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騷擾
言小軟愣了一下,下意識想搖頭,可是他擡頭看向藺域非,卻發現藺域非安靜地看着自己,像是狂風暴雨中在海面穩穩行駛的船舟,那雙眼睛冷淡而清明,讓人莫名感到安心可靠。
言小軟垂下眼簾,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藺域非。
他在猶豫,但他的沉默讓藺域非誤以為他是不想說,他不會強人所難,便道,“如果覺得跟他們相處不好,我可以安排你去別的寝室,或者你就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
言小軟捏着書包帶子,道,“不用、不用麻煩的,我沒事…”
藺域非嗯了一聲,尊重他的選擇。
走到宿舍樓下,巧的是張力和鄭銘開也剛好拎着幾袋零食和水果回宿舍。
看見言小軟,鄭銘開眼睛亮了亮,正要快步上前,他忽然瞥見言小軟身旁的藺域非,笑容僵了一瞬,讪笑着慢慢走過去,“小軟,藺老師……藺老師送小軟回來的嗎?”
藺域非的視線在他和張力身上過了一遍,道,“嗯,小樹林那段路有點黑,送我弟弟回來。”
藺域非跟言小軟交代幾句讓他早點休息,就離開了。
言小軟跟他們一起上樓,鄭銘開不露痕跡地跟中間喊着爬樓累的張力換了位置,低聲對旁邊的言小軟道,“你的哥哥還真多。”
言小軟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現在看見鄭銘開心裏就有些發毛,抿唇快步上了樓梯。
“阿垣,他、他沒跟你們,一起嗎?”言小軟看他們兩個拿出小桌往桌上擺零食水果,問道。
“嗐,垣哥跟咱們可不一樣,他可是有女……咳,咳咳。”
張力話說到一半,被鄭銘開塞來的一整個橘子給噎到了,鄭銘開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笑着對言小軟道,“阿垣他有點事,今晚可能不回來了,你知道他是我們籃球協會會長,還是學生會主席,一天到晚的忙得很。”
言小軟看了他們幾秒,點點頭,“噢。”
“小軟,過來坐呀,一起吃東西。”鄭銘開招呼言小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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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小軟本來要拒絕,可見他起身,連忙搬了自己的凳子坐到張力旁邊去,對面坐着鄭銘開。
鄭銘開對于他的行為笑而不語,反而貼心地給他剝了一碟子小龍蝦肉,把蘋果切片一齊推到他面前。
張力看得酸澀地道,“鄭哥這麽會照顧人呢,怎麽不給我剝?”
鄭銘開笑着對他道,“剛才給你剝那個橘子還沒吃夠嗎?”
張力道,“……你笑得真假。”
他轉頭看見言小軟坐得筆直,嘴唇緊抿,好笑道,“瞧你這如臨大敵的模樣,放心吃吧,鄭哥雖然陰損了點,但不至于給咱們下毒,來來來吃。”
鄭銘開笑不出來,一把打掉張力偷吃的爪子,嫌棄道,“自己剝去,這是我給小軟的,都被你吃完了人家吃什麽?”
張力委屈道,“沒愛了,曾幾何時,咱們兄弟……”
鄭銘開道,“打住,再說下去我可吃不下了,小軟,手套給你,快吃,一會被這家夥搶完了。”
言小軟不知道該怎麽拒絕他們,只好接過一次性手套,要離開的時候,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鄭銘開勾了一下他的手指,言小軟看向他,鄭銘開正對着自己笑,這一碟吃得言小軟味同嚼蠟。
正如他們所說的,周長垣晚上果然沒回來。
言小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麽了,但是他很擔心他,沒有周長垣在,言小軟感到這整個寝室都是陌生的讓他不安的。
他心裏一團亂麻,聽空調聲響動,聽室友翻身時床聲吱呀,很晚很晚,他才慢慢睡着。
他的呼吸聲很輕,在宿舍睡着也很乖,保持着一個姿勢久久不會亂動,可是那搖晃的動靜和床板的響聲越來越近,他在夢裏蹙起眉,在他的領域被侵入時,幾乎是立刻睜開眼睛彈坐起來。
鄭銘開被他突然起身的動作吓了一跳,也不再靠近,就在他和言小軟兩床的邊緣蹲下來,已經深夜,他的影子很黑,但目光卻依然灼熱,即便在黑夜裏也讓人緊張呼吸。
鄭銘開輕聲道,“小軟,做噩夢了嗎?”
言小軟沒有理會他刻意的讨好,抓緊被子非常警惕地看着他,聲音帶些顫抖,“你、你要幹嘛?”
鄭銘開笑了聲,道,“別怕,我剛才也做噩夢了,一個人有點睡不着,想着咱倆離得近過來跟你擠擠,你保護我,好不好?”
言小軟沒那麽好騙的,這話他絕對不可能信。他只能看到眼前一團黑影,還有一張不成人形的臉,兩只發亮的眼睛,一張咧開笑的嘴,像鬼,異常的恐怖。
鄭銘開試探着靠近,言小軟的精神狀态一下子緊繃到極致,緊攥着被子大喊,“別過來!!”
鄭銘開以為他不敢聲張,此刻被他叫得心裏一慌,往嘟囔着翻了個身的張力那看了看,連忙低聲安撫道,“好好,好,我不過去,你別亂叫,一會把張力吵醒了,以為我把你怎麽樣了……”
言小軟又沒出息地哭了,他忍着眼淚,哽咽兇道,“…走開!”
鄭銘開沒有馬上動作,在原地安靜了幾秒。
……好可愛。
即便看不見,他都能想象到對面的言小軟是怎樣的膽小害怕,怎樣地抱着小被子瑟瑟發抖,像頭待宰的小羔羊。
鄭銘開努力壓下瘋狂想欺負他的邪念,告誡自己,作為獵人一定要有足夠的耐心,于是他退了,真的順從地退回到自己的床位,不過沒有躺下,依然與坐着的言小軟對視。
他這樣,言小軟今夜已經不敢再睡覺了,而鄭銘開卻坐了一會笑着道,“小寶貝,別哭了,又沒拿你怎麽樣,怎麽這樣矯情。”
言小軟沒理他,鄭銘開也不在意,舒服地枕着手臂躺下睡覺了。
第二天去上課,言小軟的眼睛不出意外又是腫的,這一次,藺域非沒有當做意外直接忽略過去。
“誰欺負的你?”藺域非站在言小軟道課桌面前,皺眉聞。
語氣很篤定,因為他知道言小軟性子乖,絕對不可能主動去招惹別人,所以只有可能是別人欺負他。
是誰,居然敢幾次三番地這樣欺負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