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汪玠把冰激淋往蘇媺面前推了推，說道：“快吃吧，不然要化了。”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又說道，“據說這家的抹茶冰激淋跟別家有些不同，你嘗嘗看是不是？”
“汪總自己也可以嘗啊？”她笑着說道。
“你們女孩子才喜歡吃冰激淋。”汪玠也笑了起來，“你若不吃，化了可就可惜了。這冰激淋挺貴的。”
其實，蘇媺早就動了繳械投降的心思。又聽到汪玠說這冰激淋有點貴，自己怕是沒什麽機會來這裏吃，反正汪玠也不吃，化了就浪費了，于是她點了點頭，笑道：“行，那我就嘗嘗吧。”
說着，她拿起碟子裏那精致的小瓷勺，舀了一口冰激淋，放入嘴裏，輕輕一抿。抹茶的香氣濃郁，口感細膩嫩滑，果然與街邊上那種幾塊錢一盒的冰激淋大不一樣。
“味道怎麽樣？”汪玠問道。
蘇媺擡起頭來，望着汪玠，點頭笑道：“很好吃。”
汪玠笑了起來：“這家日料的味道很不錯，女孩子都喜歡。”
看來，他真的經常帶女人來這裏啊。看着汪玠那張清清淡淡的臉，她不禁在心頭想，他撩妹子的時候是什麽模樣？
雖然她與他糾纏了差不多兩年，也做了三天的男女朋友，不過，那時候都是她在撩他，而他對她是從嫌棄到憤怒，再到無奈。她實在是想不出他在別的女孩子面前會是什麽模樣。
等蘇媺把冰激淋吃完，其他的菜也陸續上齊了，汪玠又招呼着蘇媺吃。對蘇媺這樣的吃貨來說，一旦開了戒，就剎不住車了。所以，原本不打算吃東西的她，到後來卻吃了個撐腸拄肚，反而汪玠倒吃得比較少，每樣只淺淺嘗了一點。
不過，付賬的時候，蘇媺還是吓了一跳。這麽幾樣東西，居然就用了一千多。
真是太奢侈了！
蘇媺深深覺得今天自己過了一把資本家的腐敗生活。
從“禾町”出來，兩人上了車，汪玠便載着蘇媺往春雨巷駛去。
春雨巷在虞城屬于比較老的街區，這裏的房子基本都有幾十年了，與市中區繁華的摩天大樓像在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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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媺本想叫汪玠在路邊放下自己就行了，可他堅持要把她送到樓下，她只好指揮着他把車開到一個老舊的小區裏。
看門邢大爺雖然已經六十多了，但身體精瘦，看起來精神頭特別足。當然，邢大爺對自己的門衛工作也極其認真負責，看見來了一輛陌生的車，趕緊出來查問。
見駕駛座上坐着一位年輕小夥，邢大爺忙問道：“小夥子，你找誰啊？”
蘇媺見狀，忙探過頭來，笑道：“邢大爺，汪總是我的客戶，我們一起吃了飯，他順道送我回來的。”
“哦，原來是小蘇姑娘啊。”邢大爺見了熟人，放下心來，轉過身去開鐵門，又問道，“對了，你那男朋友怎麽好一陣子沒過來了？”
聽到這話，蘇媺微微一怔，随即說道：“邢大爺，他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我跟他分手了。”
“啊？”邢大爺有些吃驚，随即又搖了搖頭，說道，“唉，我還說你們倆挺般配的，沒想到就分手了，真是可惜！”
蘇媺笑了笑，也沒再搭話。
這時，邢大爺鐵門拉了開來。汪玠一踏油門，車便進了小區。
蘇媺指着最邊上的那幢樓房，說道：“汪總，就是最裏面那幢。”
汪玠把車開到樓下，停住。
“怎麽這小區就一個看門大爺，連個物業都沒有。”汪玠皺着眉頭往四周看了看。
“老舊小區都這樣的。”蘇媺笑笑。
“你怎麽不租個條件好點的房子。”汪玠随口問道。
“這裏的房子租金便宜啊。”蘇媺解開安全帶，笑嘻嘻地說道，“汪總，要沒有什麽事，我上樓了哈。”
汪玠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了敲，說道：“蘇媺，我還有點事想問你。”
“什麽事啊？”蘇媺微笑着望着他。
他的手指停了下來，緊緊握住方向盤，然後轉過臉來，緊緊盯着蘇媺，問道：“為什麽要分手？”
聽到這話，蘇媺面上的笑容一下凝固住了。她知道，他問的不是她和伍成亮，而是四年前，她和他之間的事。這對蘇媺來說，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汪玠沒有給蘇媺太多的時間消化，又接着問道：“前一天晚上還好好的，為什麽第二天早上，你給我發了個短信說要分手，然後人就消失了？”說到這裏，汪玠微微一頓，又說道，“對于這一切，你沒什麽要跟我解釋的嗎？”
蘇媺原本以為她與汪玠都很默契地當以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問以前的事。她默了默，然後決定裝傻糊弄過去。以汪玠那樣高傲的個性，肯定不會揪着這個事不放的。反正這件事，自始至終主動的都是她，他只不過被動配合而已。而且，當年她不辭而別之後，他不是也沒來找過她嗎？
她擡起頭來，扯了個笑容，說道：“這個，以前的事，我都忘記了。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汪總，晚安！”說着，她便轉過身去開車門。
就在她的手指快要抓住把手的時候，只聽車門“咔嚓”響了一聲。她心裏微微感覺有些不妙，果然，她用手拉把手的時候，已經拉不動了。
她心裏有些氣憤，轉過頭來，望着他道：“汪玠，你把車門鎖了幹什麽？”
“為什麽一聲不吭就走了？”他還在繼續追問剛才的話題。
蘇媺深吸了一口氣，一臉平靜地說道：“當時拿了畢業證，不是好多人都離校了嗎？我只不過比原計劃提前了兩天而已。”
“蘇媺，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他的雙眼緊緊盯着她，似乎要透過她的眼，一直穿透到她的心裏。
蘇媺心頭一慌，低下頭，避開他的眼。
她越是逃避，汪玠心裏就更來氣：“蘇媺，你說話啊！”
看來，今天不給他一個答案，他是不打算放她走了。也是，當初她死皮賴臉追他，逼着他接受了她，結果才三天，她就甩了他，他确實有些懵。就算他不喜歡她，應該也想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
想到這裏，她擡起頭來，望着他笑了笑，開門見山地說道：“汪總，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麽死皮賴臉追了你兩年，然後好不容易你答應了我，不過才三天，我卻把你甩了？”
汪玠望着她，緊緊抿着嘴。
“汪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在什麽地方嗎？”蘇媺面上映出一個清淺的微笑。
“食堂。”他很快應道。
“原來你也記得啊。”蘇媺的笑容更深了一些，“也是，那天之後，你就招惹上了我這個讨厭的人，肯定記憶深刻啊。”
他擡眼瞥着她，沒搭話。
“那天在食堂，我不小心拿錯了碗，喝了你的湯，你當時好嫌棄我啊，當着我的面，不僅把湯倒了，連碗也扔了。”說話的時候，蘇媺的臉上一直挂着笑，仿佛說的是別人的故事一般，“說實話，我從小到大，還沒有這麽被人嫌棄過。”
汪玠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這個确實是我做的有些過了。不過，我有點潔癖，我的碗，我家裏人都不能動的。”
“可當時在食堂裏，那麽多大，你那麽做，可真讓我下不了臺啊。”蘇媺呵呵笑了起來，“所以，我就想試試，如果我追到了你，你會不會跟我接吻，吃我的口水呢？”
聽到這話，汪玠的面色一變。
“你還記得我給你發短信前的那個晚上嗎？”她擡起頭來，望着他，雲淡風輕地說道，“我親你，你沒有躲開。曾經的你，連我碰過的碗就要扔掉，現在卻跟我接吻。所以，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反正也要畢業了，幹脆就分手了。”
汪玠的臉陰沉得吓人。
“汪總，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經告訴你了。”蘇媺依舊笑得風清雲淡，“現在，我可以下車離開了嗎？”
“你……”汪玠沉聲說道，“你追了我兩年，真的就是這個原因？”
蘇媺幹笑了兩聲：“汪總，如果不是因為我動機不純，你覺得當年你那麽對我那樣，我會忍得下去？我也是有自尊的。當然，我追你的時候也不知道你的來頭這麽大，不然，也許我還會繼續死皮賴臉下去。”說罷，她似是挑釁地望着他。
汪玠看了她一眼，轉過臉，解了車門的鎖，說道：“好，你可以走了！”
蘇媺擡起眼，望着他的側臉。遠處的燈光輕輕照在他的臉上，似乎為他染上了一層光暈。
她知道，他一向有些驕傲，自己剛才的話肯定傷了他的自尊。可是，她只有這麽說，才能維護自己在他面前所剩不多的尊嚴。
雖然知道他不會再看自己，她還是努力扯了一個笑容出來，說道：“汪總，晚安。”
他沒有說話，眼睛望向遠方，似乎身邊已經沒有了她的存在。
蘇媺自嘲地笑了笑，然後轉身拉開車門，下了車去。
她沒有回頭，徑直走進樓洞，隐入一片黑暗之中。她腳步很輕，樓道裏的感應燈并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自動打開，她也沒有去将燈跺亮。這時候的她，是那麽的渴望黑暗。因為只有身處在黑暗裏，才能把她所有的心思都隐藏起來，才不會讓人發現她的失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