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這位司機大哥聲音實在太大, 導致一圈兒食客都看了過來,林故淵只好耐着性子附和:“對的,大哥你能養育出這麽優秀的兒子, 實在很了不起了。”

說起準備讀博的兒子, 司機師傅就很高興了, 他既高興于眼前這個年輕人慧眼識才, 知道兒子讀博厲害, 又覺得這人眼瞎,居然說嘉禾大神是個普通人。

他大聲, 既是對林故淵說,也是對飯店裏其他食客說道:“人家嘉禾大神光是咱們A國的技術專利都幾十個,還跟他導師柴院士是好友,他還那麽年輕,還不到四十歲,前途不可限量啊, 說不定咱們A國今後人們的飯桌就因他而改變了呢!”

這時,江市一本地人也因他們江市出來個嘉禾大神而自豪,他站起來, 挺直胸膛, 用江市本地口音說:“不管今後嘉禾大神會怎麽可能改變咱們A國人的飯桌, 但至少現在江市人的陽臺因為他而改變!”

這話一說出來, 就贏得不少江市人的掌聲,連帶着接下來的話題都不讨論什麽邵元不邵元了,都在講嘉禾大神呢。

林故淵無語, 沒想到自己說自己也被怼,幹脆簡單奉承兩句這位司機大哥的兒子,就轉身準備回房間休息。

那位司機大哥還沉溺于怼了這個不知嘉禾大神為何方神聖的年輕小夥子的快.感中, 有些豔羨的看着不遠處坐的那桌江市人,小聲的感慨:“真羨慕江市人吶~”

林故淵回到房間,打開手機看今天一天的消息。

先是牧飛跟他回報了茄子番茄等這種果實類蔬菜的生長狀況,接着又告訴林故淵,蔥已經開花了,約莫再過一陣子就能收蔥籽,最後又說了百合地裏的百合,他好像看到有花苞冒出來。

林故淵不禁有些驚訝。今年的百合遭殃,雖說前半年他及時把花給剪了着重養球,可下半年剛開始就遭遇連陰雨,只能把球從地裏起出來,長途奔波後不少球根發生腐爛,又被剜去一大截兒,就連再種下去,也不是之前習慣了的土壤環境。

林故淵原本以為今年百合不一定會開花呢,沒想到球根類植物生命力居然這麽旺盛,還真要開了。球根類真不愧是被譽為對新手最友好的花之一。

牧飛最後還在V信裏問林故淵,要不要多追些磷鉀肥。

磷鉀肥利于開花,一般這種初初冒花劍時施就有些偏晚了,不過倒也不算太遲,現在施肥正好能讓花開的更豔。

林故淵直接一個電話給他打過去,電話剛接通,牧飛激動的聲音就傳來了:“林先生,肯定是上月追的魚腸肥起效果了,要知道魚腸肥磷鉀含量最高!難怪剛到深雲居時,您就強烈要求要趕緊堆魚腸肥,沒想到這肥效爆好哇!”

牧飛實在是太激動,甚至還有些破音,林故淵只能先簡單的安撫他兩句,最後才開始商量正事。

林故淵說:“不追肥了,讓百合好好養養球根,雲省那邊天氣好,冬天低溫也頂多十度,正好叫它們用葉子積累積累養分,你看着加些促進球根分化的化肥,等深雲居的作物種子都采收後,我準備還搬回江市,到時把球根賣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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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牧飛又是失望,又是不敢相信。

“為什麽要搬回江市?雲省這邊四季如春,可是搞種植業的好地方,天然的開挂區,怎麽就要搬走呢?”牧飛急急地說:“是不是單老板說借你半年,你就這麽遵守承諾準備半年後就搬出去啊?其實你要知道,單老板弄這個深雲居,其實就是專門為您啊!”

林故淵笑了下:“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江市是我大本營,不會挪窩的,而且雲省雖說是氣候适宜,但有時太适宜了也不好,植物就在這樣一個天然的暖房裏長大,倒是不利于精煉淬煉他們的基因。”

牧飛懂了,不再強留。

林故淵喜歡跟這樣懂學術的人講話,不麻煩,他笑着交代:“百合要是想開,就叫它們開好了,花苞開個六七成就剪下來,江大這邊有個學生專門搞團購鮮花,回頭賣給她一部分。”

牧飛追問:“要是還多的呢?廣大網友們不考慮一下啊?”

牧飛現在特別喜歡上網看林先生的C站評論區,有時候要是查資料在哪個論壇裏看見“嘉禾”這樣的關鍵詞,他也總喜歡點進去看菜友花友們狂吹林先生的彩虹屁。

現在百合花季節大多已經過去,牧飛還記得上周看到哪個論壇裏有人開貼問嘉禾大佬今年賣不賣百合花呢,沒想到現在深雲居裏的百合才剛冒個花劍小頭兒。

林故淵這才想到,不少網民也念叨着他的百合呢,他淡淡笑了下:“那就留一半到時候放在網上賣吧。”

“行!”牧飛替廣大網上鮮花愛好者開心。

随後,便是當歸的消息。

當歸還是一如既往的元氣滿滿,在V信裏發了十幾個可愛的表情包,表示對嘉禾大神送她醜橘的喜愛。

正準備回複她【不客氣】呢,當歸的消息又發來了。

【當歸:啊啊!嘉禾大神這是你的留守兒子嗎!為什麽還是這麽好吃!】

“留守兒子?”林故淵被她這奇奇怪怪的說法給驚到了。

約莫是林故淵正在打字,當歸那邊顯示出“正在輸入中”,她便直接把V信電話打來了。

當聽到嘉禾大神熟悉的用他清淡的語氣說,今年的醜橘沒種成時,當歸不滿的表示:“大神就是大神,對自己要求好嚴格哦。”

林故淵:“……”

随後,當歸便激動的又跟林故淵說起來:“大神大神,你知道嗎?你家中獎收到醜橘的粉絲向你表示感謝,但是你在C站不回複他們,他們跑來私信我了。”

緊接着,當歸又小.嘴不停的叭叭:“我要跟他們說,大神講今年的醜橘他不滿意!”

“別——”林故淵話音剛落,當歸就挂斷了電話。

林故淵搖搖頭,苦笑。當歸這姑娘脾氣爽利,怕是跟他說話時就已經在回複他的粉絲了。

林故淵不禁心裏開始反思自己,明明是自己的粉絲,為什麽不理人家,為什麽還得粉絲跑去找當歸傾訴?

于是,當天晚上林故淵就一直在C站看私信回評論,這敬業态度前所未見,嘉禾粉們見這麽積極的大神,都快感動哭了,十點鐘不到,就有人抓着林故淵回評的尾巴催他趕緊睡覺,好好養護他珍貴的大腦。

“珍貴的大腦?”林故淵感覺自己的粉絲好像跟當歸是一家人來着,要不然怎麽都說法都這麽奇奇怪怪?

樓上,林故淵還在回複網友們的信息,有時會嚴謹恢複一些專業性強的問題,有時則會跟菜友們開開玩笑。

樓下,之前跟林故淵拼桌的那位遠方的司機朋友,還在跟大廳裏其他各地的人們聊他從兒子口中知道的嘉禾大神,還在猛誇嘉禾大神的專利有多麽多麽的厲害……

第二天一早,林故淵就退房開車回家。

邵元早早就接到消息,在莊子門口翹首以盼,見林故淵的車子遠遠駛來,他立刻伸着胳膊用力揮手。

“師父!”邵元笑出一嘴大白牙。

似乎是被父親情緒感染,懷裏的小家夥也笑了起來,好像還長出兩顆白白胖胖的小門牙,小.嘴兒咧着正在往下淌口水呢。

邵元低頭看看兒子,笑道:“瞧師父,小子還記得你呢。”

林故淵笑笑,邵元陪他一起回去看看橘子樹。

路上,林故淵問他:“不用去忙你的設計工作嗎?”

邵元笑着道:“再忙也得給師父看看我的勞動成果啊。”

随後,兩人打開莊子大門,只見莊子裏的土地已經被平整很好了,完全看不出曾經泥濘一片的樣子,土壤幹燥而又新鮮,一點腐爛腐敗的怪味道都沒有。

邵元認真且又自豪的給林故淵介紹他這幾天的工作。

上次确認了今後天晴轉晴,邵元就立刻聯系上之前的中間商,叫他從雲臺市那邊提前聯系一周的魚腸,随後邵元又叫來發小夏佐,與山水居的員工們一起把地裏爛糟糟的稭稈收拾出來晾幹水分,因為稭稈還不夠多,邵元又從家具廠買回來不少鋸末,也跟江市公園衛生處要來一部分落葉枯葉,一并打碎了準備充當幹料。

同時,邵元還按照之前從林故淵學的方法,用糖水繁殖發酵菌,這些工作因為是頭一次做,他足足忙活了一周才弄好。

“師父,你要是昨天就來,估計我這兒還沒完工呢!”邵元有些驕傲的說。

林故淵看他,越來越感覺邵元像是比他年紀還小的孩子,特別想伸手摸摸他的腦殼。忍了好幾下,林故淵才收回不太安分的手,最終沖他簡單的笑了下:“嗯,很棒!”

邵元滿足了。

随後,兩人又開車去往橘樹林,壇子裏也都被邵元着人清理幹淨,醜橘現在已經完全過了季節,邵元已經按照電話裏指揮的方式,給果期後的橘子樹做了大修剪,現在這個果林看着有些光禿。

說起果林,邵元就神色有變,林故淵看出他的異樣,溫和笑着問他:“是有什麽打算嗎?”

邵元趕緊搖頭,把自己撇出來,随後坦白:“是咱們東郊有個姓樓的老板,他想把莊子經營成個果園農家樂,就看上師父你這醜橘的品種苗子了。”

林故淵一愣:“今年的醜橘也沒見的多好吃啊。”

醜橘本來就是個需要重養護的品種,可偏偏盛果期最需要精心照料的時候,林故淵跑去雲省了。失去照顧的醜橘結果并不如林故淵預想中的那樣甜美可人,雖說與水果超市的精品果味道差不多,但相比他當初花了大精力從空間站弄出來所寄的希望,還是有不少的差距。

邵元忙說:“這位樓老板說,師父你沒好好看的樹結果都這麽好吃,要是稍微有人仔細些肯定就更好吃,他覺得你這果樹很有價值,他想提前弄一批養在他那莊子裏來着。”

林故淵:“這位樓老板倒是個有意思的。”

邵元笑笑,給師父科普這位樓老板的發家史:“我原本也不知道呢,沒想到這位樓老板在南岚樓市曾還是一號人物。”

南岚是他們隔壁省的一個除去省份城市外,第二大城市了,有這将近六百萬的常住人口,光是南岚市區就有五十萬之衆,樓老板在當地開發了大大小小六七個樓盤,還參與投資二三十家房地産建設,算得上是南岚樓市第一。

他五十歲功成身退,錦衣還鄉回到江市養老,就在東郊開了個莊園,不為賺錢,純粹就是打發時間順便找幾個知心朋友。

樓老板他的莊子也是整個東郊最大的莊園,裏頭當年裝修據說是花了足足五百多萬,可現在按照樓老板的意思,他是想全部推倒重建,種上林故淵家的果樹。

林故淵笑着搖頭:“你告訴他這路子走不了,我還沒弄到什麽好品種的果樹呢,現在這個品種的醜橘也只是在觀察實驗中,還沒有向農業部提交資料,也就沒辦法向他出售了,而且就算是要賣,苗子也是沒有的。”

邵元撓頭:“好吧,我這就跟樓老板好好說清楚。”

“嗯。”林故淵點點頭,随即又問起了其他十來家老板的打算。

到底今後還要繼續做鄰居,林故淵也想了解了解他們的打算。

說起別家,邵元就來了精神,他直接摸出手機,劃到圖庫點開幾張設計線稿,道:“這都是他們的打算。這家是準備全部種上草花,跟我那樣前期從師傅你手裏買些好品種,後期這位老板直接叫他上高三的兒子準備考相關專業的大學,大學裏在學校學學理論知識,回來再自己繁育新品種。”

林故淵覺得這個老板還挺大膽的,他是打算一年幹三季,賺兩季的錢。草花一般都是一兩年生,沒有木質化的莖稈儲存能量,基本上生命非常短暫,大多是春榮秋枯,頂天了就是秋季提前在大棚裏育苗,等春天了約莫看上一次早花,但因為大棚有限,也沒辦法顧及全部。

邵元又在繼續介紹下一家:“這家是準備純做成綠植,上面種大樹,下面鋪草坪,地上再建些孩子們的游樂大玩具,打造一個全方位立體性的兒童游樂場。”

林故淵覺得這主意不錯,他點點頭,想起之前一個意外的研究成果,道:“我這邊有個四季常綠的草籽,草的葉片柔韌性等各項表現都不錯,你問問他是否需要,若是需要的話咱們再詳談價格。”

“好!”邵元高興的應下來。

随後,他更加詳細的給林故淵介紹這十幾家農莊的打算,林故淵手頭上若是有的種子,他也願意支持。

林故淵是有打算往家庭園藝這方面發展的,手頭上也研究出不少花草種子來,只是受限于國內家庭園藝市場還沒太大的發展,林故淵又是打算從家庭種菜開始入手的,許多優秀品種的花草還沒辦法得以展開大規模的培育。

這次東郊數十家莊子重建,倒是正好可以拿出來先給他們用,正好林故淵也能觀測觀測成果,再私下做更詳盡的基因休整。

這麽跟邵元一合計,林故淵手裏的花草品種竟然能覆蓋這些莊子所需用的百分之六七十,接近上百種可用的種子,這麽多送到空間站優化過的種子……倒是叫林故淵自己也吃了一驚。

與邵元分別,林故淵也念着他還有一兩個月才能回來,幹脆也沒打掃房間,而是直接去了市區內的家。

因為林故淵這邊一直沒漲房租,地理位置也不錯,房客也非常穩定,今秋幾家該到收房租時,林故淵當時還在雲市,便在V信上發消息問他們是否續租,得到肯定的答案後,房客也都很信任他,直接在V信把接下來半年的房租轉了過去,至于續簽的租房合同,就等林故淵回來了再說。

走前,林故淵把房子交代給張誠,他管理的還挺好,還聯合樓裏的租戶們商量出個打掃樓道的值日表,就貼在樓道進門處。

張誠看見林故淵身影,直接就從店裏奔出來,他大聲的喊道:“房東!”

林故淵回頭,瞧他正扯着一張大笑臉呢,便信步踏入他的小店。

自打上次張誠醉酒,發生那尴尬事兒後,算算已經許久沒見了,林故淵突然想起一直沒給他太陽花的種子呢,便沖他笑笑:“等明年夏天我種些太陽花,到時候你來收種籽啊。”

張誠明白,這是小房東在送他種子呢,他又是感謝又是不好意思,“诶呀”一聲,道:“好好的這麽久沒見,突然回來怎麽第一句說這話,咱們不該約個店吃個小菜喝兩杯?”

林故淵笑起來,擺擺手:“不了,今天就不喝酒了。雲省那邊還走不開,正是收種子的時候,我也不好離開太久,等回頭徹底從雲省搬回來咱們再聚聚吧。”

“好。”張誠認真跟林故淵約了下次時間。

随後,張誠又指了指樓上:“要不要上去看看?我每個月都有上去簡單打掃,因為不了解屋子有沒有藏什麽貴重物品也不好找鐘點工打掃,別嫌髒就是了。”

林故淵客氣了句:“怎麽可能,你能幫着打掃就已經很感謝了。”

随後,林故淵上樓給父母的照片重新擦幹淨,又給他們上了一炷香,最後等香燃完才離開。

回到江市最後一站,林故淵決定去瞧瞧周航,這丫的說好了等他在雲省收拾好了就過去看他,沒成想自己在雲省等了好幾個月,這丫鳥影子也見不着。

林故淵準備到地方了好好奚落周航一把,他這還沒七老八十呢,怎麽記憶力突然就不行了?

結果,等林故淵到時,周航正在苦巴巴的教育他弟弟呢。

周航又是無奈又是生氣的跟林故淵控訴弟弟:“這丫的突然要去國外發展,要去賺國外的錢,大學準備去M國,你說他要是走了,誰接我的班啊!”

弟弟翻了個白眼:“你就湊合湊合過呗,就跟現在這樣不挺好?”

周航氣不打一處來:“拉到吧你!我現在辛辛苦苦賺錢供你上學,好等你長大了能工作了我這個當老哥的就能輕松些了……”

弟弟不屑的表示:“別,咱爸都沒這麽說呢,你可不能越了去。”

周航:“……”

林故淵瞧了好笑,拍拍周航肩膀:“我覺得你弟弟說的沒錯,你就是一身懶骨頭,其實腦子聰明的很,好好幹吧你。”

說完,林故淵就不打攪這對互相推脫家業的兄弟倆了。

他算看出來,周航他的基因是遺傳,他老爹把家業交給他,他又想把家業交給弟弟,總之周家現在似乎是沒一個工作狂。

而作為工作狂的林故淵,出來三天,就已經放不下地裏的莊稼了,準備開車回深雲居。

“別!”周航伸手,站在樓下,望眼欲穿。

林故淵好笑,道:“拉到吧你,等我過了年就回來。”

周航嘤嘤:“別介啊,我爸去北市了,我弟弟又報名了好幾個輔導班,等過年時家裏就剩我孤家寡人一個,還尋思着今年過年投奔你呢。”

林故淵不客氣的拆穿他所有幻想:“別介,大白天的做夢可不好。你得知道你家是開酒樓的,逢年過節就沒個消停時候,還想上我家過年?”

周航淚奔:“這麽損,你肯定不是我兄弟,說!那個天殺的把你給穿了?”

就在林故淵離開的這段時間裏,地裏又産出了十來種蔬菜種子,員工們正坐在明亮光潔的屋子裏挑揀種子呢。

種子經過初步的機器色選,大概剔除不夠飽滿健康的壞種,剩下基本都是品相完美的種。

因為林故淵面對的顧客人群基本都是城市人家的陽臺種植,種子所需量比較少,每次出售種子都是一克到三克的量,一般來說是足夠一家三四口人正常飲食使用的,要是獨居的話還有不少剩餘。

而現在,員工們正在做的事情就是給種子做分裝。因為已經賣了兩三年種子,有了足夠的經驗,現在面對不同類型的種子都會有不同樣式的容器盛納。

現在莊子裏産出種子不少,每個人身旁都堆着各式各樣的盒子,大夥兒看見林故淵,擡頭沖他笑笑打聲招呼,就繼續低頭工作了。

倒是牧飛跟丁質兩人,立即站起來跟出去。

“林先生,您可總算回來了。”丁質松了一口氣。

林故淵看他們似乎有什麽事情要回報,奇怪的問:“怎麽了?”

丁質看了眼牧飛,最終牧飛上前一步,指着百合田的方向,道:“您去看看就知道了,這百合就跟不要錢了似的一個勁兒的往外面冒花劍,我們撿了一支花劍基本上隔兩三天它又要冒出來一支新的。”

百合林故淵是打算養種球的,現在卻一個勁兒的開花。要知道植物開花基本上就是生命歷程中最燦爛、也是最消耗養分的事情了,要是照這樣瘋狂的冒花劍下去,種球積累的養分很快就會被消耗殆盡。

這樣,還養個屁的球啊!

林故淵信步往百合田那邊走,丁質跟牧飛對視一眼,趕緊跟上。

路上,林故淵還問:“你們是不是追施成了促花肥了?”

丁質哭喪着臉:“沒有啊,我們用肥還是挺謹慎的,再說了這可是我們學了好幾年的專業,怎麽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林故淵看他神情自責,拍拍他肩膀:“別多想,咱們挖一株看看就知道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百合田,一片片潔白無瑕的香水百合,老早就把香味飄到林故淵他們身旁,香味清馨淡雅,它溫柔又強勢的沾上每個人的衣襟。

林故淵直接徒手拽了一株百合出來,拍掉球根上沾着的多餘泥土,露出潔白的球根。這株百合已經有了明顯的分化,胖胖的主球根兩側都長出半大的小球根,三個球根連在一起,像是一個填實顏色直線排列的三環。

林故淵手上用了些力氣,把主球根和兩個副球根分開,掰開後的百合更是瓣瓣純潔無瑕,稍微沾着些泥土似乎都是對它的玷污。

“這才多久啊,居然球根長這麽快!”牧飛跟丁質驚訝極了。

當初從江市莊子裏刨球根時,他們也參與其中。還記得當時的球根周長還不到三十公分,放在掌心小小的,沉甸甸的一個,而搬家到雲市這邊滿打滿算才三個月不到,居然長成普通女士掌心那麽大,個頭足足翻了一倍還多呢。

“要是都這麽尺寸,肯定養分充溢的憋不住要開花了。”林故淵看見這球根,就心裏有數了。

他搬來時,單言就提前找人調整了土壤,随後又運來不少糞肥,接着便是他堆成的魚腸肥一個勁兒的給它們追,再加上雲市那邊海拔相對來說比較高,陽光和紫外線都很好,天天都是大晴天,百合植株的葉子長得好,每天也能積累不少養分。

養分往下彙總,不就都積累到球根身上了?

球根能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裏長這麽大,分析下來也不算太意外。

丁質有些不舍拔這麽漂亮的百合花,就只有牧飛上了。牧飛直接薅了好幾株,發現主球根都這麽大,有的還生出了四個寶寶呢,分裂出的側球球根同樣尺寸不小。

牧飛掂量掂量側球球根,道:“今年進口球根植物價格大漲,這種球也有商家拿出來賣的,比往年一般32、36周長的價格還貴。”

丁質看向林故淵:“先生,這可怎麽辦?”

林故淵站起來,拍拍手上泥土,把手裏的這株百合送到牧飛手中,兩手一攤:“還能怎麽辦,它們樂意開就開吧,再追施些促花肥吧,也免得太傷球根。”

丁質本來就喜歡看這片洋洋花海,現在聽聞林先生叫多給百合補肥,他高興的不得了,直接就去叫人下地幹活了。

牧飛也是笑道:“我看不少網友還埋怨咱們家花少呢,現在看來,他們接下來可要一波接着一波的搶花了,總歸是能搶到的吧。”

林故淵笑笑,交代他:“我記得當歸說是想要我兩個百合種球,你把這幾株打理一下,給她寄過去吧。”

牧飛好笑的說:“當歸小姐姐的陽臺就那麽大丁點兒,這幾株百合能分十來個球根呢,她可種不下,回頭我給單老板也寄過去些吧。”

“行,”林故淵答應,随後又想到是給單言寄的種球,便又囑托牧飛把另外幾個品種的百合種球也給他一并都寄去些。

随後幾天,丁質就跟個勤勞的小蜜蜂似的,勤勤懇懇的日夜守在這片百合田裏,在他的精心照料下,百合也開出一波又一波豔麗的花朵。

這邊菜地裏種子不停的收獲着,另外這邊給百合剪花支也需要大量人手,深雲居的員工不夠用了。

于是,林故淵便去找孫寧幫忙,請他介紹一些靠得住的勞力。

孫寧一聽他的訴求,拍着胸口:“這個你放心,雲市這邊可是全國的溫室大棚,處處都是花園花圃,每當鮮花盛開的時節就需要不少剪花支的人手,好多阿姨大媽都是‘練家子’呢!”

說罷,孫寧就給了林故淵一個電話,又說:“這個劉姨是我經常找的頭頭,她手下有二三十個人,都是幹活麻利的好手,往年我這邊需要剪花支一般都是找她的。”

“行,那就謝謝你。”林故淵沖他笑笑,随後撸了把老實的狗頭。

因為身上有大黃的氣味,老實并不敢向林故淵龇牙,再不滿也只是嗚嗚咽咽的趴着,顯得它好可憐。

孫寧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沖林故淵不滿的發洩情緒:“這家夥又拆了我一只拖鞋,它就天天只盯着我左腳的鞋子拆,我現在床底下一堆右腳好好兒的鞋子!”

給百合追肥的第三天,百合田裏就更加燦爛了。

純白色的、綠色的、粉色的,平瓣的,皺邊的……各種各樣的百合迎風招展,香水百合的獨特的清冽馨香也傳遍深雲居的每一處角落。

就連出來秋游的雲市人,走到深雲居這邊,都要忍不住大吸一口氣。

扣扣

“有人在嗎?”

大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響,林故淵沖劉姨笑了下,叫她帶着手下的大媽阿姨們開始工作,他自己則是跑去開門。

敲門的是一家三口中的爸爸,三人站在莊子木質的大門前顯得有些拘謹,也有些好奇。

“你好,你們莊子裏種的是百合花嗎?我們可以買一束嗎?”

雲市這邊人愛花,每每到一個品種花盛開的季節,路邊接頭總有人推着小車叫賣各色鮮花,便宜的很,五塊錢就能買上一把,不拘于什麽等級的品相,足夠新鮮的都是好花,帶回去插在裝了清水的花瓶裏能有一兩周的好心情。

也會有人像這一家三口這樣,出來玩的盡興了,或許看哪家花圃裏的花開的好,也會大着膽子去找莊園的管理買上一束。

側門這邊正好就對着一大片的百合田,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大片周邊百合,純潔漂亮,成片成片的連在一起,別提有多震撼了。

“好漂亮呀!”女孩圓圓的杏仁眼瞪的很大。

林故淵來這邊有些日子了,多少也了解當地的風情,他走回去折了幾支塞在小女孩手裏,笑着道:“送你們了。”

沒錯,要是遇到一個好心腸的莊園花圃老板,他們可以免費獲得一大捧最最新鮮的切花。

妻子看着閨女手裏一大把百合,驚訝的咋舌:“你們家的百合品級可不低,這花冠得有一拃寬了吧,你們莊子叫什麽名兒,今後我們要是在街上見着了,一定給你們捧場。”

林故淵笑了下:“這是嘉禾家的百合,過段日子——”

不等林故淵說完,妻子就突然抱着丈夫脖子蹦起來:“這、咱們居然找上嘉禾搬來咱們雲市的莊子了,我的媽呀!”

丈夫也是一臉激動,他沒認出林故淵就是嘉禾,還以為是莊子裏的工作人員,他高興又激動:“你好,請一定要轉告嘉禾大神,我們一家都是你們的粉絲,我丈母娘家之前還因為種了你們家的矮牛,長成花瀑在全國網友面前大出風頭呢!”

林故淵微笑着向他們點頭:“好,我會幫你們轉告的。”

“謝謝謝謝!”

丈夫一把抱起女兒,教女兒沖林故淵擺擺手,教着她說話:“快給大哥哥道謝,你不是之前特別喜歡嘉禾大神家的百合嗎,咱們搶了這麽多次都沒搶到,大哥哥居然冒着風險給你摘了好幾支。”

還不等父親教,女兒就揚着大大的笑臉沖林故淵:“謝謝大哥哥!”

林故淵笑着沖他們擺擺手。

随後,三人客氣的向林故淵道別。

“大哥哥真好。”

“乖寶今天真懂事,都不用爸爸教都會跟哥哥道謝呢。”

“嘻嘻……媽媽也分一朵,爸爸也分一朵。”

女兒懷裏摟着一大把百合,父親單手抱着女兒,妻子拉着丈夫的左手,一家人走在田間小徑說說笑笑。

一會兒,牧飛也走來了,他看着一家三口興高采烈走回去的背影,突然悟了:“難怪林先生你總是不喜歡在旁人面前暴露身份呢,要是你剛才直接說你就是嘉禾大神,恐怕就看不到這樣和諧有愛的一幕了。”

林故淵笑着點點頭。

他不喜歡暴露身份,倒不是因為他喜歡扮豬吃老虎,其實最大的原因就是喜歡看這樣平凡而又美好的一個個小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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