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問題 —
“你是第一個聽我說這些的,剛剛祖父祖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家裏人跟我提起這些事情很小心,二哥和二嫂也一樣,可能是怕我覺得傷心,我自己也不太想提起這些……”
蘭封心微動,【第一】總是有着格外的吸引力,與衆不同的的感覺。
“只跟我說過?”蘭封小聲問。
楊初丹輕輕點頭,微笑說:“祖父說的那位商公子,正是當今聖上,我與他曾經是伴侶,只是這種伴侶可能與你想象的不同,所以我沒有跟他提過這些。”
“不同?”
蘭封有些疑惑地看着楊初丹。
楊初丹輕輕點頭,探手拿起酒壺斟了一杯酒,然後撫着酒杯,平靜而慢條斯理地說:“我曾經在皇家圍場捉過一只赤狐,我不知道它多大,畢竟是野生的狐貍,但是它長得非常可愛,柔軟蓬松的毛,金黃透亮的眸,被我捉到了也沒有掙紮,甚至連牙都沒有呲一下,甚是乖巧可愛。”
雖然不知道楊初丹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話題,但是蘭封沒有開口,只是靜靜地聽着。
她拿過酒杯喝了一口,繼續說:“所以我将它留在了身邊,準确的說是我送給了商獻養,它特會讨商獻的喜歡,乖巧又聽話,可商獻養了一段時間後,我記得大約是一個月左右吧,它跑了。”
“跑了……?”蘭封有些驚訝。
“對,”楊初丹微微一笑,眯起眸子似乎想起了那個赤狐,“它的逃跑當然失敗了,很快就在捕網裏被送了回來,這次在捕網裏的它,不在是最開始無害又乖巧的模樣,它完全一副要發動攻擊的姿态,那雙亮金的眼睛,要是形容的話,應該是絕望又憤怒的。”
“那之前的乖巧是僞裝的嗎,一直在找機會逃跑?”蘭封驚嘆于這個赤狐的聰明。
“野生的赤狐個性狡猾,行動敏捷且有耐久力,喜歡以計謀來捕捉獵物,所以它被我抓到的一刻,知道自己反抗也許會被殺,我猜測它或許之前看到過同類被殺,所以它用乖巧和無害讓我放松警惕,然後一直找機會逃跑,那次逃跑也讓它明白,它可能永遠沒有辦法回到曾經的生活。”
“最後,它被馴服了嗎?”蘭封問。
楊初丹輕輕搖頭說:“當天我就帶它去了抓到它的地方,然後放了它。”
蘭封露出笑容說:“是你會做得事情。”
“哦?為什麽這麽說。”楊初丹問。
“那個赤狐,聰慧又機靈,從最開始被抓的時候就知道收起利爪,示弱讨好,找機會逃跑,這樣的它比起被人類豢養,更适合森林。”
楊初丹目光溫柔地看向蘭封,從相識開始,他一直在用心的去了解她。
“對,我就是這樣想的,它是野生的狐貍,我尊重它的天性,如果真的想要寵物的話,有很多只能依靠人才活下去的寵物,所以我在它還沒有忘記自己的野性,以及如何使用利爪之前,我将它送了回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楊初丹聽到蘭封輕輕嘆氣,她沒有繼續說,反而是詢問地看向他說:“怎麽突然嘆氣?”
“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麽。”蘭封低聲說。
“哦?”楊初丹略帶興致地等着蘭封繼續說。
“最重要的是你不是一個會強人所難的人,初丹你很懂得尊重別人,啊,或許不僅只限于人類,”蘭封眼角略帶淺淺紅暈,右眼之下點綴的兩顆痣更加|誘|人,“初見時候,我要給流浪狗找主人,你沒有嘲笑我,反而真的願意幫我打聽出它主人的墳在哪,還不怕麻煩帶我與它出城,後來,在皇家晚宴之上,你幫我解圍,明明你是大将軍,而我當時只是雪陽院的琴師,這樣的身份差距,你卻給了我足夠的尊重。”
“我有嗎?”
楊初丹有點心虛,畢竟當時皇上只是想讓蘭封當她的男侍從,她如果沒有強硬的改成賜婚,等回府之後,她是可以放蘭封自由的。
“你詢問了我願不願去領婚書?”蘭封用手指輕輕卷住她的袖口,低喃說,“你明明不用詢問我的,我這樣出身卑微的人,應該完全順從你的決定。”
“婚姻是人生大事,哪能一個人決定,但是我确實有私心,”楊初丹抓住那個玩弄自己的袖口的手,湊到他的耳邊說,“我想将你據為己有。”
她帶着濕熱的聲音在他耳邊,|纏|綿|又|勾|人,他感情像漲潮一樣迅速湧出,因為她的話幾乎沸騰了起來。
他将與她相握的手擡起,擋住半邊臉,用帶着羞怯與熱切的眸子注視着她:“那時候我拒絕的話,你也一定會同意,并且會想辦法保證我的安全和自由吧。”
楊初丹點了點頭,蘭封用她的手背貼着自己發燙的臉頰說:“我看着你當時的眼神就明白,這個人真的會尊重我的想法,所以雖然覺得自己肯定配不上你,我還是不想拒絕。”
楊初丹微微發怔,他臉頰的溫度似乎通過她的皮膚,一點點滲入她的身體,甚至她的心中都出現了一種滾燙的感覺,他的‘願意’,一定用了很大的勇氣,他總是能讓她無比的心動。
察覺到楊初丹眼神帶上了熱意,蘭封害羞地移開視線說:“我想說的是,你把赤狐送給了當年的商公子,他一定對它很好,但是它卻還是逃跑了,代表它還是喜歡本來的生活。”
“我放生它,它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與我對視着一點點移動着,你覺得是為什麽?”楊初丹問蘭封。
蘭封考慮一下,然後輕笑着說:“我覺得應該是在戒備你,怕你這樣放生它是有什麽計謀,畢竟它是一個有計謀的狐貍。”
“我也是這麽覺得,那一刻我确定它所向往的生活不是我能給它的,所以為了它安心,我立刻就離開了。”楊初丹将蘭封的手放置唇邊,輕輕吻了吻,目光依然鎖在他白皙而泛紅的臉頰上,“商獻與那赤狐一樣,他的心不在我這裏,我給不了他理想的生活,所以我尊重他,給了他想要的東西并且放他自由。”
她不用再多說,他已經完全理解,她本身就是一個溫柔而清正的人,是名門之後,家裏的教育讓她成為一個懂得尊重別人的人,這一點在她的二哥身上也能夠看出來,他說出身世後,二哥并沒對他有什麽偏見,并且願意接觸他,去了解他。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蘭封說着,從她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楊初丹下意識地挺直腰板,認真地點了點頭,她想蘭封也許會問,現在還愛不愛商獻,或者之前有多愛商獻,她做好了誠實回答的準備……
“你吻過他嗎?”
蘭封問出了一個楊初丹完全沒有想到的問題。
看到楊初丹愣住了,蘭封貼近她,用手捧住她的臉,用大拇指撫着她的嘴唇說:“吻過嗎?”
他離她這麽近,那張美麗到可以奪人呼吸的容顏讓楊初丹幾乎沒有辦法拒絕他的任何問題,她輕輕點了點頭:“吻過他,但是我沒有做其他……”
蘭封用食指輕輕點着她的唇,不讓她繼續說下去,只是顫着睫毛說:“你沒有吻過我呢,可以吻我嗎?”
楊初丹覺得自己受到了猛烈的沖擊,這威力大到她整個人都麻了,她動了動唇,終于找回了自己聲音:“我想沒人能夠拒絕你。”
容不得蘭封繼續開口,他的腰被她扣住,她輕輕用力,他就完全進入了她的懷裏,然後帶着酒香的唇奪去了他全部的呼吸。
她呼吸摻着酒氣帶着一種侵|略|性,他的一切都被她|掠|奪,他的雙手緊緊地抱着她,承受着她幾乎有些失智的強勢,交纏的呼吸讓他有一種眩暈感。
在她幾乎讓他窒息的深吻中,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爬上他的心間,他喜歡這個從容又溫和的人為他露出強勢的另一面,讓他清晰地感受到她想要完全的支配他,不管是思想還是身體,他将完全的屬于她。
她的唇離開他的時候,在他的唇角輕輕舔了一下,仿佛像一個吃飽的野獸,對沒有吃完的美味的食物進行标記。
“初丹……”他低喃着她的名字,渾身無力地靠着她,臉頰滾燙的厲害,聽到她帶着笑意地說:“看起來我應該是第一個吻你的人。”
她故意在他耳邊這樣說,癢癢得讓他身體更加酥麻無力,非常的難為情又害羞,但是蘭封還是開口說:“嗯,我的第一次都想給你,感情與身體……我的一切……”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在剛剛纏綿的深吻時,他的衣服已經被她解開,所以她的手可以輕易地碰到他的肌膚。
“我這樣的出身,也許你很難相信我是幹淨的,但是我真的非常幹淨。”
他聲音低啞,抓着她的手在顫抖,他努力克服自己的羞恥感。
“就算父親厭惡我,我也算是清夢樓的‘少爺’,沒有人敢碰我,因為父親覺得‘幹淨’才能賣個好價格,有權有勢的人都喜歡‘幹淨’的人,所以父親他不允許我被弄髒。”
她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垂眸為他系好衣服,蘭封身子微微一顫,他也許說了讓她掃興的話,她可能覺得他這樣出身的人沒有辦法保持幹淨吧。
心髒的位置發出清晰的痛感,他的眼角開始有些濕潤,他沒有辦法證明自己的話,這樣想着,他感覺到一絲絕望……
“接下來的事情得辦完婚禮之後才能做。” 她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喃喃地說。
蘭封瞳孔驚愕的放大,她嘴角的笑容清晰無比映入他的雙眸,像一雙溫柔的手輕輕安撫着他。
“你願意相信我嗎?”
他緊緊抱住她,用力的,絕望的,仿佛溺水人本能的尋求救贖一般。
“當然,我為什麽不相信你,蘭封,就算你不說這些,我也會接受你的一切,而且,我知道自己并不是最好的歸宿……”
“你是……你怎麽可能不是最好的歸宿呢,你就是我最好的歸宿,”蘭封急切地說,更加用力地抱着她,希望能夠将自己的心意傳達過去,“我看着你的時候,我就想,我想屬于這個人,我只想屬于這個人。”
“蘭封,”她撫摸着他的發,“別擔心,你是我的,我的一切都與你共享。”
胸腔忽然被什麽情緒漲滿,他覺得自己好像得到了神明的寬恕,了解嫉妒這種感情之後,更多醜陋的感情随之而來,他擁有了……想讓她只留在他的身邊,對他一個人展露笑容的獨|占|欲|。
他和她不同,她凜然而耀眼,是高門貴女,而他在清夢樓長大,自認為看慣了各種|情|愛|之事,但是當自己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扭曲感情也浮現而出。
她看起來肆意灑脫,卻又很守禮數,肌膚之親這種事光是有婚書不行,還必須要在婚禮的新婚之夜,但是他卻想更快讓她擁有自己。
“蘭封,嘗一嘗。”她拿着酒杯放到他的唇邊,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看到酒的第一反應,蘭封下意識地就躲開了,楊初丹拿回酒杯準備自己喝,蘭封輕輕舒了一口氣,在擔心自己的拒絕會讓她失望的時候……
楊初丹突然探身,她的手按着他的頭,她又一次吻上他,幾乎|強|迫|地讓他咽下了她口中的酒……
“好喝嗎?”她的聲音那麽溫柔卻格外的惡劣。
他紅着臉顫抖着,根本回答不出來,因為嘗不出味道,她低笑着問:“還要喝嗎?”
蘭封抿唇,不想理她。
她輕輕撥弄他的耳垂說:“別怕,我在你身邊,你可以盡情得做以前不敢做的事情。”
他不喝酒,不代表沒有酒量,被父親關起來的時候,洛娘會讓他練酒量,以防有不可避免的需要喝酒的情況,他能保持清醒。
“啊,我明白,還想我喂你?”她在他耳邊戲谑地說。
蘭封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手背,但是不敢用力,因為舍不得,只能虛張聲勢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他伸手拿起酒壺,原本就剩下半壺酒,她喝了幾杯之後也沒剩多少了,他倒了一杯酒,然後拿着酒杯放到她的唇邊。
楊初丹輕笑,以為他是在喂自己酒,她的唇剛剛觸碰到杯子,就聽到他低聲說:“喂我……”
她原本明亮的眸子暗下來,用一種危險到讓他戰栗的視線鎖定他,她穩住他拿着酒杯輕顫的手,然後微微擡起他的手,喝下酒杯裏的酒……
靠近他的那一刻,她想,酒不會讓她失去自制力,但是他的視線,氣息,話語卻能夠讓她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