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嫣然醒來時,發現她一個人躺在床上。葉經韻已經沒了影子。

空氣中彌漫着淫-靡的氣息。嫣然有些愣:昨晚……她被做暈了。

葉天韻只做了兩次。可那人花樣多技術好,她竟然……到了五次。

嫣然支撐着爬起身,這才發現,房間裏坐着個男人。

嫣然見到他,只覺全身發寒,也顧不得渾身酸痛的身體,赤着身體爬下床,幾步跪去了那男子面前:“嫣然見過先生。”

劉七點點頭:“辛苦了。底價問出來沒?”

嫣然臉色霎時蒼白,磕頭伏地:“先生……我、我沒有問出來……”

劉七皺眉,半響方道:“怎麽回事?”

嫣然磕磕巴巴将事情講述一遍,最後又伏地磕頭。

劉七沉默半響,終是道了句:“這筆帳先記下。”起身離開。

劉七回報蕭浩瑞。蕭浩瑞聽了,沉吟不語。

劉七偷偷看他,恭敬道:“嫣然的能力我清楚。這事,許是許菱那邊的信息有誤。”

蕭浩瑞面無表情道:“劉七,那一耳光都過去這麽久了,你怎麽還看不開?許菱的信息不可能有誤。”

劉七再不敢多話。他站了一會,蕭浩瑞又道:“行了,這事也不能怪你。他知道你們劉家的內情,嫣然自然無法擺平他。你下去吧。這事我另想辦法。”

劉七告退。蕭浩瑞在房中沉思片刻,忽然對門外侍衛道:“去叫蕭立過來。”

蕭立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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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原本是蕭宸軒府上的一名家丁。側妃死那一年,蕭宸軒遷怒他人,将知情家丁全部處死。蕭立費盡心機,事先逃了出來。他無處可去,蕭浩瑞收留了他。這五年裏,他便在瑞王府上做家丁,愣是一步都沒敢踏出過瑞王府。

蕭立一路小跑,喘着氣進了書房。蕭浩瑞很和善,先問了問他的近況,這才切入正題:“你在宸王府中那麽多年,有沒有聽過葉經韻這個名字?”

蕭立擰着兩條小短眉,想了許久,忽然大悟道:“哦!葉經韻!我想起來了!”他嘿嘿笑着道:“殿下,這人是側妃的青梅竹馬,對側妃一往情深。聽說他還曾去過側妃家提親,可是後來宸王插了一腳,他才沒娶成。”他偷偷看了看蕭浩瑞,又補充道:“我以為這是小事,所以沒有向殿下提起。”

蕭浩瑞眉頭微皺,卻只是淡淡道:“你還知道什麽,都說來聽聽。”

卻說,詩酒會那日,許菱和葉經韻分開後,就找了個機會,将消息傳遞給了蕭浩瑞。她以為這樣,她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蕭浩瑞自會找人對付葉經韻,問出底價。是以,詩酒會第二日,也就是五月十六,當許菱在使團見到黃安晏時,萬分吃驚。

許菱今日帶來了一名舞女,讓她教烏代絲跳大熙舞蹈。烏代絲對舞蹈倒是很感興趣,許菱趁着她努力學習的當口,走到沒人注意處,果然見着黃安晏似是漫不經心走了過來。

許菱奇怪問:“你怎麽在這?”

黃安晏四下張望:“你最近不是都要呆在使團麽。三爺設法調了我過來,保衛使團安全。”他收回目光,看向許菱:“許菱,三爺昨日派人色-誘葉經韻,但是沒有套出話。他讓你親自出手。”

許菱大驚!壓低聲音激烈道:“我親自出手?!他要我死嗎?!我親自出手,身份不暴露才怪!”

黃安晏一聲冷哼:“便是他真要你死,你也得乖乖去死。”見着許菱橫眉豎眼瞪着他,這才道:“那葉經韻對側妃一往情深,所以五年前側妃死後,才會自請外放。他昨日會在那種場合調戲你,并不是因為他急色,而是因為你像側妃。”

許菱眨眨眼:原來竟有這層原因。可是……

許菱争辯道:“可是,不管原因如何,只要我出手了,身份就會暴露……”

黃安晏不耐打斷她的話:“三爺說,你套出底價後,會有人接你去他府裏。你再不用呆殿下那了。”

許菱一愣。蕭浩瑞的意思是……自此,她就不用再做細作了?他真要兌現承諾?

黃安晏又扭頭四望,從懷中摸出幾張紙遞給許菱:“這是葉經韻的信息。你想好怎麽辦,有需要可以告訴我,我會讓人安排。”說完,自顧自走了。

留下許菱呆站在原地,嘲諷一笑。蕭三爺從來都這麽大方。過去,他将自己給了蕭宸軒。現下,又要讓她對付那葉經韻。在他眼裏,女子的貞潔什麽,根本就是個屁。

可他的命令已經下來了,許菱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

那人自以為給她留好了後路:從今往後,他護着自己。

若是放在幾個月前,許菱還可能服從他的決定。她會試着為蕭浩瑞,呆在這個皇權争鬥的泥潭裏。但蕭浩瑞踐踏了她的真心。許菱現下想要的,并不只是逃離蕭宸軒,也包括避開蕭浩瑞,又怎麽可能為了逃離虎穴,再次踏入狼窩?

在她的設計裏,她的離開,必須盡可能平靜的。至少蕭宸軒不能發現她是細作。否則,依那人的性子,定要追殺她到天涯海角。

所以,許菱要在繼續隐藏身份的前提下,套出葉經韻的話。這樣,将來才可能徹底抽身。

這麽一想,許菱頓覺頭疼。

蕭浩瑞派出去的人都沒得手,這個葉經韻肯定很難對付。她已經和葉經韻見過面,還順便騙了他一騙,再次出現時,那人定會有戒心,套話更是難上加難。再加上,她還不想暴露身份……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任務啊!

可她毫無辦法,只能試着努力。許菱找機會看了那張紙,上面記錄了葉經韻、蕭宸軒與側妃的過去,還記錄了昨日嫣然的行動。又細細思索了一個下午半個晚上,反複推敲揣摩,制定了一個盡可能周詳的計劃。

首先,她需要不被蕭宸軒監視的時間。

第二,她需要足夠分量的證人,以作不在場證明。

第三,她需要在保留容貌的前提下,盡可能的改變自身特點,如氣質、聲音……所有一切會讓葉經韻聯想到她的東西。

第四,她需要一個合适的人,僞裝成計劃設計、實施者,盡可能多的露面,轉移葉經韻注意。

在做到了這些之後,才是正戲。她要設法化解葉經韻的防備,給他下迷藥,再步步紊亂他的心,消除他對宸王的忠誠……這樣,才可能問出談判底價。

許菱長嘆一聲:怎麽看,這都是一場一招錯,滿盤輸的局。

五月十七。

許菱将設計告訴黃安晏,讓他找人配合自己行動。

烏代絲學習舞蹈的興趣明顯不如昨天。許菱承諾,後日,一定讓她見到孟昭坤,這才穩住了這位小公主。

五月十八。

許菱為烏代絲準備了戲曲。一整天《西廂記》《牡丹亭》放下來,一個個勇于追求愛情的女子,讓烏代絲心生向往,卻也因此很有些恹恹。許菱見了,眉眼彎彎笑道:“代絲,明日,你也做一回私下會情郎的姑娘,可好?”

烏代絲眼睛立時一亮。

五月十九。

兩日的多方準備,許菱終于要在今日與葉經韻碰面。

許菱帶着幾名皮影戲戲子來到使團,進了烏代絲房間,關上門,兩人一起看皮影戲。

中途有使臣進來,烏代絲大發脾氣将人轟了出去。衆人再不敢招惹這位怨氣爆棚的小公主。

皮影戲戲子是蕭浩瑞的人。在他們和黃安晏的幫助下,午飯後,烏代絲和許菱兩人,終于偷偷溜出了使團。

兩人上了馬車,駕車來到京城外郊的雲山腳下。許菱挑起車簾,遙遙見着孟昭坤站在涼亭中。

是她讓人送信給孟昭坤,約他今日在雲山相見。

許菱強壓下心中的負疚,朝着烏代絲笑道:“你的孟大哥在那呢,快去吧。我就在這等你。”

烏代絲興奮點頭,一掀車簾跑了出去。

孟昭坤見着烏代絲跑過來,有些意外,朝不遠處望去,果然見着了一輛馬車。車廂裏,許菱掀開車簾,正遙遙看着自己。

他心下一沉,也不知是何滋味。他不清楚許菱的打算,卻敏銳覺察到,她想用自己拖住烏代絲。當初他是說希望能幫助她,卻很不願意看到,她如此利索地将自己推給別的女人。

孟昭坤與烏代絲打了招呼,勉強笑道:“我們上山吧。”

許菱眼見兩人上了山,這才收斂情緒,驅車趕回京城。

烏代絲兩人爬到山頂再下來,需要約莫兩個時辰。她會在路上耗費半個時辰。也就是說,她只有一個半時辰的時間,去套出葉經韻的話。

馬車中途停了一下,一男一女迅速上了車。這兩人是許菱要求蕭浩瑞提供的幫手。

許菱看清那男人後,大驚失色。

——竟然是顧和越!他如何會在這?!

**

春風樓裏,葉經韻剛剛見到嫣然。

葉經韻不再似往常一般,嘴角噙着風流的笑。他在桌邊坐下,不帶感情地看着嫣然:“可能那晚你沒注意,但我确實和你說過,再別出現在我面前。”他嘆了口氣:“我已經放過了你一次。不管你接了什麽任務,都該即刻回禀你主子你的失敗,現在叫我過來,難道是還不甘心?”

嫣然急急上前幾步,撲通跪去了葉經韻的面前,用力磕頭,不過片刻,額頭就見了血。她哭泣道:“公子,嫣然不敢!求公子救救我的妹妹!”

葉經韻看着她梨花帶雨的小臉,表情冷淡,沒有給反應。

原來,嫣然的妹妹在劉家手裏,也差不多到了年紀。這次,因為她的任務失敗,劉家要開始調-教她的妹妹,以作懲罰。嫣然是從那煉獄般的調-教中走出來的,不願意妹妹自此和自己一樣受苦,是以,想求葉經韻幫忙,将她妹妹贖回。

嫣然爬起身,跑回床邊,拿來了早就準備好的小箱子,将它捧回葉經韻身前打開。就見一箱子的翡翠珠寶,金銀首飾,少說也值數十萬兩。嫣然再次跪下,懇求道:“公子,你既然知道劉家的內情,定然與劉家有聯系。求公子設法救我妹妹一命!嫣然在這春風樓呆了三年,積了這些財産,公子如若能出手相助,嫣然願意傾家相報!”

葉經韻淡然看着那箱珠寶,随手抓了一把珍珠,放在手心撥弄賞玩:“你要我出手相助,可以。但你得告訴我,”他微眯眼盯着嫣然,以手握拳,讓珍珠一顆一顆落回箱中:“你家主人是誰?那日他派你出手,到底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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