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回去,蘇錦秋就鼓動王小利試下涼鞋,果然很合腳

的人還以為是家網吧入口呢。一進了二樓,這裏如入桃源。寬松的長條竹藤椅子兩端用長長的繩子系住,坐上去蕩悠悠地像是蕩秋千,兩條藤椅中間擺放着一張古香古色的木桌。天花板上面到處用塑膠花藤裝飾着。乍一看,真的很有味道,尤其是在深圳這樣高樓大廈林立的現代都市中;剛好蘇錦秋有點微近視,看不出來塑料花的怪異之處。

“這裏環境不錯,我們經常光顧。”周潤生說着,把菜單送到蘇錦秋面前,“看看喜歡吃什麽,這家飯店的菜也不錯哦,只是味道淡些;味道淡些好,對身體好。”

“沒關系的,我一向胃口好,也不挑食。”蘇錦秋笑着回答;她忘記了,她只在王小利面前沒有胃口。

周潤生溫和的神色和平易近人的言行,讓初次相見的蘇錦秋感覺很輕松。他就像是個略長幾歲的兄長一般,完全沒有年長者的優越感和主大欺客的惡習。

“工作之餘,多寫寫文章總是好的,能夠陶冶情操、淨化心靈。特別是在深圳這個浮躁的城市裏,更應該注意內心的修煉,不然,久而久之,就被馴化成一臺機器了,一臺只會掙錢的機器。而作為一臺機器,早就背離了當初我們來深圳的心意,我們來這裏不單單是為了讨生活,更希望過得幸福;顯然,一臺沒有心靈的機器是沒有幸福可言的。你的文筆不錯,多加練習,再得到一些提點,堅持下去,總會出成績的。”周潤生很是熱情,能夠在初次見面時,就如此坦誠和直率,這讓蘇錦秋實在意想不到,這些話,在深圳,還從沒有人對她說起過,幾乎所有的人都向錢看起,向着世俗而直接的利益看齊。

聽着這樣的話,蘇錦秋的心裏,感覺暖暖的,這種久違的,能夠聽得到自己的感覺,實在太久遠了。而自己,就像是一副靈魂被剝離身體的空殼一樣虛無,只有在對王小利愛恨交織的痛苦中,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而其他的時候,其他更多的時候,蘇錦秋早就感覺不到了自我的存在感,這種難以用語言訴說的感覺,大概是稱之為“空虛”吧。

“嗯,我空餘的時候,多是寫一些随筆,散文和雜文之類的,偶爾寫下小說,但是這些離我的期望還有點距離,有時候還不足以表達自己想要的東西。我想寫個長篇的,表達一下自己對生活、對人生的一些感悟,能夠富有一定的時代氣息。”蘇錦秋向周潤生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這是作為一個文科生的目标之一,而這樣的目标,她從未對人說起過,包括王小利。愛人是那個一起生活和愛惜的人,卻未必是那個最懂你、最欣賞你的人。蘇錦秋清醒地記着這點,所以從未對王小利說起過自己的理想、夢想甚至是目标。

“那你是打算将來出版呢還是發表在某個期刊上?想沒想過,以此得到什麽?”這時候,服務員端着快餐來到了桌前,周潤生一邊扒飯,一邊笑着問。

“如果可能,出版就最好了;我不指望在這上面撈到什麽好處,只是想将來自己老了,能夠留下點什麽,就當是證明自己曾經來過的印跡吧。”蘇錦秋攪着飯,再次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出版倒是不難,只是難得暢銷呀。據我所知,有很多出書的作者都是自費的,而且不少人因此虧本的。你先寫吧,寫好了我給你聯系聯系各方面的人脈,到時候再好好琢磨着怎麽弄吧。只是,你想寫個什麽樣的題材?”周潤生顯然是在文化圈裏混了一段時間,對這個行業的水看得很清楚。但他并沒有因此而嘲笑蘇錦秋,卻跟着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題材麽,我還真的沒有想好。想過很多,想過言情的,玄幻的,武俠的,紀實的……但是,都還沒有定下來,也還沒有動筆。好像想法太多了,反而很被動。”蘇錦秋直言,自從北京回到深圳後,她就總想起小仙子那對小情侶的話來,可是一直都沒有落實到行動上。

“慢慢想吧,不急。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關于深圳的小說《天堂在左,深圳在右》?如果你想寫出你內心裏的那些東西,不仿參考一下它,看看這本書它想要表達的內容,以及它的故事情節之類的東西,相信總會有所收獲的吧。”周潤生喝了一口茶,說。

“聽說過,不過沒看過。我倒是看過當年紅透天的《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感覺這本書抓住了時代的特點,這個倒是很值得人學習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說凡是經典之作,往往都是抓住了時代的某些特征,代表了一個群體,引發了一些人的共鳴。我想寫的也是這種東西,不管題材是什麽,只要它這個載體夠好,能夠表達出主題的內容,就都是好的。所以,我再想想吧。我既不想随波逐流胡編亂造,也不想天馬行空地瞎寫。”蘇錦秋嘆了一口氣,看着盤子中的快餐,忽然沒了胃口。

“好好想吧,構思最重要,這個期間可能需要的時間也最長。先吃飯吧,吃了飯咱們再談。”周潤生看着蘇錦秋的快餐盤子,溫和地說。

吃過飯,兩人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直到下午兩點多,蘇錦秋想到周潤生還要值班,于是就和周潤生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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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怎麽回去嗎——我送你去車站吧。”周潤生停下了腳步,問蘇錦秋。

“還早呢,我不回去。我想去圖書館,那裏有個考試書店,我馬上要考托福了,想買點資料看看。”蘇錦秋回答。

“你準備出國嗎?”周潤生看着蘇錦秋,也有些好奇了,“聽說外企,出國深造的機會要多些,是嗎?”

“嗯。”蘇錦秋點了點頭,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于是轉移話題說:“你回單位吧,我對這一塊挺熟的,轉過這條街再拐個彎,就到家樂福了,然後,我閉着眼睛也能找到圖書館了。”

周潤生笑了笑,還是堅持把蘇錦秋送到了家樂福附近。兩人作別後,蘇錦秋大步流星地遠去了,回過頭時,卻看到周潤生仍然在沖她揮手,于是她就轉過身來,也微笑着使勁揮手。

☆、迷途

剛走進工業園,手機就響了,竟然是秋蘭打來的。蘇錦秋不知道他是有什麽事,難道是為了還錢給她?自從把原如玉介紹給他後,他們就沒了聯系。蘇錦秋于是快步走到一個偏僻處,這才接了電話。

“怎麽了,小舅舅,是要還錢了嗎?”不知怎麽地,這回接到秋蘭的電話,蘇錦秋的心裏竟然十分的坦然,和輕松。可能是把原如玉介紹給他後,和他之間沒了男女之情的糾纏了吧。

“呵,錢總是要還的,今天不說這個事。聽你的聲音,好像很開心呢?要做媽媽了,确實應該開心。”秋蘭的聲音由輕松變得沉重,“只是,什麽時候結婚呢?我可能回不去了,但是紅包總是有的,肯定給你個大紅包。”

“你聽誰說的,我,我要當媽了?”蘇錦秋心塞了,她可能懷孕的事情,全深圳只有高鵬飛和崔莺莺知道,除了他們還會有誰知道?那麽又是誰傳出去的,又是誰告訴了遠在上海的秋蘭。

“不管誰告訴我的,我只問你:是真的嗎?你真的懷孕了?而且馬上要結婚了?”秋蘭的聲音顯得很急促,似乎恨不得一下子知道所有的答案。

“沒有的事,我沒有懷孕,也沒有要當媽;至于結婚的事,更是沒影。”蘇錦秋臉上早沒了笑意,聲音也跟着變得凝重起來。

“哦,原來是,一場虛驚。”秋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那給你的紅包,我還是先暫存着吧。”

“呵,真是個守財奴!我可不求你的紅包,快把我的工資給我結了,比什麽都強。對了,你和原如玉相處得如何了?什麽時候請我這個紅娘喝喜酒呀?”蘇錦秋也笑了起來。她忽然感到,和秋蘭撇清了之後,再和他相處,竟然如此輕松。

“還聯系着呢,喝酒倒是随時都行,喝喜酒怕是早得很呢!”秋蘭說。

“哦!”蘇錦秋看着天上的晚霞,心裏驀地黯淡了。兩個人一時陷入了沉默,只聽得到彼此的呼吸聲在手機裏流竄。

“秋蘭,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懷了你的孩子,你會怎麽做?”蘇錦秋遲疑了一下,還是發問了;話一吐出去,臉跟着就竄紅了,一直紅到耳根子裏。

“呵呵,你不給我這個機會呀。”秋蘭笑了笑,接着說,“如果這事真會發生,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深圳,帶你一起回家登記結婚;然後,你就把工作辭了,安心養胎生孩子;再然後,你就做我的賢內助吧,相夫教子,這也是工作呀,而且是堅實的後盾;再然後,再然後,咱們就慢慢地一起老去了……”

蘇錦秋聽了,不知為什麽,心中有一股暖流流竄之後,竟然充滿了壓抑的酸澀,澀得她開不了口,一時連呼吸都不會了,她只得把手機拿遠了些。

“錦秋,你在聽嗎?”感覺不到蘇錦秋的存在,秋蘭有些焦急了。

“嗯,我在。”蘇錦秋看着西天上的雲霞,燒得是那麽絢爛多彩,注定明天又是一個豔陽天,可是她的明天,卻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麽突變。

“你還是要嫁給他的吧?”秋蘭不死心地又問了句。

“是呀,嫁給他,是我的生活理想;有他的地方,就是我心中的家。”蘇錦秋眼睛有些澀,她不停地轉動着眼睛,怕裏面有東西流出來,“小舅舅,你确實是個好男人,可惜,我心裏已經裝滿了。原如玉是個好姑娘,比我好,起碼她還不曾愛過別人,你們好好相處吧,希望有一天能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挂了電話後,蘇錦秋坐在草坪上,想着到底是誰告知了秋蘭,自己“懷孕”的事。宿舍裏的人,只有原如玉和汪真真有秋蘭的電話,如果自己和崔莺莺的談話讓他們兩個人聽到了,那是完全可能的。至于她們為什麽要告訴秋蘭這個自己“懷孕”的事情,不外乎是女人的小心眼在作祟。于汪真真來說,是為了報複自己;于原如玉來說,是為了什麽?難道原如玉愛上了秋蘭,而又發覺秋蘭對自己還有別樣的情義?如果真是汪真真發出去的消息,那麽公司裏就将會謠言四起。如果是原如玉告知的秋蘭,那麽除了她是無意找話說出去的之外,那只能說這個外表沉靜的姑娘,還真是有點小心機呢!蘇錦秋感覺自己,又被暗箭射中了一回。

工作仍是日複一日地重複着,毫無新意。除了王小美打電話盤問過蘇錦秋,關于“懷孕”的事之外,再也沒有人來問過蘇錦秋了。不過王小美的盤問,并沒有在蘇錦秋這裏得到任何的确切消息。蘇錦秋這回是鐵了心了,要給王小利一個不痛快。

“我明天的火車票,後天傍晚到深圳。”

看着王小利發來的短信,蘇錦秋感覺自己被閃電劈中了,她既興奮又有點後怕。興奮得是王小利心中果然還是有她的,不會讓好一個人扛下所有的事情;怕的是自己明明來了例假,這要怎麽解釋呢?

“怕什麽,他問了,你就說已經流了。反正他又不在深圳,在這裏他又沒有親朋好友,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呗——只是無論如何,這回你要咬死了別松口,不然他肯定會恨你的。畢竟這種事,在大家心裏都是一道坎,欺騙和不信任本就是情侶間的死結,何況是假懷孕。”崔莺莺抱着蘇錦秋,安慰道。

“他是學醫的,我又沒有流過,哪來的經驗,怎麽應付他呀?”蘇錦秋心慌了,覺得崔莺莺說得不靠譜:王小利不但是學醫的,而且心思缜密,要欺騙他談何容易呢?

“那你怎麽說——說你根本就沒懷上,只是假期推遲了?那他也會生氣的,既然你早就來了,為什麽遲遲不肯告訴他,要一直讓他擔驚受怕?你不知道不想結婚的男人,有多害怕女朋友懷上了!你看白遠山那個死樣,你就知道了!反正到底是例假推遲了還是已經流了,你自己拿主意吧。反正我是覺得,如果你說你流了,只要騙過他,他肯定會在心裏覺得虧欠你的,以後會對你更好的。”崔莺莺恨不得掏出自己對男女之情的全部經驗和閱歷,來幫助蘇錦秋。

“哎呀,真的好煩呀!早知道,來的那天晚上就應該告訴他了。”蘇錦秋扯着自己的頭發,困擾不已。

“林姑娘,你說,我該怎麽辦?”蘇錦秋坐在宿舍裏,壓低聲音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了林嫣然。

“哎——你怎麽能讓自己陷入這種困境呢?如果能騙過他,當然最好了,他會覺得有負于你。可是萬一騙不過呢,你們會因為這件事産生隔閡的。我覺得還是看你自己吧,看你對他和你自己的把握,你如果有把握,就騙他吧;沒把握,就說實話吧。雖然說實話會讓他生氣,可是總是好過欺騙,何況就當是他跑過去看你了,不過請了幾天假花點路費罷了。你說呢?”林嫣然聽了,也覺得頭大。她剛開始進入單位,一切都得小心謹慎。而感情上的事,她在聽了蘇錦秋的訴說後,沒了再來煩擾好友的想法了——一切還是自己擔着吧。

“嗯,我知道了。我看時機吧,看情況再說吧。”蘇錦秋第一次覺得,面對感情,竟然這麽困難;第一次,蘇錦秋覺得,男女之間,真的是心戰,是無煙的戰場,是要靠智謀和心機來獲勝。

☆、真實謊言

“哥!”直到看到王小利的那一刻,蘇錦秋才覺得,自己沒有做夢。

王小利穿着一件灰色的T恤,一條寬松及膝的短褲,腳上的涼鞋是蘇錦秋五一時給他買的那雙,斜跨在肩膀上的還是那個早已泛白的帆布書包。他仍然是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在北京王小利穿着這樣一身,并不突兀,老北京的男人都喜歡這樣穿。可是在這裏,此時,蘇錦秋看着王小利的穿着打扮,忽然覺得有點紮眼了。他還是自己愛着的那個人,可是為什麽,又覺得恍如夢境呢?

蘇錦秋上前幾步,就要幫王小利提着一個行李袋,卻被王小利擋住了手。

“還是我來吧,你不方便。”王小利滿面風塵,掩不住旅途的勞累,他背着一個小行李包,右手提着一個裝吃食的袋子,左手拉着蘇錦秋的胳臂向前走去。

過馬路時,蘇錦秋正要向前沖去,被王小利給拉了回來:“你還是這樣子橫沖直闖的,你的急性子什麽時候能改一改?”

蘇錦秋聽了,就當又聽了一回老師的教誨了,雖然悶着卻無以回複。自己就是這樣的性格,急燥得很;而王小利又是那樣的慢性子。他們之間,就是火和水的對峙。火愛上了水,注定要受傷;水愛上了火,總要試圖去改變它。

“這都推遲了十來天了,八成是有了吧?明天我還是帶你去醫院做檢查吧。”王小利一進了旅館的房間,一邊放行李一邊說,看也不看蘇錦秋一眼。

“不用檢查了。”蘇錦秋背對着王小利,低聲說。

“你已經測過了——是兩條杠嗎?”王小利轉過身來,抱住蘇錦秋的肩膀,臉色有些凝重,卻也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煩惱。

“沒了。”蘇錦秋避開王小利的眼睛,看着地面,聲音壓得更低了。

“你做了?為什麽不告訴我?”王小利拉開和蘇錦秋的距離,擡起她的下巴,讓她直視自己的眼睛。

“你不是說不到時機麽,你既不想要我懷孕,也不想匆忙結婚。這孩子沒了,不是正稱你的心嗎?”蘇錦秋看着王小利的眼睛,發現根本看不透他的內心。而他的語氣,卻讓她反感。明明是他不想要那些“計劃外”的存在,現在卻來質問她了。

“懷孕是一回事;要不要它,結不結婚是另外一回事。我有權利在第一時間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既不告訴我,又背着我擅自行動,是你對我的不尊重、不信任。”王小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蘇錦秋,顯然他生氣了。他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被面前的小女子,踐踏了。

“那好吧,那我問你:我懷孕了,你怎麽辦?會結婚嗎?會心甘情願地結婚嗎?”蘇錦秋擡起含着氤氲的大眼睛,我見猶憐地看着王小利,毫不示弱地問。

“我說的是事實,沒有如果沒有假設。媽很期望我們結婚生孩子,這個孩子是她盼了很多年的。雖然我們現在不具備結婚的條件;可是,條件是人創造的。你不是說過麽,你什麽都不怕,不怕吃苦不怕困難。可是現在,你竟然背着我打掉了孩子!我真的質疑,你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到底是真心實意的,還是一時沖動說出來的。還有,我質疑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和你對我的了解。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我真的很失望。”王小利嘆了一口氣,坐在床上閉上眼,取下眼鏡捏了捏眼部穴位。

“原來你是願意結婚的,願意奉子成婚的,竟是我誤會了你。呵呵呵……”蘇錦秋苦笑着搖頭,她為什麽老是算不到王小利的意願,自己的想法和王小利的打算總是背道而馳。

“狼愛上羊呀,愛得瘋狂,它們突破世俗的城牆……”蘇錦秋的手機響起來了。

“阿蘇,你們還有多少甜言蜜語要說呀,我和老高都要餓扁了!”崔莺莺餓得有氣無力地說。

“哦,我們馬上就過來。”

蘇錦秋看了一眼王小利,挂了手機坐在他身邊,頭輕輕地伏在他肩頭,想要緩和橫亘在兩個人之間的隔閡,于是輕聲說:“你累了吧?洗個澡,我們去吃飯吧。”

挽着王小利的胳臂,看着身邊的人流,蘇錦秋卻覺得身邊的人和自己之間隔着千山萬水。雖然和他有過肌膚之親,雖然此時十指相纏,可是卻發覺自己竟然完全不懂他,完全不了解他;而他又何嘗懂自己呢?原來最遠的距離不是時空的阻擋,而是你在我身邊,我卻感覺不到你的愛和情義。

高鵬飛和崔莺莺早就在飯店等着了,蘇錦秋和王小利落座,還沒等蘇錦秋給大家做下介紹呢,飯店的服務員就竄了出來,立在桌子旁邊了。

“到齊了吧?要吃什麽——火鍋還是炒菜?”服務員拿着小本子和筆,準備寫菜名。

“吃火鍋吧,人多熱鬧。”蘇錦秋雖然是在回答服務員,眼睛卻看着王小利。

“你的身體能吃火鍋嗎——自己完全不在狀态,也不知道怎麽照顧自己。”王小利完全不顧及旁邊的人,語氣雖然很輕緩,言辭卻讓蘇錦秋還是不爽了一下。

“那就,炒菜吧。”蘇錦秋說着,就把菜單推給了王小利。

于是王小利和高鵬飛、崔莺莺各自點了菜。服務員走後,蘇錦秋就給大家做了個簡單的介紹。

“哥,這是我同事高鵬飛、崔莺莺。”

王小利看着高鵬飛和崔莺莺,彼此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菜上來之前,四個人竟然一時沉默着,不知道說什麽了。最後還是高鵬飛引起了一個話題,竟然是和王小利讨論起了深圳和北京的天氣,兩個女生也附和了幾句,總算是沒有冷場。

菜上過之後,蘇錦秋顧不上自己,先給王小利夾菜。看得高鵬飛和崔莺莺面面相觑、憋着壞笑。而王小利呢,就交待蘇錦秋最近在飲食上的注意事項,不外乎是不要吃生冷刺激性的食物。

“哇,有個學醫的老公還真是好呢,生活上的不少事就可以省心了。阿蘇,你可真幸福!”崔莺莺總算是逮到了一個好時機,插了句話。

蘇錦秋笑了笑,竟然不知道怎麽接話了。

一餐飯,大家吃得很是不盡興,特別是蘇錦秋,因為心裏藏着事,既希望快點吃了飯和王小利單獨相處,又開始莫名地恐慌即将到來的獨處。

吃到差不多的時候,蘇錦秋拿了錢包,去一樓的服務臺結帳。

“王醫生,你和阿蘇真的是郎才女貌,很般配,真希望你們能幸福。”崔莺莺放下了筷子,看着王小利說,“阿蘇是個好女孩,希望你能夠珍惜她。你大概也是知道的,她真的很希望和你盡快結婚。”

王小利咽下嘴裏的飯菜,嘆了口氣,說:“如果你們是好朋友,如果你了解她,就應該勸她不要流産。”

崔莺莺一時慌了,她怎麽也沒想到,王小利竟然會這樣說,于是她停了停,才說:“阿蘇真的很想結婚。可是是你給不了她安全感,她以為你不想要這個孩子的,現在也不想結婚;可是她又怕你為難,所以才……”

王小利擡了頭,看了一眼崔莺莺和高鵬飛,說:“她能有你們這樣的朋友,真好!”

崔莺莺轉頭看向高鵬飛,不知道王小利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你們也是男女朋友吧,祝願你們能夠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王小利竟然破天荒地說了這句話,讓桌子對面的兩個人很是詫異。

等到蘇錦秋再回來之後,幾個人又随便說了幾口,就離開了。

☆、自食其果

崔莺莺挽着蘇錦秋的胳臂,咬耳朵;兩個男人走在後面,不時地閉扯一兩句。

“一定要把握好今晚的機會,兩個人好好地溝通一下。我覺得這個男人,深不可測,不懂得他在想什麽。你怎麽會愛上這樣的人吶?感覺是塊硬骨頭,不好啃呢!”崔莺莺伏在蘇錦秋耳邊說。

分開後,挽着高鵬飛胳臂的崔莺莺忽然問身邊的人:“老高,你覺得他們兩個會在一起嗎?”

“你是說今晚呢還是說長久地在一起——一輩子?如果是今晚,那就不用說了;如果是一輩子,我看有點懸。蘇錦秋那個瘋丫頭,沒有太多心機,一面對這個男人自己就沒了主張,到處搬救兵求救,她這樣的身手怎麽能應付人家呢?這家夥和田家禾是一種類型的,你永遠都不知道他手裏最後的那張牌是什麽。蘇錦秋愛上這樣的男人,注定是飛蛾投火、自取滅亡。”高鵬飛一說起蘇錦秋和王小利,就沒句好話。

“嗯,我也這樣覺得,阿蘇還是和她小舅舅比較合适。可是有什麽用呢,她被這個男人迷住了,心裏眼裏全是他。更可氣的是,傻丫頭還把她的小舅舅讓給了原如玉。沒戲了,肯定沒戲了。”崔莺莺說起這個,也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自己的選擇,自食其果吧。”高鵬飛說着,拉住崔莺莺的一只手來,十指相扣。

“不會被人看到吧?”崔莺莺擔憂地說。

“看到就看到呗,反正你都打算辭職了。你那工作在ABA再沒有前途了,早點出去也是好的。到時候咱們租房子吧。”高鵬飛可沒有崔莺莺的憂愁,戀愛中的男女,如果都不能牽手,這太可惡了吧。

“你有這樣的朋友,怪不得要背着我去流産了。”一進了旅館,王小利就陰着臉說。

“……其實,他們對我挺好的,平時都挺照顧我的……”蘇錦秋想去除王小利心中對崔莺莺的誤會。

“讓好朋友背着男朋友去流産,這就是好朋友做的事?”王小利嘆了一口氣,“如果你不是個傻瓜,就只能說是你對我沒有信心,不相信我。可是感情上的事,最好還是兩個人自己解決,外人插手只會越幫越亂。他們不了解我,不懂得我們的感情,難道你也不懂嗎?我再重審一次:不管是誰,都最好不要插手我們的感情。”

蘇錦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于是靜靜地看着王小利陰沉的臉,然後走過去投進他的懷抱,說:“對不起,是我的錯。我真的是很傷心,覺得你肯定不會同意結婚的,我也不想看着你為難。而且,而且醫生說了,做人流,不能拖……”

王小利聽了,也緊緊地摟住蘇錦秋,說:“傻瓜,就算是要流産,你也應該告訴我一聲,我畢竟是學醫的,有些東西我總是可以告訴你的。現在外面的醫生,實在太沒醫德了,只想着掙錢。對了,你是在大醫院做的還是在小診所做的?做了幾天了?這幾天有沒有什麽不适?”

蘇錦秋果然猜對了,王小利果然是要追問她這些的,于是就照着崔莺莺給的那套說辭,含糊着給說了一通。

“沒事就好。”王小利抱着蘇錦秋,親吻着她的額頭,“再請幾天假吧,不要上班了。而且最近不要用涼水洗漱,不要穿得太單薄,不要吃生冷刺激性的食物,心情也要好一些。”

蘇錦秋一一應下了。

洗漱過後,蘇錦秋回到房間,看到王小利一個人躺在一張單人床上,對着牆壁,似是睡去了。

蘇錦秋坐在另外一張單人床上,看着王小利的背影,心中一片凄然。她感覺她和王小利,實在不像一對熱戀的情侶;自然也不是數十年的老夫老妻,因為她真的不懂他,除卻他的喜惡,她實在不了解他了。

“哥,我想和你一起睡。”張了幾次嘴,蘇錦秋這才說了出口,站在了王小利的床邊。

王小利翻過身,看着只用浴巾包裹着胸部以下的蘇錦秋,動了下喉頭,才說:“這床太小了,睡不下兩個人,你去那張床睡吧,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我累了。”

“可是,我想挨着你。”蘇錦秋移不到腿腳,嘴巴和心胸也在逞強。

“現在是夏天,太熱了;而且你的身體現在也不适合開空調。乖,回你的床去吧。”王小利半坐了起來,拉着蘇錦秋的手,示意她回去。

蘇錦秋于是彎下身體去,壓在了王小利的身上,腦袋裏有個聲音在鼓動她:“臉皮再厚些吧!”

王小利看着蘇錦秋白花花的胸部,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了,但他接着就苦笑着,說:“乖,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不能親熱,這對你身體不好,至少得一個月之後。等到,等到國慶節了,你去北京了咱們再……”

蘇錦秋真是悔不當初呀,為什麽要扯上那麽個彌天大謊?現在好了,王小利對她熱情地拒絕,就像個耳光一樣甩在她臉上。此時,她明顯地感受到了王小利對她的抗拒,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她現在寄希望能夠和王小利有肌膚之親,哪怕是親個嘴也行呀——她想以此改善他們的關系,然而,看來是不能了。

蘇錦秋的心開始發冷,那麽清冷孤傲的她,竟然淪落到要靠身體去迎合她愛的人,以改善和彌補時空造成的心距。此時,她和王小利之間,似乎只有趁着男女之情,她才能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是她蘇錦秋的。除此之外,他們之間的關系還有什麽可以做為明證呢?她不知道了。

以前,在雜志裏在小說中在電視中,看到一個女人竟然以肉體去讨好一個男人,她覺得與其說是下作,不如說是可恥。而現在,她卻這樣想了,也想這樣做了。她正在做着曾經反感甚至厭惡的事情,全因為她深受着眼前的這個男人。

雖然連自己都鄙視自己了,可是蘇錦秋也顧不上這些了。她不容王小利再說什麽,一個熱吻迎了上去,閉上眼,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冬季的月夜,她和他手拉手漫步在他家的鄉村小路上。彼時,她仍是處子,他也沒有勉強她,但是她卻感受到了他的愛意和對她的渴望。

一吻結束時,蘇錦秋睜開了眼,竟然又看到了王小利一直睜着的眼睛,于是就覺得有些氣惱:“你為什麽,總是睜着眼睛?”

“我想記住你。”王小利回答。

這個回答,自然是不能讓蘇錦秋滿意的。和王小利的臉龐不過幾公分的距離,連他臉上的毛孔都看得清楚,略一擡頭,就看到了王小利的黑發中夾雜着幾根白頭發。于是就想到了前些日子,那個道爺的“天機”。

“哥,你都有白頭發了,我給你拔下來吧。”蘇錦秋說着,伸手就要拔。

“拔了還是要長的,順其自然吧。”王小利拉住了蘇錦秋的手。

蘇錦秋哪裏肯依呢,拉扯中拔下了王小利一根黑頭發,悄悄地捏在手中,跑到衛生間裏,揪下自己的一根長發,和王小利的那根頭發打了個結。做完這些,蘇錦秋又跑進房間裏,若無其事地從包包裏拿出那張符和打火機,将兩根打結的頭發包在裏面,然後再次返回到衛生間,對着馬桶燒了起來。直到那張符變成了灰燼,蘇錦秋這才把馬桶連沖了兩遍。看着毫無印跡的衛生間,蘇錦秋這才安心地回到房間。

雖然蘇錦秋很是堅持,但是和王小利抱着躺了不大一會兒,王小利就松開了蘇錦秋,自己跑到了另外一張床上。蘇錦秋就算再勉強自己,可是臉皮終究沒有那麽厚實,就只得對着王小利的背影,兀自傷感。蘇錦秋發誓,明天,無論如何,都要換房間;不行就換旅館。

第二天,已經請過假的蘇錦秋

愛情有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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