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只備胎16
蘇秩轉學了,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只是302寝室空出一個床位,學校便新分進來一個室友,這種小事謝慈并不在意。
等謝慈晚上推門進來的時候卻發現薛至正笑着同他的另外兩個室友聊天。
他眼神一凝,什麽也沒說的走了進來。
薛至有些局促的站起身,他的眼神有些可憐,讓謝慈恍惚産生一種自己欺負他的感覺。
“阿慈,晚上吃了沒有,我給你帶了點烤串和汽水。”
薛至的眼中帶着細微的期盼打開飯盒,他不敢表露的太過分,在謝慈的面前再沒了往日肆意的模樣。
謝慈腳下一頓,嘴唇顫了顫,好半晌才擡眸看着薛至,一字一頓道:“薛至,我從來都不喜歡吃這些東西。”
說完他轉身便去了浴室,薛至身邊另外兩人見狀皺眉道:“薛至,你跟阿慈這是鬧矛盾了?”
薛至有些勉強的笑笑,沉默了一下,才道:“阿慈真不喜歡吃烤串嗎,他從前明明·····”
難道阿慈現在就那麽讨厭他嗎?
其中一個室友聞言有些奇怪:“阿慈一直以來都有點胃病,醫生不太建議他吃那些垃圾食品,容易嘔吐。不對啊,你們倆不是發小麽,你不知道嗎?”
薛至整個人都愣住了:“···一直都有胃病?”
室友道:“是啊,我們開學的時候就知道了。說起來你也是真狠,明明知道阿慈有胃病還總是請他去聚會,是要故意饞死人啊。”
薛至只覺得喉頭都被哽住了,他一句話都再說不出來。
他突然記起來以前覺得奇怪的地方,謝慈一開始去聚會只是動手烤給他們吃,他自己不怎麽動筷子,只有他塞給謝慈,謝慈才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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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也是,對方只小心翼翼的抿一小口。為此薛至還說過謝慈,說大家一起去聚會,就他一個人不給他面子,吃東西跟吃毒藥一樣惹的人不悅。
後來謝慈就再沒那樣過了,兩人也一直相安無事下去。
只是有時候謝慈會在聚餐的中途匆匆的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眼尾都有些泛紅。
現在想想,只怕是中途他實在忍受不住去吐了,吃完藥才回來的吧?
薛至手指攥緊,一時間恨不得往自己臉上呼一巴掌。
他和謝慈這麽多年沒分開過,怎麽就沒發現這些事情呢?
謝慈推開浴室的門,熱氣聘聘袅袅的挂在他身側,他頸側挂着一條白色的澡巾,白潤的臉上蒙了一層紅暈,眼睛掃過寝室裏另外兩人,果然沒再看見薛至。
他垂眼,不再在意,薛至是什麽樣的人,他再清楚不過。
薛至對他從來都沒什麽耐心。
手機彈出一條信息,謝慈點開,是周遙山。
對方發來的信息很簡短,謝慈卻能想到許多,包括那人握着畫筆的樣子。
“小慈,到我這邊來。”
謝慈垂眼,他點開日歷,上次周遙山答應他,還有一個月就結束兩人的現在的關系。
一個月。很快的。
謝慈呼出一口氣,失溫的指尖按在手機上,他回:“好。”
他套上外衣,寝室的門便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春季的夜晚還是帶着幾分寒氣,青年懷裏抱着粥和溫熱的小籠包,面上尚且帶着幾分笑意,他将東西放在桌上,對謝慈道:“阿慈,這是剛出爐的包子和粥,都是你喜歡的那家,晚上吃過了也沒關系······”
他說着,卻看到謝慈慢條斯理的系上外套,拿起手機和鑰匙,換上了運動鞋,聲音頓時便卡殼了:“阿慈···你要出去嗎?”
謝慈系鞋帶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淡淡道:“嗯。”
空氣中安靜了一瞬,兩人心裏都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可薛至這次卻是最先妥協的人,他低聲道:“阿慈,吃點東西再走吧,你們約在什麽地方,如果擔心趕不及待會兒我送你去。”
可以說,薛至從來沒對誰這樣低聲下氣過,可謝慈這段時間的疏遠實在叫他怕了。
真正失去謝慈的時間空洞的可怕,薛至轉身發現自己的生活早早被對方填滿,拿起手套會想起謝慈幫他選手套時候的模樣、吃起早餐會想起謝慈雷打不動的為他帶不重樣的早點,便是入睡前他也會下意識的看一眼手機,等着對方不可能再發來的晚安。
對方以一種溫柔包容的姿态慢慢的占據了自己全部不曾在意的時間,薛至不得不承認,是他根本離不開他。
他看到謝慈出去約會當然是嫉妒的,可他沒有立場去說什麽,怪就怪他眼盲心瞎,從來不曾仔細去看一看自己的心。
等到對方終于放棄他了,他卻将将幡然醒悟。
天底下最叫人悔恨的并不是從未得到,而是他分明有無數次唾手可得的機會,卻自己先松開了手。
謝慈手指捏的幾乎泛青,即便他無數次告訴自己,不要再犯賤的去在意那人了,可薛至的話卻依舊讓他無法冷靜。
他冷聲道:“不用你送我。”
謝慈忍的渾身顫抖,他的嘴唇有些泛白,看起來竟有一股死氣蔓延在眉眼處。
他說:“薛至,我的事以後都不用你管。我喜歡過你只是曾經的事,你不用為過去覺得愧疚。我不需要。”
薛至沒說話了,好半晌他才擡頭,臉色分明還有些白,卻勉強笑着說:“阿慈,我知道了,但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謝慈沒說話,他側身走出門外,像是沉默的拒絕。
薛至靜靜的站在燈光下,整個人的影子都有些灰暗。
日子不鹹不淡的過着,唯一的區別就是,從前是謝慈跟在薛至身後,現在是薛至追在謝慈身後。
“阿慈,這邊。”
青年的笑容十分朝氣蓬勃,謝慈今天早上起得有些晚了,薛至就提前買好早餐,來到教室占好位置。
謝慈腳步微頓,他還是有些适應不了薛至态度,他拒絕過對方,但絲毫不起作用。
從某種方面來說,謝慈和薛至都是個固執的要死的家夥。
謝慈并沒有坐到薛至的身邊,他随意的找了個位置坐下,随後便打開書看了起來。
其實心思都不在書上。
他的思緒亂極了。
快要上課了,一道陰影走到謝慈身邊的男生身邊,薛至不知道低頭跟對方說了什麽,男生很快點點頭,笑着對他們招招手便收拾了東西離開了。
薛至坐到謝慈身邊,将早餐推到他身邊,默默的,像一道影子。
他說:“阿慈,早上吃一點吧,還是熱的。”
謝慈垂眼,他沒有說話,只當做聽不見。
薛至卻拿出從未有過的纏人勁兒,他喋喋不休的說着早餐不吃對胃不好,謝慈本身就有點胃病,甚至還搬出薛母不知道從哪些地方聽來的說辭。
聽起來啼笑皆非,頗有種天方夜譚的感覺。
薛母這麽些年可以說給了謝慈不少來自家庭的溫暖,謝慈的母親對他冷淡、不在意、視若無睹,那些殘缺的母愛幾乎全部都是薛母給謝慈彌補上的。
謝慈可以與薛至一刀兩斷,再無瓜葛,卻沒法對薛母無動于衷。
最後那份早餐他還是吃了。
薛至無疑将這當做謝慈心軟的證明了,他愈發起勁了,恨不得包攬謝慈的一切事情,抱着對方喂飯睡覺、洗衣換衣才好。
謝慈這個星期沒怎麽出去過,薛至知道不應該,卻還是在心裏期盼着謝慈和那個周遙山分手。
他有種莫名的直覺,周遙山和謝慈不合适,薛至不說多麽了解謝慈,卻也清楚謝慈對周遙山的态度不像是對待戀人。
他們不像是在戀愛,更像炮·友的關系。
周末的時候薛至想約謝慈去看電影,但他知道謝慈不會答應,所以便請了整個寝室的人都去看電影。
謝慈或許是知道他的小心思,卻也沒有戳穿,只是沒什麽太多情緒的看他一眼,也一起去了。
薛至從來沒覺得這麽開心過,哪怕是謝慈的一個眼神都讓他覺得心情舒暢。
這才是喜歡。
進影院之前,薛至準備好大份的爆米花,一些味淡的小零嘴,和兩瓶礦泉水,他坐在位置上等着,手心都冒出幾分汗意來。
另外兩個室友當然知道他的小心思,紛紛嘲笑他個大男子漢居然因為和喜歡的人一起看電影緊張成這樣。
薛至也笑自己,他也确實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麽輾轉反側,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
電影開幕前一分鐘,謝慈還是沒到場,薛至盯着手中的手機發呆。
屏幕上還有他發給謝慈的一大串信息,大致意思是很高興能和他一起來看電影,雖然他們從前也一起看過許多電影,但那些都是薛至喜歡看的內容,這一次的電影偏文藝,是謝慈喜歡的類型。
他們可以重新從朋友做起。
謝慈一直都沒回他。
電影開場了,薛至等的人還沒來,其實他心裏已經隐隐有預感了,但他還是難免難過。
薛至掐了掐手心,突然想起從前,謝慈無數次的等過他。
有一次他同別人一起打球,甚至忘記了與對方約好的事情,謝慈一直等他等到晚上九點。
相比起來,這根本不算什麽。
薛至握了握手心,勉強壓制住內心的失落感。
他匆匆離開電影映播間,站在走廊給謝慈打了一個電話。
“嘟嘟——”
電話響了,又被挂斷。
薛至繼續撥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被接通了。
謝慈的聲音在電話中壓的很低,有些失真。
“喂,怎麽了?”
薛至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麽,謝慈的聲音有些啞,還帶着輕·喘,聽起來有些艱難。
他幹澀着嗓子問道:“阿慈,你不來看電影了嗎?我們都等着你一個呢。”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謝慈才微啞道:“不用等我了,我今晚不回去。”
薛至只覺得唇齒間有一股鐵鏽味在蔓延,他克制道:“好,我知道了。你和誰在一起?阿慈,就算是和他在一起,也要保護好自己,讓他別亂來。”
謝慈混亂的應了一聲,很快挂斷了電話。
薛至吸了口氣,眼眶竟有些發熱。
原來,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會讓人這麽心如刀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