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喜歡你
自打玖霧昏迷已經過去三日了，南宮雲不眠不休地守在一旁照顧，除了洗澡是丫鬟來做，擦臉，擦手，按摩，梳頭，喂藥，都是南宮雲親力親為。雖然玖霧依舊昏睡，臉色卻明顯恢複了氣色，脈象也漸漸平穩了。
李伯說，玖霧若不出意外，很快就會醒過來。
“阿霧，你怎麽還不醒？都三天了，你是存心懲罰我嗎？”望着床上靜靜沉睡的玖霧，南宮雲失神地輕喃。
“我知道之前我對你說了很多過份的話，可我不後悔，如果可以重來我依舊會那麽做。有件事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你。”他無奈的輕笑，“我的母妃在懷我的時候被別人下了毒，因此我一出生就身中劇毒，這毒非常難解，每次病發都仿佛有上萬只螞蟻在你身上啃噬，我親眼看着母妃一次一次的在痛苦中掙紮，我卻無能為力，在我4歲那年母妃走了，那一刻我恨所有人，更恨我自己。”
他的手指微微縮緊，繼續道，“我8歲的時候，我身體裏的毒也開始發作，我不知道我在哪一次毒發後，就再也醒不過來，但我不怕，因為我了無牽挂，可是，沒想到你的出現讓我開始留戀這個世界，我變得貪心了，變得怕死了。
當我在皇宮看到你與四哥站在一起，看到你與他說笑，我不開心，很不開心，平生第一次知道吃醋是什麽滋味，可也在那一刻讓我明白，也許這對你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視，因為我們是拉過勾的朋友，在別人看來是戲言，但我就是知道，你很認真，其實你不是把我當成朋友，而是當成你的精神寄托，你從那麽遙遠的地方來到這裏，舉目無親，你很孤單，你希望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可是你不知道，一直陪伴的，不會是朋友，而你愛的人啊。”
說到這裏，他的目光變得痛苦而迷離，他輕輕牽起玖霧的手，溫柔地握在手心裏，輕柔地說，“阿霧，我喜歡你，我想一直陪着你，不是以朋友的身份，而是做你的愛人。”他将她的手貼在臉頰，淡淡地說，“我知道你聽不見，這樣很好，我也不希望你聽見，這份心意，就讓我把它當成秘密帶走吧”。
此時玖霧的眼睛忽然睜開，正好對上南宮雲深情的雙眸，兩人都愣住了。
“小白，你沒事了？”玖霧先回過神來，關切地詢問南宮雲，眼裏布滿了擔憂。
南宮雲一把将玖霧抱在懷中，越抱越緊，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裏，過了半晌，他才擡起頭來，好看的嘴角彎起一道美麗的弧度，“你終于醒了。”
玖霧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她之前運用異能的事，看來自己又陷入昏睡了。玖霧眨眨水靈靈的眼睛問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
玖霧心下疑惑，按照她以前的經驗，怎麽也要七八天，怎麽這次這麽快就醒了？若她知道南宮雲以為她得了重病，将自己保命的聖藥醉仙蓮給她吃了，她肯定會懊惱死。也正由于她吃了醉仙蓮，改變了她的體質，使她身體恢複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南宮雲見玖霧坦然的樣子不禁問道“你知道自己有這種毛病？”
“......”玖霧一愣，腦子卻飛快地旋轉着，如果是從前，她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自己有異能，并且運用會耗費氣血，可如今，她若說了，南宮雲肯定會自責，更何況，她已經有了其他的打算，所以此時此刻，她不能對他坦白。
Advertisement
心裏打定主意，她微笑道“嗯，老毛病，偶爾會這樣，吓到你了吧，其實沒什麽事的，就是累了，睡的比別人久點。”
“真的沒事？”南宮雲眼裏劃過一抹疑慮。若真如玖霧所說是累了，脈象為何會紊亂，李伯為何瞧不出？可是若說嚴重，瞧她現在生龍活虎的樣子一點都不像生病的人。
“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說着玖霧還故意下床轉了兩圈。然後直視着南宮雲等待他的回應。
南宮雲靜靜地看着，潭水般深邃的眼眸看不懂他在想什麽，好一會，他才淡淡地吐出一個字“嗯。”
玖霧知道憑南宮雲的睿智，肯定不會這麽好糊弄的，可是只要她不松口，他也拿她沒辦法。
玖霧坐回床上，和南宮雲肩并肩挨着，兩個人都各懷心事，忽然就不知該說些什麽，莫名地有些尴尬。
這時南宮雲猛然想起，剛剛他說了那麽多任性的話，不曉得她聽沒聽到，心裏忐忑起來。但無論怎樣，他還是想确認一下，于是試探性地說“之前我說的話，你有沒有聽到？”
玖霧擡起頭，滿眼的疑問。
南宮雲不自然地別過臉“就是在你醒來之前。”
“那時候你有說話嗎？你都說了什麽？”玖霧一下來了興致，揪住南宮雲的衣服，期待着下文。
南宮雲見玖霧的表現，顯然是沒有聽到，心裏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是該失落還是該慶幸，也許這就是命運在嘲諷他，不該奢望嗎？心思百轉千回，表面卻依舊維系着雲淡風輕，他淡淡地說“沒什麽，就是叫你快點醒來罷了。”
玖霧将南宮雲那些微不可察的表情盡收眼底，心裏一揪，鼻子頓時酸澀起來，她只能起身去假裝口渴要倒水喝，她坐在茶幾旁邊背對着南宮雲，一口一口地喝着水，眼淚也一滴一滴地滑落。
其實她什麽都聽見了，可是她必須裝作沒有聽到。她多希望南宮雲壞一點，自私一點，不要什麽都替她考慮，這樣她就可以告訴他，她已經不再想和他做朋友了，她喜歡他，她想和他在一起，她想救他。
可是如今的南宮雲讓她感動到心痛，他那麽在乎她，是寧死都不會讓她冒險的，難道真讓她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去嗎？她辦不到，他不知道，她的在乎不比他少，是的，他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莫過于此，不是嗎？她故意将喝水的幅度增大，讓水灑在臉上，然後傻乎乎地笑道“哎呀，都弄臉上了。”
南宮雲起身無奈地走過來，拿開玖霧的手，用潔淨的帕子輕輕幫她擦掉水漬，邊擦邊埋怨道“你這樣冒冒失失的，讓我如何放心。”
玖霧望着南宮雲傻呵呵地笑着，卻暗暗地在心裏一遍遍刻畫他的模樣，如果他們能無所顧忌的在一起該多好，他對她那麽溫柔，那麽縱容，她好想在他身邊做一個調皮搗蛋的孩子，就這樣被他寵着，愛着，這份溫柔是她最想占為己有的。
可是事情往往都不會随人心願，他們相愛，卻無法坦白，他們想要相守，卻終将別離。
“小白。”玖霧輕輕喚道。
南宮雲手指停在原地，這久違的稱呼讓他欣喜，不由地喚了聲，“阿霧”。
“我們還是朋友嗎？”
南宮雲的表情有幾分僵硬，心裏的某處忽然塌陷，卻不得不勉強自己釋然，是啊，她只把自己當朋友，不是早就清楚的嗎？他艱難地讓自己發出聲音“嗯，是。”
“嘻嘻，那說好了哦，以後不能再假裝不認識了啊。”
“嗯”南宮雲眼裏染上一抹暗茫，心想，也許不會有以後了吧。只是這聲“小白”，他會永遠銘記。
“我想給你唱首歌，是我要對你說的話，你要聽嗎？”玖霧甜甜地笑着。
“嗯。”
玖霧牽起南宮雲的手走出房間，來到門外的銀杏樹下，不知不覺已經入秋，風中帶着絲絲涼意，金黃色的樹葉随風搖擺，窸窸窣窣地聲音宛如凄美的旋律。
“天涼了，還是回去吧。”南宮雲擔心地說。
“不要，這很美不是嗎？我喜歡在這唱，你若怕我冷，你可以抱着我啊？”
南宮雲沒想到她會如此說，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
玖霧見他猶豫，心裏難過，面上卻依舊自然輕松，“怎麽了？怕我吃了你啊，還說拿我當朋友，借用你當暖爐都不行，那算啦”說罷松開他的手走到一邊。
南宮雲深邃地眼眸緊緊盯着她纖柔的背影，忽然款步走上前來，由背後輕輕擁抱住了她。他抱的很輕，卻無比珍重，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他想，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玖霧的嘴角微微上揚，一副得逞的樣子，只是這微笑分外凄美。她仰望遠方，用粵語輕輕唱道“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
……
願你此刻可會知是我衷心的說聲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
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玖霧邊唱，心裏暗自想着，這首歌叫《喜歡你》，你可知我在對你說，我喜歡你，小白，我喜歡你。
“願你此刻可會知是我衷心的說聲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
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她的歌聲依舊優美而動聽，只是給人一種濃烈的情誼與悲傷，一切事物仿佛靜止了般，都靜靜地聆聽她的歌聲。南宮雲雖然聽不懂她在唱什麽，可是心情卻随着她的歌聲起伏。
“每晚夜裏自我獨行随處蕩多冰冷
已往為了自我掙紮
從不知她的痛苦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
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當歌曲唱完，南宮雲漸漸從歌曲的情緒中抽離出來，有一瞬間，他覺得這首歌是表達對愛人的情誼。不由得問“這首歌唱的是什麽意思，你想對我說什麽？”
玖霧沒有回頭，吐了口氣淡淡地說“祝福的歌曲，希望你平安健康。”
南宮雲了然地笑笑，掩飾心裏那無法控制的失落，人總是這樣，明知道沒有奇跡卻仍在不斷奢求。
這時遠處傳來淩亂的腳步聲，玖霧回身退後一步，離開了南宮雲的懷抱。一陣風吹過，将她的長發吹起，半張臉被海浪般的秀發掩蓋，看不清她完整的表情，她露出的半張臉仍舊笑着，只聽她輕柔地說“小白，我要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而此時腳步聲已經走進園子，走在最前方的正是一身黑色錦袍的南宮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