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平成的福爾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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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野,幻影町。

幻影町又被叫做黑街,是長野縣最魚龍混雜的地方之一,普通的街道上居住着普通的居民,地下的蛛網裏埋藏着自卑又自得的陰影。陌生的來客被幾十雙眼睛牢牢盯住,就像進入了某種濕冷又陰森的巢穴。

從群馬縣回來之後,風見裕也專門找了個機會跟工藤新一道謝。

如果不是工藤新一下山後又專門折返去找他,風見裕也可能要挂在山上過夜了。雖然偵探先生表示把他從河裏撈起來才是救命之恩,但警察先生還是堅持要來一趟。

樓下的貓咖裏有不少學生正在度過毛茸茸的下午,風見裕也從樓梯走上二樓的偵探事務所,推開門看到古老陳舊書架上的光點正随酣眠的灰塵飄動。

“……原來是這樣啊!”

“你可一定要保密啊,風見先生!”

工藤新一買報紙回來的時候,就聽到風見裕也恍然大悟的聲音從夏洛克偵探事務所裏傳來。

他進門就看到風見裕也和房東太太相談甚歡,風見先生還帶來了群馬縣警視廳的消息:

電車上的案件有了新的進展,被抓住的嫌疑人承認自己跟少年根本不認識,現在群馬縣警視廳對那個少年的通緝已經取消了。

那可真是個好消息。

風見裕也走後,工藤新一問房東太太都跟這個警察聊了什麽,房東太太自信滿滿地說:

“放心吧,我告訴他其實你是一個組織裏隐藏多年的卧底,真實身份是背負着深刻仇恨的警察,你從警視廳辭職改頭換面加入組織,不惜讓自己的雙手染上黑暗,為的就是在某一天将他們一網打盡。痛苦和仇恨沒有吞噬你的靈魂,反而讓你的意志更加堅韌。”

“沒想到他發現了我話語裏的破綻,于是我靈機一動告訴他其實你卧底的那個組織正在開發能讓人重返青春的藥物,而你為了博取他們的信任以身試藥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但留下了後遺症有時候會頭疼失去記憶,現在你能記得的東西已經所剩無幾。為了增加可信度,我把你跟鋼琴師上次遇到的女殺手說成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反正他們肯定不認識。”

“說到這裏他已經要相信我的邏輯了,于是我趁熱打鐵告訴他你正在進行一項危險的活動,那就是暗殺這個組織在日本的一把手。因為後遺症持續發作,你害怕你會把這份仇恨也完全忘記,所以你已經沒有時間了,決定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工藤新一:……

如果不是真的有這麽個在研究長生不老藥的組織的話,這說法還是挺激動人心的。

如果那個叫做貝爾摩德的女殺手不是這個組織的成員的話,那也可能忽悠到一些人。

如果風見裕也沒拿着那份名單的話,這也……

工藤新一誠懇地對房東太太說:“真的勞您費心了,桧森太太,其實沒必要這麽麻煩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偵探,不需要驚險刺激的故事。”

房東太太高興地回答:“沒關系,剛好我有時間,還有我準備改名叫美穂·哈德森,我覺得你還可以再找個華生。”

年輕的偵探用最快的速度回答:“桧森太太,你預約的美容時間快到了。”

房東太太馬上忘掉剛才的話題,沖出了偵探事務所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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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某個卧底聯絡人的角度想,工藤新一逐漸從記憶的角落裏挖出了線索,他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風見裕也了。

那是在十年前的某個案件上,作為公安警察的風見裕也曾經跟他聯手偵破過一起政治案件,而風見先生的上級跟工藤新一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隊友安室先生。

只是風見先生犧牲得太早,而工藤新一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回不到東京。

不僅如

此,他還想起來了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個田中先生,所謂田中俊作……

是他老爸工藤優作曾經拿來發表短篇的筆名之一,那是在報紙雜志上的評論篇目,很少使用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完了。”

還是趁他們沒找到自己,快點搬家吧,這個地方已經待不下去了。就算服部平次沒能認出來,他老爸總不至于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江戶川柯南和夏洛克·平井這兩個名字擺在一塊,已經足夠他找到他們之間有關系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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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探事務所旁邊也是房東太太的産業。

聽說夏洛克要搬走,房東再三挽留,說馬上要來一個目标更大的新鄰居,如果警察來了肯定先抓新鄰居而不是抓他,工藤新一出于好奇決定先看看新鄰居到底是什麽人再走。

萬一能順手送進監獄的話就直接送走,不用麻煩警察多走兩趟。

“……”

他錯了,他應該先走的。如果他沒有打算多看一眼新鄰居,就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如果他能果斷地離開長野,就不會擔心自己被殺人滅口;如果他沒有在鄰居拜訪的時候打開門,就不會看到穿着居家服披散着長發的琴酒一本正經地來給他送毛巾。

對,就是送那個平時搬家之後給新鄰居送的小禮物,琴酒送給了工藤新一兩條有着小熊圖案的咖啡格子毛巾。

最近賣的很火的動畫角色的卡通小熊圖案的毛巾。

“謝謝你……黑澤先生。”

工藤新一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就做出了對新鄰居該有的禮貌而疏離的姿态,接過了毛巾并且熟練地寒暄,順便問了一下知道黑澤先生家裏只有他和弟弟在住,兩個人做的是攝影師的工作,所以經常外出取材不在家,現在也是到了長野縣所以臨時住一下。

對此工藤新一只能說如果他不認識這兩個人的話就真的信了。

琴酒在看到工藤新一的臉的時候只有一點點的驚訝,顯然是房東太太早就打過招呼了,工藤新一還記得房東太太第一次跟他介紹鋼琴師的時候,還在談呢就炫耀式地說他被誤認為是冒充工藤新一的罪犯并當場從警局逃脫到現在還在警局有名有姓的壯舉。

要知道沒被警察抓到尾巴的人很少,但進了警局還能輕而易舉全身而退的人才是鳳毛麟角,工藤新一甚至有一天聽到街上一個慣犯對自己的兒子說“聽到了沒有,以後要向平井哥哥學習”這樣的話。

後來爺倆都被送到警察局去了,但不是工藤新一送的,是路過的另一位偵探。

“平井先生是偵探啊。”琴酒若有所思地看着工藤新一門口的牌子。

工藤新一覺得這就是最考驗他演技的時候了,所以他漫不經心地轉頭看向了窗外的天空,那裏正好有一只飛鳥栖息在枝頭,以往讀過的文學書籍在他的腦海裏盡數浮現。少年偵探似笑非笑,他站在夕陽的陰影裏緩緩開口:

“這是必要的身份而已,黑澤先生。畢竟我們生活在這「文明制造出的幽谷、科學制造出的深谷」*。”

這似是而非又意有所指的話讓琴酒成功地止住了話題,接下來他說還有別的事要先回去了。工藤新一把他送回到門口,就在準備出門的那一瞬間,琴酒太長的金色頭發刮到了放在門邊櫃子上的扭蛋機。

啊,就是那個用來抽技能扭蛋的扭蛋機。

琴酒彎下腰去撿的時候,又不小心碰到了扭蛋的機關,所以扭蛋機咕嚕咕嚕晃動着,從裏面掉出來了一個黑色的小球。

“這是……”琴酒撿起那個小球,他看那個小球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即将被狙死的目标。

“沒關系,那個是隔壁鄰居家的小孩忘在我這裏的玩具!”工藤新一在琴酒問出口之前就快速為扭蛋機找到了新

的來歷,就怕琴酒一時興起把扭蛋打開看看裏面是什麽。

幸好琴酒沒有玩小孩玩具的興趣,他把扭蛋機和扭蛋還給工藤新一之後就告辭了。

工藤新一拿着那個黑色的小球,猶豫了半天還是想打開看看琴酒給他抽到了什麽。原本他想的是只要他不抽,技能就不會找到他身上,但是球已經放在這裏了,他總不能給塞回去——塞不回去啊!扭蛋機已經打不開了!

他糾結地展開紙條,看到了上面寫的內容:「調酒大師」。

【調酒大師:100%吸引擁有該代號的組織成員。倒一杯酒,與之相關的人會在十分鐘內出現在你的眼前。被動技能。】

工藤新一:?

也就是說以後他倒酒的時候都有可能把組織的成員招來,而且倒什麽酒就會來什麽人是吧?這跟偵探有什麽關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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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說黑衣組織的人不會忽然出現,如果周圍都是警察的話那他們也可能荷槍實彈。于是工藤新一放棄了倒酒圍殺他們的計劃,他決定暫時留下來看看琴酒是要幹什麽。

另外,他這輩子都不會再碰酒杯了,天知道那個組織什麽時候忽然拿哪種酒當代號。

房東太太聽說夏洛克不搬走了非常開心,差點改名“阿加莎·美穂·哈德森”,被工藤新一用美容店的新造型推薦勸走了。

“怎麽樣?新鄰居很不錯吧?聽說他們兄弟兩個以前是做走私生意的,現在改頭換面藏到長野來,警察來了肯定先抓他們。”房東太太得意地跟工藤新一說着話,“我給他們降了一成房租,省得他們住得不順心搬走。”

已經在幾天之前就看到所謂的黑澤先生的弟弟是組織的另一名成員、琴酒的副手兼司機伏特加的工藤新一沉默了一會兒,對房東太太說:

“是的,我也很喜歡新鄰居,希望他們能在這裏長住。”

而不是半夜開着飛機去炸摩天輪、提着手提箱爆破某座剛剛建成的建築,或者穿得像是烏鴉一樣在某個角落裏商量怎麽把某個政要暗殺掉。

房東太太繼續說:“對了,過幾天就是三月三,柚子想邀請你去她家裏吃晚飯。”

柚子就是幫工藤新一找資料的情報商的女兒,今年四歲,非常可愛,因為父親經常要出門工作的關系,街坊鄰居都多有照應。工藤新一當初發現他們家的煤氣沒有關,就緊急做了處理措施,把小孩救了出來。

那時候情報商說:“在這裏,會選擇救人的人非常少見。”

工藤新一問:“為什麽?”

男人看着工藤新一那張年輕的臉,嘆了口氣:“因為在這個地方,恩情比争執更容易發展為仇恨,所以真的感謝你,平井先生。”

他的話讓工藤新一記了很久。

所以,即使是為了回應這份真誠,工藤新一也會去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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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日,晚。

工藤新一坐在桌子邊,穿了漂亮衣服的小女孩正高高興興地給他介紹每個人偶娃娃,桌子上擺滿了精致的甜點,是房東太太和柚子忙活了一下午做的。

但是——

為什麽琴酒會在這裏,還坐在他旁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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