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是一片荒涼的山坡,整座大山幾乎寸草不生,但是它周圍的山卻顯得樹木蔥郁,生機勃勃。聚靈地?張起靈皺眉望着這座大山。
“小哥,很困難麽?”胖子狠吸一口煙壓抑住胸間的悶疼感,他将煙頭甩在腳下碾了幾下,望着張起靈的臉有些忐忑。
“你其實不用下去。”悶油瓶舉目打量着四周,面無表情的說道。
胖子将背包一甩,就地坐下。他眯縫着眼望着萬裏無雲的碧空半晌才開口道:“小哥,我也不想去。人嘛,活不了多久的,長生那玩意兒我根本想都沒想過。但是小天真不一樣,他必須要陪着你吶。我看着他這幾年是怎麽熬過來的,說出來你也許不相信。小哥,你欠他的太多了。你沒見過他走着走着就撒丫子狂奔一路,只是因為有個人穿着藍色連帽衫吧?我見過。他說他知道那不是你,但是就是想看看那張臉會不會有點你的影子而已。你沒見過他聳拉着五根手指死活不肯去醫的慫樣吧?我見過。最後還是我把他給打暈了,和解家小九爺兩人給弄去的醫院。醒來了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小哥留給我的,你們給我弄沒了?你沒見過他吃飯的時候飯桌上總要多一副碗筷吧?我見過。他說那樣覺得你好像就在一樣,即使不在也沒關系他可以裝作你在,反正你存在感很低,只要他知道你在就行了…你總見過他衣櫃裏那一排的連帽衫吧?你以為那是給你準備的麽?不是的,那是他從長白山回來自己給自己弄的,一個月一套,說死了以後把這些衣服和他一起燒掉。哈哈,小哥,你見過這樣傻缺的人沒?”胖子沉默了一下繼續道:“小哥,今天我好像有點他娘的啰嗦。啧,你不知道,吳邪什麽也沒跟你說。我看着他一路熬過來的,這些話我憋很久了,既然你出來了,胖爺也看的出你心裏有他。你們就好好過日子吧,這鬥裏的東西能圓了吳邪的心願。胖爺我秉着友好互助的革齤命精神,打着為黨為人民服務的旗號,幫你們一把。成了,你們就神仙眷侶,不成,你好歹也能陪着他過完他一輩子。但是這鬥真他娘的棘手,胖爺我搞不定,我想着我既然能出來,以你的身手即使取不到貨也可以全身而退的。”
胖子的話讓悶油瓶心裏像被針紮狠狠的紮了一下似的,疼得緊縮了一下。他真的不知道,吳邪也沒有說過。他不在的日子裏,他是怎麽守望着他的,他趕他走後的日子裏他是怎麽絕望着自欺欺人的。原來他所得到的遠遠比想象中要多得多。
“謝了。”悶油瓶盯着胖子一臉少有的認真。
胖子愣了一下,站起來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得,胖爺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小哥,不管你有沒有把我當回事,反正我有把你和天真當回事,過命的交情吶!”
“你的傷還沒好。”張起靈皺眉望着胖子略顯蒼白的臉。吳邪是愛人,那麽胖子就是兄弟。他張起靈自從走出青銅門以後就有了和別人一樣的人生,他知道他的存在因為他們變得有意義,他消失總會有人再記得他。不知不覺中,好像胖子已經成為吳邪之外最重要的另一個人了。
“嘿嘿,向黨向人民保證,我王胖子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再說小哥要是沒有我帶路你恐怕不好走,磕着碰着小天真還不得把胖爺給嚼碎了吃了啊?”胖子彎腰一把扯起地上的包裹催促着悶油瓶出發了。
胖子的盜洞開在山腳下,兩人到達時已經有好幾個人支着帳篷等了很久的樣子了。胖子指着那幾人簡略的介紹。留着大黑胡子的叫陳老六,也是道上少見的好身手。另一個二十出頭長相普通一臉痤瘡痘痘的叫小牧,是黑眼鏡上次留給他的人,挺機靈也挺可靠的。坐在石頭上抽煙的老頭外號叫通天猿,真實名字倒也沒人記得了。他也是個挺有名氣的人,身手相當的靈活,所以得了這麽個外號。但他為人古板守舊,仗着自己一身硬本事,倒也有幾分傲氣。另外還有兩個夥計是胖子自己帶的,叫鉗子和羅建。鉗子和陳老六留在鬥外放風,其餘的人将跟着胖子和悶油瓶下鬥去。
悶油瓶考慮到胖子的身體不行,又一路颠簸便主張着休息一日,等第二天再下鬥。那坐在石頭上抽着旱煙的通天猿在悶油瓶開口之際拿眼睛瞟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些許不屑之色。胖子瞅得準,心裏有些氣但知道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這人不是自己這邊的,只是黑眼鏡那邊一個朋友強烈推薦過來的,胖子見他身手不錯,料想着黑眼鏡推的人想着應該也放心就收下了,但是現在看他總覺得有些怪異。
悶油瓶當然知道通天猿瞧不起他,但他沒吱聲,只是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便一個人抱着黑金古刀坐在一邊閉目養神去了。
倒鬥的誰不知道道上大名鼎鼎的啞巴張,但是能見到他的人卻不多,所以鉗子他們對他都顯示出了十二分的好奇心,特別是小牧,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隔幾分鐘就要往張起靈的方向瞟一眼。只有通天猿一個人挂着一臉莫名的笑意坐在一邊不動聲色的抽着煙。
“胖爺,我總覺得這老頭有問題。”陳老六趁着幫胖子搭帳篷的空隙沖着他小聲的說道。
胖子順着他的眼光望向了通天猿,笑一下沒吭聲。陳老六被他的笑弄得有些忐忑,便低着頭整理帳篷不再說話了。
吃過晚飯張起靈繞着整座土山轉了一圈,等他走回集齤合地胖子湊上來問道:“小哥,如何?看出什麽沒有?”悶油瓶看了他身後支着耳朵的一群人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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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通天猿冷笑一聲,在身邊的大石上敲了敲旱煙杆道:“風傳張起靈是倒鬥界最厲害的人,也不過如此麽。連聚靈地也不知道?”
“你知道你倒是說啊?呆這兒這麽久也沒見你憋出個屁來!”一見偶像被人擠兌,鉗子沉不住氣跳起來指着通天猿的鼻子反嘴道。
誰知那老頭子也不氣惱,收起旱煙杆翹着二郎腿開始閉目養神起來,擺明了是要胖子去求他。
“小哥?”胖子有些為難的看着一臉沉默的男人,這老猿頭能說出這麽個名字必定是知道什麽。放着往常他沒準會去放兩句軟話,但現在他擺明了是跟小哥對着幹,他也不能給小哥掉臉子啊。
“休息。子夜下鬥。”張起靈只撂下一句話就坐一邊,掏出張相片發呆去了。聽見他發話,胖子也就放心了。他一邊吆喝着大家抓緊時間休息一邊開始整頓将要下鬥的裝備。
聽見張起靈安排的下鬥時間,通天猿目光一閃,眼裏露出些許訝異。
……
而杭州這邊,吳邪正在酒樓的大堂裏坐着,底下不少人都面帶疑慮的望着正在悠閑的品茶的小三爺。
“咳咳,大家想必也得到風聲了。沒錯,小三爺要帶人去下鬥。或許有人聽過那鬥或許沒聽過,但那都沒關系!小三爺今天來這裏就是要告訴你們一聲,他現在坐在這兒,以後也還會在這兒,不要揣着他下鬥就不回來的小心思搞什麽幺蛾子!到時候弄出點什麽來,不要怪小三爺不顧舊時的情分!”大子看人來得差不多,便清清嗓子将事前準備好的一套說辭拿了出來。
吳邪看着面上一派悠閑,實則心底已經焦急得火燒眉毛般了。他本來已經打點好行裝準備下鬥了,誰知黑瞎子突然打電話來告訴他底下人好像聽到了什麽風聲有些冒頭。原本他也只想着讓大子出面去壓壓,但卻不知是誰傳出了消息說吳小佛爺此次要夾的喇齤嘛竟然是道上的禁鬥鬼墓,這下盤口的人開始坐不住了。誰都知道那鬥是個有進沒出的,小三爺這次要進去交代在裏面了,那這些生意是要怎麽辦?
吳邪見這些人面上的疑慮并未消散了多少,他站起來撣了撣袖子,一言不發的環顧了四周一圈。他目光所及之處,有一個兩人有些不自覺的将眼睛移開了。吳邪暗記在心,面上挂起了一抹溫和的笑道:“我是要去鬼墓沒錯。但是,你們恐怕不知道,那鬥其實已經有人進去過又出來了。”
他此話一出底下人就騰的鬧開了,大家紛紛詢問是誰有那麽大本事。
吳邪微微一笑,頓了頓道:“道上的王月半,胖爺知道麽?就是他。我這次下鬥去,盤口有什麽事還請各位給擔當着。當然,若是有人認為我會一去不回了,那你盡管鬧騰。到我回來的時候,我們再慢慢的算總賬。我的話放在這兒了,信不信呢…随你們。“他前面的話說得擲地有聲,将一群人鎮住了,最後一句卻又輕飄飄的,目光還略略的點及那幾個顯得有些心虛的人,害得那幾人的心似乎也輕飄飄的浮在半空中,忐忑不安。
“小三爺真是開玩笑,各位當然就巴望着您早些回來,還能見點好貨色呢不是?誰敢想着您出什麽事啊?小三爺不在的期間我們一定會好好的幫您看好盤口的,大家說是吧?”被吳邪的目光瞟得心慌,其中一個鬧事的人趕緊站起來表明立場,在場的人見他如此便也紛紛跟着附和。
吳邪見效果收到了,點了點頭,坐下将一些大小事宜安排妥當了以後便在大子的護送下趕往了杭州機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