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躁動
裴依面色慘白，瞳仁縮成針尖。
手足無措間，她拿起桌旁水杯，狠狠潑在電腦鍵盤上，仍舊不能關停視頻。
于萬年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紅着眼沖上前，一把推開裴依，直接拔掉連接線。
“拿手機的，全部給我放下！偷拍別人隐私，你們臉皮怎麽這麽厚！”于萬年目眦欲裂，不顧形象地怒吼。
“那是因為你不要臉，把臉皮都給我們了呀！”
“真晦氣，一大早看見坨肥肉晃來晃去，我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裴總監，您還真是自尊端莊又優雅！”
“狗男女滾出「茉拉」！”有人大聲喊道。
于萬年知道不能繼續待在這裏。
先離開，等明天處理幾個帶頭鬧事的，事情自然能平息。
随即，他使出慣用伎倆，“不想丢工作的，全部給我出去！”
裴依一張小臉白了紅，紅了白。
她捂着臉疾步往外走，剛到門口，倏然讓人撕住頭發。
裴依未看清來人，已經重重摔倒地上。
高跟鞋頭又尖又硬，暴雨般密集踢在小腹上，疼得她蜷成只熟透的蝦，絲毫沒有還手的機會。
“老于！救我！”裴依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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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賤人！你還敢喊老于！”
“讓她閉嘴！”
于萬年聽到哭聲，氣勢洶洶沖出會議室，看到眼前景象，不禁後退一步。
慘無人道的毆打一停，裴依逃命般連滾帶爬，摔趴在于萬年腳邊，崩潰大哭。
眼淚鼻血和在一處，狼狽不堪。
大波浪冷冷看過來，“于萬年，養魚的時候，想到有今天了嗎？”
于萬年向來仔細，每次約會結束，他都會檢查對方手機，删除信息記錄。
他半眯着眼，哼道：“我根本不認識你們！打傷我的員工，我要報警！”
“報警？”黑絲絨不為所動，甜甜一笑，“不報的是孫子！”
她解開手提包背帶，大步走到于萬年面前。
“你想幹什麽？”于萬年吞咽一下。
黑絲絨陡然變了臉色，握緊包帶揚手，狠狠朝他面門抽下去。
現場視頻在網絡上瘋傳，蘇若錦人不在場，卻一個精彩鏡頭都沒落下。
「茉拉」的負面新聞登上熱搜，蘇若錦不僅不擔心，還挺興奮。
黑紅也是紅啊。
這可是最近幾年，「茉拉」為數不多的露臉機會。
網友們怒斥于萬年裴依不倫關系的同時，也拿出蘇晗時期的設計，與現在款式的對比圖。
【那個時候的款式真漂亮，甩現在整整10條街！天妒英才，可惜啊！】
【蘇晗女神當年采風途中遭遇車禍，我媽媽聽說之後難過了很久。她衣櫃裏現在還有好幾件「茉拉」，都舍不得穿。】
【「茉拉」換掌門人了，不過聽完她個人「光輝」事跡後，感覺這小姑娘不太行。】
蘇若錦的目光落在「采風途中」，以及「遭遇車禍」這兩個字眼上。
原主那時候還小，現在回想起來，記憶中有很多畫面已經模糊到無法辨認。
蘇若錦覺得，她一定是錯過了非常重要的點。
但反反複複想過，依舊毫無頭緒。
晚些時候，在嚴妍的安排下，蘇若錦赴「織雲」負責人之約，一起讨論了合作事宜。
過程輕松愉快，雙方正式敲定比賽流程。
期間，于婉清打了三十多通電話，蘇若錦置若罔聞。
唯獨不可控的，就是她喝了點酒。
嚴妍打開後車門，扶蘇若錦下車。
她現在的狀态，介于微醺與爛醉之間。
走得了路，但不穩。
話格外多，邏輯全無。
“沈五八!”
蘇若錦看到沈席玉，開心沖他揮手，她掙開嚴妍，小鳥一樣朝對方跑去。
快到近前時，高跟鞋在地縫上輕磕一下，整個人當場失去平衡往前栽去。
沈席玉瞧見她張着手臂，亦展開懷抱，穩穩攬她入懷。
“小五，你接住我了，好厲害。”
蘇若錦揚起臉對他笑，瑩白面頰落下淺淺紅暈。
胸腔溫熱，T恤透出淺淡木蘭香，安撫人心。
蘇若錦窩在他懷中，甚至生出個詭異的念頭。
好大一個毛絨。
所以，可不可以雇傭他，讓他提供哄睡服務？
想到這裏，蘇若錦埋首偷偷低笑起來。
沈席玉盯她發頂，話音帶着慵懶，“喝了多少？”
“這麽多。”蘇若錦懵懂擡頭，比出根手指。
“一杯喝成這樣？”
沈席玉失笑，瞳仁中映着道不清的溫柔，“那誰要是想騙你走，灌兩杯就行？”
“我酒量不好嘛，但周先生很紳士，說不喝沒關系。”粉暈浮在她瑩白肌膚上，美得讓人移不開眼。
“合作嘛，意思意思，面子總要給。”
周先生。
沈席玉眸光漸暗，沉默扶她站穩。
他向嚴妍颔首，嚴妍回一個微笑，轉身上車。
出電梯，開門，進屋。
蘇若錦跌進柔軟沙發，口中喃喃，“月震。”
“月震？”沈席玉輕揚眉峰，扶着人坐好，把水杯遞到她嘴邊。
蘇若錦就着他的手，咕嚕嚕喝下半杯，滿足地喟嘆。
她搖晃着起身，去到窗邊，擡眸看夜空。
沈席玉跟上去，壓低身子，随她視線望出去，“看什麽呢？”
蘇若錦身形一晃，沈席玉連忙圈住她肩頭。
她回過頭，眸光逐漸迷離，清澈中透出朦胧的美。
“月...震。”
蘇若錦輕挑漂亮的眉峰，媚眼如絲。
沈席玉看進眼裏，有一瞬失魂。
“你醉了。”他嗓音染上一層啞意，目光極盡溫柔，“我扶你睡覺。”
蘇若錦輕晃腦袋，擡手指月，“又白又圓，看起來好好吃，小五，那個，你也會做嗎？”
聞言，沈席玉怔愣一瞬，随即發出帶着氣音的笑，沒有回答。
眼皮越發沉重，蘇若錦用盡氣力掙紮，最終抵抗失敗，軟綿綿靠在沈席玉懷中。
沈席玉撈起不盈一握的細腰，緩緩将人放在床上。
起身的一瞬，柔軟玉臂纏上脖頸，抱住他不肯撒手。
沈席玉輕拽她小臂，對方立刻蹙眉不樂意。
“別走...”
潮濕的氣音鑽進耳洞，仿佛羽毛掃過肌膚，癢意自四肢百骸湧進心頭。
他就着這個姿勢挨近一些，薄唇落在蘇若錦耳側，将貼未貼，“在你眼裏，我品性就這麽好？”
手心一點點攥起，他極力忽視心底躁動的情緒，閉了閉眼，長長呼出一口氣。
深邃漆黑的眼眸中，皆是克制隐忍。
良久，他撫上蘇若錦柔軟的手臂，哄她放手。
呼吸逐漸安靜綿長，沈席玉替她掖好被子，輕輕關上房門。
回到卧室，煩亂的心緒漸漸平息。
沈席玉打開搜索引擎，骨節明晰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兩個字：月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