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催眠

當李伯看到玖霧由常青的懷裏走了下來,他什麽也沒說,默默地打開了南宮雲的房門,房門随着玖霧的進入緩緩關上。

玖霧呆呆地望着床上那個渾身顫抖,臉色蒼白的男子,她沒想到曾經那個如仙人般俊逸潇灑的男子,被病痛折磨得這般模樣。

她撲到床邊,拉着南宮雲的手喊道“小白,你醒醒,你醒醒,我是阿霧,我是阿霧啊,你睜眼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僞裝很好,可是這一刻,她再也做不到從容,再也做不到微笑,再也掩飾不了內心的恐慌,她害怕,好怕,若眼前這個人不再醒來她要怎麽辦?

南宮雲似乎聽到了玖霧的聲音,喃喃道“阿霧。”可是他依舊緊閉着雙眼,渾身顫抖而冰涼。

玖霧緊緊抓住南宮雲的手,哽咽道“你為何那麽傻,為什麽不告訴我,我想陪着你,無論如何我都會陪着你的,為何你不問問我的想法就把我推開,你混蛋。”

“四.哥.會...陪.你.一.輩子.我.不.行.”南宮雲艱難地一字一頓說,說的很輕,說的很淡,宛如風中的沙,抓不住卻重重拍打在玖霧的心上。這是多麽濃烈的感情?才讓一個人寧願放手成全?

淚水頓時充滿了玖霧的眼眶,她想忍住,可淚還是滴滴答地流下了。

她緊抿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是越忍着,淚流的越多。

突然南宮雲開始咳嗽,鮮血由他的嘴角湧了出來。玖霧顫抖着用袖子擦着他嘴角的血,可是怎麽擦都擦不淨。

她像個無助的孩子,不知如何才能挽救他,怎樣才能幫助他,她只能不停地哀求“求求你,別離開我,求求你。”

南宮雲不再回應,他開始無意識地雙手四處抓着,身體不停動着,眉頭深深地皺起,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下來。“啊”一聲歇斯底裏的大吼,他一把推開玖霧翻身下地,卻踉跄跌倒。

他在地上不斷的打滾,手指去拉扯自己的胸口。

玖霧忙上前死死地抱住南宮雲,任憑南宮雲在她身上撕扯亂抓。她的衣服被抓破,她的手背被抓傷,一道道長長的血痕。可她好像感覺不到痛,手臂依舊堅定地維持着擁抱的姿勢。她知道南宮雲一定更痛,她要用行動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會陪着他,哪怕是一起下地獄。

晃動間,玖霧胸前佩戴的心型項鏈露了出來,玖霧看着它頓了一下,猛然驚覺,也許,她真的可以幫幫他。

她緊緊地抱着懷裏掙紮的南宮雲,平穩了下情緒,緩緩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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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裏有個地方,你看見了嗎?

一座山、一條河、一個古鎮

這是一個奇妙的世界

遠離世俗,遠離痛苦,遠離一切

張開雙臂擁抱,讓心平靜。

...”

輕柔舒緩的歌聲漸漸回蕩在整個房間,南宮雲的身體依舊顫抖冰涼,只是亂抓的手指随着她的歌聲漸漸放松了下來。

玖霧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唱着,直到她的胸口開始疼痛,直到南宮雲眉頭漸漸舒緩,直到她的視線變得朦胧,直到南宮雲不再顫抖,直到她的口腔充斥着血腥味,直到南宮雲蒼白的臉色漸漸有了血色。

玖霧深吸口氣,她想将熟睡的南宮雲放到床上,卻渾身使不出一點力氣,運用能力的後果她再熟悉不過了,只是這次比往日的更嚴重。但即使這樣,她能做的只是催眠他的神經,将他的痛苦降到最低,可他的毒依舊存在。

這時門被由外推開,李伯和常青眼睛通紅地望着躺在玖霧懷裏的南宮雲。

“主子?”常青艱難地問。

“他睡着了?”玖霧虛弱地說。

“什麽?”李伯的眼睛頓時一亮,快速來到南宮雲旁邊探脈,半晌,一抹欣喜流露出來“太好了,這次毒發主子熬過去了。”他又感激地望着玖霧“丫頭會醫術?”

“我不會醫術,我只是知道一些緩解疼痛的辦法,就試了試,好在有點用。”玖霧輕輕地說,卻沒再過多解釋,她不願将她有特殊能力的事情告訴別人,也不願欺騙他們,無關信任,只是不想節外生枝。

李伯眼裏閃過一絲猶疑,卻沒再逼問。只是聲音再次沉了下去“雖然這次熬了過去,最多也不會超過兩個月,主子還是會再次毒發,到時可能真的就挺不過去了。”

“有沒有辦法救他?”玖霧期盼地望着李伯。

“只有紫生果可以,只是,那蟒蛇實在厲害,主子武功如此高深,只能跟它打持久戰,現在只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除非短時間內打敗它,否則主子...。”

李伯頓了一下,接着說“也許只有南宮淩,花琉璃,以及皇甫夜軒合力還有可能辦到。但這三人哪裏是那麽好相與的,南宮淩也許會念在手足之情幫忙,可花琉璃行蹤飄忽不定,生性古怪無情,斷不會出手相助,而皇甫夜軒乃是北戰國三皇子,也不是輕易就能幫忙的。”

玖霧聽懂了李伯的意思,說來說去就是沒辦法了,可是她卻不這麽理解,在她看來只要兩個月內能将紫生果帶回來,南宮雲就有救了。

她第一次如此慶幸自己有異能,也許她可以做到,若失敗了,大不了就和南宮雲一起死,心裏做好了打算,她眼裏的哀痛化為了堅定的信念。她朝常青看去, “常青,能幫我把南宮雲抱到床上嗎”

常青走上前來,将南宮雲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蓋好被子。

玖霧艱難地站起身,可是腳下軟綿綿的,一個不穩向後倒去,恰巧被站在一邊的常青扶住。

“謝謝。”玖霧對着他嘴角輕柔一笑,仿佛這夜晚中的昙花,凄然而美麗。常青的臉瞬間紅了,慌忙低下頭。

李伯也看出玖霧的臉色有異,可是憑他高超的醫術竟然不知她哪裏出了問題,不解地問“丫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我幫你把下脈?”

“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玖霧緩步朝南宮雲走去,盡量讓自己的腳步看起來正常,她就是不願讓別人看到她的脆弱,也許是習慣了逞強。

李伯看了看玖霧,又看看南宮雲,拉着常青退了出去。

玖霧來到床邊,脫鞋爬了上去,躺在南宮雲的一側,望着他俊逸憔悴的容顏,縱使被病痛折磨,依舊難掩他的絕世風華。

玖霧輕柔地将他臉龐散亂的碎發撥到一邊,輕輕地将他嘴角的血跡擦去。

她忽然腦子一熱,緩緩低下頭吻上了他的唇,他的唇軟軟的,涼涼的,還有淡淡的藥香。

玖霧的唇就那樣貼着他的,她好想給他捂熱,不讓他這樣冷着,冷的她心疼,冷的她哭了。眼淚“吧嗒吧嗒”地落在了南宮雲的臉上。

她忽然想起前一陣子和南宮淩的對話,她問南宮淩,什麽是喜歡,南宮淩說“想保護她,想守着她,不想她受傷,想給她最好的東西,和她在一起會覺得開心,她哭泣自己也會難過,不想和她分開,想和她一直在一起。”

玖霧虛弱地将頭靠在南宮雲的身上,緊緊地抱着他的腰,半晌她喃喃地說“南宮雲,我不會讓你死的,可是我卻很生氣,氣你對我的隐瞞,氣你對我的不信任,所以,你乖乖等我回來收拾你,聽到沒有。”說完她起身走出了房間。

李伯見玖霧出來,忙上前詢問“丫頭,這?”

“李伯,麻煩你。”玖霧呼吸變的急促,“幫我找間房間,我想休息。”她已經站立不穩,李伯忙攙扶住她。

她艱難地喘息道“別告訴他我現在的樣子,我只是累了,無礙,拜托。”

李伯望着虛弱卻頑強的玖霧,忽然覺得她和主人有些相似。同樣的倔強,同樣的要強,同樣的将自己裝在堅硬的殼子裏,內部卻脆弱的一塌糊塗,也許只有他們兩個人才會打開對方的心門,也許只有他們兩個才被允許進入對方的世界,這就是生生相惜嗎?只是,如今的他們,還有打開心門的時間和勇氣嗎?他無奈的嘆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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