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媺出了“缪斯”,腦袋還是暈乎乎的。她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向前走着,心頭郁悶至極。

與伍成亮在一起兩年了,她一直認為自己會順理成章地嫁給他,與他共渡一生,可沒想到,他卻辜負了自己。想到這兩年來,她努力地維系着這段感情,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她心裏越想越難受。

在領證的前一天,被未婚夫出軌劈腿已經夠慘的了,偏偏還被汪玠看見了。為什麽她最落魄,最慘的時候,總要被他看見呢?

種種委屈湧上心頭,讓她不禁悲從心來,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坐在花壇上,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

這裏附近酒吧歌城不少,也算比較繁華,一個衣着亮麗的女子坐在路邊上哭,引得不少人好奇觀望。不過,路人都以為她是喝醉了在這裏發酒瘋,也就看兩眼便走了,沒人願意上來惹這個麻煩。

“蘇媺!”

突然有人在高聲叫着她的名字。

蘇媺轉過臉,看見馮唯追了出來。閨蜜果然還是比男人可靠些。

她趕緊背過身去,将眼淚抹去,站了起來,對着馮唯扯了個笑臉出來,說道:“你不放心我啊?怕我想不開自殺啊?”

馮唯走上前來,看着她臉上的淚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就知道你剛才都是裝的。”

“馮唯,陪我去藍地喝幾杯吧。”她淺淺地笑着,眼睛裏有什麽東西亮晶晶的。

“你也別哭了,我陪你去就是。”馮唯拍了拍蘇媺的肩。

“我才沒哭呢!”蘇媺嘴硬道。

馮唯哼了哼:“沒哭?臉都花了,還敢說自己沒哭。”

“是嗎?”蘇媺趕緊從包裏掏出粉餅盒,就着路燈的光亮補起妝來。

“好啦,別再擦粉了!”馮唯見蘇媺這時候還知道補妝,一看就是對生活充滿熱愛的大好女青年啊,完全不用擔心她會跳樓上吊什麽的,便放下心來,調侃道,“反正在藍地那黑漆漆的地方,也沒人看得清你是不是臉花。”

Advertisement

蘇媺想了想,也是,簡單撲了兩下粉,把粉盒收了起來,拉着馮唯往藍地走去。

“藍地”離“缪斯”不遠,蘇媺與馮唯也沒打車,走着過去,不到二十分鐘便到了。兩個人坐了下來,要了一瓶紅酒,點了兩樣小吃,坐下來便開喝。

見蘇媺用喝啤酒的氣概來喝紅酒,一飲便是一杯,馮唯挪揄道:“喲,你還真跟我來借酒消愁這一招啊?”

先前在缪斯的時候,蘇媺就喝了不少啤酒,到了藍地又連飲了幾杯紅酒,她本來酒量就不太好,這時已經有幾分醉意了。

她抓住酒杯,又喝了一口,說道:“馮唯,你說說,我到底哪裏比那個徐曉差了?他伍成亮居然要劈腿!”

“男的,不都是這樣嗎?”馮唯冷哼一聲,“黛安娜王妃那麽漂亮,查爾斯不是也出軌,找了又老又醜的卡米拉?”

“媽的,當初我還以為他老實可靠,沒想到他也是這種人。”蘇媺提起這事,還是有點傷心。一氣之下,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好啊!”馮唯把酒瓶搶了過來,說道,“你別再喝了。再喝真的醉了。”

蘇媺把杯子裏的酒喝完,說道:“不喝了!”然後丢下酒杯,往表演臺上走去。

剛唱完一曲的駐唱歌手見蘇媺走了上來,忙把麥克風遞給她,微笑着問道:“女士,要唱什麽歌?”酒吧裏時常有喝嗨的顧客上臺來唱歌,他已經見怪不怪了。

蘇媺接過話筒,說道:“就那首,莫文蔚的,他不愛我!”

聽了這話,歌手看了蘇媺一眼,見她完全是一個失戀女青年的頹廢模樣,想必又是被男朋友甩了,上臺來發洩的。他點了點頭,說道:“好的,女士,請稍等。”說罷他走到後邊,跟樂隊交代一聲,便從側邊下了臺。

很快,《他不愛我》的音樂就響了起來。

蘇媺略微帶些蒼涼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他不愛我,

牽手的時候太冷清,

擁抱的時候不夠靠近。

……

蘇媺長得漂亮,歌也唱得不錯,要說這唱現場的功力,恐怕比某些靠臉吃飯的歌星還強。因此,她一開口,臺下便響起了一陣掌聲、喝彩聲。

對這些,她像是沒聽見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一個人的悲傷心情中。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此時浮現在她腦海中的人,卻不是伍成亮,而是今晚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汪玠。

她想起了大學的時候,她死皮賴臉地貼着他,而他對她各種冷淡冷漠,各種嫌棄厭惡,可她就是喜歡他啊。到那時候的喜歡,太單純了,沒有摻一點雜質,她追了他兩年,可是,愛情最終還是敗給了現實。

唱着唱着,她的眼淚忍不住滑落下來。

她越唱越激動,到最後唱到“我看到了他的心,演的全是他和她的電影”,她簡直是哭着喊出來的。

雖然有些走音了,可看見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唱着這麽悲傷的情歌,還是很有震撼力的。

這時,從臺下走上來一個胖子,已經哭得稀裏花拉的,看樣子,與蘇媺同是天涯淪落人。他拿過另一只麥克風,與蘇媺一起邊哭邊唱。

坐在臺下的馮唯,靜靜地看着蘇媺,也不去管她,想着她發洩出來,總比悶在心裏好。

有了胖子的陪伴,蘇媺越唱越嗨,兩個人後來又合唱了《我真的受傷了》,《一個人的精彩》。

馮唯拿出手機,把蘇媺跟胖子在臺上的表演錄了下來。她知道,蘇媺已經喝醉了。她要是沒醉酒,肯定不可能跟不認識的男人在臺上這樣又唱又跳又瘋的。

蘇媺喝醉了,跟其他人不太一樣,除了膽子大一點,敢做平時不敢做的事外,從外表觀看起來,完全正常。只是有一點,第二天她酒醒之後,打死想不起來自己醉了之後幹了些什麽事。

有一回她喝醉了,拉着李文靖不準他走,非要他答應給她漲薪水,還跟李文靖算起賬來,把自己工作如何辛苦說得頭頭是道,李文靖一直到最後,愣是沒發現她喝醉了。第二天,李文靖真的給她漲了薪水,她還不明白是怎麽回事,還以為李文靖良心發現了。

對她這種記不到自己醉了幹了什麽事的情況,馮唯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醉後失憶綜合症”。不過,蘇媺也算是有酒品的,就算醉了,也不會撒潑鬧事,一般人都看不出她喝醉了。像今天這樣又哭又唱的,應該算是蘇媺醉得最離譜的一次了,她一定要給蘇媺錄下來做紀念啊。

最後,唱得意猶未盡的蘇媺,是被馮唯拖下臺的。鑒于蘇媺剛才的表演太“引人注目”了,馮唯覺得再呆在藍地,受到衆人異樣目光的注視,壓力實在太大,付了賬直接帶着蘇媺走人。

醉了酒,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用付賬。

馮唯肉疼地把卡放回包裏,想着下回叫蘇媺請自己去皇筵酒樓吃海鮮,把損失找補回來。想着蘇媺剛失了戀,又喝醉了,馮唯還是有點不放心,就把她帶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蘇媺醒來,果然想不起昨晚自己在“藍地”的光輝形象了。看着馮唯手機裏那個又哭又唱又跳的瘋婆子,她簡直不敢相信那個人是自己。

她原本今日請了假跟伍成亮去領證的,如今雖然領不了證,可假還是在的。所以,在看着自己酒後的瘋樣後,她決定在破罐子破摔一次,不消假,再頹廢一天。反正接下來又是周末,星期一直接去瑞誠那邊做事,正好可以避開所裏那幾個喜歡問東問西的長舌婦。

蘇媺簡單洗漱一番,就跟馮唯一起出門吃了早飯,馮唯去了所裏上班,蘇媺就回家去了。跟伍成亮崩了這個事情,還是要回去跟她媽交代一聲,一起商量一下怎麽跟家裏那些親戚說。

她和伍成亮的婚期是早就定下來的,當時伍成亮他媽費了很大的勁,托了很多關系,才請到虞城有名的相師“孟大師”,為他倆選了個黃道吉日作為婚期。為了保證婚期順利進行,當時就把舉行婚禮酒店定好了。因此,不僅伍家的親友知道此事,自己這邊的親友也有不少人知道。如今這婚禮取消了,雖然錯不在自己,可還是要跟家裏那些親戚解釋啊。想到這裏,蘇媺就覺得頭疼。

母親住在東郊的玉河,蘇媺嫌上班遠,就在城裏租了一個套一的房子,有空就回去看看母親。東郊雖然遠,坐地鐵過去也方便,剛過了十點,蘇媺就到家了。

李瓊芳買了菜進屋不久,剛換了衣服出來,就看見自己女兒回來了。

她一愣:“這麽快就辦好證了?”說着,她又往蘇媺身後瞧了瞧,見伍成亮沒跟女兒一起,又問道,“小伍呢,怎麽沒跟你一起回來?”

李瓊芳對伍成亮這個準女婿很滿意,特別是去年她做手術,手術費要二十多萬。當時伍成亮眉頭也沒皺一下,甩手就給了她二十萬。要知道,伍成亮也是給別人打工的,二十萬對他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見他這麽爽快就把積蓄拿了出來,她更覺得這小夥子可靠。

蘇媺以前何嘗不也是這樣想?要不是親眼看見伍成亮跟徐曉在樓梯間亂吻亂摸,她也一直覺得伍成亮是個好男人。不過,也感謝老天爺讓她在結婚前看清了這個男人的真面目,及時抽身,還不算太晚。

見蘇媺低着頭,愣着不說話,李瓊芳感覺有點不對勁,又問道:“媺媺,媽問你話呢?跟小伍吵架了?不是媽說你,證都領了,也算夫妻了,你性子也別這麽要強……”

聽到這裏,蘇媺擡起頭,打斷母親的話,說道:“媽,我昨天晚上跟伍成亮分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