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一只備胎(完)

謝慈在這個世界呆了十幾年, 他将虛拟現實的技術在這個小世界拓展開,成功的将現代科技提升至一個極高的程度。

這樣一位傳奇人物,當然也是有不少人對他的私生活感興趣。

但據說, 同這位大佬有過暧昧關系的只有兩個人。

一位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另一位是大學室友,據說兩人曾經在一起過, 只是後來精神上出了一些問題, 住進南山療養院治療。

一輛白色的轎車緩緩停在療養院, 時隔多年, 謝慈再次走進這家療養院, 他還記得上次來的時候還是五年前,當時的蘇秩穿着一身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發瘋,砸裂所有能砸的一切, 連牆壁都被對方摳出一個洞來。

從前那張幹淨純然的臉布滿猙獰,像是終于崩裂的外面的一層人·皮,顯露出陰暗的內心來。

謝慈走進106號病房的觀察室,他今天穿着一身淺棕的大衣, 頭發有些長了, 搭在耳畔, 顯出幾分水似的慢條斯理來。

謝慈的相貌沒有變,時光仿佛并未從他身上抽取任何的利息,他永遠都是所有人記憶中的模樣。

穿着白色大褂的主治醫生站在謝慈身邊道:“謝先生,蘇先生最近的狀态好了許多, 他已經慢慢能夠控制情緒, 辨別真實與虛假了。就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 藥物的控制方面已經能夠松懈下來一些了。”

謝慈微笑道:“嗯, 你是他的主治醫生, 你來決定就好。”

這樣的話其實顯得有些冷淡無情,甚至叫人産生一種這兩人可能比之大街上碰到的陌生人還不如。

不過也确實,如果外界傳的是真的,謝慈怎麽可能這麽多年才來療養院兩次。

主治醫生想,即便有一天這位蘇先生不幸扛不住去世了,謝先生接到了對方死亡的訊息可能也只是淡淡的回一句‘知道了’。

謝慈靜靜站在觀察室外,蘇秩此時正坐在床頭,他抱住自己的雙腿,整個人瘦的甚至有些畸形了。

對方不像是三十多歲的男人,空蕩蕩的病號服下能看到瘦弱的骨頭,反倒是有種瘦弱可憐的感覺。

蘇秩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頭發有些亂,遮住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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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十分的渾濁,好半天才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着他,瘦弱的男人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擡頭,像只被抽去反骨的野獸。

蘇秩盯着謝慈看,這一年來他的膽子變得非常小,不敢同旁人對視,別人說話大聲一些都會将他吓破膽。

他不敢與任何人說話,不敢在有人的地方做出任何表情。好像他本人早已死去,如今只是留下一具空殼。

但現在的他表現的有些怪異,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大膽的看着謝慈,渾濁茫然的眼中難得的顯出幾分笑意來。

是很小心的笑容,他慢慢松開抱住膝蓋的手,拖着累贅的身體,站了起來。

他走到玻璃門的面前,可以看得出來步伐慢卻有些着急。

就好像他擔心在外面看他的那個男人會馬上就離開。

蘇秩的手指扣在玻璃門上,他湊的太近了,以至于玻璃上都染上一層淺淺的霧氣。

他幾乎是用一種柔軟的、依戀的表情與眼神看着謝慈。

謝慈頓了一下,他的眼中既沒有同情,也沒有可憐,反倒像是面對一個陌生的病患一般,謝慈很淡的勾唇笑了一下。

即使現在的蘇秩是個瘋子,也依舊是個會為謝慈神魂颠倒的瘋子。

可惜謝慈并沒有久留的意思,他很快理了理風衣,同蘇秩做出一個“再見”的姿勢,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蘇秩頓時急了,他的眼睛慢慢變得通紅,喉嚨裏發出尖銳的尖叫聲,他想留住男人、想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哪怕是可憐他,回頭看他一眼也好啊。

但是一直到最後,他都沒有等到那個讓他好喜歡的人回頭,他被人按在病床上,打進去一針鎮定劑。

黑色再次覆蓋住他的全世界,他的睫毛上沾着淚水,疲憊又絕望。

蘇秩再次閉上眼。

**

謝慈的任務評分是在這個世界第十六年的時候達到SSS的評分,再加上幫助管理員逮捕逃犯分到的百分之四十積分,謝慈在這個賺無可賺。

達到目的謝慈自然就打算早些離開了。

最後一次同薛至見面是年前的一周,謝慈還同薛父薛母最後吃了一頓飯。

餐桌上,薛母還問了謝慈打算什麽時候安定下來打算結婚。

薛至就默默的坐在謝慈身邊,甚至唇邊還要帶着笑,等着對方回答。

薛至不是沒想過光明正大的追求謝慈,最開始那幾年他甚至大張旗鼓的追求過謝慈,試圖将對方身邊所有的桃花全部的驅趕走。

可惜謝慈從未将眼神放在他的身上,一直有次到他真的将對方惹煩了,謝慈冷聲警告他不要再騷擾他了,對方說:“薛至,你不是最明白不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嗎?你這樣只會讓我覺得苦惱、厭惡,如果接下來你還這樣幹擾我的生活,我會考慮采取法律手段。”

這段話對薛至的打擊太大了,他很是失落了幾日,沒敢去找謝慈,可一旦看到一些關于謝慈的捕風捉影的花邊新聞他又按捺不住自己,想看一眼對方,哪怕一眼都好。

沒想到謝慈直接出國去了,去哪也沒跟薛家說,徒留下薛至一天天的找,去MAT等。

幾個月後,薛至終于将謝慈等回來了。

只不多對方身邊還跟着另一個高大的男人,對方一頭淺金的發,面容讓人想到無辜的貓科生物。

謝慈同對方十指相扣,薛至抖着嗓子問:“這是你愛人?”

謝慈挑眉:“是啊。”

薛至只覺得眼中有一種酸澀的感覺,但他只能忍,一邊對那個男人笑着說:“你好,我是阿慈最好的朋友,我叫薛至,很高興認識你。”

這天後,薛至将自己悶在公司好段時間,半個月後他才敢去MAT那邊找謝慈。

他調整心态,告訴自己,喜歡一個人,看着對方幸福就好。

就這麽看着吧,看一輩子也行。

可薛至剛将車停在地下車庫便聽到了謝慈同另一位商業好友的對話。

好友問:“你真戀愛了?”

謝慈的聲音很是漫不經心,他笑了笑道:“怎麽可能,對方就是出去玩認識的一個朋友,這不是薛至那家夥死纏爛打的煩人,幹脆讓他徹底放棄了。”

薛至的腦子幾乎融成一團,他什麽表情都做不出來,只能死死握住掌心,忍着那種撕心一般的崩潰與痛楚。

薛至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麽回家的,又是用什麽表情面對來家裏吃飯的謝慈。

這是從這一天後,他徹底沉寂下來,一雙黑亮的眼中的愛意似乎被徹底磨平,他與謝慈的身份徹徹底底的退回朋友的位置上。

兩人之間就像是最普通的朋友關系,即便是這樣,都是薛至拼命維持的地步。

十幾年如一日。

人們的記憶總是容易被時間改寫,十幾年來,再也沒有人記得薛至曾經多麽熱烈的追求過謝慈,也沒有人記得謝慈曾經暗戀過薛至多長時間。

所有人在提到謝慈和薛至,口吻幾乎一致的變成:“他們是一輩子的兄弟,好朋友。”

薛至永遠的成為謝慈身邊那個默默無聞的好友。

薛至本以為自己能一輩子就這樣待在謝慈身邊,看着對方越走越高就滿足了,但他從來沒想過對方有一天會徹底的離開他的生命。

謝慈是在新年的前三天走的。

薛至趕過去看的時候,甚至以為對方只是趴在桌上睡着了。

謝慈面色紅潤,陽光還散在對方烏黑的發絲上,泛出一種淺金的美感。

他分明只是睡着了,怎麽可能會死呢?薛至想不通。

薛至輕輕的、克制的拍了拍謝慈的脊背,他想,他得把他喊醒才對。

謝慈的公司事務太多了、這兩天好像還請了一些明星來代言産品·······還有許多許多的事呢。

怎麽能說離開就這樣灑脫的離開呢?

薛至在謝慈的身邊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從白天到黑夜,從晨霧到黃昏,說的他自己都煩了。

謝慈還是沒醒來。

薛至覺得自己好像走在一個很危險的邊界線,他的整個人似乎被撕裂開,他瘋狂的想結束一切····想跟着謝慈一起走。

薛至是被薛父打醒的,他甚至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薛母一直抱着他哭,安慰他,安慰着安慰着反倒是自己哭的不行。

薛至在一個星期後出席了謝慈的葬禮,這個葬禮舉辦的太過宏大,無數人前來吊唁。

薛至就站在一旁看着,恍惚間,他盯着謝慈的遺像,仿佛能看到對方對他彎彎唇說:“走,今天去吃小龍蝦。”

人死如燈滅,所有人都在說,時間會撫慰好一切的傷痛與絕望。

可薛至不覺得,他表現得越來越冷靜,也越來越安靜。

所有人都覺得他走出來了。

謝慈将公司留給薛家,錢和房子全部都捐出去了,薛至一個人挑住大梁,竟也将公司發展的越來越好。

他越來越有謝慈曾經的影子,甚至恍惚之間會叫人産生一種錯覺,好像他就是謝慈,謝慈就是他。

仿佛在謝慈死後的十年內,薛至成功的将自己和謝慈的靈魂融合在一起。

他們永遠不分開。

薛至一輩子都沒結婚,無論薛父薛母如何催都沒用。

一直到他自己也白發蒼蒼,失去往日的英俊,成為所有人眼中的小老頭,在這時,突然就傳出一個消息,薛至成了一個植物人。

所有人都不知道為什麽,有人說,薛至有個一生摯友,只是摯友不知道因為什麽英年早逝。

他或許是對于好友的死耿耿于懷,如今走到人生的盡頭,便再也熬不下去了。

衆說紛纭中,有一個消息是這樣說的。

薛至暗戀他的那位摯友暗戀了一輩子也沒得到回應,所以在生命快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他通過虛拟現實的技術,将自己的腦電波傳輸進虛拟現實游戲裏的一個npc編程代碼中。

那個npc是隐藏任務中的npc,只有運氣好的玩家才會碰到。

據說有人真的遇到過那個隐藏npc,這個npc長相倒是英俊,就是脾性有些古怪,據說還有個老婆。

這些都不算什麽,最叫人津津樂道的是這個古怪的npc頒發的任務十分稀奇,其實也并不是什麽難題,就是讓玩家祝福他和他的小慈,永遠恩愛,白發偕老。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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