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心思
從餐廳出來後,一路上顧山都憋笑憋得很難受。
藺域非沒有辦法,怕小家夥又胡鬧,只能把他随便亂點的幾樣菜都買了叫服務員打包,言小軟不肯自己走,藺域非就抱他,一只手臂将人抱起來,另一只手拎着沉重的打包餐盒,看上去倒也不顯吃力,只是言小軟一直不安分,去停車場這段路藺域非走得膽戰心驚,生怕一不留神言小軟就掉下去,但是言小軟摟着他的脖子卻摟得很緊,讓藺域非呼吸都有些困難。
言小軟被他抱着,毛茸茸的腦袋不停地蹭他的脖頸和臉頰,像是讨好,卻把藺域非給氣笑了,“聽好了,以後再也不許你喝酒……你個小醉鬼,怎麽這麽不乖?”
言小軟只聽見了後面一句,立刻雙眼迷糊地反駁道,“我乖的!我、我很乖,很聽話…”
藺域非挑眉道,“那你下來自己走好不好?”
言小軟馬上窩進他懷裏裝死,軟乎乎緊張道,“不好,我、我聽不見…”
藺域非忍不住笑,胸腔引起震蕩,聽得言小軟耳朵發麻。藺域非把他小心抱進副駕駛座裏,手剛松開就被摟住,言小軟眼巴巴地看着他,生怕被抛棄似的幼崽般不停叫喚,“哥哥,哥哥……”
藺域非摸摸他的腦袋,又捏了捏他的臉道,應了一聲道,“坐好,一會咱們就回去了。”
他幫言小軟系好安全帶,又關上車門,開了車內空調但留了車窗,任由言小軟趴在窗子上眼巴巴望着他朝顧山走去。
“你今天怎麽了,到底想和我說什麽?”
顧山見這人一點自覺都沒有,抓了抓頭發,郁悶道,“你就沒感覺你和小軟之間的相處很奇怪嗎?”
藺域非莫名其妙,“哪種奇怪?他是我弟弟啊。”
顧山忍不住道,“可是你們根本沒有一點血緣關系啊!你可以把他當成弟弟,但只要你想,他也可以是你想讓他成為的你的任何人!”
藺域非眼神一瞬間就變了,他推了顧山一把,警告道,“說什麽?我從來沒這麽想過,你喝多了。”
顧山煩躁道,“我沒喝多!你是不知道我今天聽別人讨論你和小軟,說你們親密得簡直……簡直就像是戀人!”
藺域非冷漠道,“別人說什麽不關我們的事,我都不在意,你還在這較什麽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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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山見他有動怒的預兆,聲音低了下去,“我這不是擔心嗎,你可是我最好的哥們兒,要是你萬一真的彎了,那第一個遭殃的……豈不是我?”
藺域非,“……”
他冷笑一聲,“你可真看得起你自己。”
顧山笑嘻嘻湊過去搭上他的肩膀,“說真的,要是你哪天真彎了,兄弟我還是會站在你這一邊的,不過小軟就算了吧,人家才多大年紀啊,老牛吃嫩草也不帶你這麽老的……”
腹部被一記肘擊,顧山差點連晚飯都吐出來,藺域非已經走在前頭了,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我不喜歡男人,我也不會喜歡小軟,他只是我弟弟。”
見藺域非走過來,言小軟立馬坐直了身子,如果他有尾巴的話那藺域非一定會見到他搖尾巴的畫面,就像是一只見到主人的小狗狗,滿心滿眼的歡喜,讓人忍不住心軟。
藺域非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眼裏含笑道,“見到我這麽高興?回家吧。”
回到別墅樓下時,言小軟已經睡着了,不知道夢裏又有什麽好吃的,嘴巴微張,能看見裏面殷紅的小舌頭,晶瑩的口水偷偷往外流,藺域非盯着看了一會,忽然壞心眼地拿出手機來拍了幾張言小軟的照片,随後他若無其事地把言小軟抱下車,後面顧山開車趕到,把亂七八糟的購物袋都拎出來和他已經進了屋。
藺域非把人抱回房間去睡,顧山把東西随便往客廳一扔,徑自倒了杯水往沙發上坐着了,藺域非下樓看見他略微一愣,“你還在這?”
顧山頭頂疑問,“我應該走嗎?”
藺域非無情點頭,“不早了。”
顧山沒想到他都不留自己一留,起身伸了個懶腰,道,“你的睡衣還有新的嗎,我就在你這住下了。”
說完他就真把這當自己家了,打開冰箱,滿滿當當的零食和飲料,還有檸檬水,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還問藺域非,“這你自己泡的?味道不賴呀。”
藺域非知道這人是趕不走了,眼睛落在他腳上,蹙眉道,“小軟做的,你進我家不換鞋?一會你睡一樓,把地拖完再睡。”
兩個人開始争執不休,主要是顧山想洗個澡倒頭就睡,地明天早上再拖,在他看來其實也沒多髒,但藺域非受不了,在藺域非逮着顧山揍人之前,餘光忽然瞥見言小軟下樓了。
他連鞋子都沒穿,光着腳踉踉跄跄地朝他跑過來,“哥哥…”
藺域非立即把顧山推開,張開雙臂接住撲過來的言小軟,“怎麽了?”
他怕言小軟着涼便直接把人抱起來,後者自然而然地夾住他的腿,摟住他的脖子悶悶地道,“我、我聽話,你別不要我……”
藺域非失笑,“我哪裏不要你了。”
可是很快,帶着體溫的濕潤砸蹭在他臉上,藺域非笑不出來了,言小軟無聲地掉眼淚,神情很是落寞,一下子牽動了藺域非的心髒,他為什麽說自己不要他了?是做噩夢了嗎?是什麽樣的噩夢,讓小家夥這麽難過?
藺域非心裏有了猜測,他重新把言小軟抱上樓,但這一次,卻是把人抱去自己的房間,而在他身後,顧山像是忽然看穿了一切,搖頭嘆了口氣。
藺域非把言小軟放在自己床上,并安撫道,“這是我的房間,你乖乖在這裏待着,不許再亂跑,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喝酒了,看在你又傻又可憐的份上,就允許你在的我房間待一晚。”
床頭留了盞暖黃的燈,藺域非去洗澡,讓言小軟先睡,言小軟很聽他的話,乖乖蓋着被子,即便是陌生的環境,也無比安心。
那晚他沒有再夢見愁雲慘淡的濃墨色天空,沒有滂沱的大雨和嘶吼争吵,更沒有緊閉大門和門外瑟瑟發抖的小孩,他一直在流浪,可他忽然間停了下來,有一個很溫暖的人把他擁攬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