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是還是挺顧家的,對她也挺好。”
“哦,那很好。”
“不過她自己工作太忙,天天泡在研究室裏,上回來上海出差都不願意賞臉跟我吃個飯,說是要回酒店看論文,也不知道她老公怎麽受得了她的!”
孟惠予想象不出康念慈嫁為人婦的樣子,更想象不出他們夫妻的相處模式。即便是程述竭盡修辭地給她描述着,她對此仍舊是腦袋空空,難以複刻半分。她對康念慈的印象好像還停留在那個揚言要搞天體物理的意氣風發又堅定的樣子,還以為她會很晚才考慮婚姻。思忖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太過片面武斷,追求事業和追求愛情本身也不存在矛盾,也許康念慈就是能兩者兼具呢?
耳邊還是程述喋喋不休地跟她說些康念慈大學時候的故事:大一大二刷分拿獎,大三參賽沖排名,大四保研進研究室。她的人生軌跡一如孟惠予想象般的,筆直而明确。她當然知道這其中應該免不了一些小挫折,就像程述說的,人太優秀了偶爾也會招致無端的嫉妒。康念慈就因為太厲害太顯眼而被學長使過手段,可是她還是正面扛住了壓力,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孟惠予不知道為什麽,比起相信她自己,她更相信康念慈,相信她能做到她想做到的一切。
這種毫無根據的漫無目的的信賴,孟惠予也說不清到底源自哪裏。可能是因為康念慈本身就是自發光的星體,讓人忍不住期待;可能是她在公交站義無反顧地将自己拉去她的身後,為她打造出一個舒适圈;可能是她被程述一球打懵的時候她幫她打抱不平;可能是她最沒有自信的時候她主動和她成為了朋友;可能是她在分班選座的那一天走到她身邊問了她一句“這裏有人嗎?我能坐嗎”。
關于她,孟惠予能想象到千千萬萬種可能。她厘不清其中最讓她信賴最讓她堅定的點,只是心裏有一個聲音告訴她:相信她,只是因為她是康念慈。
她終于釋懷,點了點頭,笑了笑,轉頭對程述說道:“下次吧,下次她來上海,我們一起吃飯。”
傷筋動骨一百天。
孟惠予雖然沒有摔斷手腳,皮肉上的傷痛也不是輕易就能淡去的。周日上午,程述就開了車來接她回家。不知道是不是魔都特産,就連周日早晨高架橋上都在堵車。
醫院的隔音并不算好,夜間往來的人又太多,導致本就淺眠的孟惠予睡得很不安生。半夢半醒,她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有沒有睡着,只是隐隐約約地有過短暫的無意識。應該,是睡着了吧?她望着車窗外緩緩前行的車流,微暖的春光透過前玻璃蓋在身上,她的精神由不住恍惚起來。也許因為程述開車實在穩當,向來不喜歡在車上睡覺的她,竟然難得的睡了個好覺。
到家的時候,是程述把她叫醒。她一時沒反應過來,驚了一下,不小心扯動到腰腹,埋在底下的酸痛像是也被驚吓,那股力量忽而發作起來時,她忍不住長長地“嘶”了一聲。
程述以為她又哪裏不舒服,想着幹脆下車去扶她,卻被她擡手拒絕。
“沒事沒事,就是扯到了,還不太習慣。”
孟惠予在其他方面都相當好說話,偏偏就是很難學會求助。程述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電梯口的樣子,由衷地感到心累。
孟惠予傾身按下電梯樓層,看着那個逐漸上升的數字,忽然想起小陳來。
小陳的傷比她要嚴重不少,斷了兩根骨頭,還在醫院裏頭住着。警察給她家裏人打了電話,她媽媽大晚上就買了機票過來,說是等她好轉就來接她回家。一邊對着孟惠予感激涕零,謝謝她幫到自己女兒,一邊在警方面前義正言辭地要求追究男方的責任。
孟惠予看着她自然轉換的态度,不由得想到自己的媽媽。在爸爸進去之前,媽媽在家裏也大多是被寵着的那一個,可是爸爸出事之後,好像她一夜之間就背上了好多擔子。生活裏的,情感裏的,好多好多細碎的刀子紮得她生疼,媽媽卻還要一邊開解自己,一邊扛住壓力。她忍不住想,是真的為母則剛嗎?答案好像不是。
媽媽是超人,是因為媽媽本身的勇敢與韌性,與她的關系不大。如果可以,她其實寧願媽媽不要是超人。看着小陳的媽媽,她一瞬間忽然懂了,什麽叫做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叮”的一聲,樓層到了。孟惠予從包裏取出鑰匙來,随着門鎖轉響,門打開了。
家裏冷冷清清的,但是比她想象中要幹淨不少。離開時她已然睡過去,但還是記得失去意識之前,整個客廳一片狼藉。她猜想是小彭做了一番打掃,而這位田螺姑娘如今顯然還在睡大覺。
孟惠予其實覺得自己挺幸運的,遇見的舍友都還算好相處,如果沒有這一出的話,應該能夠很長久的相處下去吧?她換上拖鞋,也拿出來一雙一次性的遞給程述。
“這些我給你放進冰箱了,最近就稍微忌口一點吧,少碰點辛辣。”程述将之前在醫院剩下的幾瓶酸奶放好,轉身又走到孟惠予身邊,做好扶她的準備。
“不用,我自己能走。”
“孟姐,我這麽盡職盡責的人形拐杖你怎麽就看不上呢?”
“我有手有腳,幹嘛要你扶?”孟惠予徑直往房間走去,姿勢不算好看,好歹還是證明自己能行。程述懶得理她這個犟脾氣,走到飲水機邊上,憑着記憶找出來一個一次性水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
孟惠予好像還在房間裏弄些什麽,沒有出來的預兆。他走過去,敲了敲房門,沒等到回應,還是不敢直接推門而入,總覺得不太禮貌。于是發了個消息讓她在家裏好好待着,休息一會。轉身便搭了電梯下樓。
孟惠予沒想到自己只是刷個牙洗個臉的功夫,程述就不見人影了。其實還想洗個澡的,顧及到有男性在家裏,好像不太方便,所以還是忍住了。她看了看手機,以為程述有什麽事要做,回了一句“放心”,就把手機扔在了床上。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她始終聞不習慣,兩天沒洗澡趕上經期将至,她怎麽都覺得不爽利,拿了套幹淨衣服就進了浴室。
洗完澡的時候,剛好趕上程述敲門。打開門一看,他手裏大包小包的東西不少。
“你這是…要過年?”
“我去超市買了點方便吃的東西,,還買了些水果。明天不就上班了嗎,我尋思你可能不太方便,或者直接偷懶不吃。”
孟惠予笑他對自己還是不太了解,她雖然有時會在吃的東西上面鬧脾氣,可是很少拿自己的胃開玩笑。她見識過不少同事趴在桌子上喊胃痛的難受時刻,怎麽還會以身試險呢?
程述的額角還挂着一些汗珠,看樣子是着急忙慌地跑了這麽一趟,孟惠予忽然心軟了一下,沖着他說了聲“謝謝”。
等到他把東西又分門別類得放好之後,才發現這邊上的孟惠予整個肩膀都是濕嗒嗒的。
“你洗澡了?”
“嗯,這不是很明顯嗎?”
“怎麽不吹頭?”他看着她臉上浮起的兩抹潮紅,不由得懷疑她是不是又染上了感冒。
“不是要給你開門嗎?我現在就去吹,你等等。”
程述本想主動申請幫她吹頭,畢竟她渾身上下都酸痛得很,坐享服務應該是最便捷也最舒服的方式,以一個律師的角度來看。但是作為一個異性朋友的角度來看,這種行為又有些過度親密,他還是沒有立場去做這些,最後只好把這份心意又放回肚子裏,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給她找合适的餐廳解決吃飯問題。
緊張、忐忑、小心翼翼
程述對着手機上滿分大衆點評篩選了好一陣,最後挑出來三個看起來還不錯的選項,然後把手機遞給孟惠予讓她自己選擇。孟惠予看了一陣,食指有規律地滑動着屏幕,好一會兒,終于做出了決定,那家餐廳并不在他的預設之內,有些令他失望。
“看不上我選的?”
“怎麽會有人選滿分餐廳,想也知道分數裏水分肯定不少。”她實話實說,本來還想吐槽一句“你以為跟你高中做題一樣有标準答案”呢,話到嘴邊就被程述那有些慚愧的表情給壓了下去。
程述有些不好意思地撓着頭,舔過發幹的唇翼,輕咳一聲就拿起外套站起來,看樣子是想要一筆帶過。孟惠予了然一笑,沒有接着讓他難堪。
她選的是一家不太寬敞的廣式餐廳。本來想去吃雲南菜的,一下又想起他家招牌菜是味道偏辣的牛肉餌絲,馬上就打消了這個想法。程述這人,看着挺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