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5

謝安信的一句話困擾了葉桂一整天,做事頻頻出錯,那幾個字就像一只看不見的爪子,一刻不停地在他心上撓啊撓,兩只眼睛是不是地去偷瞄謝安信那看上去嚴肅正經地不得了的總監辦公室的門。

小郭瞧他坐立不安的樣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斥:“葉桂你這是得痔瘡了瞧你那坐不住的樣子,還有看看你剛給我的這表,這都第幾個錯誤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啊,過了個年你是得了白內障還是帕金森啊!”

葉桂抱歉一笑,有時候弄錯一個數字就會讓整張表的很多數據都變得不一樣,自己還錯了好幾處,也怪不得小郭會生氣。不過小郭到現在也還沒問起那天的事,應該是吧酒後說的話都給忘了吧,想到這兒葉桂強打起精神對付手中的工作。

相比葉桂,謝安信也好不到哪兒去,他這會兒正坐在老板椅上一手托腮一手握筆,對着電腦發呆,要是現在有人進來看到他的樣子一定會覺得好笑。

本來謝安信想好的兩人的關系應該是自然而然水到渠成,然後細水長流蜜裏調油的。可是想在,一是出了這麽個情況,二是每天對着一塊鮮嫩的肉饞得他牙癢癢。

而謝安信又深谙葉桂的性格,就算他真不喜歡自己,這拒絕的話他也是說不出口的,到時候只要把他的退路都封死,再明目張膽地培養培養感情,那人還不是手到擒來。事實上,不論怎麽樣都是對自己有利的。

然而,話雖是這麽說,可回去要怎麽跟葉桂說也是一件難事。既要表達得清新自然又要真情流露;既要明确傳達我謝某人就是喜歡男人而且最好對象就是你,又不能把人吓到。難啊,難于上青天!

心不在焉的兩人終于熬到下班,可下班似乎又意味着一場宣判。

詭異的沉默讓兩人都異常尴尬,葉桂本來就畏畏縮縮的性子,面對這強大到幾欲把他吞下肚的怪獸,忍不住地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謝安信若有似無的目光卻又讓他無所遁形。

謝安信清了清嗓子,瞥了瞥那低着頭死命瞧自個兒腳尖恨不能把它瞧出花來的家夥,開口說到:“那個,我早上在車上說的那話……嗯……事實上,我到了美國,接觸了那邊的一些文化啊,人啊,也不知道是後天的影響還是我先天就是,就隐隐地覺得自己……後來我試着交往了一些人,男的有,女的也有,才确定了自己的性向。怎麽說呢,雖然沒有對外公開,但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麽好隐瞞的,而且就算性向不一樣,我也沒覺得又什麽和別人不一樣的地方。而我一直沒告訴你,主要是怕你有什麽負擔,影響了我們之間這麽多年的,嗯……感情,你不會……嫌棄我吧?”

說完一臉苦大仇深慷慨赴死的表情望向葉桂,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做出一副“我好可憐,你要是敢說出嫌棄我的話我就去投江,今年端午你祭的不是屈原而是我啊嘤嘤嘤”的表情。

葉桂的臉色并不好看,整張臉慘白慘白的,但一雙眼睛卻瞪得老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像是要在他臉上燒出兩個洞一樣,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目光又随即黯淡下來。

“那,叔叔阿姨知道了嗎?”老半天,他才從喉嚨裏摳出一句話來。

謝安信沒想到他會這麽問,但聯系到他那時候被趕出家門現在依舊沒能踏進一步又了然了,只是胸口酸的發疼。葉桂從小就是個戀家的人,也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麽才能忍着把自己硬生生地從家裏剝離。謝安信苦着嘴角笑了一下,說:“知道,雖然他們并不怎麽認同。”

葉桂無聲地點頭。

良久,謝安信站起身,跨過矮茶幾,用手拍了拍葉桂的頭,才發現他放在膝上緊握的雙手已經被淚打濕了。

他矮□,輕摟過葉桂,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他臉上的淚水帶起一陣涼意順着脖頸一直流到了謝安信的心底,一瞬間,心裏那曾為自己建立起來的銅牆鐵壁此刻就如同海邊的沙堡被海水沖刷一般消失無蹤。“阿桂,”他聽到自己說,“其實……我之前聽方爾說過你的事,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組成一個家,我們互相照顧互相扶持,就像,最普通的夫妻一樣……”

這話脫口而出的時候謝安信心想,糟了,又沒按着計劃來,可是啊,感情這種事又怎麽可能亦步亦趨全照着計劃往前走呢,那是最不能受人控制的事啊。原本只是想一個人的時候有人陪伴,累的時候有人問候,加班之後有口熱湯,變天的時候有人給你加衣,可誰知道,就在這點點滴滴的瞬間裏,愛情就這樣發生了。但誰說,這柴米油鹽家長裏短就不是愛情呢。

愛情啊,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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