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回去,蘇錦秋就鼓動王小利試下涼鞋,果然很合腳
點頭。
蘇錦秋收拾好東西後,就和兩位領導告別,離開了。
看着蘇錦秋遠去的身影,田家禾拍了拍楚江南的肩膀,說:“楚工呀,一個人在深圳,總難免會失落和寂寞,盡快解決了你的私人問題吧。沒有女人的男人,那日子還叫日子嗎?”
楚江南點頭,他知道,這種狀态不能再托下去了,因為他真的已經厭倦了,他在深圳是為幸福打拼的,可是他現在一點兒也不幸福。他唯一能夠感受到自己存在價值的地方,一是打電話時聽到兒子那親切地呼喚聲,二是在公司裏唯他能解決的技術問題。可是,後者帶來的存在感似乎越來越稀薄了,他越來越渴望家庭的溫暖,甚至于一日三餐能夠吃到“家”的味道,對他來說就是種奢望。
晚上,蘇錦秋吃過晚飯後,就來到了辦公室加班。
宿舍裏,高鵬飛拍着崔莺莺的肩膀,說:“誰能想到呢,會讓人惦記上了……”
“如果不是你硬要我去,就算我被人惦記上了,那也不是今天會發生的事。”崔莺莺甩開了高鵬飛的手臂,“說到底,你心裏還是有她,不是我,對不對?”
“你胡說什麽呢?”高鵬飛着急了,坐在了蘇錦秋的床上,和崔莺莺面對面。
“我沒有胡說,是你自己不承認吧?”崔莺莺看着高鵬飛的眼睛,“老高,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心裏到底是她重要還是我重要?”
“去,你說什麽瘋話呢?她是我們的哥們,你是我女朋友,這能一樣嗎?”高鵬飛盡量耐着性子,繼續說:“她就是一個傻丫頭,和蘭殊一個樣。蘭殊有你這個同學,傻丫頭在深圳除了認識咱們,她還認識誰?你說你們是好朋友,好姐妹,怎麽連她的醋也吃呀?再說了,傻丫頭人家有男朋友,人家眼光高着呢,人家能看上我嗎?也就是你,還把我當成個寶!”
“喲,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說,我眼中的寶貝在她眼中就是個垃圾,那她是公主,我是丫環?我只配得到她看不上眼的東西?”崔莺莺的醋勁兒更大了,連嗓音都變得尖了。
“我可沒說,都是你自己瞎想的!真是的,有功夫做點有用的,在這裏和我費什麽口水?”高鵬飛說着,過去挨着崔莺莺坐下,兩只胳臂把崔莺莺圈在懷裏,手腳就開始不安分了。
“讨厭,這是宿舍!”崔莺莺想把高鵬飛推開,卻沒有得逞。
門外,汪真真站在牆邊,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離間
“蘇小姐,還在加班呢?”汪真真雙眸含笑,提着一袋子荔枝就坐在了蘇錦秋的旁邊,并把荔枝放在了蘇錦秋的辦公桌上,“休息一下,吃點荔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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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秋打了個哈欠,說:“謝謝你了,我還真是有點累了。”蘇錦秋說着,伸了下懶腰,就捏起一顆荔枝剝了起來。
“幹麽那麽拼命呢——工作總是做不完的。”汪真真看着蘇錦秋,笑着說,“女人呀,真得學會愛惜自己,不光是臉蛋,身體也是本錢呀!再努力也比不上嫁得好,是吧?可是嫁得再好,也得有命享受呀,是吧?”
蘇錦秋笑了笑,點點關。似是忽然想起的,蘇錦秋有點不好意思地問:“真真呀,你和你,男朋友,和好了嗎?”
汪真真搖了搖頭,說:“他是個沒出息的人,除了會說點甜言蜜語之外,就是會吃喝玩樂,他來找我,不是想從我手裏拿錢,就是惦記着‘那點事’。對于他,我真是心灰意冷了。梁飛燕說得對,‘貧賤夫妻百事哀’?如果一個男人連一個能夠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他哪來的資本和別人談情說愛呢?我以前舍不得和他說分手,還是因為心軟,總想着再給他一次機會吧,再等等吧。可是本性難移,他就是這號人!去他媽的初戀吧,愛過就夠了,明知道他是個火坑,我總不能往裏面跳吧?我也想像你一樣,愛得高貴雅致,有情有調兒的,吃吃西餐,收收玫瑰花,看看電影……談戀愛的時候覺着幸福了,才敢嫁給這個人麽,對不對?談着呢都覺着不靠譜,誰他媽還嫁他呀!”
看着汪真真有些失意而落寞,蘇錦秋輕輕地拍拍她的纖纖玉手,說:“都會好起來的!世界這麽大,總會有個合适的好男人等着你的!”
“是呀,我也這麽期望。”汪真真那含着秋水的大眼睛裏波動閃動,她那緋紅的小嘴輕啓,說:“蘇小姐,如果我喜歡了一個男人,你能幫我追他嗎?”
“當然可以呀!如果我認識他,那有什麽問題呢?”蘇錦秋爽快地答應了。
“謝謝你,我就知道你會幫我的,這才是老鄉!”汪真真說着,就拉起了蘇錦秋的手,有些猶豫而吞吐地說,“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想要告訴你,可是不知道怎麽說。”
蘇錦秋心裏“咯噔”了一聲,心想,難道汪真真是要向自己道謙嗎——關于她向秋蘭說的那些中傷自己的話?想到這裏,蘇錦秋臉色稍微變了下,就繼續笑着說:“沒關系的,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我,沒那麽小氣的。”
汪真真想了一下,才說:“你知道麽,公司裏很多人都在議論你,說你和高鵬飛早就拍拖了,只是怕會受到處分,所以你才拉着崔莺莺一起和高鵬飛交往的,大家都說崔莺莺真是個大電燈泡。後來,那個,你男朋友來了,大家就說你腳踩兩只船……總之,說什麽的都有……”
蘇錦秋聽了,覺得真有些莫名其妙,想想清者自清,随便他們說去吧,于是就苦笑了一下,說:“随便他們瞎扯吧,我就當沒聽見。”
“你倒是脾氣好,換成是我,我可不幹!”汪真真冷哼了一聲,說,“這都是什麽人呀,表面一套,背地裏一套。表面上是好姐妹,背地裏卻在暗算着。你心眼好,可是有人卻把你當槍使了,我真為你不值!”
蘇錦秋感覺汪真真的話裏有話,于是有點不高興了,在這之外,她更多的是好奇,她不知道汪真真話裏的那個人是誰。
“真真,你說清楚點,不要讓我猜謎,我可是個急性子!”蘇錦秋這下坐不住了,她有預感,汪真真的話,将會像一道閃電,劈中她。
汪真真環視了下整個辦公室,才壓低聲音說:“你可得保證,不能告訴任何人是我說的!”
蘇錦秋點了點頭,身體也向汪真真靠近了些。
“其實是崔莺莺在和高鵬飛拍拖,而且已經上了床了!你才是那個被當成槍使的人!”汪真真對着蘇錦秋的耳朵說。
“什麽?他們為什麽一直不告訴我?”蘇錦秋聽了之後,心裏一時很不得勁兒,有些失落和茫然,她怎麽那麽傻,和他們相處了兩年多了,竟然沒有發現蛛絲馬跡,作為他們二人的好哥們,好朋友,幾乎是朝夕相處的,他們的眉目傳情,她竟然沒有看出來一絲一毫,到底是她傻還是他們太會僞裝?為什麽這個消息,會由別人來告訴她,而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來主動告訴她?她一定會真心為他們祝福的,因為他們是她在深圳最好的哥們,最好的朋友。可是他們沒有,而且看樣子,他們還打算繼續這樣欺瞞下去。
“很傷心失望吧?這就是你的好朋友,他們就是這樣對待你的。”汪真真看到蘇錦秋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知道她的心裏已經生了嫌隙,于是繼續說,“你知道麽,剛才我在宿舍的時候,高鵬飛又去了你們房間,他安慰崔莺莺說,她找人打卡被人舉報的事不怪你,可是崔莺莺好像很生氣地說,如果不是去接你,她又怎麽會被人舉報呢?她好像還質問老高了,問他到底是她重要還是你重要。”
“那老高是怎麽回答的?”蘇錦秋的語氣很是平靜,但是此時,她的右手大拇指緊緊地摳着左手的虎口,簡直要摳進肉裏去了。
汪真真笑了,笑得有絲陰冷:“你覺得呢?對于一個正處于熱戀中的男人來說,甜言蜜語自然是手到擒來。只要能夠讨得女友的開心,就算是不惜詛咒別人都不為過。而一個熱戀中的女人呢,就像個醋缸一樣,哪怕是對自己的好朋友,也像看到情敵一樣。不好聽的話,你還是不要聽了。只要記得,在深圳,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樣一句話,就是了。”
蘇錦秋聽着汪真真的話,不禁啞然失笑,笑着笑着,眼角就擠出了一絲淚痕,她伸手抹去了,連連點頭,并伸出了大拇指,說:“真真呀,我還真沒看出來,你說得這些,還真是,高!真是高!”
蘇錦秋知道現在自己已經無心加班了,于是關了電腦,開始收拾東西。
“蘇小姐,我今晚和你說的話,你可千萬不能質問崔莺莺呀!不然的話,我怎麽在公司和宿舍裏呆呢?再說了,你如果真的和崔莺莺還有高鵬飛撕破臉了,那以後怎麽相處?高鵬飛是要做主管的,工作上,你們要接觸吧?崔莺莺,你們是在一個房間的,下班後總要相處吧?照我說呀,就這樣吧,你就裝傻當不知道,但是你自己心裏裝得明鏡似的清楚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嗯,你說得都對。我确實得裝傻,就像以前一樣傻就好了。真真,我得去取錢,先走了。”蘇錦秋提了包包,就向辦公室外奔去,此時,她只想一個人找個角落大哭一場。她覺得她被人欺騙了,被人抛棄了。
汪真真看着遠去的,有些踉跄的蘇錦秋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蘇錦秋,你果然是有弱點的!秋蘭那麽好的男人怎麽就看上你了呢?他看上你了,可是你卻在踐踏他對你的愛。遲早有一天,你會嘗到被人抛棄、被人欺騙的滋味!”
蘇錦秋來到了她常去的那片草坪,然後抱着雙膝靜靜地流淚。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麽了,她對高鵬飛和崔莺莺一片赤心,自己的事情幾乎全無隐瞞,為什麽他們卻要這樣隐瞞自己呢?難道真如汪真真所說,他們接近她只是為了讓她充當擋箭牌?
哭了一會兒,蘇錦秋覺着臉麻木了,就躺在草坪上,看着深圳的夜色。柔軟的綠草在身下,隔着衣服感覺癢癢的,它們像家鄉的野草一樣,不悲不喜,卻看透了世間滄桑,人心叵測。
☆、鬥氣
“現在才回來呀,你就不累嗎?”崔莺莺一看到推門進來的蘇錦秋,就問。
“嗯。”蘇錦秋應了一聲,就開始換拖鞋。然而,她馬上就發現她的床像是被人動過了,于是看也不看崔莺莺,就問:“是誰在我床上坐過了,還是怎麽的了?”
“喔,那個,剛才老高過來了,就在你的床上坐了坐。”崔莺莺連忙回答說,目光裏有點躲閃。
“哦?他只是坐了坐,沒有躺在我的床上吧——他要躺也應該躺在他老婆的床上呀!我看這個老高呀,應該是想女人了。咱們呀,真應該幫他好好物色上幾個美女。你說是不是,莺莺?”蘇錦秋看着崔莺莺的眼睛,笑着問。
“是,你說的是。”崔莺莺也笑着附和。
“哎喲,我可是累死了,身心俱累呀!”蘇錦秋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直接就倒在了床上。
“對了,阿蘇!在你的枕頭下面壓着一封信。”崔莺莺這才想起了,自己忘記了一件事。
“什麽信?”蘇錦秋困惑了,這年頭打電話發短信就好了,誰還寫?
疑惑中,蘇錦秋翻開了枕頭,果然下面有一封信,是一家雜志社寄來的,但是信卻被拆開過了。蘇錦秋揚了揚手中的信,很是不爽:“這是誰呀,竟然這麽可惡,又不是父母又不是班主任的,憑什麽拆我的信呢?”
崔莺莺臉紅了下,讪讪地說:“那個,是,是老高拆的。我們也是一時好奇,那時候你又不在深圳,想着能是什麽事呢,就幫你先看一眼麽,就拆開了……”
頓時,蘇錦秋憋屈到找不到一句話來說了。她在高鵬飛和崔莺莺面前簡直就是個光着屁股的人,毫無隐私和秘密可言!人家到好,都上床了,還要瞞着她這個“最好的朋友”,人家這口風得是有多實呀!她果然就是個傻瓜,對別人掏心掏肺,人家卻未必如此,說不定還會在背後嘲笑她的天真。王小利說得沒錯,在外面,果然不能夠和人家掏出全部的真心,不管是工作上的還是生活上的。
意味複雜地看了一眼崔莺莺,蘇錦秋這才拿出信,在心裏默念着。
“親愛的作者:你好!
感謝你的投稿,你的稿件《無盡的愛》,将在本期刊的第48期上發表……”
蘇錦秋看完後才知道,原來自己上個月随興寫的一篇文章,并不抱希望的投寄出去,竟然給選上了。雜志社近期不但會寄出稿費和當期的雜志,還邀請她于本月20號在雜志社參加作者聚會。
“你去參加那個作者聚會嗎?”崔莺莺小心翼翼地問。
蘇錦秋冷哼了一聲,才說:“如果你吃了一只雞蛋覺得味道不錯,你會去追究是哪個雞下的蛋嗎?這種場合,我不喜歡。再說下個月我就要考托福了,沒時間參加。”
“你是打算出國嗎?還是有其他的打算?”崔莺莺又問。
“不知道,考着玩呗,反正沒事做。田工說英語很重要,想讓我考個試試自己的能力,那我就考呗。”蘇錦秋的語氣很是冷淡,也許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可是她卻覺得應該很冷,因為她知道她是故意要這麽針對面前的崔莺莺。
有了汪真真的說辭,蘇錦秋再用心看時,果然就發現: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中,高鵬飛對崔莺莺果然是和別人不同;和她相比,也果然不同。蘇錦秋這才覺得,原來自己竟然真的很蠢,明眼人一眼即看穿的事情,她卻一直渾然不知。
有了這樣的想法和認知,蘇錦秋再看高鵬飛和崔莺莺時,感覺就變了。她開始故意繞開他們兩人,盡量不要在人家兩人面前出現。她這個巨型電燈泡,已經做得夠久了,是時候退休了。就算是朋友,這時候也要盡量避開,但是他們到底當她是朋友嗎?如果是,他們為什麽還要瞞着她?如果不是,那麽她又為什麽要做他們的擋箭牌呢?
按照汪真真的話,這次高鵬飛和崔莺莺借着桂林游玩的時機,還私自脫離公司組織,“肯定是去開房了”。而且還在她沒回深圳之前的幾個晚上,在她的房間裏享受着魚水之歡。那麽,他們竟然都公然如此了,明眼人都看透了,他們卻唯獨瞞着她。
忙碌了兩天之後,先前積壓的工作總算是完成了。蘇錦秋這才有時間和王小利傾訴相思之苦,之前的兩天,都不過是匆匆發幾條短信,就是打一通電話,也不過是問吃了沒有,在做什麽,都是些客氣的問候語,無關疼癢的,蘇錦秋覺得這還遠遠不夠。
這天晚上,總算不用加班了,就坐等着晚上的到來,和王小利煲電話粥。
“我好想你呀!想得不得了……”一上來,蘇錦秋就如是說。
王小利笑了笑,問:“哪裏想?怎麽想的?”
蘇錦秋一時語塞了,想人當然是心想了,這還用問。但是當下一想,就覺得王小利這家夥果然是,越來越色了呀,越來越會逗人了。
“哪裏也不想,我胡說的!”蘇錦秋于是否認了自己的話。
王小利嘆口氣,才說:“我們相處了一陣子,果然是和我想的一樣:我們有很多地方都不同,甚至是截然相反的。所以,我們之間還需要磨合,這個過程,也許會持續一段時間,也許會很痛苦,所以……”
“所以,你是想要說分手嗎?”蘇錦秋的神經馬上就大了起來,她立刻像個敏感的刺猬一樣,豎起了自己一身的纖細硬刺。
“我說了要分手嗎?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在還不了解別人心意的情況下,就妄下斷語。還是說一直以來,你都不相信我的感情,或者是,你內心裏深藏着的自卑讓你對我們的感情沒有信心?”王小利終于發飙了,把他長久以來一直隐藏着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你說什麽?‘我總是這樣’,那你說說看,我總是哪樣?我不相信你,那是我在你那裏得不到安全感!別的男人輕易能說出的話、做到的事,為什麽在你那裏竟然那麽難?我對你全心全意,而你卻總是在找借口,找托詞,我不是傻瓜,是你們都是糊弄我!”蘇錦秋對着電話大聲地吼了出來。
“我說到的自然會做到,可是我未必能做到的卻不想輕易承諾。你如果想聽甜言蜜語,大可以找別人!”王小利也動了氣。
“你說什麽——你是什麽意思?你讓我找別人?”蘇錦秋笑了兩聲,才繼續說:“姓王的,你是什麽意思,說到底,你還是想和我分手,對不對?你怎麽能這樣,得到了就不想負責了,你竟然這麽卑鄙嗎?”
“無理取鬧,我不想再說什麽了,今天就這樣吧!”王小利也感覺無力了,他不想再争吵下去。他的本意可不并非如此,他本來以為蘇錦秋會明白他的心意,彼此再互相遷就對方,嘗試着互相磨合着,向婚姻的路上再向前走一步。可是他沒有預想到她的敏感,她甚至聽不了他的任何非議,然後就是一通瞎想,瞎聯系。
在蘇錦秋還沒得及反應過來,還沒來得及發洩盡心中的怒火時,她就聽到了被挂斷電話的“嘟嘟”聲,這讓她更加火大。于是,再打過去,王小利直接就挂斷,如此反複幾次後,蘇錦秋簡直就要瘋了。
一邊痛罵着,一邊流淚,蘇錦秋真的要絕望了。
他一向如此,覺得她的言行與他期望的不相符,就要說她“不可理喻”、“無理取鬧”……然後,就斷然拒絕再和她溝通下去;即使他能夠耐着性子再說下去,也無非是些教訓她的話。他永遠端着一副“我是老師你是學生”的姿态,就是這個最讓蘇錦秋痛恨了。
憑什麽,不就是你大我幾歲麽,憑什麽你王小利說的就永遠是真理,我必須無條件聽從并順從呢?在蘇錦秋的意識裏,即使你說的是真理,可是對不起,這是我的人生,哪怕是彎路,也是我人生成長路上的必由之路,有些彎路和曲折是必需的;因為人不是機器,人生需要的是過程。但是,王小利所想的正如長輩們一樣:要少走彎路,少犯錯!
愛情,自然是不分年紀的,相愛了,什麽也擋不住,年齡的差距也不在話下。可是相處起來,就算是青梅竹馬又如何呢,原本不是問題的也都成為問題,甚至是放大了;何況是那些本就該正視的問題呢?
對着園區裏的長條坐椅踢了幾腳後,蘇錦秋總算是略微地平息了火氣,但是心裏仍然憋氣。
“你休想抛棄我!不管是天堂還是地獄,我都要拉着你一起走!”蘇錦秋發完這條短信後,就氣呼呼地關了手機,因為她根本就不指望能夠馬上收到回複。
“怎麽了,阿蘇?和北京那小子吵架了?”注意到蘇錦秋的臉陰沉得能擠出水來,崔莺莺笑着問。
“他說要分手!”蘇錦秋這兩天雖然冷落着崔莺莺,可是一聽到她的關切,還是忍不住抱着崔莺莺的身體,哭着說。
“啊?不會吧?看你剛回來的時候,多甜蜜呀,還說年底要見家長,明年要結婚;怎麽這才兩三天呢就又變了?他原話是怎麽說的?”崔莺莺心細,覺得這樣似乎突兀了點。
于是,蘇錦秋就止了淚,把她和王小利的對話一一說了一遍。
“呵呵,阿蘇!你怎麽就這麽敏感呢?他說得沒錯呀,兩個人相處下去,總是會發現一些問題的,這些問題是相愛的時候看不到的。可是過日子,是要朝夕相處的,這時候彼此才會發現對方有一些是自己不喜歡的,甚至是不能容忍的一些毛病,這時候兩個人就得溝通呀,要磨合呀。這個過程肯定是要痛苦的,能容忍了就能愛下去了,不能容忍了就要分手了,就是這麽簡單的呀!”崔莺莺在戀愛過日子上,果然是要比蘇錦秋稍勝一籌的。
蘇錦秋聽了,雖然覺得心裏還是不能接受,可是這話從崔莺莺嘴裏說出,她還是覺着道理也許就是這樣吧。
“那怎麽辦,是我誤會他了?”蘇錦秋心裏剛放松了一點兒,可是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剛才對王小利說的那些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說出去的話,哪能收回來呢?你呀,總是太敏感了,以後要記得:男人也是要哄的!大家不是常說麽,哄死人不償命。”崔莺莺拍拍蘇錦秋的肩膀,“沒事的,他是個男人,應該不會和你計較的。你這樣一鬧,他剛好就知道了:有的女人是碰不得的,一旦碰了就得負責,你就是這樣的女人。阿蘇,雖然說兩個人相處要互相遷就對方,可是呢,咱們還是要讓對方知道的咱們的底限,不能沒有原則地遷就對方。你說是吧?”
蘇錦秋點點頭,崔莺莺說得沒錯。她這次是誤會了他,可是他當時說的時候,确實是很嚴肅,雖然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可是他的語氣,确實讓她感受到了危機。要怪也要怪他的語氣不對,他就不能夠再親切一點嗎?男人總是在床上的時候才會對女人千依百順的,下了床就一副欠揍的大爺樣,真是太可惡了!
就這樣吧,他生氣了,她還生氣了呢!她已然做了他的女人,他就不會哄哄她嗎?他都到了而立之年了,她還是一朵粉嫩的青春小花呢!他要冷着她麽,那她奉陪好了!
☆、謊言
這天下午,包裝部都在忙碌着,要出貨了。等到貨物都包裝好送到質檢部後,包裝部的員工們總算可以松口氣了。
就在大家走出車間,準備換衣服離開的時候,質檢部的組長周小龍過來,找到李小春說:“李小姐,這箱貨的外包裝不知道怎麽的粘了膠布,我們員工撕的時候把外包裝給撕破了,你趕緊地換個包裝箱和唛頭吧!”
沒錯,雖然李小春是來接替賈清華的,但是賈清華還沒走,自然不能稱她為“主管”,于是大家稱呼李小春為“李小姐”,是最合适不過的了。
接過周小龍手中的包裝箱,看着車間裏已經裏的員工已經走得差不多了,李小春只得自己動手去做這些事。
不久之後,質檢部的周小龍從李小春手裏接過箱子後,就随手放在了“已檢”貨物批裏了。
和王小利冷戰了兩天後,早已消氣并耐不住冷戰的蘇錦秋,只得宣布投降——主動給王小利發了條問候短信。王小利果然沒有小氣,很快地回複了蘇錦秋。
“你以後能不能不要那麽沖動,做事說話先經過大腦?”接電話時,王小利嘆口氣,無力地再次訓斥蘇錦秋。
蘇錦秋一邊看着夜色中的深圳,一邊慢悠悠地“嗯”了一聲。對于王小利,更多的時候她覺得他就是她的兄長或者是師長,而不是愛人。他總在告誡她:她應該怎樣,她不應該怎樣。面對王小利,蘇錦秋已經有了一種既歡喜又憂愁的情緒夾雜在一起,甚至于有時候就是矛盾着。
“怎麽了?你困了,這麽有氣無力的樣子?”王小利感覺到蘇錦秋的倦怠,于是問。
“是呀,這幾天在複習呢,下月考托福呢。”蘇錦秋的回答也仍然是有氣無力,這一次,連她自己都感受到了:面對王小利,她已經不再有了先前的熱情和溫度,他們好像一對相處了很久的老夫妻了;連說話都似乎有些客氣,或者說是機械了。
“哦。你考過了什麽打算——要出國嗎?”王小利第一次認真地和蘇錦秋探讨這個問題。
“我也不知道,是我們經理讓我考的,他是希望我的英語水平能不斷提高吧,畢竟我們是外企。”蘇錦秋是這麽想的,也便是這麽回答了。
“外企的話,如果有出國機會還是要盡量出去的,畢竟是好事。”王小利中肯地說。
“我才不要出國呢,外國有什麽好?我只想結婚。”一聽王小利那麽說,蘇錦秋這才來了勁,說話的聲音也明顯響了起來,又恢複了昔日的朝氣。
“呵!沒出息!”王小利沒好氣地嘆氣,說:“除了結婚,你就再也沒有點遠大理想了?”
“和你結婚就是我的生活理想!生活理想豐滿了,人才有職業理想麽!”蘇錦秋再一次展現了結婚狂的本性,“只要和你在一起,什麽樣的生活我都樂意!”
王小利一邊嘆氣一邊搖頭,苦笑着問:“我真有那麽好嗎?你都對我這麽癡迷了!”
女人喜歡聽男人的甜言蜜語,男人又何嘗不是呢?王小利聽着蘇錦秋的話,雖然一面覺着那些話實在幼稚可笑,可是聽起來心裏卻是暖暖的,他知道:千裏之外的蘇錦秋深愛着自己,雖然她的愛有點莫名其妙,但卻是真實可觸的。
“嗯,非君不嫁!反正我是不會負你的!”蘇錦秋說起情話來,可是想都不用想,那些情話仿佛就在嘴裏盛滿了,一開口就是。
王小利笑了笑,并不反駁,他喜歡聽那些情話,那些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女子說過的情話,如今卻在一個小他一截子的女生那裏聽到了。不能否認,那些甜蜜的情話直擊在他心房中最柔軟的所在,他承認,他從來沒有被一個女生這愛慕過。被愛的感覺果然不錯。
挂了電話不久,蘇錦秋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竟然是個陌生號碼,本來是想直接挂斷的,但此時心情實在大好,于是就接聽了。
“蘇小姐嗎?”蘇錦秋的耳邊響起一個軟糯的南方男子口音。
“請問哪位?找我什麽事?”蘇錦秋一口的官方腔調,問得既禮貌又客氣。
“我是《X風》雜志社的主編周潤生,我們20號有個作者見面會,不知道蘇小姐有沒有時間和興趣參與?”周主編依然很是熱情。
“哦,你好,周先生!”蘇錦秋一邊客氣地打招呼,一邊在想着下面的話,“我當然是非常樂意參加的,能夠和大家一起交流和學習。不過真是可惜了,我最近工作上有點忙,周末一般還是要加班的。如果下次有機會的話,我一定會去的。”
“哦,那可真是可惜了。蘇小姐的文筆不錯,真情流露不着痕跡,如果能夠和大家一起切磋一下,那是最好了。而且我們的作者來自各個行業,也許對于您未來的職業發展都有幫助呢。”周主編顯然還是希望蘇錦秋能夠在“百忙之中”,抽空參與此次活動。
然而,蘇錦秋還是三番五次地推脫,她既然早已下定了不去的決定,那麽她定然是堅持不去的。她不去的理由正在于周潤生的後文:作者來自各行各業,自然難免魚龍混雜;某些以“文人”自诩的男人,更是以此不知作出怎樣龌龊的勾當來。她雖然向往純真卻不是個傻蛋,這樣的地方還是盡量避開吧。
“我也很希望有這樣的機會認識一些貴人呢,不過我實在抽不開身。有空的話,我還是會投稿的,但是這些活動,我可能真的是,只能說可惜了。”蘇錦秋說得很是含蓄。
“好的,我理解蘇小姐的意思了。那麽希望咱們能經常聯系,經常交流。”周潤生最後客氣地說。
“一定一定。”蘇錦秋挂了電話,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
“真是莫名其妙,你吃了一個雞蛋,真的一定要見那個下蛋的老母雞嗎?吃一個就要見一個嗎?”蘇錦秋自言自語地發着牢騷。
“蘇小姐,原來你在這裏呀!”
還沒有看到人呢,蘇錦秋就聽到了汪真真那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
“你找我?”蘇錦秋擡頭,這才看到了長發披肩、散發着劣質香水氣味的汪真真,正站在面前。
“有件事,我一直想請你幫忙,可是卻不知道怎麽開口。”汪真真拉着蘇錦秋的手,并挽着她的胳臂,吞吐地說。
“什麽事你就說麽,我能夠幫上的肯定會幫你的。”蘇錦秋想不出,汪真真竟然也有用到她的時候。
“我喜歡秋蘭,很久了……”汪真真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你說什麽——你喜歡秋……什麽時候的事?秋蘭,他,他知道嗎?”蘇錦秋潛意識裏掙開了汪真真的胳臂,她不但意外,簡直是震驚。
“嗯,我向他表白了,他沒有拒絕。”汪真真看着蘇錦秋的臉,可是什麽也看不出來,因為光線太暗淡了。
“哦,他沒有拒絕——既然你們是你情我願的,那還來找我幫什麽忙?”蘇錦秋心裏很是不爽,你們都暗渡陳倉這麽久了,說不定早就珠胎暗結了,找我來有我什麽事呀?難道還用得着我來做紅娘嗎?
“是這樣的,他希望你給我們做中間人,也就是見證人。我聽他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