第27章
洛心雪笑了笑,沒再接他的話。
既然對方已經認定了,她說什麽都沒有用。
“你倒是挺機靈。”霍衍動了動脖子,看向說話的小夥子,“那就由你負責網絡宣傳的事。”
小夥子一愣,他才剛進基金會不久,只是媒體運營部一名剛轉正的小宣傳,能參與進理事評選會,是因為沾了上司是他姐夫的光,完全沒想到能得到理事長親口指派任務,頓時激動地呼吸急促,搓了搓手指道:“謝謝霍總,我一定宣傳到全民主動配合洛理事說的兩個項目,保證完成任務。”
看小夥子腦子轉得挺快,霍衍滿意收回視線。
衆人豔羨看了一眼面紅耳赤的周築,沒想到這沒心沒肺的小子,居然真的拍對了馬屁,得到霍衍另眼相待。
誰都知道,這小子要真把這件事做好了,霍衍一高興,一句話就能讓他往上升好幾階,以後他在基金會就如魚得水了。
賈奇志憤憤不平,他謹慎小心做了一上午的事,還不如這小子誇幾句話,真是走了狗屎運!
洛心雪淡淡看了一眼對面,霍衍一直等着她,一對上視線就露出笑臉,不管她給不給他好臉色。
霍衍外貌是出了名的好看,此時眼神純淨,露齒一笑,不止洛心雪,會議室裏所有人瞬間感覺看到了,春風送暖百花開,莺啼蝶忙的繁景,皆忍不住呼吸一滞,愣愣看着他的笑容。
洛心雪只愣了一秒,反應過來後心裏頓時膈應得不行,當初不經思考就往他布置好的圈套裏跳,一半是因為受了他這張臉的蠱惑。
時至今日,做了這麽多訓練,無論遇到什麽場合她都能控制住情緒,沒想到這一刻居然還被他這張臉蠱惑走了,即使只有一秒,也把她膈應得渾身難受。
洛心雪用力擰開桌子上的礦泉水,控制住內心躁意,緩慢喝了幾小口,再擰上放回原來位置時,心境已經恢複平靜。
溫簡光輕咳一聲,會議室裏的人才反應過來,紛紛收回視線,喝水,輕咳,調整坐姿,掩飾剛才的失态。
主策劃起身說了半個小時評選會其他事項,到了午飯時間,會議才接近尾聲。
溫簡光挪至洛心雪旁邊,湊近低聲道:“隔壁就是恒貿,四樓泰粵軒有你喜歡吃的奶凍和野菌餃,一起過去吃午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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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心雪看了一眼正說在興頭上的主策劃,怕這邊聲音影響到他,偏頭湊到溫簡光耳邊,小聲說:“午餐好像沒有奶凍。”
呼吸傾吐在他的耳畔,就像是被羽毛輕輕掃過,兩人很少有機會湊得這麽近,溫簡光心頭一顫,耳邊熱意上湧,微微發紅,“有的,我認識...”
“咣——”
對面突然滾過來一瓶礦泉水,以不可抵擋的氣勢精準撞倒了溫簡光面前的瓶子,沖擊力太強,溫簡光根本來不及反應,兩瓶礦泉水就砸到他的右膝,接着滑落在地。
會議室裏驟然安靜下來。
洛心雪急忙撫住他的膝蓋,“疼不疼?”
溫簡光深吸兩口氣,調整好情緒,沖她安撫一笑,“不疼,只是有一點麻。”
兩人一起皺眉看向對面,霍衍明明是制造混亂的人,結果臉色比他們還差,“手滑了,沒事就好,否則我會感到內疚的。”
溫簡光難得沉聲道:“接二連三不顧場合做這種智商不高的行為,阿衍,你真的不覺得丢人?”
霍衍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冷冷盯着他,“你沒手滑過?”
“好,就當你手滑。”溫簡光撣了撣褲子,從容站起來,“各位,會議該敲定的內容都敲定了,現在已經到了午飯時間,我和洛理事先走一步。”
說罷不等衆人回應,溫簡光攬住洛心雪的肩膀,低頭道:“不用在意,我們先去吃飯。”
兩人心裏都明白霍衍為什麽會這麽做。
洛心雪心裏燃燒着一團火,噼裏啪啦蹦着火花,眼裏卻冰冷一片,凝視對面許久,硬生生将火氣壓下去,沒有推開肩膀上的手,彎腰撿起腳底的礦泉水,拿在手裏站起身。
霍衍突然抓了旁邊的一瓶礦泉水,溫簡光下意識轉過身護住洛心雪,防備盯着對面。
衆人心裏也升起防備,時刻準備逃離現場,防止被意外波及。
如果眼神能生吞人,霍衍現在的眼神早已經将溫簡光生吞過千百次了。
他緊緊捏着手裏的礦泉水瓶,很想将這瓶水朝着溫簡光的手臂狠狠砸過去,最好能直接砸斷了才好。
然而知道這種做法只會将人越推越遠,那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他必須得忍住。
霍衍擰開礦泉水瓶蓋,往嘴裏灌了幾口,稍微冷靜道:“主策劃還沒有說完,你就宣布會議結束了,究竟是誰在做智商不高的事?”
主策劃是霍氏的人,這會自然向着霍衍,立馬接了話:“對,還有一點尾聲沒有說完,溫團長再等一會吧。”
溫簡光沒有退讓,“沒說完的尾聲等之後看會議記錄,小雪身體必須按時吃飯,我們先走一步。”
“等一下。”
霍衍将手裏的礦泉水放到桌子上,看着洛心雪,“洛理事剛進基金會不知道情況,從敲定策劃內容開始,負責評選會的工作人員都不允許和參選人員及其家屬私下接觸,否則會觸犯商業機密協議條款,溫團長的堂弟江卓這一次也會參加評選會,所以,從此刻開始,洛理事不能再和溫團長有任何私下接觸,更不能單獨一起出去吃飯。”
溫簡光皺了皺眉頭,“是有這條規定,但應該是在評選會所有成員就位,正式開始之後,才不允許工作人員與參選人員私下接觸,現在只是敲定項目,不算違規吧?”
“當然算,今天這場會議是确定項目和最終工作人員名單,你是醫療團團長,也是江卓堂哥,何況溫家還不止江卓一個人參加,再且說,這次三個項目兩個都是洛理事提出來的,你們就更得避嫌了。”霍衍靠在椅背上,“另外,明天開始大家都要住到一起,以後不管是在這裏,還是在活動中,你最好主動保持距離,不要給洛理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最後一句話應該對你自己說。”溫簡光表面沉着,心裏還是被這句話影響到了。
這一次溫家有四個人參加,能送來的都是有把握進基金會,不可能被淘汰。
放在平時,旁人會默認他們是因為溫家才能進基金會,但如果這四個人在小雪提出的項目裏表現比較突出,最後沒準真會出現其他謠言。
他不想給小雪帶來任何麻煩。
霍衍看出他的松動,心情慢慢放松,看向一直沒給他好臉色的洛心雪,“基金會的餐廳廚師會換成你喜歡的菜系主廚,營養均衡的早餐中餐晚餐會按時送到洛理事的辦公室,你喜歡吃奶凍,再把隔壁泰粵軒的主廚調過來,什麽時候想吃就什麽時候讓他做。”
洛心雪握着手裏的礦泉水瓶,她原本撿起來是防止一旦霍衍再有其他過激動作,就打開蓋子澆在他的臉上,上次已經警告過他,不會再在人多的場合給他留面子。
但沒想到霍衍居然忍住了,還扯出這麽個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聽起來讓人無法反駁。
溫簡光摟着她往回走,“小雪,先坐下,我認識泰粵軒的主廚,現在給他打個電話,請他稍後将你喜歡的菜都送到你辦公室,等這邊會議一結束就可以吃到。”
霍衍突然又敲了敲桌子,“這是工作場合,不要摟摟抱抱,保持距離。”
兩個人都沒理他,溫簡光單手将椅子往前推了推,攬着洛心雪坐下,再将另一把椅子貼着放,坐下後掏出手機,點了幾下,湊近道:“這上面有菜單,你看看還有什麽喜歡吃的。”
霍衍眼神不善盯着他,洛心雪擡頭瞥了他一眼,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将心裏的躁郁壓下去,低頭開始點菜。
衆人尴尬,主策劃也不敢參與三人之間的對峙,開始講述尾聲。
洛心雪點了好幾道菜,看到真的有自己喜歡吃的奶凍,心情慢慢被治愈。
會議室裏的人都沒什麽心思聽主策劃說話,眼神一直關注着霍衍,等了一會,沒發現他有什麽動靜,剛松了口氣,以為他老實了,他突然又站了起來。
衆人的心再次提起來,看着霍衍繞過主位走到洛心雪旁邊,彎下腰湊近手機屏幕,“菜單不錯,點一份雞湯蒸鲥魚,中午我和你們一起吃。”
話音剛落,一到水柱猝不及防沖到他臉上,含笑的雙眼被水淹沒,眼眶頓時刺得生疼,水滴順着發梢滴落,挂在長長的睫毛上,眼睛輕輕一眨,水滴滑至下巴灌進脖子裏。
春末微寒,冰冷的水灌進胸口,霍衍全身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主策劃的聲音戛然而止,會議室裏安靜得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聽得見,怔怔看着一臉呆滞的霍衍。
過了一兩秒,恐懼的咽口水聲音響起,不少人為洛心雪感到擔心。
這世界上沒人敢這麽對霍衍。
就算霍衍對洛心雪有點興趣,但她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麽打他的臉,讓他渾身狼狽出醜,那點興趣起不了多少作用。
洛心雪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衆人等着霍衍暴走,預感到他要把整個會議室給拆了,畢竟以前類似的情況不是沒有過。
霍衍怔怔看着洛心雪弧度優美的側臉,感覺自己一顆心都随着冰水墜入冰窖,冰涼徹骨,冰得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了。
他不是沒有想過會面對什麽樣的結果,早已準備好了承受一切,但真的沒有想到,僅僅是她護着別人,僅僅是她替別人報複自己,做出一點小小的事,就能讓他疼得喘不過氣來。
洛心雪松手,捏扁的礦泉水瓶慢慢回彈,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淡淡一笑,“不好意思,手滑了,想必霍總非常懂這種感覺,應該沒事吧?”
霍衍嗓子發緊,使勁眨了眨眼睛,将睫毛上的水滴眨掉,平複眼眶裏的酸澀,啞聲道:“有事。”
旁邊關注的人呼吸繃得更緊,就知道霍衍不會輕易放過洛心雪。
洛心雪将瓶蓋擰上,“幾天前我曾經警告過霍總,我們沒有那麽熟,你突然靠近,突然說話,我被吓了一跳,才會不小心捏緊瓶子,可能是我的身體還沒有好透,大腦下意識作出應急反應,對于弄濕了霍總我感到很抱歉。”
洛心雪的一番話輕易将衆人的心往她那邊傾斜,紛紛覺得,的确是霍衍突然站起來靠近她,又自來熟的要求人家幫他點餐,一般人都會吓一跳,更別說是曾經的自閉症患者。
然而再怎麽心軟,他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幫忙說話,那等于是與霍衍站在對立面。
溫簡光撥通助理電話,“去副理事長辦公室拿毛巾過來。”
會議室裏安靜的氣氛被這句話點醒,工作人員一個接一個站起來,沖出去幫忙拿毛巾。
“快快快,再找一套衣服過來,這個天可不能凍着。”賈奇志脫掉西裝外套,匆匆走過去,等到了跟前,又不敢上手,手足無措站着,“霍總,要不然先回理事長辦公室處理一下吧,千萬不能傷了身體啊。”
霍衍盯着洛心雪,“我身上全濕了,你來幫我擦幹淨。”
洛心雪擡起頭,“霍總說笑了,剛才還要求我們保持距離,現在到你自己身上,就不知道距離是什麽了?這麽大個人不會連普通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都不懂吧。”
第一個拿着毛巾跑進來的人是溫簡光助理,溫簡光接過毛巾走到霍衍身邊,“阿衍,我來幫你擦。”
後面跟着跑進來一堆拿着毛巾,幹淨衣服的工作人員,走的時候挺急,回來的時候靠近霍衍卻愣在原地,與之前的賈奇志一樣,不敢上前幫忙擦。
溫簡光往前走了幾步,将毛巾放在他後肩膀,還沒開始動,霍衍就一把抽掉毛巾摔在地上,“都他媽別動,我只要她擦,其他人都別來碰我。”
霍衍說這句話的時候眉眼裏散着戾氣,逼的人不敢向前靠近,只能停留在兩三米之外,抱着毛巾躊躇不安。
“阿衍,你別這麽幼稚,真凍感冒了難受的人是你自己。”溫簡光撿起地上的毛巾,“你要實在不想讓別人幫你擦,就別在這站着了,去理事長辦公室的衛生間沖個熱水澡,裏面吹風機浴巾都很齊全,趕緊過去。”
霍衍靜靜盯着洛心雪,“不去!”
洛心雪站起身,将手裏的瓶子遞過去,“如果霍總覺得心裏不舒服,你可以将這瓶水澆到我的臉上,我不會對你有任何看法,相反還會繼續賠償你這套衣服的損失,怎麽樣?”
“誰要澆你。”霍衍往前走了幾步,“你把我澆濕了,就得負責把我擦幹淨,擦幹了這事就過去了,不用你做任何賠償。”
“我這個人學東西比較快,剛才霍總教育我們應該要保持距離,我聽進去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霍家這一次同樣有好幾個小輩要參加評選會,不管是工作場合還是私下裏我都應該與霍總保持距離。”
霍衍一噎,找不到反駁的詞,呼吸慢慢變得急促,會議室裏的氣氛跟着變得緊張,每一個人的情緒都像是繃緊的弦。
“要不然…要不然…要不然洛…”賈奇志嘗試開口,才剛提到洛這個字,就接收到洛心雪和溫簡光的危險視線,連忙止住口,轉看向霍衍,結果收到一道更危險,簡直要把他生吞活剝了的眼神。
賈奇志背脊一涼,下意識就脫口而出:“洛理事就幫霍總擦一下吧,本來就是您不小心噴他一身水,幫他擦幹淨也是應該的。”
話說一半,賈奇志感覺背脊更涼了,聲音越來越小:“霍總一套西裝很貴,聽說都是定制的,大概幾十萬幾百萬一套,您拿個毛巾擦一擦水就能省這麽多錢,省下這錢捐了多好,實在不行您就戴手套,我去後勤部幫您拿一副質量特別好的橡膠手套?”
賈奇志覺得自己這個想法非常好,剛得意不到一秒,感覺旁邊的眼神化為鋒利的刀刃,割得他渾身疼痛難忍,僵硬轉過去問:“怎…怎麽了霍總?”
霍衍冷道:“橡膠手套?你把我當什麽?”
洛心雪忽然笑了:“行啊,既然霍總這麽不依不饒,我就帶着清理衛生的橡膠手套幫你擦吧,賈副部長,麻煩了。”
霍衍眼神轉移到洛心雪臉上,他很想問,清理衛生?你把我當垃圾?
但他終究沒說出口,能被她觸碰,與她近距離多相處一會,當什麽他都願意。
看霍衍沒反應,賈奇志露出笑臉,“哎哎,我這就去拿。”
衆人松了口氣,霍衍要是不同意僵在這裏,大家都得陪着,不能去吃飯工作。
洛心雪在做之前就考慮到後果,不管他怎麽樣發火發怒都有應對辦法,但沒想到居然是讓她動手給他擦身體,她不願意就在這不依不撓。
洛心雪用眼尾撇了霍衍一眼,發現他嘴角掀起一抹弧度後,怔了怔,覺得越來越搞不懂這個人的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溫簡光皺了皺眉頭,走過去輕聲道:“小雪,等下我來擦吧。”
洛心雪笑了笑,“沒事,就是打掃一下衛生,早打掃完早吃飯,不能一直在這耽擱時間。”
霍衍嘴角一僵,咬緊牙根沒說話。
溫簡光心裏微松,跟着一笑。
“橡膠手套來了。”賈副部長舉着一雙玫紅色的手套跑進來,“這個是最厚最長的手套,質量特別好,我們打掃衛生的阿姨全都用這個,從來沒被髒過手,洛理事放心用。”
剛說完,賈其志又接收到幾個冷刀子,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哆嗦。
洛心雪微笑接過來,“謝謝賈副部長,霍總,您是在這邊脫衣服?”
霍衍抓了一把頭發,将手上的水甩掉,“我沒有暴露癖,換一間辦公室。”
“行,溫大哥一起過去吧。”洛心雪看到霍衍面色明顯不願意,搶在他之前開口:“我只同意幫霍總擦,沒同意我們倆單獨在一起,不允許別人旁觀,另外,為了我的名聲着想,還必須得敞着門。”
霍衍面色不好看,他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跟洛心雪有點什麽,這樣其他人就得自覺點,不會再去招惹她,但知道當下時間不行,不能讓洛心雪的名聲受影響,悶聲道:“行,來吧。”
說完轉身大步往外走,走到門口還不放心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她沒跟上,霍衍皺眉道:“還不來?”
洛心雪捏緊手裏的橡膠手套,擡腳跟上去。溫簡光緊随其後,一起離開會議室。
三人一起離開,工作人員們的心才真正放下來,面面相觑松了口氣,接着對了對眼神,默契一起離開會議室,朝着理事長辦公室快步走過去。
這麽難得的場面,誰都不想錯過,都想得到第一手消息。
與此同時,大家想到評選會才剛開始,這三人全程參與其中,以後的八卦絕對少不了。
到了理事長辦公室,霍衍脫掉西裝外套甩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單手解開襯衫紐扣,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跟進來的兩個人。
洛心雪慢慢帶上橡膠手套,拿起溫簡光手裏的毛巾,坦然自若走上前,“脫快點。”
霍衍指尖驟然用力,差點把紐扣都摘下來,眼神複雜看向洛心雪,手指發軟将白襯衫脫下來扔到旁邊,“擦吧。”
洛心雪走到男人身後,看着結實的背部肌肉蒙上一層水霧,神色自若用毛巾繞圈将其擦幹。
後背擦幹後,走到他的正面,第一眼便看到左胸的圓形傷痕,洛心雪面色終于出現一絲裂縫。
這不是普通的傷口,這是槍傷。
眼前忽然浮現洛嘉瑞手機裏的照片,霍衍纏着繃帶躺在沙灘與海水的中界限上,頹廢絕望。
她曾經以為霍衍的傷口是刀子劃破的輕傷,是他在人死之後用一些簡單的自虐方式,降低心裏微乎其微的內疚,讓自己能夠好過一點。
從來沒有想過會是槍傷。
子彈打進心髒位置,他這明顯是抱着必死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