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一半天使一半惡魔

姬清的翅膀是可以收起的, 他切換成天使的形态,再将翅膀收起, 然後和李若岩一起坐飛機回去。

身份證之類的證件,和他簽訂契約異能者很早就幫他準備好了。

所以姬清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外國友人……除了長相格外好看。

在拒絕了第十一個路人想要合影的請求後, 姬清和李若岩終于回到了家。到門口時, 姬清伸出手向李若岩要抱抱,李若岩背着畫板,輕松地把姬清抱起,然後低頭拿鑰匙開門。

姬清摟着李若岩的脖子, 湊到他的耳邊問:“為什麽你一個美術老師有腹肌呀,看起來像是教體育的。”

李若岩推開門, 有些無奈地看着一直折騰他耳垂的小壞蛋,姬清則是無辜地眨巴眼睛,他現在是藍眸銀發的模樣,目光澄澈,面容聖潔得像是插畫上的天使, 讓人心裏一軟, “因為想要抱起你呀。”

姬清抿唇有點小開心地笑了,他灰藍色的眼瞳在光線的照耀下顯得無垢而明亮, “那我重嗎?”

李若岩思考了一下,道:“二百五十克,你說重嗎?”

姬清鼓起嘴, 瞪着李若岩, “你是在嘲諷我是二百五嗎?!”

李若岩發出一聲低笑, 他用下巴抵着姬清的額頭,輕輕蹭了蹭,含笑道:“小笨蛋,心髒的重量是二百五十克啊,你把我的心都塞滿了,你說你重不重?”

姬清漲紅了臉,他死命摟着李若岩的脖子,在他懷裏蹭來蹭去,“不許說我笨!”

李若岩撩起姬清額前的碎發,認真地吻在眉心,“我錯了,我們家姬清是最聰明的。”

姬清哼了一聲,把臉貼在李若岩的胸膛上,“你要珍惜我的。”

李若岩抱着姬清轉了個圈,然後輕聲道:“我會很珍惜你的。”

他們吃完飯坐在客廳看電視,姬清把頭靠在李若岩的肩上,電視上有一則新聞,是某一商業樓頻頻出事故,近日有十人在該商業樓失蹤,警方已經開始調查,讓市民不要恐慌。

姬清随意地看了一眼,就換臺看綜藝。

Advertisement

李若岩把葡萄剝皮喂給姬清吃,姬清保持着被投喂的狀态,吃得不亦樂乎,就聽到李若岩道:“按照靈物的說法,我和你結契就等于結成伴侶。”他拿餐巾紙擦了擦姬清的嘴角,道:“但是我覺得在人類世界中的婚禮和蜜月,也不能少了,你願意和我辦一場婚禮嗎?”

姬清轉過頭,抱住李若岩的胳膊,“你這樣一點也不浪漫,你應該突然拿個戒指向我求婚。”

“所以你是同意了嗎?”李若岩露出笑,“我擔心你不喜歡這些繁瑣的東西。”

姬清剛想反駁,就被來電鈴聲打斷,是肖唱月的電話,姬清接起來,聽到肖唱月焦急的聲音:“姬清大人,我們的第二個請求是希望你能解決掉市中心的妖物,我們已經派了三個異能者去解決了,可是現在我們甚至沒有發現結界的存在。”

這第二件事就和剛剛在電視上看到的新聞有關。

有十人在市中心的一個商業樓失蹤,他們的身份各不相同,有生意失利的商人、事業不順的白領、母親重病的大學生……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生活不順。

最開始是警方調查,可是當一名警察也神秘失蹤在這棟商業樓裏時,而且監控裏失蹤者的原地消失,才使警方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和異能者層面的存在有關。

随後異能者組織就派了三個異能者前去調查,但是卻毫無所獲,于是他們想起了姬清。

姬清對李若岩道:“為什麽有一種他們很沒用的感覺,他們到現在也沒有發現結界在哪裏。”

李若岩給姬清剝了一個葡萄,“這個時候才襯托出我們家姬清的厲害。”

姬清邊吃葡萄邊說,“可是我還想要和你一起玩呢,你說我要不要拒絕呀~”

李若言看着姬清一副小孩子的樣子,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我們什麽時候都可以出去玩,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能解決就解決了吧。”

姬清抓住李若岩的手指玩,有點悶悶不樂地說:“可我又不是超級英雄。”

“你是我一個人的英雄。”

姬清忍住不笑,“那你是我的公主嗎?”

李若岩認真地點頭:“我是你的公主,我就等着我的英雄去屠龍,積攢名氣,然後在萬衆矚目下,帶我走。”

姬清眉眼彎彎,灰藍色的眼珠在此刻剔透無比,他摟着李若岩的脖子,開開心心道:“好,我這就去屠龍。”

李若妍本來想要跟着一起去,但是被姬清拒絕了,“你不是我的公主嗎?公主就應該乖乖呆在城堡裏,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姬清展開翅膀,在夜色的掩護下飛向商業樓。

等到了商業樓後,看到了焦急等待着的肖唱月。肖唱月穿着哥特式的洛麗塔裙,站在門口看到姬清,眼裏浮現出驚喜的情緒,其他的異能者露出被驚豔到的神情。

因為發生了這件事,商業樓已經被封鎖起來,除了異能者和警察之外,就沒有別的人。

姬清将身上的靈撤去,露出他的面容。月光照耀在他的銀發上,平添了幾分清冷。在場的作為普通人的警察也是看呆了的模樣。

姬清無視衆人,将商業樓仔細的觀察了一遍,發現自己也看不出什麽破綻,完全找不到結界的存在。而商業樓裏的監控顯示,那些失蹤的人都是在原地消失的,這已經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一定是妖物的手筆。

所以結界在哪裏?

好像有一場大霧籠罩了所有事情的真相。

“系統,這難道是比我還要厲害的妖物嗎?為什麽我看不到它的結界。”姬清困惑道。

“大佬,不一定是實力的原因。如果有人特地做了一個陣法,來掩飾結界的存在,也可以提高結界的隐蔽度。”系統道。

“有誰會特地去做一個陣法,來幫妖物害人?”姬清皺眉。

肖唱月走到姬清身邊,問道:“您能看出結界的存在嗎?”

姬清搖頭。

“你不是和我說,當警方派人去探索的時候,有一位警察失蹤了嗎?我想知道他當時的同伴在哪裏?我有話要問他們。”姬清想要找人了解情況。

和失蹤的那位警察一起執行任務的是一個年輕的警察。

這個小警察剛從警校畢業,走到姬清面前,自己忍不住紅了臉,委實是姬清現在的長相太有殺傷力,那個小警察低頭不看姬清,然後才說:“我當時和羅哥一起走,”他的表情陷入了回憶,“羅哥和我說話,我們在樓梯那裏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我突然間聽不到他的聲音,然後一回頭,就發現他不見了。”

他說完血色全無,顯然是非常害怕。

“羅警官生活中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嗎?”姬清問道。

“我不知道他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但是他看起來壓力好像很大,經常抽煙。”小警察撓了撓頭,“因為羅哥答應過嫂子要戒煙的,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羅哥抽煙了。”

“羅寒星的親妹妹整容失敗,向他借錢,想要進行修複手術。”系統道,“可是手術費用太高,羅寒星湊不出這麽多錢。”

“大佬,失蹤的人的共同點就是缺錢。”系統總結道。

姬清靈光一閃,他對肖唱月道:“我發現了突破口,你去找一個急需錢的人來,這個結界好像格外青睐這種類型的人。”

肖唱月的效率很高,很快找來了一個老賭徒。她告訴這個老賭徒,只要他走完這個商業樓,就給他一大筆錢。

姬清身上覆了一層靈,遮住身影,走在那個老賭徒旁邊。

老賭徒顯然是知道商業樓的詭異之處,可是為了錢他咬牙答應了這件事。他走進去時精神高度集中,草木皆兵般看着周圍的一切,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

上了第二層樓時,他的呼吸沉重,膽戰心驚地觀察着周圍的一切,上了第三層樓後,他的衣服被冷汗打濕,全身僵硬地行走。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正常。

姬清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是不是錯了。就在這是,他看到那個老賭徒低下頭,仿佛看到了什麽東西一樣伸手去撿。

虛空中傳來一絲及其微弱的靈的波動。姬清立刻卸去全部的防禦,沖向那個地方——

一瞬間的天旋地轉。

姬清出現在了一輛轎車上,他的旁邊坐着那個老賭徒。老賭徒垂首,手裏抓着一疊鈔票,他完全忽視了姬清,眼睛死死地盯着手裏那疊錢。車上除了了姬清,老賭徒,就是前面的司機了。

開車的司機沒有回頭,朗聲道:“接下來我們就要去商場購物了,裏面所有的東西都是免費拿的,要是你挑選的商品價值加起來特別高,就可以獲得我們的獎品——”

老賭徒擡起頭,表情有些呆滞,但是混濁的眼裏卻突然發出一抹精光。

“一千萬的現金!”

老賭徒仿佛夢呓般喃喃重複道:“一千萬。”

“一千萬。”

“一千萬。”

很顯然,作為一個意志不堅定的普通人,他已經完全被這個結界所迷惑。

到了商業樓時,車門自動打開,司機笑道:“記得下午四點前準時回來,我在這裏等你們。”

姬清回頭看着那個司機,發現他沒有臉。

商業樓是沒有被封鎖是人來人往的樣子。有幾個衣衫褴褛的乞丐,斷手斷腳,在門口如蠕蟲般爬行。最外面的那個乞丐,對着天空無聲地說話,看口型是在叫妹妹。

老賭徒完全沒有在意這奇怪的一切,他跌跌撞撞地跑向專櫃,抱起一大把的化妝品,然後又像無頭蒼蠅般拿起香水。

姬清就跟在他的身後靜靜地看着他。

對方手裏的東西越來越多,他抛掉了最開頭拿的東西,把珠寶首飾往懷裏塞。而後,老賭徒自言自語道:“好重……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重。”

在姬清眼中,就是那些商品上出現了血紅的暴虐無比的靈,它們糾纏在一起。而老賭徒自己身上也浮現出了混濁的紅色的光芒。

那是貪欲。

這個結界是由貪欲構成的。

老賭徒判斷着懷裏的商品的價格,仿佛在思考要抛棄哪一件,可是最後他并沒有得出結論,他咬牙将所有的商品都抱在懷裏。

因為太重了,他身上出了很多的汗,于是老賭徒就停下來把外套脫掉。他繼續在尋找着有價值的商品,眼神如同饑餓的禿鹫,他的步子越來越沉重,然後他的一只手斷了。

因為所抱的東西實在太重,左手不堪重負地掉下,懷裏的商品也散落一地。

老賭徒卻仿佛沒有看到那只斷手,他跪在地上努力撿起商品,還往嘴裏塞着金銀珠寶。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馬上就要到了四點。

老賭徒一只手抱住商品,嘴裏咬着首飾,跌跌撞撞地往樓下跑。因為動作太過急促,他從樓梯上不慎滾落下來,腿部傳來咔嚓的輕響,鮮血從膝蓋旁露出,森白的骨頭戳破褲子。

懷裏的珠寶全部摔了個粉碎。

老賭徒顫抖地挑出完好的商品,在地面上爬行。

現在是三點五十八分。

每一樣商品都無比沉重,老賭徒帶着商品完全走不快。他嘴裏不斷重複着一千萬,着了魔般向出口爬去,地上留下蜿蜒的血跡。

轎車停在不遠處,離四點還有一分鐘。

老賭徒帶着無比沉重的珠寶,怎麽也爬不快,短短的距離好像千裏之遠。

姬清不再跟随老賭徒,空手走到了轎車前,道:“我挑完了。”

司機拉下車窗,用沒有五官的臉看着姬清,冷硬地說:“你什麽也沒有選。”

姬清抱臂看着司機,“所有選了東西的人,都不能在四點之前來到這裏吧。”

司機沉默不語。

姬清看向他身後的老賭徒,他現在衣衫褴褛,斷手斷腳,和門口那一堆乞丐坐在一起,表情呆滞。

“如果一定要說我選了什麽,那我選了自由和健康。”姬清拉開車門,把司機扯了出來,“給我獎品。”磅礴的靈從姬清的體內洩露出來,飛快地禁锢住司機。

司機在原地變成一只龍龜。

也不能說是龍龜,因為它的龜殼上全部是迷你的殘肢,這只妖物冷冷道:“你想要什麽?”

“我要你把受害者全部放出來,不再害人。”姬清将這只巴掌大小的妖物抓起來,用強勢的語氣命令道。

妖物無聲抗拒。

“我遵守了你的規則,贏了游戲,你為什麽出爾反爾?”姬清皺眉,“我看你原來是一只靈物,怎麽現在變成了妖物?”

這種龍龜形态的靈物是非常祥瑞的靈物,可以給人帶來財運。而此時,姬清面前卻是一只從靈物堕落成妖物的龍龜。

“規則?信用?”那只妖物冷笑道:“我就是因為這些毫無價值的東西,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被人封印在這裏,不見天日,就是因為當初我遵守這些東西!”那只妖物狀若癫狂。

封印?

姬清想起之前自己無法檢測到結界的痕跡,原來真的是因為商業樓裏有一個巨大的封印陣法,它隐藏住了龍龜的存在,也一同隐藏了這個新生的結界。

“發生了什麽?你可以告訴我,我能幫你解開封印。”姬清的手心湧現出一股靈,“不告訴我也沒關系,我可以直接殺了你,然後把人帶走,這就一勞永逸了。”

妖物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選擇妥協,姬清在妖物的講述中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十年前,面前的這只妖物還是一個新生的靈物,它出了一些意外,靈幾乎耗盡,無法隐身,只用最後一絲靈把自己僞裝成海龜的樣子,就被人從海裏抓走,當成寵物販賣。

一個少年買下了它,然後又将他放生。

妖物很感動,它決定報恩。五年後它重新找到了那個已經長大成人的人類,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因為對方本身財運稀薄,所以妖物最多只能幫他招來小財。

當完成了報恩後,妖物決定離開。沒想到那個貪得無厭的人類找到了一個異能者,将它騙入陷阱,封印了起來。

于是它被關了整整十年,被迫幫人招來財運。

“我和他說,如果過分貪婪,他将付出極大的代價,讓他中彩票得五百萬,是他命裏所能擁有的最大的財富了。”

妖物發出凄厲的叫聲,“他卻将我封印了起來!啊啊啊啊啊我恨他!!!”

“那個人類是這個商業樓的董事長嗎?”姬清問道。

妖物尖叫完後冷靜了下來,它冷笑道:“不是。那個愚蠢的人類只是為了別人做嫁衣,有人給他豐厚的報酬,讓他把我騙到這裏。”它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個人類已經死了,這份不義之財奪走了他的生命。”

“如果他肯聽我的話,不要這麽貪得無厭……原本是可以一生平安,雖無大富大貴,卻能兒孫滿堂。”

姬清的表情十分平靜,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在和系統吐槽故事的老套。

“你把這些無辜的人全部放了,我把封印解開,你去找當年那些傷害過你的人報仇吧。”姬清對那只妖物道,“冤有頭債有主,你現在這樣濫殺無辜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個世界是有因果報應的,比如那個欺騙了妖物的人類,他就因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好,你放了我,我以後可以幫你做一件事。”妖物血紅的眼睛盯着姬清,“……我本來不想再報恩了,這是最後一次了。”

妖物龜殼上的斷肢全部飛出,落在那些受害者身上,十一個受害者慢慢暈過去。

于此同時,結界也飛快破碎。

當結界徹底消失後,姬清看到了困住妖物的陣法,他張開雙翼,飛到上空,周身有及其強烈的靈湧現出來,如月光的銀發無風自動,姬清的手抓住漂浮在空中的陣法紋路,用力撕開。

于是陣法搖搖欲墜,下一秒就潰散在空中,那只妖物也在陣法破碎時飛速離開了。

姬清帶着十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出現在了肖唱月他們的面前,他什麽也沒有說,揮了揮翅膀就消失在夜空中。

飛回李若岩的房間花了七八分鐘的工夫,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客廳的燈還是亮着,姬清看到李若岩坐在沙發,強壓睡意,看到他回來時,李若岩站了起來,抱住姬清。

“解決好了?”李若岩的手覆上姬清冰涼的長發,姬清用臉蹭了蹭李若岩的脖頸,含含糊糊道:“嗯嗯嗯。”他擡起眼,望着李若岩,“你為什麽不睡,傻坐在這裏等我?”

“其實也沒有等多久,現在才兩點。”李若岩理順姬清的頭發,那粼粼的銀發是柔順的,和姬清的性子一點也不相似。

姬清鼓起臉,“萬一我花了很長時間才回來呢?萬一我忙到天亮還沒有解決好呢?萬一我就不回來呢?”

月涼如水,透過窗棂灑在地板上,李若岩捋起手中那一縷銀發,親了一下,然後柔聲道:“那我就一直等,不然你回來了,只看到空蕩蕩的房間,我會舍不得的。”

姬清用力抱緊李若岩,像一個八爪魚一樣。今夜太過寂靜,許多沒有說出口的話此刻都可以自然而然地說出來,“李若岩,你知道我期待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嗎?”

李若岩低聲問道:“是什麽樣的?”

“就是很平淡的生活。”姬清将臉埋在李若岩的懷裏,嗅到的全是深深淺淺很清淡的香味。姬清閉上眼,輕輕地說:“就是那種很簡單的養老生活,沒有讨厭的人和事,每天什麽也不幹,躺平曬太陽,吃的東西一定要好。”

“但是也不用特別好,這種好是指我喜歡的味道。就是這樣了。”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輕到李若岩差點聽不清。

“如果……有喜歡的人陪着,就更好了。”

李若岩把姬清抱回卧室,他低聲道:“那真是太巧了,我所期待的也是這樣的。”

姬清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沒有看到李若岩。窗簾被拉開了一點縫隙,柔和的日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姬清發了一會兒呆,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李若岩捧着一束花,坐到床邊摸了摸姬清的臉,然後笑道:“太陽都要照屁股了,我們家小豬終于睡醒了。”

姬清昨天消耗了太多的靈,現在是有些疲憊的狀态,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天花板,打了個哈欠,淚花就打濕了睫羽。

李若岩将那束花插在床頭的花瓶中,看着姬清道:“我給你做了早餐,起來吃一頓,然後,”他的眼角眉梢充斥着溫暖的笑意,“然後我們去約會吧。”

空氣中隐隐有花香浮動,姬清有些懵得啊了一聲,李若岩站起來,拉開厚重的窗簾,明媚的日光沖破了卧室的昏暗。

李若岩站在日光下,眉眼彎彎,“我說,我們去約會吧。”

約會的事情是李若岩安排的,姬清被李若岩牽着,他們去了一座寺廟。

寺廟裏有姻緣樹和許願池。

姬清站在樹下,看着姻緣樹上系着的紅絲帶随風飄揚,他和李若岩拿了一條紅色綢帶,認認真真寫下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然後系到樹枝上。

李若岩又拉着姬清的手,走到許願池邊,抛了硬幣。

巧合之下,姬清抛的那個硬幣砸到水中的靈物身上,一個巴掌大的靈物從水面浮現出來,委屈地抱住硬幣,對着姬清念叨着:“唉,我怎麽老是被砸中。”

它以為姬清和李若岩是普通人,于是它先是把手裏的硬幣放下,然後跳到岸上,對着姬清叽叽咕咕道:“哇美人呀。”它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傻樂道:“被砸中的地方好像也不疼了。”

接住蹦蹦跳跳到李若岩的腳邊,仰視着李若岩,感慨道:“奇了怪了,我怎麽一看到這個人,就心生親近之意。”它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須,長籲短嘆道:“奇哉怪哉呀~”

姬清沒忍住,噗地笑了。

那個小小的靈物向四周看來看去,好像在尋找讓姬清發笑的東西,就看到姬清蹲下來,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它,道:“不好意思啊,剛剛砸到了你。”

那只靈物驚得一蹦三尺高,啪叽一聲掉到了水裏,水面冒着咕嚕咕嚕的小泡泡,然後它再羞澀地冒出水面,細聲細語道:“沒、沒關系。”

姬清樂不可支,抱着李若岩的胳膊一陣一陣地笑。

那個靈物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臉,問道:“你們是情侶嗎?”

姬清點了點頭。

靈物用水在空中畫出一個愛心,祝福道:“你們一定會白頭偕老,幸福安康的。”說完就跳入水中再也不肯冒出來。

姬清對着許願池比了一個愛心,含笑道:“謝謝你呀,小可愛。”

水面冒出了一個小泡泡。

姬清笑容燦爛地望着李若岩,道:“你是知道這裏有一個這麽有趣的靈物,才帶我來的嗎?”

這座廟是古廟,許願池也有着多年的歷史,正是那些善男信女們的願力凝聚出了這只靈物。

李若岩搖了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見,想必是我們家姬清太美了,所以把靈物也引了出來。”

姬清哼了一聲,捏了捏李若岩的耳垂,道:“寺廟裏你也要胡言亂語?”

李若岩的鳳眸彎了彎,他的左手放在心口處,低聲道:“都是真心話,為什麽不能講?”

姻緣樹上的紅絲帶在風中飄搖,好似剪不斷的情思。

姬清和李若岩進到廟裏點香,他跪在拜墊上,望着寶相莊嚴的神像,在心中許下心願。

下個世界,也要碰到他身邊的這個人。

真是奇怪,明明他連神也斬殺過,此刻卻跪在泥做的神像前,祈禱來生也能碰到他想見的那個人。

他轉頭悄悄看着李若岩,李若岩雙手合攏,古典而英俊的面容在煙霧缭繞間顯得無比沉靜。

上完香後,李若岩帶着姬清去湖邊釣魚。

彼時涼風習習,李若岩望着平靜的水面,并沒有回頭看姬清,他握着魚竿輕聲道:“我昨天晚上想了很久,平淡的生活可以去做什麽。”

“然後發現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去釣魚、慢跑、做陶藝、插花、畫畫。”李若岩轉過頭,調整了一下姬清頭上戴着的帽子,“本來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一想到會和你一起做,就覺得無比期待。”

“我想要每個月都畫一張和你有關的畫,當我們都老了的時候,就辦一個畫展,把這些畫都挂出來。”

笑意漸漸漫上了他的眼底,李若岩柔聲道:“你說好不好?”

姬清放在魚竿,勾住李若岩的脖子用力吧唧一大口,他說:“好。”

姬清思考了一下又笑起來,“可是我是靈物,你是結界,我們是不會變老的,我們會永遠保持年輕的樣子,直到消亡。”

“那真是太好了,這樣我就不用擔心,我老了,你嫌棄我了。”李若岩道。

“哼,你現在也要努力呀,要是你哪一天對我不好了,就算你年輕力壯,我也要把你丢開。”姬清戳了戳李若岩的胸口,兇巴巴地說。

“你丢不開的,我會一直追着你。”

“可是我有翅膀呀,我一下子就飛走了。”

“那我就一直追,像誇父逐日一樣。”

釣魚是李若岩的事,而姬清躺在李若岩的大腿上,望着湛藍的天空,輕輕哼着李若岩從未聽過的歌曲。

那是《告白情書》的主題曲,他和陸清沼一起合唱的歌曲。

調子是悠揚而溫柔的,李若岩輕聲道:“很好聽,這是什麽歌?”

斑駁的光影落在姬清的臉上,姬清的眼裏閃爍着光亮,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李若岩,道:“夢裏的歌。”

李若岩嘴角上揚,“那一定是一個很美好的夢,真可惜,我記不清了。”

姬清抱住李若岩的腰,像小動物一樣蹭了蹭,軟軟地說:“沒關系呀,我覺得現在就很美好,你把這些美好的東西畫下來吧。”

“那可能畫不完,”李若岩嘴角泛出了笑意,“和你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很美好。”

他低頭看着姬清,目光溫柔得像是湖面的萬頃柔波,“所以只好用心記下來了。”

釣魚釣了一下午,李若岩收獲頗豐,姬清就空着手掀起蓋子,欽定道:“這條是紅燒魚頭,這條要油炸,嗯,那幾條小的就炖魚湯吧。”

李若岩謹遵聖職,和指點江山的姬清去了超市買菜。

李若岩推着小推車,和姬清一起選購蔬菜,而後又去零食區,按照姬清的口味挑了滿滿當當的小零食。

迎面走來了一對白發蒼蒼的老夫婦,老婆婆站在擺滿糖果的架子前,認認真真地看着琳琅滿目的糖,老公公搖了搖頭道:“醫生說你不能吃糖了。”

老婆婆一聲不吭站着不走。

老公公嘆了一口氣,顫巍巍地拿起一根藍色的棒棒糖,在老婆婆期待的目光中拿到她的面前,然後突然又放了回去。

老婆婆滿臉的不高興,這個時候,老公公重新拿了一根粉紅色的棒棒糖,塞到她的手裏,道:“你喜歡粉色,我沒忘。”

他們手挽手,相互扶持着離開了糖果區。

李若岩低頭看向姬清,問道:“你喜歡什麽顏色?當時在鏡之城,我就想要問了,後來卻忘了。”

“我什麽顏色都喜歡。”姬清思考了許久,皺着小臉得出這個結論。

“你喜歡什麽顏色呀?”姬清問道。

“我也什麽顏色都喜歡。”李若岩摸了摸姬清的頭,道, “那我們就每種顏色都買一遍,好不好?”他們兩個人将所有顏色的糖果都挑了出來。

其中有一個巨無霸棒棒糖,姬清驚嘆道:“這麽大的棒棒糖,要吃多久呀!”姬清捧着棒棒糖亮晶晶地看着李若岩,“我們可以一起吃。”

李若岩面上不顯,眼裏卻含着笑意,他輕聲道:“那我們兩個就會被甜得牙齒掉光。”

從超市出來後,李若岩和姬清滿載而歸。李若岩回到家開始做菜。姬清則是樂滋滋地在客廳拆開了他窺視已久的巨無霸棒棒糖,然後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那個比巴掌還要大的棒棒糖之所以這麽大,完全是包裝的鍋,那麽大的糖身是一個塑料盒子,裏面裝着一堆正常大小的棒棒糖。

覺得自己收到了欺騙的姬清委屈巴巴地抱着這個塑料殼跑去找李若岩。

李若岩掩唇輕咳,然後捧着姬清的臉親了一口,他柔聲道:“明天我去做這麽大的棒棒糖給你,好不好?”

姬清的眼睛一瞬間就亮了起來,他喜滋滋地比劃道:“要比這個還要大!”

“好,我們就去做比這個還要大的棒棒糖。”李若岩附和道。

姬清開心地撲上去啾啾啾啾了李若岩好幾口,啾咪到小臉都粉撲撲起來。他積極地撸起袖子,圍上粉白格子的圍裙,幫李若岩洗菜。

吃完晚飯,李若岩幫姬清揉揉他的小肚皮,然後和姬清來到家庭影院,和姬清安安靜靜看起了愛情片。

愛情片看到一半,大屏幕上出現了男女主接吻的場景。

姬清回頭看着李若岩,發現對方已經看了他許久,李若岩的面容被黑暗遮去,而那雙鳳眸卻閃爍着無比明亮的光。

姬清閉上眼,在黑暗中,他能感覺到細密的親吻落在自己的眉心,脖頸,而後是唇。唇齒間彌漫着甜甜的糖果味,姬清剛剛吃的是水蜜桃味的棒棒糖,而李若岩吃了藍莓味的糖果。

姬清柔順地張開嘴,長長的睫羽顫得厲害。他睜開眼,目光潋滟柔軟,像是籠着一層薄霧的湖水,李若岩捧着姬清的臉,大拇指帶着一點安撫意味的緩緩撫摸姬清潮紅的臉頰,而後再伸出一只手伸向姬清的發間,修長的手指從銀色的長發中劃過,指腹溫柔地按壓着頭皮,所到之處都泛起一陣酥麻感。

一吻結束後,姬清軟軟地倒在李若岩的懷裏,腦袋暈乎乎地看完了接下來的電影,然而劇情一點也不記得了。

李若岩摸了摸姬清的頭,道:“我不準備教書了。”

姬清疑惑地偏頭望着他,眼尾還帶着一點未褪的紅。

“想要每天都看着你,而不是看着學校裏的學生。”李若岩莞爾一笑,“我準備畫畫漫畫,把我知道的關于靈物的故事改編一下,畫這個漫畫出版,你說好不好?”

“你會畫我嗎?”姬清期待地看着李若岩。

“當然,我們兩個是主角。”李若岩捏了捏姬清的臉,然後捧起他的手親了一下,“你是漫畫裏面最可愛的。”

“最漂亮的。”

“最聰明的。”

“最厲害的。”

“是我最喜歡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