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冷如他
翌日的清晨陽光明媚，柔和的光線照進房間，玖霧只睡了一個時辰就醒了。她打來清水，簡單地洗漱一番，又用手理了理海浪般的卷發，算是大功告成。
這時有個婆子敲門進來，拿了幾套換洗的衣裳，婆子說是李伯交代的，她便欣然收下了。
只是看着這些款式複雜的衣裳，她還真有些為難，一條一條的帶子，她不知道該怎麽穿。不過那個婆子走的還真快，待她想咨詢一下的時候，人早就不見了。
她斟酌了下，穿上了原先自己的衣服，至于那些花裏胡哨的衣服，還是等學會了在穿吧，省的鬧出笑話。她将衣服整齊地疊好，擱置到一邊，推門走了出去。
她繞着府邸走了一圈，偌大的地方卻不見幾個人，看樣子主人應該是個喜靜的，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位沒看清面貌的公子。
她走到一處房間，見房上炊煙袅袅，相信應該就是廚房了吧，想起自己得了人家諸多照顧也沒表示過什麽，自己也是要錢沒錢要命一條的人，既然要留下來，怎麽也得好好表現表現，不能讓別人覺得她是個麻煩。
更何況她也不喜歡欠別人太多，這樣等她離開的時候，也不至于太羞愧。
她心裏頓時有了想法，臉上挂起了笑意推門走了進去，此時裏面有個婆子正在忙活着。
那婆子大概40多歲的年紀，見有人進來先是一怔，而後似乎想到些什麽，恭敬地笑道“姑娘好早，飯還得等一會兒，好了就給您端過去。”
玖霧心想，看來一晚的功夫，全府的人都知道有她這麽個人存在了，效率挺高的嘛！不過這樣也好，省去了許多麻煩。“阿姨我不是來催您的，我是想麻煩您個事。”
“阿姨？是什麽？”婆子不解。
玖霧輕咬下唇，想到這裏不是現代，還沒有阿姨一詞，可是除了阿姨，她确實不清楚該叫什麽，只好略帶歉意地問“我該稱呼您什麽？”
“奴婢孫氏，大家都這麽叫"
”孫氏？玖霧覺得怪怪的“我叫你孫阿姨行嗎？我家鄉都這麽叫。”
孫氏恭敬地笑道“行，行，您喜歡怎麽叫都成。”
“孫阿姨，我想做粥，你能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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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使不得，我這馬上就好了，姑娘還是回房歇息吧。”
玖霧見她回絕忙說，“是這樣的，我想為你們家主子做點什麽，我在這白吃白住的，心裏不舒服，您幫幫我吧！”說着眨着靈動的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孫氏。
孫氏哪裏禁得住這樣的眼神，再說這姑娘從某種意義上也是主人的客人，橫豎都是要聽的。
經過一番激戰，玖霧平生第一鍋粥終于出爐了，粥裏加了肉絲和蔬菜，模樣還真是不錯，就是吃起來不知如何，玖霧自己嘗了口，似乎還不錯，可以吃。
順着孫氏的指引，她先把粥送到李伯那，但李伯沒在房間，她便将粥放在茶幾上，轉而又來到蘇慕雲的門前。
看着靜靜掩着的房門，忽然緊張了起來，手舉在門邊遲遲未敲下去。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房門“吱呀”一聲從裏面打開了。一道薄涼的聲音傳了出來“進來”。
玖霧頓了下，穩了穩心神，擡步邁了進去。房間的裝飾跟她那間大體相同，簡單而素雅，但又不失貴氣。整個房間很寬敞，一道屏風豎在中央，将床榻完全遮住。很顯然主人在裏面，她看不到。
她正思量着，裏面又傳出聲，語氣依舊淡淡的 “還不走？”
“我......”她猶豫了下，忽然不知自己該說什麽了。
蘇慕雲在她進來的那一刻就知道她是誰了，那淡淡的花香他再熟悉不過。只是他分的很清楚，再像也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他也不會因為相像而對她特殊關照。只是聽她欲言又止的聲音，似乎要說些什麽。他輕笑道“姑娘有事”。
玖霧見他開口與她對話，忙說“這位小哥哥，哦不對，是公子，我是特來謝謝你的，不僅幫我把那幫壞人趕走，還肯收留我，我也沒什麽了報答你的，要不，要不我。”說着便要行禮，卻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提了回去。
玖霧從未感受過功夫的厲害，現在算是領教到了。
“姑娘言重了，我不是救你，只是讨厭那些聒噪的人，而收留你也并非我所願，你要謝，就謝李伯吧。”蘇慕雲雖然是笑着說的，但話裏明顯帶着疏離。
玖霧怎麽會聽不出，她只是淡淡一笑，全當沒察覺。點頭道，“是的，李伯人那麽好，自然是要謝的，不過謝他和謝你不沖突”。
其實她并不在意蘇慕雲對她的态度如何，他們本非同路，留在這裏，也是沒辦法的辦法，等有了計劃，她就馬上走。不過從小懂得的知恩圖報，還是要有的，哪怕他根本不稀罕。
說話間蘇慕雲已經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只見他一身雪白的袍子，高貴而幽雅，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卻透露出超越年齡的成熟氣韻。白玉冠束着一頭烏發，如絲綢般柔順。長眉若柳，身如玉樹，他就那樣靜靜地站着，如詩如畫。
玖霧有一瞬間失神，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還真是俊美的不像話。帥氣的男人她不是沒見過，玥哥哥就是一個，昨天在集市上遇到的也是一個，不過他們的氣質都不一樣，根本沒辦法比較。如果說玥哥哥像太陽，那眼前這個就宛如明月，而昨天那個黑衣男子則像冰川。
她繼續說“不管怎樣，現在我受了你們諸多照顧，也不能就這樣白吃，白住，我心裏也會過意不去，不如這樣，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可以吩咐我，洗衣服，打掃，什麽都可以。”
蘇慕雲款步坐在茶幾邊，他的動作優雅至極，笑容淡淡，纖細的手指搭在茶壺上，為自己斟了一杯。漫不經心地飄出一句，“你随意。”好像這件事與他無關。
我随意？玖霧心裏苦笑，這男人還真是淡漠的很啊，但只要不趕她走怎樣都無所謂啦。她微微一笑道，“那我不打擾公子休息了，我會看着辦的。”
她剛走兩步，又退了回來，将粥放到茶幾上“這是我做的粥，第一次做味道不是很好，但這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公子能嘗嘗。”
說到這她又想起這位公子給她的生疏感，馬上補充道，“但也不勉強，要是不喜歡我就去倒掉，再去盛一碗。”
蘇慕雲沒有回答她，只是伸手将茶幾上的碗拿了起來，淺嘗一口，擡起頭看着她，“還有別的事嗎？”
呃……
“沒，沒了。”玖霧有點懵，這人……算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再說人家也沒對她怎麽樣，不是很給面子的吃了一口麽？她還有啥不滿意的。
想清楚這些，玖霧沒再猶豫，轉身走了出去。臨走時，她聽到裏面傳出輕微的咳嗽聲，這咳嗽不像感冒，倒像是陳年累月的病痛。
玖霧離開蘇慕雲的住所後，在園子裏又游蕩了一會，她下一步要做些什麽好呢？突然她靈光一閃，朝李伯的房間走去。
剛到李伯的門口，恰巧看到回來的李伯，李伯看見她和藹一笑“姑娘找我？”
“嗯”玖霧用力點頭。“我想問你點事，那個，你知道'時空之門'嗎？”她試探性的問，如果他知道，那麽回去就有希望了。
“時空之門，那是什麽門？”李伯自問見識也不短，卻從未聽過這個新奇的詞，看來他還欠缺很多。
玖霧有些失望，不過也在意料之中，就像在現代，時空之門也只是聽過，若不是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她也只當玥哥哥在逗她。
但她也不會因此失去信心，她知道回去的路不可能那麽容易，她早就有心裏準備。理清了思緒，她的面容又恢複如常。“沒事了，就随口問問。”
李伯把她那些細微的情緒盡收眼底，安慰道“我可以幫你打聽打聽，你不要着急，我剛才已經吩咐下去，幫你打聽華夏的位置了，一切都得慢慢來。”
玖霧感激地淚都快掉下來了，抓住李伯的衣袖忙說“李伯，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你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你也別叫我姑娘了，讓我感覺怪怪的。”
“哈哈”李伯爽朗一笑，“那就叫你丫頭吧，你也別總說報答不報答的，萍水相逢就是緣分，對了，我叫人給你準備的衣裳你收到了麽？”李伯見她還是穿着昨天的那身衣裳，有些疑惑。
“收到了。”玖霧答道。
“丫頭是不喜歡？”那些衣服是他命婆子去挑選的，買回來就直接送去了，難道是樣式不合她的心意？
玖霧聽出他的意思，忙道“不是的，我只是第一次接觸這裏的衣服，有點不太會穿。”
李伯了然一笑，“一會我叫個婆子過去教教你，畢竟你現在在我們南商，還是穿這裏的服裝比較好。”
玖霧又怎麽會不明白李伯的意思，入鄉随俗，否則就是個異類。如果有錢有勢也就罷了，那也算上引領時尚潮流了，可她現在顯然不适合。“那就謝謝李伯了。”
李伯這時看到茶幾上的粥，玖霧馬上端起來摸了摸，早就涼了，“我去給你再盛一碗吧。”
李伯從玖霧手裏拿過來，淺笑道“無妨，這大熱天的，喝點涼的舒服。”說完也不管其他，幾勺子就喝了下去。
玖霧朱唇微張，想說些什麽，又生生咽了下去。
喝完李伯将碗放到茶幾上，篤定地說“粥是你做的？”
“嗯”玖霧點頭道，“第一次做，做的不好。”
李伯看着玖霧乖巧的模樣，越發的讨人喜歡，他要是當年成家的話，也會有一個如她這般大的孩子吧，哎，他尋思什麽呢。他和藹笑道“第一次做成這樣已經很難得了，你的這份心意我收下了，以後你要有什麽需要，盡管來找我。”
玖霧眼珠一轉，讨好地笑道“李伯，我對這一點都不熟悉，你可否給我講講這裏的風土民情？”
李伯還以為她會讨要什麽，竟然是這個，他常年跟在主子身邊，也很久沒有人好好說說話了，既然這個小丫頭願意和他聊聊，他也是樂見其成的，于是滔滔不絕的談了起來。
當然，他也僅限于風土人情，不該說的他是半點都不會說。
原來這個世界被一片海洋隔開，海洋的這邊被四個大國所分割，分別是南商，北戰，西昌和東饒。
其中以南商最為富有，而北戰的兵馬最為勇猛。西昌和東饒雖然并不突出，兩國卻向來交好，所以目前屬于互相牽制時期，也算得上是國泰民安了。外環還有一些不出名的小國和蠻夷，偶爾會到中原來進犯。
玖霧仔細的聽着，腦子裏在盤算着，聽來聽去，這個世界似乎沒有異能者，還是李伯不知？
拜別了李伯，玖霧打算出去走走熟悉下這的環境，但瞅瞅身上的穿着，還是回去換身吧。
這時蘇慕雲正手握書卷，優雅地斜靠在軟榻上，靜靜地看着書裏的內容。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少女的輕哼聲，他随意地看了一眼，便看到玖霧從回廊的另一側走過。
蘇慕雲這時也是第一次仔細看她的穿着，可以用大膽暴露來形容，怪不得能夠遇到那樣的市井流氓。
他雖然這樣想，心裏卻并未對她的打扮有何不滿和鄙夷，甚至某種程度上說，他覺得她本該如此。
華夏？他想起李伯昨晚的彙報，他怎麽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家？一個憑空出現的少女，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國度？這一切是不是太離奇了難道并非偶然？他眼神微眯，輕輕拍了幾下手，一個黑衣人閃身進來。蘇慕雲淡淡道“給我去查查那個姑娘。”
“是”。
這時李伯走了進來，蘇慕雲緩緩收回視線， “紫生果可有消息？”
“有消息了，傳言屬實，紫生果确實長在死亡谷，但那裏地勢險要，野獸滋生，要找到有些難度，不過我已經選出了20名武林高手，目前正在前往的路上。”說着從衣袖裏抽出一卷卷軸遞了過去。
“辛苦你了”這話他說的很真誠，不似平時那般冷漠。蘇慕雲收起書卷，從李伯手裏接過卷軸，打開默默地看着，眼波微蕩。“宮裏那位可有動作？”
“自從你離開京城，她就派人暗中找你，不過你放心，就憑她那些人，一時半刻是找不到的”這時李伯沒有再用您，而是用了你。
蘇慕雲輕輕搖了搖頭“若是她收買花琉璃呢？”
李伯身子一震。花琉璃，他怎麽把他忘了。他可是最大的情報組織“天息閣”閣主，他想找的人，就一定會找到。
蘇慕雲優雅地倚靠在軟榻上，緩緩道“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李伯沒再說話，而是靜靜退了出去。
李伯走後，蘇慕雲轉身來到床榻前，從懷裏取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出來，含入口中。他靜靜地躺了下來，眼前浮現出一抹秀麗的身影，女子溫柔地對着他笑着，如三月的陽光直直照入他冰冷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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