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葉桂在二十歲那年遇到了周書凱,一個自己以為能跟他走很久的渣男,當然,渣男這稱號是方爾免費贈送的。

葉桂喜歡男人,沒錯,這是他最不普通的地方。他的第一個性幻想對象是謝安信,雖然那時候謝安信已經離開了,但這事對他來說還是猶如晴天霹靂大地驚雷,而且,對自己的好朋友産生那方面的幻想讓他覺得自己無比龌龊,他誰都沒敢說。

不得不說在最開始的時候,周書凱的确是很個不錯的戀人,長得好看又有能力。他比葉桂大兩屆,葉桂還在象牙塔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在社會打拼了。他在外面租了房子,葉桂沒課的時候就會過去,空閑的時候兩人就窩在一起看看書聊聊天,遇到忙的時候葉桂也不打擾他,一個人慢吞吞地給他收拾完屋子,然後給他做好飯自己回學校。

這不是老夫老妻的生活嘛!方爾聽了以後不禁笑出來。

葉桂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可是這樣的生活讓他覺得無比滿足,有能夠說得上話的朋友,有一起過日子的愛人。

大三升大四那年暑假,一直畏畏縮縮膽小到不行的葉桂對他爸媽出櫃了。雖然不是沒考慮過後果,雖然知道父母一定會傷心,可葉桂想,那個人是自己準備跟他過一輩子的,自己雖然膽小雖然龜毛,但是卻也希望自己有一份不用藏着掖着的感情。

說實在的,出櫃這種事,真的不适合葉桂。那個晚上,他在自家門口跪了整晚,也沒能讓父母多看自己一眼,從那以後,葉桂就再也沒能進去那個家門。頭兩年家裏人死活不松口,每次葉桂回去都會被他爸用掃把打出來,後來好了一些,雖不會被打卻也不讓他進去。他還記得清晰地那晚自己的孤獨無助,和方爾拉起自己時的觸感,幹燥而溫暖。

方爾把他帶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還給他跪腫了的膝蓋擦了藥,卻一句話也沒說。

你不問嗎?

方爾搖搖頭,然後笑着說你想清楚就好。

在那一瞬間,葉桂覺得自己被救贖了。然後眼淚就流了下來,方爾做到他身邊抱住他,輕拍他的背安慰,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如果自己能喜歡女人,我一定會喜歡上方爾,葉桂想。

可是人生哪有那麽多如果,可方爾在默寫方面成了葉桂的精神支柱卻是沒錯的。

葉桂和周書凱好了快三年,連方爾都覺得這倆人日子過得不錯自己是不是也該放棄森林投向某棵大樹的懷抱的時候葉桂卻突然說,他和周書凱分手了。

事情發生得很狗血,前一秒兩人還擁吻着幹柴烈火恨不能把對方拆吞下肚,下一秒那人嘴裏吐出的卻是別人的名字。

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書凱一言不發地看着自己,明明是八月酷暑,葉桂卻覺得自己身處臘月寒冬,“阿桂,我剛才一時嘴快。”

葉桂點點頭,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我知道……所以……那個人,是誰?”

沉默比直接的宣判來得更可怖,時鐘滴答的聲響幾欲趟葉桂崩潰。

“阿桂,不早了,睡吧。”周書凱拉過被子給他蓋上,卻連他的臉也不敢看匆忙轉過身去。

所以,那個人是誰啊?只要你說我就相信你,告訴我吧,嗯?葉桂努力睜大眼睛看着他僵硬的脊背,轉過來啊,轉過來好不好,嗯?葉桂勾起唇角苦笑,卻是不發一言。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說是最難熬地日子也不為過,葉桂每天都像個神經質一樣草木皆兵,他偷偷摸摸地看周書凱的短信,留意他的每個電話,甚至請假跟蹤他,連自己都不由地鄙視自己,唾棄自己的行為,對着周書凱的時候明明有很多話想問卻強露出微笑一字不提那天的事,不過半個月人就瘦了一大圈。

“阿桂,我一直都喜歡着一個人,前幾年那個人出國了,我以為自己能夠重新開始,可是最近,他……他……”周書凱撇着眼看着茶幾上的杯子,兩只手緊緊絞在一起,這是他不安時的習慣動作,“阿桂,你很好,但是,我愛他……”

葉桂張張嘴,卻依舊什麽也沒說。

愛啊,原來你對他的才是愛,原來我們之間的一切對你來說從來都不是愛,那到底,它是什麽?我豁出一切小心翼翼捧在掌心的是什麽?

你要離開我了,那我怎麽辦?眼眶被眼淚擠得生疼,葉桂卻還在努力讓它們別掉下來。

“阿桂,對不起……我們……”

葉桂驚慌地奪門而出,心底仿佛有個小小的聲音在說,不要聽不要聽,沒聽到就不是結束。

等走到方爾宿舍樓下的時候,葉桂已經冷靜下來了。

都結束了。

結束了。

葉桂回過神,發現方爾正笑眯眯地盯着自己看,嘴裏還叼着勺子,大冬天的,也只有女孩子才喜歡吃冰淇淋這種東西。

“龜,你今年還不回去呀?”方爾又舀了一大勺進嘴裏。

“嗯。”

“哎,那沒辦法了,我只好留下來陪你咯。”

“別,”葉桂忙擺手,“叔叔阿姨會想你的。”

方爾用勺子敲敲葉桂的杯子,“回去就會被他們念叨趕緊嫁人,還不如留這兒陪你呢!”

“他們那是關心你。”

“哼!”方爾白了他一眼以示不屑,專心吃自己的冰淇淋。

葉桂笑了笑開始慢悠悠地吃起方爾給他點的蛋糕,唔,好甜。

“你什麽時候發展你的第二春啊?”吃了沒多久方爾又開始折騰。

“我還沒想過。”

“都過了兩年了你還沒想過?你不會是還忘不了那個男的吧?”

“我沒有。”

方爾哼哼兩聲,擺出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意味深長地說:“龜,沉湎于過去是拖垮進步的最大敵手。對那人來說,你就是他生命裏的一個過客,最多就是一個被多看了兩眼的過客,同理,他也只應該是你生命裏的一個過客,你為什麽要為了一個過客止步不前?”

葉桂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哎,你別這麽看着我,我學的是化學,要是我學的是哲學我能說出更有哲理的話來,”知道等不到答案,方爾轉了話題到自己身上,“我準備留校考博了,雖然我老板牆裂推薦我出國念,可我不去。”

“為什麽?”

“你不知道吧,我們學校物理系新來了個老師,據說是麻省回來的,長得可帥了,白大袍一穿整個就福山雅治啊!我可得把他追到手才對得起我讀這麽年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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