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手.

短時間內聽見兩次相似的禀告,景玉危有些頭疼。

上次郁雲閣有麻煩,他半夜起來燒亵褲。

這次郁雲閣有麻煩,他先頭皮麻了下,繃着臉道:“他在哪?”

“沁芳樓。”

折柳小心翼翼地觀察景玉危,他家殿下真不愧是九歲出王庭,拖着殘軀毅然在東宮建立起保護網的男人,不為這等小地方流露一絲情緒。

真正的男子漢,值得欽佩。

景玉危微微蹙眉,不解問:“沁芳樓是哪裏?”

折柳:“……”

他忘了最重要的事,梁溪地廣物博,人多事忙,而景玉危素來只管與己利益糾紛的事,除此之外一律不問。

像沁芳樓這等享有盛名的勾欄院,景玉危無事不會過問。

折柳突然發現這些年來他家殿下過于清心寡欲,身邊清一色的男人,抛開廚娘外,連枝頭的那只麻雀都是公的。

這……

折柳幹笑兩聲:“也、也沒哪裏。”

景玉危盯着他看了會兒:“碰上景昭了?”

折柳毛都豎起來了:“殿下怎麽知道的?”

景玉危并不解釋,只道:“孤親自去接太子妃回來。”

折柳:?

我怎麽覺得殿下你更像要去看熱鬧呢?

梁溪最貼近夕陽的西區每晚歌舞升平、歡聲笑語不斷,其中最為熱鬧的當屬沁芳樓。

此時沁芳樓三樓甲字豪華包廂,房門大開,裏面站着好幾波人,卻無人說話,安靜如斯的氛圍處處緊繃,沖突似火與油反複拉扯爆燃一觸即發。

郁雲閣說話辦事向來不太正經,更何況碰上的是最厭煩的景昭,話更不着五六。

“大王子特意等我,我深感榮幸,下次有話想說,直接派人去東宮說一聲,咱們約個正兒八經的茶樓好好談。”

景昭眼神狠厲,盯着他咬了咬後槽牙:“太子妃真這麽好說話為何處處躲着我?”

“大王子何出此言?”郁雲閣故作不知,“我何時躲過人?來梁溪這些日子,我幾乎沒出過東宮。”

言下之意,我門都出不得,哪來躲着人一說?少往臉上貼金。

景昭牙都要咬碎了:“是嗎?我以為太子妃在東宮随心所欲,想去哪便能去哪。”

“那大王子太看得起我了。我這個人沒大本事,又偏好美色。恰巧殿下美到我心坎,他輕飄飄一句別出去,我這顆心能化成水,哪裏舍得讓他難受。”

這也是實話,他受景玉危制衡,不過換了種說法,顯得兩人關系更親近。

景昭也聽出弦外之音,臉色更難看:“難道太子妃光看臉能過一輩子?”

郁雲閣有預感景昭接下來的話很驚心動魄,可能會讓景玉危承受更多的流言蜚語,但他沒阻攔。

“大王子請慎言。”

景昭眼底滿是不屑,不聽勸的我行我素:“瞧他瘦幾麻杆的樣,能滿足你才奇怪,不說行不行,我都懷疑他會不會,這些年他身邊從沒有過人,成婚前也沒讓王庭嬷嬷教過什麽。”

郁雲閣的沉默不語似乎給了景昭胡說八道的根據,他的表情變了。

一種風月老手對手段生疏新手的蔑視,景昭口吻輕佻又無禮:“我那九弟對情愛一無所知,該不會時至今日他與你還是個雛兒吧?”

“大王子這幾年挨過打嗎?”

毫不相幹的話讓景昭表情空白一瞬,接着臉狠狠挨了一拳,直接讓景昭嘴裏嘗到血腥味,擡頭看去,郁雲閣正揉着手腕,像是被累到了。

景昭用舌頭頂了頂被牙磕破的嘴邊,扭過頭陰沉地盯着他。

郁雲閣完全不虛:“他是太子,見到面你還要行禮,怎麽敢衆目睽睽下口無遮攔地造謠?”

景昭握緊拳頭,臉色相當可怕。

房間裏的人瑟瑟發抖,完全不敢出聲,生怕被殃及池魚,角落裏躲着好幾個我見猶憐的美人,男女皆有,互相抱團,看着能決他們生死的郁雲閣與景昭。

“大王子沒要緊事,我先走了,殿下還在東宮等我回去用晚膳。”

打完人反倒像個沒事人的也只有郁雲閣了。

景昭冷笑了聲,神色堪稱猙獰:“郁雲閣,你真當我沒脾氣?”

說完這話,景昭猛地轉頭沖在角落裏當鴕鳥的一幫人怒吼:“滾!”

那幫人火速滾了出去,并順手帶上門,讓這兩位自行解決矛盾。

郁雲閣後悔,後悔讓江開去辦事,他過來釣魚執法了,這釣上來的哪裏是預想中的小香魚,分明是條泛臭的食人魚,下鍋都會被嫌棄浪費柴米油鹽。

“上次是我大意了,忘記你出生武林世家,自幼耳濡目染,難免會點防身術。今日我看誰來救你!”

景昭上次失利悔得腸子都青了,當時身在自己地盤,景玉危又給了機會,把握得當必能如願,好死不死被郁雲閣一手按暈了。

盡管景玉危才與郁雲閣成婚沒幾日,但梁溪老百姓都知道他們太子殿下可怖的掌控欲,比方不準太子妃獨自出門,一旦出門,必定有太子在身側。

有心人想找落單太子妃的麻煩,也沒那麽好的機會。

景昭心中有數之外只能耐心等待,好在郁雲閣沒讓他等太久,這不正抓到機會了嗎?

還把地方放在最容易辦事的勾欄院,道具齊全,随時能行。

郁雲閣擡起眼皮子輕飄飄撩了勢在必得的景昭一眼:“大王子很不把太子放在眼裏。”

“他一個扶不起來的廢物哪裏值得我忌憚?”景昭渾不在意道。

這寥寥數語勾起郁雲閣今日在街頭巷尾及茶樓各處聽來的消息,不由得嘆了口氣,景玉危生存環境如履薄冰啊。

難怪對他出入東宮那般的苛刻,換個角度來看,景玉危肯讓步,是不是說明……

郁雲閣的思緒被景昭的步步緊逼拉回來。

“大王子篤定今日能在此将我辦了?”

他話音輕輕,說得好似是與自己無關的一件事。

景昭見狀心裏頓時不得勁,往前走的腳步猶豫着停下來,神色莫名:“你不要和我說景玉危會來救你,他沒那個本事,也沒必要。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兩貌合神離?真有過親密的人會藏不住的親昵,你兩不但沒有,甚至還互相算計。”

看得還挺清楚,可惜了。

郁雲閣雙手抱臂,一副輕松應對的模樣:“你眼神那麽好使,怎麽沒看出來我不需要他救呢?”

景昭才不管這些神叨叨,沒太大顧慮往他面前走,直到能伸手按住他腰後的桌子,将人困住:“逮到了。”

郁雲閣沒有反抗,靜靜注視着他,似眉眼生情。

都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以往景昭對這嗤之以鼻,可真當碰上郁雲閣,他突然發覺以前的自己是個土老鼈,沒見過真正的美人。

景昭很癡迷郁雲閣這張臉,聲調溫柔:“早知道你長這樣,我就主動向父王請命娶你了。”

“你真好看。”

“我那身子骨不行的九弟何德何能娶到你?倘若娶到你,又讓你獨守空房,未免太可惜了。”

景昭念念有詞的同時終于朝他那張宛如芙蓉面的臉伸出手,指尖離他的臉越來越近,眼看要落在淺粉的唇上,房門被人狠狠推開了,撞在牆上哐當一聲。

兩人回頭看去便見折柳推着面無表情的景玉危進來了。

折柳看清兩人姿勢,神色微妙,多次看向郁雲閣。

景昭慢悠悠地站起身,收回對郁雲閣的禁锢,笑意不達眼底:“沒想到會在這見到九弟,着實令人驚訝。”

“太子妃出門前曾與孤說事忙只來得及陪孤晚膳,這讓孤午膳食不知味,眼巴巴等着,誰知等到天黑還不見他回來,怕他對梁溪不熟迷了路,特意尋來接他回去。”

景玉危依舊白绫遮眼,身坐輪椅,看着身殘志堅沒好轉。

看不見他的眼,景昭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聞言便道:“我偶遇太子妃,有些問題想請教,多耽誤了會。殿下對太子妃當真上心,還會想着來接,我以為殿下…”

“父王很看重他。”景玉危擡出了景江陵,不等景昭出聲,朝着郁雲閣所在方向溫聲道,“走吧,孤還沒用膳。”

郁雲閣拍了拍衣衫,目不斜視地走向景玉危。

短短幾步路走得幾人各自心懷鬼胎。

“大王兄,回見。”

景玉危和景昭冷淡地打完招呼,牽着郁雲閣的手往外走去。

到車上那刻,景玉危一把甩開郁雲閣,深深吸了口氣,似嗅到身上沾染的胭脂俗粉味,立馬厭惡地皺眉,愣是不顧夜風徹骨将外衣脫下來丢到遠處,別過臉沉默着。

郁雲閣突然笑了聲。

景玉危沒好氣道:“笑什麽?”

“方才殿下真帥。”郁雲閣多得是辦法從景昭手下掙脫,卻被最意料之外的人救了,這份誇獎也是發自肺腑,“殿下是怕我被欺負嗎?”

景玉危嘲諷:“你會被人欺負,豬得上樹。”

“那殿下還來救我。”

景玉危避而不談:“你身邊的護衛呢?他不跟你,要他何用?”

郁雲閣緩緩靠近:“他要是在,我怎能等到殿下呢?”

作者有話要說:

郁雲閣:讓我看看今天是哪個純情小鬼被撩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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