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

只要刺進去……

璎珞握緊發簪的手心不知不覺已經冒着冷汗。

只要用力刺進去……

他就會死了……

璎珞深呼吸一口氣，瞄準琉璃的弱點。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傳達着這個信念，如此強烈，如此堅定，仿佛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止她的恨意。

可是，真的可以嗎？

殺了他之後，真的可以帶着珍珠回到櫻之村，若無其事地繼續平淡幸福的生活？

殺了他之後，真的可以忘記一切恥辱，若無其事地用這一具破敗的身體和殘缺的靈魂去侍奉神明嗎？

璎珞猶豫了，清澈的眼裏卻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不舍”，就像劃過天際的流星，一閃即瞬，然而，這一抹“不舍”還是納入了琉璃明鏡般的紫眸中。

璎珞的心底裏有兩個聲音在争吵不休。

一個璎珞說——

不要啊！

璎珞，琉璃是一個溫柔的人，他給你帶來了歡愉，他讓你坦率地面對自己的感覺，他的親吻是令你那麽地舒服，你也很喜歡那種飄在雲端的感覺不是嗎？

他對你是特別的，他對珍珠那麽好，而且他是你第一個男人，你怎麽忍心下手呢？

另一個璎珞在呼喊——

“殺了他！

璎珞，是他殘害了巫女村那麽多巫女，是他擄走珍珠來威脅你，是他玷污了你的身體，是他令你愧對神明，現在不殺，更待何時？

難道你身為巫女，要以失身于一只妖怪為榮嗎？

沒錯，身為侍奉神明的巫女，被妖怪玷污了身體是一種恥辱，不是榮耀。

她怎麽可能會覺得榮幸？

璎珞快刀砍亂麻，理清思緒，就寄予這一股憎恨的心情殺了他吧！

反觀琉璃，是一副毫不畏懼、胸有成竹的姿态，笑得高深莫測。

這是他的賭注，就賭那一抹“不舍”，姑且在他看來，是璎珞的不忍心，沒錯，不忍心殺他，再者，現在的璎珞，根本沒有能力殺他。

在一場賭局裏，産生的結果有三種——

一是輸，二是贏，除此之外，是和。

琉璃不是亡命賭徒，當然不可能孤注一擲，随随便便賠上性命；和局也不是他要的結局，身為妖狼族的首領，萬狼之上的佼佼者，每一場戰鬥中只有勝和負、生與死，不存在“和”；只有贏，才是他樂意看見的結果，在賭局裏想要贏就必須要有足夠的籌碼，籌碼越多的人才是最大的贏家。

他的籌碼，璎珞馬上就能看見了……

“去死吧！琉璃！”

璎珞高舉過頭頂的手，緊握着一支精致的桔梗花發簪，銀制的尖銳部分反射着凜冽的精光。

明明只要一個動作，一切的屈辱和仇恨便可以結束，璎珞卻在這個緊要關頭愣住了。

“靈力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耗盡了，覺得——很奇怪吧？”琉璃揚起勝利的笑容，慢悠悠地奪過璎珞手裏的發簪，一個漂亮的抛物線，發簪被扔到露臺外的桔梗花海裏，不管多漂亮，這種可以召喚死亡的東西就該去它該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