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記得
一時間，她想問很多。可是看着素來開朗外向的林楊眼尾那抹不易覺察的痛色，她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只是很意外，非常意外！
林楊看出了昙雲想問又問不出口，邊開車邊主動告訴昙雲，當初他追求昙雲被拒之後，為了讓已經和何淳慕在一起的昙雲放心，他就接受了喜歡自己的張若雨。
大學四蕭，除了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一起去上自習，他不僅沒碰過張若雨，甚至都沒私下裏主動約會過她。雖然工作簽到了一個城市，但畢業後，兩個人就友好地分了手。
林楊開着車載着昙雲悠哉哉地在q市轉了一圈，直到午飯時間，兩個人才随意地走進了一家西餐廳。
“那若雨現在還和你在一個城市嗎？”昙雲切了一塊牛肉塞進嘴裏，卻總覺得今天的牛排味道哪裏不太對。
林楊輕笑着搖了搖頭：“她其實一直都知道我的心不在她身上，也是覺得虧欠她，我才讓家裏人做了點工作，讓她順利地簽到了她心儀的公司。她是個好強的女孩，沒多久就申請去了北京的分公司，現在應該還在北京。”
昙雲默默地點了點頭，心裏似乎放下了心。
吃飯的氛圍突然安靜了下來，昙雲低着頭默不作聲地嚼着食之無味的牛肉，心裏卻在不停地道着歉。
當年，一方面為了擺脫林楊的追求，一方面看出張若雨對他的好感，才把他們撮合在了一起。沒想到，表面上恩愛甜蜜的兩個人，直到分手，也沒能擦出愛的火花。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好心撮合”，他們也不至于把人生最美好的幾年青春這樣無謂地蹉跎掉了。
“昙雲，我知道你和何淳慕分手了。”林楊端起紅酒杯，兀自大口咽下一口，有點猶豫地說。
“哦？哦……”昙雲有點茫然的擡頭，然後又低下頭來尴尬地笑道：“這已經不是新聞了。”
林楊直了直身子，認真地說：“那，我們在一起吧！”
不等昙雲反應，林楊認真地看着她，繼續道：“記得你以前拒絕我的理由，是因為何淳慕在我前面就向你表白了。你說如果沒有何淳慕，你一定會考慮我。我知道那只是你敷衍我的話，因為沒有人相信你們會分開。你記得我當時怎麽說的嗎？”
“呃……”昙雲擡眸錯愕地看向一臉深情的林楊，尴尬地勾唇，“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早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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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可是我沒忘！”
林楊黯然地笑了笑，随即認真地說，“我說，你會永遠等你。哪怕……哪怕你一朝一日離婚了，我也不介意。當時你還敲了我腦袋，說我是烏鴉嘴，不盼你好咒你不幸福。”
“哦是嗎？”昙雲唇角牽強地動了動，心裏卻一片潮濕。
她怎麽會不記得林楊當年的話呢？之所以說忘記了，只是不想讓他繼續誤會她還一直記着有關他的一些事情。
她清楚地記得，當時林楊還手敲她的腦袋，手觸到頭頂時卻只是格外溫柔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聲音陡然低沉地說：“我是最希望你幸福的人，哪怕你的幸福不是我給你的！”
往事如煙，以為會瞬間消逝的記憶，沒想到今天還能回想起來。
“林楊，可是”
“沒有可是！”
林楊打斷了她的話，苦澀地笑了笑：“也不怕你笑話，這幾年我也一直沒談女朋友，我一直覺得上天不會這樣殘忍地對我。呵呵，你當時罵我是烏鴉嘴咒你離婚，沒想到，還真讓我再次等到你單身的時候了！昙雲，我不需要你現在就做出回應，但是你答應我，好好考慮考慮好嗎？”
昙雲這回徹底懵了！
林楊和張若雨分手的事已經讓她難以消化了，他又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關鍵是她自己非常清楚，即使沒有何淳慕，她也不可能跟林楊在一起。
有些人很好，但就是無法在一起。
林楊就是她生命裏坐在待定席上的男人，他長得無可挑剔，家庭背景也好，對她更是癡心一片。
可是感情有時候就是賤，賤到她從一開始就認定了他會是自己的好哥們，而且這種認定就像是梁山好漢臉上的金印一樣醒目，時刻提醒着她：他只能做朋友。
說白了，她就是對林楊不來電，縱然他發射出來的電幾千幾萬伏，她身體裏負責反應的細胞就像被絕緣體包裹了似的，無動于衷。
而在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之後，她更不會不負責任地去接受林楊的感情。即使是因為那些糾複的過往和舊人，她也不會接受。
她選擇離開讀書時最喜歡的x市回到這裏，就是想跟曾經的一切徹底斷絕！
“你在開玩笑吧，我們倆離得這麽遠，我對柏拉圖可沒興趣。”昙雲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拒絕他，只好打起太極。
“不遠！只要你願意，我來這裏，或者你去我那裏，都可以！不對，你家人都在這裏，我知道你是個戀家的孩子，還是我來這裏發展吧！”林楊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樣，頓時眸子裏放射出光芒來，語氣也因為激動變得顫抖和急切。
昙雲輕輕地笑着說：“你還以為我們是十七八歲呢！我戀家是因為我覺得我們成人了，應該負起照顧父母的責任，離家近點自然是好的。你也一樣啊，你不僅是家裏的獨生子，你的工作也是你父母安排的，你這麽沖動說走就走，不是負了你父母的良苦用心了麽？”
“我沒有沖動，我如果沖動的話我就不會在知道你和何淳慕分手這麽久之後才來找你了！其實，我已經來q市兩個多月了，一直忍住沒有過來看你，就是因為怕你批評我不成熟。我把那邊的工作和這邊的新工作都全部安排好之後，才來見你的。”林楊說的極其誠懇。
“什麽？新工作？你來q市工作？”昙雲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
“嗯，也是我們公司下屬的一個銷售部。雖然效益一直不好，但我有信心做大做強！”林楊充滿鬥志和自信地說。
昙雲只靜靜地聽着，心裏一直在尋找着推脫他的話。
蕭楚睿從設計所辦完事出來已經是十二點了，沒有一點胃口吃飯，就推掉了下屬們安排的午飯，匆匆地鑽進車裏向研究院機關趕回去。
車子剛發動，他撥通了昙雲的手機：“回來沒？”
“還在吃飯……”昙雲捂住話筒，小聲對林楊說：“俺boss！”
“下午有個緊急會議，你現在趕緊回來加班！”蕭楚睿在電話裏正色道。
命令如山！昙雲跟林楊說了要加班的實情，林楊只好把她送回了研究院，他也先回公司了。
急匆匆趕到辦公室，敲了敲門，卻發現蕭楚睿壓根不在辦公室。昙雲喘了兩口氣，小心翼翼地撥通了大領導的電話。
蕭楚睿倒是很快就接了起來。
“領導，我到辦公室了。”
“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你這麽早去辦公室做什麽？”
“啊？你……您不是說下午有個緊急會議，讓我趕緊回來加班的嗎？”昙雲氣結，差點出言不遜。
且不說自己明明已經請了假，大中午的，肚子還沒填飽，就十萬火急地趕回來加班，結果……結果還問自己這麽早來辦公室幹嘛？
嘿！問得真稀罕！吃飽撐着來遛彎成不？
“哦，忘記告訴你了，會議取消了，你回去午休吧！”電話裏，傳來蕭楚睿慵懶的聲音。
取消？！
昙雲第一感覺自己被忽悠了！但又不能發作，只好怏怏地“哦”了一聲，忿忿地挂了電話。
哼！這麽大一領導，這也太不嚴謹了！太不負責任了！太不……太不像話了！
昙雲看着手機屏幕上“mr.蕭”幾個字，氣呼呼地在心裏悄悄抱怨着，剛抱怨完，突兀的電話鈴聲在空曠的十五樓又響了起來。
看到是剛剛被自己罵過瘾的人，她登時吓了一跳，連忙扯着嘴角按了接聽鍵，仿佛那邊能看到她的笑似的：“蕭書記，您還有什麽吩咐。”
“會議有可能改在晚上或者明天上午，所以現在開始到晚上，就不要亂跑了，在辦公室待命，準備随時加班。”
“哦，好的。”
這到底是一什麽領導啊！以折磨自己的助理為樂嗎？
洛昙雲同志仰天長嘆！不出昙雲所料，整個下午，蕭楚睿除了讓她沖了一杯茶，打印了兩份文件之外，沒有交代任何與“加班”或“緊急會議”有關的工作。
下班的時候，蕭楚睿早早地過來囑咐她：“會議時間還沒定，繼續待命！你們公寓離辦公室近，你就在寝室待命吧！”
說完，他一本正經地抄着口袋向電梯走去。
其實，昙雲那股子被戲弄了的怨氣早已經消失殆盡了，她甚至慶幸蕭楚睿及時把自己從和林楊面質的那個尴尬的場合“解救”了出來。
晚上，昙雲一邊“待命”一邊躺在床上醞釀睡意。
想起林楊那雙認真的眼神，她翻來覆去地想了很多。
父母的逼婚政策已經下達了很久，她也以為自己可以盡快找到一個合适的男人結婚，讓越來越蕭邁的父母早日對自己放心。可是，有機會付諸行動的時候，她才發現，找個人談戀愛不難，可要找個适合結婚的，還真不容易。
就比如她和林楊。
如果幾年前沒有何淳慕，她或許真的會答應和他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比起何淳慕的沉穩和寡言，林楊的陽光和健談應該更适合作為戀愛的最佳男友。
但是，現在的他們都早已過了花前月下的年齡了，一旦談及感情，首先考慮的自然是婚姻。
可是對于林楊的表白，她自始至終只有感動，沒有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