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警民配合

24小時後,弗雷德又打電話來,說是三具屍體找到了,讓林微微過去辨認。這都是什麽神效率啊!魯道夫因學校有特訓,抽不出時間,她只好頂着山大的壓力,自己過去。

就外表而言,弗雷德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是個十足的謙謙君子。但,內裏……蓋世太保,這四個字在後世都臭透了,完全沒有名聲可言。

不知是否因為血管裏的猶太血液,還是因為他本身就是屬于那種笑裏藏刀笑面虎一類的危險人物,林微微一看到他就緊張,全身不自覺地陷入備戰狀态。這是一種本能的恐懼,就像是老鼠見了貓。

看見她艾艾期期地走進來,弗雷德從辦公桌上擡起頭,微笑着打了個招呼,然後跨着沉穩的腳步走來。他氣場強大,她不由倒退一步,兩人間保持距離。

弗雷德有一雙很精明的眼睛,像X光一樣,仿佛有着洞悉一切的力量,被他的視線掃過,什麽秘密都藏不住。

“簡妮,請允許我這樣叫你。”他向前跨了一步。

林微微不由地又退了一步,暗叫,大哥,你別前進了,再前進,我就要貼到牆壁上了。

“看上去你好像在害怕,冒昧的問一聲,你是在怕我?”他又走前一步。

這一次她沒退步,只是低着腦袋,将視線保持在他雙腿以下的位置。33年的蓋世太保是個什麽情況呢?她苦思,在腦海中搜索着,35年推行紐倫堡法案(種族法),38年大規模驅逐猶太人,按照這樣推算,33年的蓋世太保應該還只是普通的刑事警察。話雖這麽說,可這個名頭總是擺在那裏,讓人不談虎色變都不能。

“我,我沒怕。”

“那為什麽你的聲音在顫抖?”

“哪有!”

“你不敢正視我嗎?難道小姐不知道,如果和一個人對話,不看他的眼睛是非常不禮貌、不尊重的行為? ”

聽他說的嚴肅,林微微想想覺得也有道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只能硬着頭皮擡頭和他對視。

見狀,他滿意地露出一笑,“屍體我們暫時安頓在地下儲藏室,現在請你和我一起下去。”

他走在前面,走了幾步,突然又停住。微微沒料到他會收腿,一時沒收住腳步,砰的聲一頭撞到了他的後背上。

“抱歉。”他禮貌地扶正她,側了側身,讓她并

肩和自己走在一起,邊走邊道,“我忘了告訴小姐,這三人中,已有兩個的身份被證實,是來自于猶太血統的家庭。”

聽言,她的心髒頓時漏跳一拍。但随即又想,她又不是賊,心虛什麽?飛快地調整了下臉色,故作鎮定地點點頭,“是嗎?”

“是的,正如你所說,她們的額頭上都被刻上了大衛星,而且……”他灼灼的目光射在臉上,讓林微微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似乎在等她接嘴,偏偏微微咬緊嘴唇,沉默不語,于是他又接下去道,“腦殼都被打開了。”

林微微一聽,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蒼天嘞,她可不可以拒絕去看死人?她不萌鬼吹燈,也不萌恐怖片,她不想失眠做惡夢!

看了眼她的表情,他繼續說道,聲音沉緩,“然後,又被縫上了,而且手法非常高明,我們懷疑是專業醫務人員所謂。”

林微微都快奔潰了,媽呀,誰那麽變态?打開腦殼又縫上,他以為自己在做腫瘤手術麽!?

她突然問道,口氣躊躇,“我非得去認屍麽?”

“不是非得,但是這能給我們的工作提供很大的幫助。”

很大的幫助?林微微很想和他打個商量,那下次你們在搜捕猶太人的時候,能否看在我曾給你們很大幫助的面上,放我一馬?

一個是官兒,一個是民,民服從官兒,所以她只能咬着牙跟着他走近陰森森的地窖。地窖常年不被陽光照射,剛走進去,便迎頭一股寒意撲面而來,叫林微微不由地打了個冷顫。

媽的真冷,和陰曹地府有的一拼。雖然地窖裏除了他們倆,還有人看守,但這陰森恐怖的感覺始終如影随形。

地窖盡頭有一座臨時搭建起的停屍臺,上面擺放着三具屍體,用白布包裹着,隐隐露出個人形。林微微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偷偷瞄了弗雷德一眼,有些害怕。沒和魯道夫一起來,真是太失策了。

“屍體我們已經做過适當處理。”仿佛看出她的恐懼,他傳遞來一個請安心的眼神。

林微微臉上露出個淡定的笑容,其實心中早已翻了天,我又不是她們的親人,為毛要讓我來認屍啊?

正胡思亂想着,就見他手一抖,一下子将遮蓋在屍體上的白布給撩開了。三張白花花的死人臉就這麽毫無預警地出現在林微微眼前,于是心髒一陣狂跳。

“你看看,是不是那日所見的。”

或許是看慣了死人,弗雷德的神情超淡定,一雙燦若繁星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看向她。好吧,誰讓我倒黴穿到了這苦逼的二戰年代,就權當為以後的戰亂打基礎,先和死人混個臉熟。

空氣中凝結着某種腐臭的味道,令人隐隐作嘔。林微微憋了口氣,走近幾步,粗略地投去了一眼。

屍首上的血漬已經幹涸了多時,臉上慘白一片,恐怖異常,額頭上被人用利器劃出一個六芒星,正如記憶中的那般。只是隔空一瞥,她便不想再看了。

一擡頭,就撞入那雙精明的眼睛離,弗雷德正等候着回複。她忙點頭,“是的,那天我看到的就是她們。”

聞言,他皺眉,立即挑出她話中的漏洞,“可是小姐那天說,因為被血跡覆蓋,所以并沒有看清她們的面容。那麽,你現在是如何判定她們三個就是當時你碰上的屍體?”

林微微被他問得噎住,不由一愣。

“您說得對,所以我不能确定這三具一定就是我那天看到的。我只能說,那個六芒星和我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樣。當然,六芒星的畫法大同小異,因而也有可能不是我看見的那個。”暈,說了半天等于沒說。

弗雷德蕩起一抹笑容,解釋道,“我的質疑并非針對你,而是我的職責。”

“我知道。”林微微趕緊附和。

他付之一笑後,便不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

雖然他和海因裏希一樣愛笑,一樣風度翩翩,一樣說話有禮得體,但不知為何,這個人總是給微微一種很假的感覺,羊皮下似乎藏着一顆尖銳而又犀利的狼心。

她唯唯諾諾,生怕自己踩爆地雷。好不容易挨到最後,剛想歡天喜地的踏出警察局,就聽那個讨人厭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他幾步追上來,道,“簡妮要是沒事的話,請陪我再去現場查看一下。”

不會吧!林微微的腳步一僵,忙找借口拒絕,“瑪格麗特嬸嬸等着我回去開工,我趕時間,真不好……”

話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既然這樣,那不如就讓我送你一程,反正順路。”

一番話說得讓她暗自叫苦,卻又找不出話來反駁,只好垂頭喪氣地乖乖坐進晃眼的警車。

所以說,不管是黨衛軍,還是蓋世太保

,都是一群非常之奸詐加狡猾的人,各種手段,各種威逼,各種忽悠……作為小市民的林微微在他們的壓迫下,毫無反抗能力,對此她深表無奈。

汽車停在半路上,弗雷德要下車‘順便’查看,她林微微還能自己走掉嗎?自然不能,于是只能協助警察調查。

“當時的屍體是在哪裏找到的?”他問。

“在這裏。”生怕他又要追問,林微微索性自覺地一次性都招了,“昨天我是在這棵樹下吐的,月亮在右手邊,而屍體是在月亮正下方。我雖然喝醉了,但是這個細節卻是記得很清楚。”

聽了她的話,他不禁咧嘴一笑,幾步走到她手指的地方,用腳點了點草地,問,“是這裏?”

“是。”回答地铿锵有力。

弗雷德戴上手套,蹲下去,在四周查看,嚴謹地連一根花草也要研究上半天。這個認真勁兒,讓林微微有種柯南再現的錯覺。

他仔細勘察了半天,然後把頭一擡,那一刻,她幾乎都以為他要說,“真相只有一個。”

見他那麽勤奮,她忍不住問,“怎麽樣?有沒有線索?”

弗雷德笑笑,道,“真相永遠只有一個,沒有人可以把一件案子做到真正的天衣無縫。”

林微微一聽,當場就被雷到了,見對方正盯着自己目驚口呆的臉,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忙将視線轉向地面。

他從口袋中找出一個袋子和鑷子,将一些可疑的花花草草裝入袋子,然後又再查視了一遍,才站起身。脫掉手上的手套,快步向她走來。

“抱歉,耽誤了你的時間。”

真是虛僞,早說了沒空,還不是他強迫自己過來,現在還要惺惺作态給誰看?林微微心裏不爽,但臉上還是笑着,說着言不由衷的話。

“沒事,哈哈,警民本是一家,應該的應該的。”

“警民一家?說的是。”他又無比奸詐地笑了起來,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貍。

誰和你一家,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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