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一只備胎2

“嘎吱。”

宿舍的門被推開了。

桌前正在電腦上敲打着什麽的青年頓時聞聲擡頭,他相貌是有些偏秀麗的柔,眼睛稍圓,身上穿着白色睡衣,柔和的燈光襯的他極為無害。

“阿慈,你可算回來了。”他抓抓黑發,面上有些苦惱。

謝慈側身關上門,掃了一眼清冷的宿舍,道:“嗯,他們倆沒回來?”

蘇秩起身倒了一杯溫水,一邊道:“說是去陪對象了,今晚不回來。”

他伸手将溫水遞給謝慈,袖口中露出一片潔白的皮膚。

謝慈眼神落在他瓷白的手腕上,稍微有些走神的想,蘇秩被稱為他們金融系的小王子也不是沒道理。

其實也不怪薛至會被蘇秩吸引,誰會不喜歡這樣的人?

永遠幹淨、溫暖,大概像光一樣的存在。

謝慈垂眼,接過水杯,微仰頭喝了兩口。

溫水讓他的胃部舒服了很多,謝慈稍稍松了口氣。

“謝謝。”謝慈道。

蘇秩搖頭,眼睛彎彎的看着他,頗有種乖巧的感覺。

謝慈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便看向蘇秩桌案前的電腦,問道:“論文還沒改完?”

蘇秩點頭,有些萎靡的模樣:“太難了,已經被導師打回改兩次了,明明看別的人差不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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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慈淺笑:“一般人導師當然是大不多就放過了,你是得意門生,嚴厲一點也正常。”

蘇秩有些不好意思,起身道:“阿慈你行了,快幫我看看到底哪裏不對,還好你回來的早,不然我今晚別想睡了。”

謝慈跟蘇秩在宿舍裏算是關系最好的,改論文當然義不容辭。

謝慈悟性很高,這樣一篇學術性稍強的論文對他來說算是手到擒來。

蘇秩就坐在他身邊,右手支起撐住臉頰,眼睛看着半卷起袖口的青年,半晌才道:“阿慈,你長得這麽好看,追求者也不少,怎麽一直都不談戀愛?”

謝慈手指微頓,他的眼睛看着繁雜的數據,毫無異樣道:“還沒想法。”

蘇秩眼神落在謝慈手腕側的一道微舊的紅繩,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微響,有信息彈出來。

蘇秩點開,看了一會兒,随後按着語音,小聲道:“明天給我帶早餐嗎?那謝謝你了,薛至。”

最後一個名字的聲音格外清晰的烙進謝慈的耳中,讓他捏着鼠标的手緩緩握緊。

蘇秩的餘光一直若有似無的掃着謝慈,他湊近青年一些,笑道:“阿慈,薛至說明天給我帶早餐,剛好明天我們選修的一門課,不然叫他一起帶了吧。”

他說話笑意盈盈的,卻叫聽的人覺得格外刺耳。

謝慈不記得自己是怎麽笑的,或許是沒表情的回拒也不一定。

白瓷般的手指繃的有些緊,甚至顯出幾分隐隐的青。

他想,這算什麽,自己不過是薛至的兄弟,何必湊過去。

謝慈敲下最後一個按鍵,指尖蜷縮,他靜靜地聽着身邊的青年接起電話,語帶笑意的說着什麽,他則安靜的像滅頂的光華覆蓋下來便會全盤傾覆的陰影。

其實或早或晚都會有這麽一天的。謝慈安慰自己。

但就是像紮入骨頭裏的刺,若是尖銳的疼過一陣便也罷了,偏生像綿軟的水波,細細的疼,誰又能忍住。

于是便容易再生妄念。

倘若只是誤會呢?

謝慈屏息,甚至有些惡意的想,或許薛至只是好奇,只是想玩玩呢?

自己才是會永遠陪在他身側的人。

胃部的灼燒感再次綿密的襲來,謝慈卻好似感覺不到一般的。他為自己剛剛的想法而唾棄自己。

謝慈心底反複念着,牙齒微顫,薛至不喜歡他,蘇秩是他的好朋友。他不該那麽想的。

“嗯···阿慈就在我旁邊···”蘇秩說話間擡頭看了眼謝慈,唇角帶着笑意。

謝慈幾乎是下意識的擡頭看他。

蘇秩笑着搖搖頭,對着話筒的語氣有些無奈:“···晚安,好,知道了,你一定是喝醉了。”

他說話的聲音有點細,像跟年長的情人撒嬌一般。

他将手機遞給謝慈,黑眸笑意未散:“薛至有話跟你說。”

謝慈抿唇,他總是很會掩蓋自己的情緒,于是他捏捏自己的鼻梁,狀似無奈的接過手機。

話筒貼在耳畔,對面只有風聲,還有一些模糊的,由遠及近的嘈雜聲音。

謝慈能感到自己的手腕控制不住的微顫,心髒跳動的聲音有些大。

“喂?是阿慈嗎?”

醉醺醺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是低啞的、再熟悉不過的青年聲線。

謝慈握緊手機,面上看不出情緒,低聲應了一聲。

蘇秩在看着他。

手機對面的聲音有些失真,謝慈聽到薛至說:“阿慈…嗯,晚安。”

對方此時也不知道在做什麽,醉醺醺語氣甚至有些傻氣。他聽到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是笑鬧的聲音,随後電話就被挂斷了。

謝慈聽着‘嘟嘟’聲,挂斷的留聲頻率和他的心跳對應上,在怦然的心動中,他輕聲道:“晚安。”

他沒有加上稱呼,好像在傾訴着只屬于自己的愛意。

喉頭微動,謝慈将手機還給蘇秩。

蘇秩抿唇對他笑,很信任的笑容,毫不設防。

他好像有些抱怨的道:“薛至這家夥得虧阿慈你能忍他這麽多年,大晚上的喝醉了還非要折騰。”

謝慈解開袖口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他只能不在意的笑道:“他一直就這脾氣,想一出是一出。”

确實是想一出是一出,說對蘇秩有意思,就開始行動了,甚至連絲毫緩沖的時間都不曾留給別人。

謝慈摩挲了一下手腕側的紅繩,深吸了一口氣。

第二天的課是選修課,是早上的二三兩節課,這也就意味着還能睡個懶覺。

謝慈向來是個自律到極致的人,他每天早上固定七點起床,小聲洗漱完吃點早餐就去操場跑步刷步數。

他永遠都是最早到班上的,順便還能給薛至他們占座。

大學上課都講究自主性,但大家一般都不太想坐在前排,尤其是當這門課的老師喜歡提問的時候,提早占座就成了常态。

無數人羨慕過薛至,有這樣一個任勞任怨占座帶早餐,關鍵時刻還能報答案的學霸好兄弟。

簡直跟男朋友也沒差了。

薛至手裏卷着一本書,另一只手上拎着一份早餐。

他顯然是剛起床沒一會兒,黑色半長袖有些皺,短碎的頭發有些張揚的散着,眼睛半眯着,慢悠悠坐到謝慈旁邊坐下。

謝慈微怔,仿佛能感受到身後蘇秩的視線。

他本以為薛至會和蘇秩坐在一起的。

薛至放下手中的書和早餐,餘光看到桌上擺的一杯酸奶,蘋果味,是薛至常喝的牌子,酸奶味比較淡。

薛至彎唇笑了,他伸了個懶腰,很慣性的往謝慈那邊靠,一邊道:“謝了啊阿慈,你怎麽知道我忘買酸奶了?”

謝慈克制的動了一下半邊身子,調整了一個比較舒服的位置給他靠,一邊淡淡道:“動腦子想想就知道了,以前都是我給你帶早餐。”

薛至幹咳一聲,沒好意思繼續靠着謝慈。

他半側着身體往後面的座位看過去,一邊将手上的早餐遞給蘇秩,眉眼微綻。

“蘇秩,這是給你帶的早餐。”

蘇秩眼神先是落在前面兩人親密靠着的肩膀上,随後才伸手,抿唇笑着道謝接過早點。

薛至第一次追人,總覺得有些別扭,也不知道該跟人說什麽,索性掩飾一般的回頭謝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謝慈知道自己作為薛至的好友,這個時候他應該告訴他,喜歡的人就坐在身後,你應該鼓起勇氣,跟喜歡的人多說一些話,增進感情。

可他說不出口。

“薛至。”

蘇秩的聲音是有些清亮的青年音,很好聽。

謝慈看見薛至說話的聲音猛然一頓,他是有些緊張的,大約是面對心上人的緊張。

薛至說:“怎麽了?”

他說話向來大大咧咧,很少這樣帶着星點的耐心與溫柔。

謝慈的眼睛盯着書本,像是認真的在盯着書本上的字,又好像在發呆。

蘇秩說:“我有點想喝蘋果味的酸奶,我能用藍莓味跟你換嗎?如果不行也沒關系。”

薛至應該是沒有遲疑的,他說:“當然可以。”

謝慈垂眸木然的想,原來薛至也并不是非蘋果味不可。

可他分明記得,年幼的薛至如何都不肯用蘋果味酸奶跟他換手上的藍莓味酸奶。

只是人不對而已。

上課鈴很快就響了,薛至這才止住話題轉過身,他看了一眼謝慈,低聲道:“幫我看着老師,我先睡會兒。”

上美學概論的老師是個古板的小老頭,他最喜歡的就是點名提問,尤其愛逮上課睡覺的那些人提問。

謝慈‘嗯’了一聲,兩人之間這樣的對話也不知道上演多少次了。

或許下一次,回答薛至的人就不是他了。

薛至今天的運氣着實有些不好,小老頭的眼睛很尖,就算謝慈盡量替他擋着,薛至還是被抓包了。

“左邊第五組坐在靠裏面的那個穿黑衣服的同學,回答一下問題。”

謝慈蹙眉,右手不動聲色的戳了戳薛至。

薛至顯然是睡死了,但他反應很快,站起來的時候還有點懵。

白發蒼蒼面色嚴肅的教授翻了翻桌面上的書,微厚的眼鏡滑到鼻梁上:“這位同學,剛剛我們提到大衛·休谟是英國有名的哲學家,那麽你可以告訴我們美學鑒賞中關于他的觀點,以及你對他提出的觀點的解讀嗎?”

薛至當然不知道,他從頭到尾都在睡覺。

他抓抓頭發下意識去看身邊的謝慈。

謝慈早已翻開書本,骨節修長的指捏着紅筆,不緊不慢地将答案圈了出來。青年挑眉看他,斯文清雅,那雙薄厚适宜的唇開合,無聲的告訴他答案。

或許是光線與角度恰好,有一瞬間,薛至産生一種暈眩的感覺。

他的思緒不受控制發散的想,他這個發小可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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