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寶釵被警幻仙子一推,頓時沒了平衡一下子摔落雲間,她只覺得自己在迅速的下墜,随着一聲驚呼,耳邊響起來一聲:“我的兒!”接着她覺得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給摟住了。一擡眼,抱着自己一臉擔心的婦人不是母親是那個。“媽媽。”寶釵頓時喉頭被酸楚之意給堵滿了嫩,她撲進薛姨媽的懷裏哭得傷心。

寶釵撲在母親的懷裏傷心的痛哭,薛姨媽見着女兒總算是好了些,也就放心下來了,她的丈夫剛剛去世,兒子雖然是個不錯的孩子,可是天性不怎麽聰明,唯有這個女兒從小聰明伶俐,丈夫生前對着薛姨媽好幾次表示過,兄妹兩個寶釵是個能光大門楣的。只是她身為女兒可惜了。臨終前丈夫囑咐薛姨媽要好好地養育寶釵,叫她能有個好歸宿。

丈夫去世,家裏忙亂不堪,也就是寶釵在自己身邊安慰自己,還能支撐着。誰知剛辦完了喪事,寶釵就忽然病了,整天高燒不退,薛姨媽急的無法,薛蟠更是整天跑出去尋找那些好大夫來。誰知請來無數的大夫,寶釵的病情根本是沒好轉的意思。最後薛姨媽想起來冷香丸來,給寶釵吃了,她才漸漸的好轉過來。

摸摸寶釵的頭,見着已經是不發燒了,薛姨媽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她忙着吩咐兩個小丫頭:“同喜同貴,姑娘醒了,把剩下的藥拿來給姑娘吃。”說着薛姨媽疼愛的摩挲着寶釵的頭發:“可是沒事了,你若是有個好歹我可是靠誰啊!”或者薛姨媽忍不住又要垂淚。

寶釵身邊的莺兒端着個小茶盤上來,裏面放着一碗黃柏湯,邊上是冷香丸。寶釵的心情漸漸地平複下來,她看看周圍的陳設,薛姨媽的神色和身上的穿戴等等,就發現自己這是在金陵呢。看着薛姨媽穿着件蓮青色的襖,底下是件白裙子,她就明白了這是父親剛去世的時候,想着當初自己小時候父親對着她的疼愛和教育。誰知自己重活一次,還是不能見上父親一面。想着父親的種種,寶釵忍不住眼圈又紅了。

見着女兒的神色,薛姨媽摟着寶釵說:“我的兒,我知道你傷心。只是眼前咱們家的日子還能過得。外面還有我呢。就是那些旁系也不能輕易地趁着你父親不在了欺負上來,實在不行我和你舅舅和姨媽說一身。金陵的官員們總是要看在王家和賈家的面子上。”薛姨媽想着最近幾天,薛家一些族人看着丈夫過世,每每的露出來些觊觎之色,有些人上門來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寶釵如何不知道這些,她垂着眼睛想想,“媽媽何必隐瞞着我,父親去世,家裏每個能頂門立戶的男人,自然有些人會觊觎咱們的家産。只是和媽媽提醒一下,雖然舅舅姨媽能暫時依靠,為今之計,最要緊的還是要咱們家自己硬氣起來。以後哥哥才是咱們家的頂梁柱呢。”

薛姨媽聽着寶釵的話忍不住嘆息着:“你說的也是,只是你哥哥的性子也不是不知道的,最是個真心實意的傻孩子。我也不敢真的逼得太緊了,如今我只有裏面兩個命根子,若是傷着哪一個都是要我的命啊!”說着薛姨媽又是感慨一聲,對着寶釵說:“罷了,銀子什麽的都是身外之物,我只要你們兩個好好的就行了,那裏管着那些呢。”

說着薛姨媽叫莺兒服侍着寶釵吃藥,冷香丸在嘴裏的味道很微妙,雖然聞起來香氣馥郁,可是真的吃進嘴裏,這些香氣一點全無。只剩下些苦澀,寶釵趕緊用黃柏湯把嘴裏的藥給送下去,真是好苦啊。她以前為什沒想到呢,人家只看着寶姑娘家有千萬資産,生的端莊美麗,又嫁給了寶玉那樣一副好皮囊。榮國府的二奶奶,一定是風光無限的吧,就好像這藥丸似地,聞起來叫人羨慕,可是放在嘴裏的味道只有自己知道了。莺兒皺着眉看着寶釵把黃柏湯一氣給灌下去,她忙着給寶釵遞上來一杯水:“姑娘,黃柏湯最苦了,趕緊漱漱吧。”

寶釵接過來茶杯,卻是不喝,她看着茶杯心裏想着黃柏湯是苦,可是誰能想到冷香丸更苦呢。當初她竟然沒有想到這一層,可見是自己被寶玉給蒙住了心了。她喝了水對着莺兒道:“你知道什麽,黃柏湯雖然苦,你卻不知道了這個藥丸子更苦的叫人難受。因此我喝起來黃柏湯倒是沒感覺了。”

莺兒歪着頭看着寶釵笑着說:“姑娘病了一場,好了就拿着我們打趣了。我們雖然不知道冷香丸是個什麽味的,可是哪個藥丸子聞起來那樣香啊,那裏真的苦到哪裏去。姑娘這是在逗着我們說笑呢。”說着莺兒接了茶杯,轉身出去了。

薛姨媽看着寶釵的臉色好了些,也就放心了,囑咐了寶釵好些話,叫她好好地休息,不用操心家裏的事情,看着寶釵躺下了,才叫人仔細伺候着,站起來要走。寶釵拉着母親的手剛要起身,就被薛姨媽按住:“快不要動,你剛剛好了,見不得風。咱們是母女兩個那裏用這些虛禮?”正說着外面一陣的腳步聲,接着是薛蟠的聲音:“妹妹好了?你們還在這裏幹什麽進去伺候妹妹。”正說着簾子一掀開,薛蟠一馬當先的沖進來。

見着寶釵已經休息了,薛蟠一陣尴尬,忙退到了簾子外面,薛姨媽嗔怪着說:“蟠兒這是怎麽了?混闖進來,

你今天一整天幹什麽去了?”雖然是責怪的語氣可是眼神裏面帶着心疼和不放心:“誰跟着哥兒出去的,若是累或者遇見了拐子什麽的怎麽是好啊!“薛蟠這個時候年紀不大,也就是十三四歲的樣子,正是抽條長個,半大不大的時候。見着老娘又要羅嗦,濃眉一挑:“媽真是操心的,我今天一起來就帶着一群人去了栖霞寺燒香去了,妹妹病着,那些大夫都是騙錢的,整天來說的都是些什麽之乎者也的,錢沒少花,病還是沒見好。我想着別是有什麽邪魔作祟,就和張德輝商量着,去山上給妹妹許願。”說着薛蟠對着薛姨媽擠眉弄眼的:“媽媽別生氣,我帶着好些人一起去呢。我還在廟裏炒了一個上上簽,他們說妹妹的病一定能好。對了我還在廟裏面遇見了一件奇事,一個破爛肮髒的和尚跟着我說妹妹身上的金鎖能驅邪,叫把它挂起來,等着到了時候,病就好了。”

薛姨媽被提醒了,也不責怪兒子了,慌忙叫來人:“你們快點把姑娘的金鎖挂起來,我可是急糊塗了,你妹妹吃了和尚說的冷香丸能好起來,想來那個金鎖也是有些靈驗的。蟠兒為了妹妹一片苦心,這次也就不罵你了。方才你妹妹還說你如今也是咱們家頂門立戶的人了,從明天起你老老實實的給我念書去。”

薛蟠最怕的就是上學,聽着母親的話立刻搖晃着腦袋要說什麽,這個時候莺兒拿着寶釵的項圈來,把金鎖挂在帳子上。薛姨媽不放心親自看着,擺正了金鎖,才對着寶釵說:“你只管安心養着,別想着那些煩心事了一切都有我呢。”說拉着薛蟠要走。

薛蟠對着裏面叫着:“妹妹想吃什麽跟着我說,想要什麽玩的也跟着我說。只要我能弄到的一定給妹妹弄來!”寶釵聽着哥哥的聲音忍不住心裏一酸,可是面子上還是笑着說:“多謝哥哥惦記着,我已經是好多了。有什麽吃的玩的,等着我想起來了就叫人告訴哥哥去。”說着薛姨媽已經是帶着薛蟠離開了。

寶釵躺在床上盯着眼前的帳,因為是薛父的喪事,鮮豔顏色的帳子已經收起來了,眼前挂的是一床天青色的幔帳,衾枕之類的也都很素淨的。她忽然想起當初賈母帶着劉姥姥去了大觀園,在自己的蘅蕪院裏面說她房子太素淨了忌諱的話。後來竟然被王夫人想起來時時刻刻的在嘴邊,譏諷寶釵是個刻薄寡恩的人,沒有福氣能叫寶玉留在家裏。可是他們卻忘記了,寶釵也是個沒了父親能依靠的人。她也想花團錦簇的打扮,可是父親的喪事之後,她日夜伴随着母親那裏還想着這些。再者,薛家的生意一年的消耗起來,即便是那

個時候,王夫人還算計着自己妹妹手上的家底。寶釵苦笑一下,翻個身閉上眼睛了。

可是她依舊是毫無睡意,方才薛蟠的樣子歷歷在目,寶釵深深地感慨一下,賈家東西兩府裏都暗自取笑薛蟠是個呆子,可是薛蟠卻是個最講情義的人。當初賈珍的媳婦秦氏死了,他直接把千金難得的好木料送去,一千兩銀子買不下來的好東西只是因為薛蟠覺得賈珍是個朋友就給了出去了。

什麽朋友啊,薛蟠後來遇見了那些事情,整個東府上上下下的裝着沒看見,反而是在背後笑着薛姨媽不會管教兒子。寶釵知道自己哥哥的缺點,沒有心機,被母親嬌生慣養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薛蟠也有可愛之處,他至少是真心的孝順媽媽對着妹妹也很照顧的。寶釵暗想着自己也不能擺白白走一趟,至少她要勸勸哥哥,叫他明白些人情世故,再也不要和那些狐朋狗友們一起鬼混了。

可能真的是冷香丸發揮了作用,或者那個金鎖真的有什麽神奇之處,寶釵的身體慢慢地好起來。可是薛姨媽和薛蟠卻是把金鎖看成是神仙給的一般,特別興師動衆的帶着一衆家人去了栖霞寺燒香還原,誰知薛家姑娘有個神仙給的金鎖的消息就鬧出來,整個金陵都是談着金鎖的事情。有些人說薛家的姑娘是個有福氣的,要不然為什麽神仙單單是給她金鎖呢?有些人則是不以為然,說薛家不過是嘩衆取寵,那個金鎖是薛家自己打造出來的,上面的話也都是寫吉利話什麽的。

寶釵在家裏當然不知道,只是薛蟠每次聽見了,生氣一會。薛姨媽本想着薛蟠能好好念書,以後能進學做個小小德妃官職也好。可惜薛蟠對着上學是深惡痛絕,那些先生們每次被薛蟠捉弄的狠了,經常是在薛家的下人面前顏面盡失,被大家取笑捉弄。這些先生們一個個的都忍不住跟着薛姨媽辭了館。薛蟠的纨绔名聲在金陵城裏面漸漸的傳開了,一旦是人家聽說薛家請先生教他們家大爺,竟然是無人應承的。

好在薛家的一些旁支遠親,見着薛姨媽還有娘家做靠山,也不敢表現的太過分了。好在當年薛老爺持家嚴謹,底下的夥計和掌櫃的都是盡心辦事,一時間薛家的生意還是沒有大妨礙,依舊是領着內怒銀子,做皇商罷了。

唯一叫薛姨媽操心的便是薛蟠的學業還是沒有個着落,這天跟着薛蟠的小厮進來說大爺在門框上放了個水盆子,先生進來一推門那個水盆子剛巧的落在了先生的頭上。先生氣不過要過來和薛姨媽辭館了。聽着兒子頑劣不肯念書上進,薛姨媽又是傷心嘆

息,想着要教訓下薛蟠,但是想着自己只有這個兒子,若是把薛蟠給逼的緊了,害的孩子有什麽毛病,她後半輩子靠誰去?可是看着薛蟠一天天的散蕩不肯上學,薛姨媽又是擔心生怕孩子學壞了。

沒一會那個先生真的一身濕淋淋的來求見薛姨媽,薛姨媽自知理虧,跟着簾子跟着先生說了些抱歉的話,叫人拿了銀子送先生回家了。先生還算是個不錯的人,他對着薛姨媽拱着手說:“在下不才,府上夫人到底下的人都是好禮的。如今學生辭了貴東家,實在是才疏學淺,學識淺薄不能教導公子。只是學生有些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薛姨媽嘆息一聲對着先生說:“都是犬子不争,先生有話請說。”

“貴公子雖然是淘氣些,可是這幾天學生冷眼看着心底還不壞。夫人定是想着公子年幼沒了父親,難免是多疼愛些。只是父母能護着孩子一時,總是不能護着一輩子的。為今之計還請夫人多為了薛家的将來想想,不要太溺愛公子了,省的以後闖出來大禍那個時候悔之晚矣。”說着那個先生對着薛姨媽深深一躬轉身告辭了。

寶釵這個時候從裏面出來對着薛姨媽說:“媽媽這個先生說的還是有道理的,咱們整天在家裏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可是那位先生說哥哥的話,母親仔細想想,都是正理。不如咱們求了他請他不計前嫌接着教導哥哥。還有我想着,哥哥不喜歡讀書,也許是這些先生的方法不對吧。”

薛姨媽知道寶釵雖然年紀小可是有見識,見女兒說的很有道理忙着叫人把先生請回來。她和寶釵母女兩個人商量着如何叫薛蟠走上正道的辦法。

寶釵把這些天想的話跟着薛姨媽說了:“哥哥是個靜不下來的性子他最讨厭的就是酸醋假斯文,扯不斷的八股文。依着哥哥的脾氣,就不是個在官場上能世事洞明的人。就是逼着他真的進學了,以後也是叫人擔心。咱們家總是還挂着個皇商的名聲,依着我看做生意還是個正事。”

“我的兒,還是你說的是。可是你哥哥一天天的跑的不見人影,這個先生還是後求了半天才來的。他的那個性子幹什麽我都不放心,叫先生們來也就是教給他些大道理和做人的道理罷了。我早就不指着他能進學了。只是蟠兒那個性子怎麽好啊!”薛姨媽漸漸發現自己的兒子越發的無所估計,任性使氣,叫人擔心。

寶釵卻是胸有成竹對着薛姨媽說:“媽媽別急,我倒是有個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都說石頭憐香惜玉,其實呆霸王對着母親和妹妹才是真好。

書中些薛蟠對着妓 女雲兒說前幾天我見着你媽媽,還叫她不要打你呢。薛蟠雖然對着雲兒只是客戶和業務的關系,還能護着她。可憐寶玉倒是看着自己的媽揍了金钏一耳光。論起來身份,金钏倒是比雲兒高了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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