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衣服之禍
原本以為這次宮宴到此就沒什麽大的插曲了，可誰知，事情并沒有結束。
“對了，本宮剛才留意到，為皇妹研墨的宮女似乎有些面生啊。皇妹難得會帶個生面孔來宮宴，不過這奴婢生的還真是可愛。”想來是為了緩和剛剛的氣氛，皇後把話題轉移到了我身上。
對于今晚的打扮，我自己心裏有數，想不引人注意，是在是太難了。
“皇嫂說笑了，這丫頭是剛調入本宮殿內的，因為看着比較讨喜，就帶在身邊了。”
等她說完，我趕緊低下頭行禮，“奴婢小媛見過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的确挺讨人喜歡的。皇妹，這丫頭本宮看着挺合眼緣的，不知皇妹願不願割愛啊？”
我在心裏暗暗咒罵，你看我合你眼緣，可我連看你都嫌疲勞！
不過不知道她會怎麽回答？她是否會為我一個小人物與皇後鬧不快？如果你真把我推給皇後，那我真是第一次看走眼了。
她直視皇後的眼睛，語速平緩道，“哦？居然這麽巧？這丫頭也很合本宮心意。皇嫂也知道，合眼緣的丫頭好找，但是，體己的丫頭，怕是很難遇上的。請皇嫂恕紫嫣不能割愛。”冬雪想阻止她卻沒來得及。
原想着跟四公主要了我，只是接過她剛剛緩和宴會的話頭罷了，皇後顯然沒想到她會直接拒絕，就連我自己也沒想到。
皇後臉上閃過一瞬的陰狠，很快就消失了。
“是本宮唐突了，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她是皇妹看中的人，看來本宮是沒這個福氣，倒是右相，經常能見到這麽可愛的丫頭，想必心情也會大好的。”
紫嫣原本已經握緊的雙拳，此刻握得更緊。
我立刻握住了她的右手，拍了拍，示意她冷靜，随即收回了手。
她詫異的看着我，卻也很快的把手松開了。
沒有人注意我倆的動作，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歐陽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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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淡淡的喝着杯中的酒，直到把杯中酒喝盡，才笑着回答，“謝娘娘關心，臣每天的心情都很好。”
很巧妙的避開了皇後的別有用心。
“皇兄，紫嫣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她适時開口，這讓人壓抑不已的宮宴，不待也罷。
走出殿門之前，她微微頓了頓，眼角的目光瞥向歐陽瑾的方向，很快收回心思，帶着我和冬雪離開了。
這場宴會，他倆，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的眼神交彙……
行至宮門處，她停下身來，看着我，“能解決嗎？”
“放心，沒有下一次。”
“好，本宮先回府了。”
轎簾放下的一瞬，她傳出一句話，“這幾天把該解決的都解決了，過後，你也來本宮身邊吧。”
“有消息了嗎？”
在踏進玉華殿之前，我聽到了紅雲的聲音。
停下腳步，側身躲在殿門旁，微笑着聽着殿裏人的對話。
“紅樂，你确定那個方法有效嗎？”
“我的人已經從前殿傳回消息，那賤人，已經引起皇後的注意了。”紅葉替紅樂解答了紅雲的疑惑,“不過我還真是沒想到，公主居然為了她，頂撞了皇後。”
“這麽說，皇後一定是懷恨在心了？”紅纓的話語間有些興奮。
“一個小小的宮女，也敢駁了皇後的面子，看來這次不用我們親自動手，自然會有人替我們掃清垃圾。”紅欣比紅纓更激動。
“不是公主回絕的嗎？怎麽說是她駁了皇後的面子？”哦？這回響起的是銀杏的聲音。
“說什麽傻話呢？幾位姐姐說話，哪有我們插嘴的份？”不出意料，是黃岐。
“告訴你們也無妨。那個賤人要是識趣的話，早應在公主拒絕之後，痛哭流涕一番，表示出對皇後厚愛的辜負，也應表明以後對公主會更衷心。”
“可她什麽都沒有做，一副淡然的表情，就好像是對于皇後賞識，她都無關痛癢。”
“這在上位者的眼裏，就成了藐視。這可就是大大的不敬了。”
“皇後雖然不能對公主怎麽樣，可是，玩死一兩個女婢，在宮中可是屢見不鮮啊。”
我在外頭聽着她們的分析，果真是在宮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累積的經驗，自己當時在那樣的情況下，并沒有多想什麽。
看來要拔掉這些刺，還得費些心神。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她們口中所說的，皇後會對我不利。
不過皇後沒有這麽傻，她絕不會明着讓我在宮中受些損傷。
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要是皇後時不時的在背後做些小動作，雖然我喜歡玩躲貓貓，但次數多了，我也會感到疲憊的。
“怎麽這麽熱鬧啊？衆位在談些什麽有趣的事啊？不妨讓我也聽聽。”伴随着我的話語，我走進了玉華殿。
上一刻還熱鬧的大殿，此刻卻寂靜無聲。本應在殿內的黃岐和銀杏，此時卻不在殿中，殿內只得她們六人。
還是紅葉最先反應過來。
“我們正好聊到妹妹你呢，沒想着，妹妹你就回來了。”
“哦？姐姐在說我什麽呢？該不會是讨論着怎麽給我收屍吧？”我笑得一臉燦爛。
“妹妹真是幽默啊。我們聽說妹妹你被皇後相中，估計要不了多久，妹妹就會去皇後跟前伺候了。到時我們衆姐妹，反要仰仗妹妹的照顧了。”想不到紅欣也繼承了紅葉睜眼說瞎話的衣缽。
“皇後看上妹妹，真是讓妹妹受寵若驚，妹妹何德何能，竟得兩位主子的青睐？要是論資歷與才華，妹妹萬萬是及不上姐姐萬分的。如果皇後缺個體己的人，那必然是姐姐無疑了。”
她們六人臉上都出現了不易察覺的笑容，我不由得在心裏冷笑，接着說道，“妹妹打算過些時日，親自去皇後寝宮那請罪，再把姐姐們舉薦給娘娘，相信姐姐們定能讨得娘娘的歡心。這樣一來，妹妹也算是将功補過了。”
果然，一等我把話說完，她們的臉色都變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紅葉趕緊按住有些急躁的紅纓，“妹妹真是愛說笑，能在主子跟前伺候，已經是我們姐妹的福分了，豈敢再有些妄想？再說了，咱們姐妹幾個，只不過是小小的殿前宮女罷了，怎能入得了皇後娘娘的法眼？”
“是啊，妹妹是天生命好。妹妹你剛進這玉華殿，就立即升為上等宮女，現在又有皇後娘娘的賞識，這等運氣，我們姐妹怎麽比得上呢？”最為安靜的紅沫也摻和進來。
“呀！瞧我，姐姐們怎麽可能會是個貪圖富貴忘本的小人呢？這話要是讓他人聽去，傳到公主的耳裏，那妹妹豈不是毀了姐姐們的清譽嗎？到時公主對姐姐們心有芥蒂，那妹妹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了！妹妹這張嘴，真是該打。”說完自己輕輕拍了一下嘴。
一番話，把她們六人說得怒目而視。
紅葉不愧是六人之首，她最先冷靜下來，攔住了其他五人想要上前的腳步。
“時候不早了，妹妹剛剛從宴會上回來，想必已是疲憊不堪。妹妹還是早些沐浴歇息吧。”
“姐姐這麽一說，妹妹才覺得有些倦了。那妹妹先行告退了。”我微微颔了颔首，眼角帶笑的看了一眼那根柱子後露出的一角衣裙，離開了大殿。
“小、小媛姐姐！”還沒推開房門，小衣便從裏頭把門打開了。
她探出腦袋四處張望，然後似乎放下心來，籲了一口氣，一把把我拉近屋裏，反手把門帶上。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陣，就突然開始扒起我的衣服。
我立刻揮開她的手，“怎麽了？脫我衣服幹什麽？”
“不行不行，雖然沒缺胳膊少腿的，但不知道有沒有皮肉傷。我要看看，要不我不放心。”
我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無比認真的臉。
“我真沒事。不過是去一次宮宴罷了，瞧你緊張的。”
“可、可是，我聽前院的姐姐說，說小樓姐姐你得罪了皇後，萬一惹急了那位主子，姐姐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啊！”小衣緊張的情緒并沒有緩解。
“沒事，皇後她只是跟我鬧着玩呢，她一後宮之主，怎麽會跟我這麽一個小小的宮女過不去呢。”我試圖安撫她。
“姐姐怎麽就會被皇後注意到呢？一定是這身打扮！都怪小衣不好，是小衣把姐姐打扮成這樣的！”說完，她開始嗚咽起來。
哎，又開始自責了。擡起小衣的臉，讓她直視我的雙眼，“真的沒事，皇後之所以會針對我，完全是為了轉移話題。”
“轉移話題？”她開始眨巴她的大眼睛，滿眼的水汽卻帶着些許疑惑。
“沒錯，當時的情況，不論是誰陪在公主身邊，皇後都一定會選她，這與我這身打扮沒太大關系的。”
當然，我只選了真相的一半告訴她。
“真是這樣？就是因為姐姐你剛好陪在公主身邊？”
我點了點頭。
“我就說過，姐姐跟在公主身邊，遲早會出事的！姐姐，咱們不待了，咱們向公主求求，放咱們回浣衣院，雖然活計又髒又累，至少姐姐你沒性命危險啊！”
傻瓜，你以為回到浣衣院就安全了？在這宮裏，沒有哪裏是安全的。
“小衣，公主已經同我說了，過幾日就把我升為她的貼身侍婢，調回右相府裏服侍。我不在宮裏，皇後也拿我沒辦法啊。”
“可是……”
“小衣，”我打斷了她的話，“我有點累了，幫我準備些熱水，我想沐浴休息了。”
小衣欲言又止，看到我打了個呵欠，只好下去幫我準備。
小衣啊，不是我不想告訴你真相，在這皇宮裏，你和小和子是我最想保護的人。如果可以，我寧願你們遠離這黑暗的權利游戲，一切，由我自己承擔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