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娘親再愛我一次
“侄兒媳婦,你這話說的好笑,你又怎知,你的意願就是好的?
烨哥兒他就願意跟你去過苦日子,跟着你朝不保夕的去流浪呢?
你又焉知,你眼下替他做出的抉擇就是正确的?
你又焉知,烨哥兒想要的是平淡而不是富貴?
你又焉能保證,沒了我成國公府的權勢幫助,烨哥兒一切都要靠自己拼搏,仕途走的比別人難,吃苦遭罪比別人多,磋磨折辱之下,他将來會不會對你心有怨恨?
你又焉能保證,将來走到那樣的地步,看着烨哥兒郁郁不得志你不會後悔?”
靠的!
這個人不愧是大理寺出身,論辯論洗腦的能力,厲害呀我去!
于梵梵承認自己內心有那麽一剎那的動搖,差點就要被他說服了,好在關鍵時刻,想到自己原身與小包子曾經過的日子,她及時剎車穩住了。
雖然穩住了,可看到眼前的架勢,面對二老爺的強勢,看着二老爺身後明顯區別于先前那些廢物家丁護院的精銳力量,于梵梵知道,眼下自己想要帶走小包子的機會接近于零。
形勢比人強,拿着雞蛋硬去碰石頭是很不明智的選擇。
不得已,于梵梵面上妥協。
安撫的拍了拍小包子,偷偷在孩子耳側輕輕道:“烨兒別怕,等着娘。”
小包子仿佛是感受到了什麽,抖着小身體,眼眶含淚,小爪爪緊緊抱住于梵梵的脖頸,可憐巴巴,小小聲的嗫嚅着,“不,娘親,不要,烨兒乖乖,要娘親,娘親不走……”
都說打在兒身痛在娘心,自家崽兒一聲聲細細弱弱的呼喚,仿如一把鋼刀直插于梵梵的心髒。
她也不想放手不想走,可沒辦法啊,眼下的她真的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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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摟着孩子,“烨兒對不起,娘親保證,娘親一定不會讓烨兒等太久的好不好?”,忍着心痛不舍,急巴巴的湊近掙紮抗拒的孩子耳側反複呢喃着,安撫着。
可最終,于梵梵還是只能狠着心,壓抑痛,把小包子不舍的,帶着小心翼翼的,交給了面前二老爺的親随。
淚水順着眼角滑落,于梵梵是哭了,這是母獸失去了崽子後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痛。
這一刻于梵梵甚至認為,所謂的穿越其實就是自己的前世今生,這幅身體其實就是自己的身體,而眼前的兒子其實就是自己的兒子,要不然,為何自己會如此痛徹心扉?
看着孩子在二老爺常随懷裏掙紮,對方也怕傷了孩子,不敢用力,反倒是讓小小的孩子順利滑落到地面。
烨哥兒兩步跑到于梵梵跟前,張開小爪子一把抱住于梵梵的大腿,帶着不舍與期待的淚意朦胧小臉蛋,高高昂起看向于梵梵時,于梵梵內心如遭雷擊,真真恨不得低頭抱着孩子就奪路而逃。
可是于梵梵卻該死的清醒,她知道,自己不能,做不到!
這個該死的世道!這該死的封建王朝!這該死的家族血脈!這該死的操蛋人生!
于梵梵固執的抹淚,狠狠心,拉開環抱着自己大腿的親兒,心裏暗狠狠的發誓。
自己便是偷,她也會想辦法把孩子偷到手,去他娘的選擇,去他娘的焉能不知,她只知道,孩子跟着自己,總比沉淪在這黑心的府裏被磋磨來的強。
“烨兒不哭,烨兒乖乖聽伯祖父的話,烨兒好好吃飯,好好長大,娘親保證,會常常來看我家烨哥兒的好不好?”
“娘親……嗚嗚嗚……娘親不走,烨兒乖……嗚嗚嗚……”,烨兒掙紮的再度抱上于梵梵的大腿。
孩子的哭聲聲聲入耳,于梵梵痛苦的閉目,任由淚水滑落,終是狠狠心,再次小心的拉開抱緊自己大腿的小手手,把孩子交到了常随的手中。
形勢逼人強,她帶不走兒子,就只能盡可能的給她家小包子鋪就一條平安路,給他暫留公府期間提供安全保障。
努力的讓自己不去聽孩子的抽噎聲,于梵梵回頭,臉上帶着恨與狠,利索的指着依舊被婆子攙扶起來,居然還沒斷氣的奶娘尖銳道。
“二老爺既然強留我兒,想必二老爺也一定會保全我兒的安危,讓我家烨兒有份安穩飯吃,對是不對?”
謝廣珩點頭,“那是自然。”
于梵梵滿意,“那好,既然如此,那麽二老爺,我于梵梵不才,為了孩子的安危,給您提幾個意見可否?”
“宴哥媳婦盡管說。”
“第一,我兒不要這個別有用心的奶娘斥候我兒,勞煩二老爺給我家烨哥兒再找個順心的,能護着他,卻不會欺他年幼拿捏他的心善奶娘照顧。”
“可以。”,謝廣珩想也不想欣然應允。
“第二,想必二老爺也知道,您家老夫人跟國公夫人對待我烨兒是什麽個态度,既然二老爺強留我兒,那二老爺就必須保證我家烨兒的一切供給,不能斷了他應有的待遇,更不能讓他被那些踩高捧低的下人所欺辱。”
“定然!自今日起,我會讓烨哥兒般到前院,在大哥與宴哥兒沒有回來之前,由我親自照管烨哥兒,這樣宴哥媳婦你可滿意?”
“二老爺,我是我,我是于梵梵,再不是誰的媳婦。”,于梵梵腦殼疼的堅持。
“呵呵。”,謝廣珩淡笑不語,不接于梵梵這一茬,只接着又道:“好,餘氏,你還有何要求否?”
于梵梵點頭,順勢道:“第三,勞煩二老爺找個大夫,先給我烨兒好生看看,不僅要給他剛才被奶娘傷了的患處上藥,另外孩子的身體,也請二老爺讓大夫裏裏外外細細驗看,該養的養,該補的補。”,孩子的身體,才是眼下自己最最不放心的存在。
“這是自然。”,這一點,謝廣珩自然沒意見,“我謝家血脈,謝家自然會好生看顧。說了這麽多,餘氏,難道你就沒有別的要求,為自己考慮的嗎?”
“為自己?不!”,于梵梵笑了,目光不舍的從兒子身上挪開看向謝廣珩,“該辦的,該讨要的,我于梵梵都已經為自己讨要過了。”
“如此,餘氏,你就走吧,一炷香就要到了不是?”
這話謝廣珩說的帶出幾分的譏諷意味,緊接着不等于梵梵開口,謝廣珩直接一揮手,招呼着自己帶來的家丁護院朗聲道。
“來啊,替餘姑娘搬上她的嫁妝箱籠,本官親自送她出府,也叫外頭的人好好看看,我們成國公府到底是如何‘謀財害命’的!”,這意有所指的話,說的格外的有歧義。
也難怪謝廣珩最後會來這麽一出,實在是,即便心裏對這個侄兒媳婦再有同情,即便知道她再有委屈,再如何受到了傷害,可她做出來的事情有辱自家門庭宗族,傷及了他們謝家的顏面根本,讓他們成國公府的顏面掃地,成了平民小卒茶餘飯後的談資笑料,更甚至很有可能,明日陛下的案頭上,還不知道會出現多少本彈劾他們謝家的折子,光想到這一點,謝廣珩也有心要給這無知婦人一點教訓。
便是不能殺她洩憤,不能洗刷謝家污名,他也得讓這區區婦道人家瞧瞧,讓世人瞧一瞧,欺辱他們謝家,呵呵……
于梵梵看着自己的嫁妝被家丁陸續從大門給擡了出去,又見到這位二老爺如此突然變了态度,她的心裏就有譜了,腦子裏開始飛速思索起來。
等她跟在謝廣珩身後,尾随在嫁妝隊伍後頭,出了成國公府大門,親眼看着這位謝二老爺,居然也能低下高貴威嚴的頭顱,學着自己在外頭跟吃瓜群衆們賣慘演戲一般,一副他們謝家委屈卻大度,被她一個婦道人家欺辱上門,還本着功德善心,對她寬仁以待的模樣,踩着她于梵梵給他們成國公府正名,于梵梵只覺自己ri了狗了!心裏有句麻麻皮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能任由某人把偏向自己的大好局面破壞,還有還有,什麽叫如果他們謝家真的心狠手辣,又怎會留的她的性命在,還讓她如此大膽的打鬧上門,并且還如此配合大度的,真就一分不少的把東西都償還給她?
于梵梵聽的那個氣啊,特別是當她看到,吃瓜群衆裏居然有好多人都當起了牆頭草,真就信了這位二老爺的邪後,于梵梵心裏發急。
可見,這位二老爺才是人才,真正殺人不見血的存在!
外表看似和善正直,可欺辱了他們謝家,人家就是不動刀子,給出的報複也鋒利的緊。
她于梵梵一介孤女,帶着被某人故意點出的這許多,讓人眼紅心熱的嫁妝……
于梵梵嘆息,好在她心裏有準備。
感受着貼身藏在懷裏的銀票還有地契、房契、戶貼文書,于梵梵心裏稍安。
面上做着敢怒不敢言又憤怒的模樣,在二老爺一大波服軟的演說帶着下人離場後,于梵梵你方唱罷我來登場。
朝着在場的群衆們福了福身,戲精梵叮咚上線。
“多虧大家相幫才讓小婦人能讨回公道,今日小婦人無以為報,只是這被成國公玷污了的嫁妝,小婦人拿着紮心。
如此,小婦人除卻留下幾身換洗的衣物,并家嚴家慈留給小婦人的念想外,其他的東西,若是各位不嫌棄,都請來拿上一兩件回去吧。
別的不說,各位拿去典當了換點銀兩,雖說不多,可沽點肉回去給媳婦孩子打打牙祭也是好的,全當是小婦人得給為今日的直言相幫的謝禮,答謝諸位的仁義,還請在場的諸位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