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啓程 —

楊初丹轉頭看向還在沉睡的蘭封, 他睡眠一向很淺,每次都比她先醒,如今她起床穿衣, 他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是昨天她确實有點過分了。

楊初丹活動了一下有點酸澀的身體,給自己打水洗漱了之後,又給蘭封打好了水, 說起來,每次她醒來, 蘭封都會把一切準備好。

她離開廂房, 祖父與祖母都在客廳吃早飯, 看到她出現,祖母看向她,笑着說:“哎呀, 還以為你們一定會起得很晚,所以我就和你祖父先吃了。”

楊初丹打着哈欠說:“蘭封還在睡,我晚睡早起習慣了。”

祖母去廚房給楊初丹取粥,祖父看着咬着包子的楊初丹問:“今天出發還是明天出發?”

“……今天吧,如果明天的話,可能還要着急趕路, 我到是沒什麽問題,但是我不想蘭封太勞累。”楊初丹回答。

“一會你把廚房裏給我給蘭封準備的早飯端回屋子,”祖母将白粥放在楊初丹面前,睨着她說:“話說得到是挺心疼人,若是真的心疼蘭封,就別太欺負人家。”

“欺負……?”楊初丹懵了,“我沒有啊。”

“你平時舞刀|弄|槍|, 又在軍營裏行軍打仗,體力好,精力足……”

“祖母!!”楊初丹連忙打斷祖母的話,同時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對蘭封所作所為,有些心虛地說:“我明白了,知道了,你別說了。”

“哈哈,等回去之後,寫信給我們報個平安。”祖父開口為楊初丹解圍。

“嗯,等小侄子大一些,我讓二哥二嫂領來給你們看看。”楊初丹笑着說。

“吃過午飯在出發?”祖母詢問。

楊初丹考慮了一下,回去并不準備走來時的路,但是時間應該夠找投宿的地方,她點頭說:“行,我一會把早飯給蘭封送去之後,先收拾行李,吃個午飯就出發。”

“我在給你們準備些點心……”祖母絮絮叨叨,話語中充滿關心與不舍,楊初丹只是坐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原本想要說的話,決定還是出發的時候在說吧。

******

楊初丹端着早餐進屋的時候,蘭封剛剛穿上裏衣,還沒來得及系,他有些懵懂看向楊初丹,她将早飯放在桌子上,微笑說:“你醒了,祖母讓我把早飯給你帶來。”

蘭封看向放着早飯的托盤,自然看到帶着紅色花紋的酒杯,他下意識地說:“交杯酒……”

楊初丹轉頭看向他,慢慢地走到他身邊,眯起眸子說:“你想喝交杯酒啊?”

“……昨天沒有喝。”蘭封乖巧地回答。

“用這副樣子跟我喝?”楊初丹低聲問。

蘭封微微一怔,想起自己連裏衣都沒有穿好,他剛剛擡手準備繼續系裏衣的帶子,楊初丹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向自己說:“既然你用這副樣子邀請我,那我就讓你喝交杯酒。”

她将他拽了起來,将酒杯倒滿之後,帶着他來到梳妝臺前,并讓他坐在銅鏡前面,然後楊初丹将酒杯放在梳妝臺上,調整了銅鏡的角度……

看到銅鏡裏的景象之後,蘭封整個人微微顫抖了一下,立刻低頭想要去系帶子,但是她将他的雙手扣在他的背後,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

“怎麽了?”她限制了他的行動,貼近他耳邊,壓低聲音說,“看看鏡子中的自己。”

蘭封心髒猛烈得跳了起來,熟悉的羞恥感湧上來,他呼吸有些錯亂地輕輕搖頭。

站在他身後的楊初丹,低笑着用一只手緊抓着他的雙腕,然後用另一個手捏住他下巴,将他的臉對着銅鏡,他逃避般地閉上眼睛。

“蘭封,睜開眼睛。”她清悅的聲音中充滿壓迫感與不容拒絕的命令。

蘭封睜開眼睛,銅鏡沒有對着他的臉,而是他的胸膛……沒有系好的裏衣已經敞開,從銅鏡裏能夠看到他白皙的肌膚上布滿她留下的印記。

她吻着他耳垂,一種難以控制的灼熱感從她的唇蔓延至他的全身,冰涼的空氣無法冷卻他升溫的身體,熱度與涼意的交織仿佛刺激到某個神經,蘭封的氣息瞬間變沉重起來。

“你在顫抖,蘭封,為什麽這麽緊張,”她用欣賞的視線看着鏡子,從容得支配着他的一切,在耳邊溫柔地說,“不會有比這更美麗的景色了。”

暗紅的印記在白皙的肌膚在給視覺帶來強烈的沖擊,充滿被人标記的痕跡,她用一種滿足而灼人的目光看着他,這種眼神讓蘭封感受到……這副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她的所有物。

她伸手拿起酒杯,故意将酒杯貼到他的肌膚上,冰冷的酒杯刺激得蘭封背脊發麻,她輕輕嘆氣說:“你的皮膚真的很嬌嫩,有些地方都變得青紫了,需要冷敷一下。”

“初丹……”他叫着她名字,他的聲音帶着能夠讓人發麻的黏意與讓人意志力失控的祈求。

她有多珍惜他,此刻就有多麽想要弄壞他,這是屬于她的,她可以肆意地,随心地去擺弄,她想讓他露出昨天夜裏眼瞳失焦的模樣。

酒杯來到他的唇邊,他微微仰頭,順從的讓她把酒杯裏的|液|體|倒入他的喉嚨,不是想象中酒液刺激喉嚨的感覺,是清清涼涼的水潤濕了他幹渴的喉嚨。

“早上喝酒對身體不好。”她溫柔的吻落到了他的鎖骨上,然後伸手為他系上裏衣的帶子,“今天吃過午飯,我們就要出發了,吃過早飯,你再休息一會。”

“初丹。”他伸手抱住她,剛剛她身上散發的危險與壓迫感已經消失殆盡,仿佛都是他的錯覺一般。

“抱歉,我剛剛稍微有些過分了。”她恢複了讓人感到安心和溫暖的模樣,周身的空氣都漾着安穩柔和的清冽。

“我能夠承受的,所以不要壓抑自己,”他聞着她身上清甜而沉穩的氣息,說出了讓她無比憐愛的話,“我喜歡你剛剛的樣子,是為了我展露出來的,屬于我獨一無二的模樣。”

她撫着他的臉頰,他輕輕閉上眼睛,他能夠感受她手上的繭子,握住刀柄的指節也微微彎曲,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是她的手,練武之人的手。

他喜歡這種感覺,能夠感受到她對自己的珍視……

他的神祗将他當成了寶物一樣在撫摸。

“早上祖母還叨念我別欺負你。”她低笑着說。

“……??”蘭封不解地睜開眼睛。

“她覺得練武之人體力和精力都好,但是我沒告訴她,你也很好,能夠配合我到最後。”她露出促狹地笑容。

蘭封抗議輕輕地咬了一下她的手腕,輕得連牙印都沒有留下。

“你要是說了,我就沒臉見祖母他們了。”蘭封說。

他面對其他人都是矜持冷靜,非常地有分寸,只有在她面前才會展露自己柔軟的一面,會超出她意料的大膽,他努力鼓起勇氣的模樣,真的讓她既憐愛又心動。

楊初丹摸了摸他的黑發說:“你先吃早飯,一會粥都涼了,我收拾行李,午飯之後,我們就得出發。”

“好。”蘭封回答,他得快些收拾好,這樣吃完飯可以幫她一起收拾行李。

******

因為馬上就要啓程離開,蘭封有些擔心兩位老人會很難過和不舍,但是午飯與平時一樣,兩葷三素,只是比平時多了一道湯,祖母準備了一些路上的糕點。

行李不多,蘭封早飯都沒吃完的時候,楊初丹就收拾好行李,馬車也準備好了,祖父想要多拿幾壇酒給楊初丹,但是馬車地方不大,最終還是只拿了一壇酒。

“祖父,祖母……”

楊初丹突然下跪,非常鄭重地給兩位老人磕了一個頭,蘭封也下跪與她一同磕頭。

“你們兩個快起來……”祖母到底還是紅了眼眶。

“我再出征的話,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去鎮守邊關,一定會給祖父祖母寄信的,所以請不要擔心我。”

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她原本就想說這件事,但實在不忍心開口,鎮守邊關就代表她不可能再回來了,這是與祖父祖母的最後一面。

這也是她丢下公務帶蘭封跑出來,殷沐沒有阻止她,對她也沒有任何催促的原因。

祖父無言地拍了拍楊初丹,沉聲說:“出發吧。”

再次磕了一個頭之後,楊初丹與蘭封起身,蘭封戴帷帽上了馬車,楊初丹戴上鬥笠,對祖父祖母輕輕揮手說:“那麽,我們出發了。”

祖母輕輕點頭,沒說一句話,看着馬車出了後院的門,她沒有忍住,追了上去,她不敢哭,怕眼淚模糊視線會看不清馬車。

一直注視着馬車在街道消失不見,祖父抱住哭泣的祖母,他紅着眼眶說:“能鎮守邊關也不錯,她身邊有蘭封陪着,別擔心了。”

祖母輕輕點頭,道理她都懂,到了這個年紀,她也經歷過無數的離別,當她決定隐居的時候,就知道人生必須有取舍,她選擇了和自己的夫君安度接下來的人生。

她只能不斷去祈福,希望她的孫女能夠平安遂願。

******

離開長林城,馬車平穩地駕駛在官道上,楊初丹感覺身後馬車的小門打開了,蘭封探頭看向她,楊初丹伸手扶住他,讓他坐在了她的身邊。

之前趕路的時候,兩個人會這樣默默地坐在身邊陪伴彼此。

感覺馬車的速度稍微降了下來,蘭封側頭看向楊初丹,楊初丹摘下頭上的鬥笠說:“剛剛我跟祖父祖母的話,你也聽到了。”

“聽到了。”蘭封說。

“其實我應該早些跟你說的,蘭封,我準備去鎮守邊關,這是我必須要做得事情。”楊初丹說,“邊關的生活和這邊相比……”

“初丹,我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蘭封握住楊初丹的手。

“真正的想法……”楊初丹沉思了一下,回握住蘭封,輕輕嘆息說:“開始我覺得應該讓你留在都城,我會單獨為你建府,我的俸祿和地位都是與你共有的,就算我不在都城,二哥與二嫂也會拂照你,不如說,他們一定會因為我不在而更加照顧你。”

蘭封抿唇說:“你為我如此考慮,我很開心,但是我剛剛說了,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其實将軍的家眷可以随軍住在軍隊駐紮附近的城鎮,如果你願意……”

“我為什麽不願意呢?”蘭封靠近她,面帶微笑地說,“為什麽會覺得我不願意呢?”

楊初丹遲疑了一下,認真地回答說:“因為真的會很辛苦,所以我覺得你可以選擇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不是只有跟着我去邊關受苦這一種選擇。”

“我其實很少發脾氣。”蘭封磨了磨牙,真的很想咬她一口,“但是我現在想發脾氣。”

“……”楊初丹微微瞪大眼睛,什麽話都還沒有說,蘭封伸手抱住她,低聲說:“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不發脾氣了。”

楊初丹無奈一笑,點頭說:“好,我一定誠實的回答,為了不讓我的夫君發脾氣。”

“新婚之夜的話,你忘記了嗎?”蘭封悶聲問。

“都記得。”楊初丹說,“我給你的承諾都是認真的,一言九鼎。”

“你不是應該保佑我麽,”蘭封擡起胳膊露出了那串佛珠,“只有在你的身邊,我才能無憂,平安,幸福,你忘記了嗎?”

“沒有,我當然記得,所以你留在都城,才能獲得平安幸福的生活。”

“那不是沒有意義了嗎!”蘭封聲音微微提高。

楊初丹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大聲的說話,她還來不及驚訝,他取下帷帽,突然咬住她的側頸,輕柔的鼻息灑在她的肌膚上,是一種微癢的感覺。

楊初丹笑着擡手,撫着他的長發說:“果然還是讓你發火了嗎?”

“嗯,發火了,因為你完全不說我想聽的話。”蘭封靠着她的肩膀,悶聲說:“不在你身邊的話,我就是過得平安無憂,也不可能會覺得幸福。”

不過是簡單一句話,她已經無法壓抑因喜悅而浮現的笑容,因為他已經将自己的真心如此認真地說給她聽了。

“謝謝你,我不會讓你後悔自己的選擇。”她輕輕吻住他的側臉,眼中有着比正午暖陽更加令人炙熱的溫度,這溫度僅僅屬于他一個人。

“初丹你總會優先考慮別人,但是對我不需要這樣,你不用控制自己的想法,不要去壓制自己的感受,” 他眼底的溫柔帶着深深的愛意,那雙眼睛似乎訴說着絕對不會離開她,“你只要把自己的真正想法告訴我就好。”

“……哪怕我的想法對你來說是一種|強|迫?”楊初丹問。

“你是屬于我的将軍,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他的眼眸因為害羞而變得瑩潤,輕輕勾住她的手指說,“服從你的一切命令,所以……請命令我——不許你離開的身邊。”

她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然後吻住了他,仿佛沉溺于本能之中,她那雙漂亮而明亮的眼中滋生出某種近乎瘋狂的執着。

這是她的,完全屬于她的,他猶如落入網中的蝶,無論擁有多麽美麗的翅膀,他都不會使用,因為他并不向往天空,而是心甘情願待在她的網中。

“初丹,”蘭封側頭結束了她的吻,臉頰一片嫣紅地說,“在不趕路就無法按照計劃到達目的地了。”

楊初丹眯起眸子,笑着說:“嗯,那等到了地方在繼續吧。”

蘭封紅着臉,也不知道該不該點頭,她歪頭問:“回應呢?”

“不……不給你回應。”蘭封戴上帷帽,擋住她戲谑的目光。

“就算得不到回應,我也會對你做自己想做的事,畢竟你已經允許了。”她笑眯眯地說。

他明明不是那個意思,蘭封抓住帷帽,羞得感覺指尖都要泛紅了,但是沒有出聲反駁,因為他肯定會允許。

在她的笑聲中,靈犀奔跑起來,蘭封莫名地覺得很安心,果然只要在她的身邊,無論去哪裏,他都不覺得害怕,為了她,他可以擁有自己都不敢想象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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