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

游戲結束之後,央視的一個記者舉起鏡頭對着李玫,問:“陸東旭的表現是不是令你感到非常吃驚?”

李玫愣了愣,笑道:“怎麽會?!Orient原本就比我優秀的多了。”

段沉和攝影師離得很近,攝影師聞言,還在不敢置信中,嘀咕:“資料上不是說,李玫都職業球員了嗎?世界排名比陸男神強多了啊……”

“噗——師兄,你的判斷方式太粗暴了啊。”段沉終于有點指點他人的機會,“他們雖然都是網球運動員,但是男子網球和女子網球的運動強度是不一樣的,男女是分開比的,你忘了嗎?”

攝影師:“啊?就因為這個?”

“通常男女對打的話,還是男的比較占優勢。不過,今天小陸的命中率高,最重要的原因不是這個……”

“別掉胃口啊,那是什麽?”

李玫自然也能聽見兩人說話,她對着記者的錄音筆,大大方方地說:“好吧,其實是因為他的智商比較高。同樣的一片場地,我們手頭拿的都是相對平時而言質量糟糕的球拍,一樣的不利條件下,Orient的适應能力遠遠強于我。因為他很聰明,抓得住關鍵,很快就能掌握住技巧。”

小姑娘頓了頓,繼續說:“我跟他搭檔才半年,混雙比賽少,其實我們配合的時間還不算多。但是在雙打的時候,我非常相信他的戰術。網球是一項很考驗應變能力的運動,他總能在比賽中給我信心和支持。”

段沉聽的連連點頭,向攝影師示意,這就是他想說的。段沉心中得意,央視一定要播這段話啊,講的太好了。

不料這時就聽見李玫嘆了一聲,感慨着添上一句:“我簡直都要愛上他了!”

段沉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再看李玫,對方正好對他眨了眨眼睛,眼中笑意盈盈。

總感覺這個女孩知道的有點多呢。

有點奇怪的樣子。

李玫這些話說出來,大家都有些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再加上段沉指出的,男女運動員,本來就應該分開比賽,身體素質又不是一回事。導演了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把最後的兩個球星比賽變成了随意打打,現在不是女子網球遠勝男子網球這種擔心了,而是怕陸東旭萬一手下無情,橫掃李玫那就不好了。

随便打打,就是要打的好看,充滿觀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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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拍出一分鐘的觀賞性來,陸東旭和李玫一共對打了足足半個小時。

“拜托!我是女孩啊!”李玫又是一個發球沒接到,氣得快摔拍了,“Orient,不需要這個認真!”

陸東旭皺了皺眉,沒說話。

他手中的球拍線又斷了,這已經是短時間內的第四把拍子了。沒辦法,職業運動員的比賽強度,盡管他已經努力克制了,但是球拍還是跟不上。

段沉一臉慘不忍睹:“他打球太認真了……傳說中一絲不茍的優秀品質。”

攝影師啧啧有聲:“浪費啊,導演也是要奔潰了。”

陸東旭根本不知道怎麽放水,或者說,對他而言,放水是一件有難度的事情。最後導演覺得李玫也挺可憐的,匆匆結束了對戰的部分,準備收工。

至此,一天的活動基本結束。

大家正在收拾東西,陸東旭剛走回段沉身邊,已經在一旁陪了一下午的校長和村長終于等到了機會跟導演講話。

導演不大牌,只是一直很忙,聽到校長說的話之後,很快笑着答應了下來,連連感激。

原來村裏面正好有人要結婚,酒席擺在了集鎮裏面,邀請整個拍攝組過去吃一頓,想要好好招待招待他們。

窮,并不意味着狹隘。窮地方也有窮地方的好處,一家辦喜事,很多鄰居都會幫助,熱熱鬧鬧,開開心心。

整個拍攝組都是很高興地答應了下來,微信群裏面已經開始商量了,琢磨着大家都出點錢,給中學裏面買些書本文具之類的,匿名捐過來。

段沉也是第一次到這麽貧困的地方,一天下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在三輪車上的時候,就想着出錢給這個地方修路了。

開車沒法走,當地人幾乎所有的空餘三輪車都用來運設備了,甚至還用上了牛車,有一些器材卻還是只能靠人自己背着。陸東旭和段沉想幫忙,但是他們一個是運動員,身體是本錢;一個畢竟不是央視自己的人,不好意思使喚,所以兩人還是兩手空空的走着。

大家已經習慣陸東旭和段沉關系好了,有個小姑娘是化妝師,今天一整天都沒事幹,陸東旭和李玫都沒上妝,她笑稱說自己已經無聊到在腦海裏YY了陸東旭和段沉一出相愛相殺的大戲。

段沉聽了悄悄跟陸東旭吐槽:“明明是相親相愛。”

陸東旭笑了起來,眼眸閃亮:“嗯。”

下午五點多,大部分人開始徒步走回集鎮,一直走了兩個多小時,将近8點才到。

因為時差的關系,這個時候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一行人累得不行,還沒怎麽喘氣,就放下東西,跟着村長,進了一間像倉庫又像車庫的大屋子。地上沒有水泥,是坑坑窪窪地硬泥地,擺了六桌酒席,最中間的兩桌是位置全是空的,其他的四桌擠滿了人。

當地人多數都是少數民族,穿着納西族的民族服飾,等待着尊貴客人的到來。

拍攝組一共25個人,化妝的小姑娘眼睛一下子就紅了。新郎新娘很好辨認,穿的還是以紅色為主,兩人坐在比較中間的一桌上,新郎站起來迎接一行人,很客氣地說:“朋友們,歡迎你們。”

導演在一行人裏面算是頭頭,沉默了一會兒,說:“謝謝。”

他帶頭坐了下來。

菜已經上齊,大家觀察到,他們兩桌上的幾個熱菜,都用碗蓋了起來保溫。而相比之下,其他幾桌的菜沒有這種待遇,除了幾個小孩子,基本沒有人動過筷。

一行人原本都還算是活潑的,就算一路上累得半死,嘴皮子也沒停下來過,這個時候卻都沉默了下來。

陸東旭默默地看着眼前的碗筷菜肴。

段沉坐在他身邊,從桌下去握他的手。

他明白這孩子現在肯定很不好受,因為他也是。多少年了,貧富差距還是那麽觸目驚心,真實感受到的人,都不會感到高興。

舉杯,動筷。

導演明天還要在集鎮裏面拍攝,任務不是很重,但也不敢多喝。他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垂下腦袋,片刻後站了起來,向所有人敬酒。

他一開口,大家都靜了下來。

“今天,謝謝大家了,祝新人們百年好合。”導演頓了頓,又沉默了下來,他的話說的有些艱難,“我們還會回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拍攝組的兩桌人,都明白他為什麽說的艱難。

這個地方,沒有秀麗的自然風光,也沒有珍貴的特産。交通閉塞,與外界的發展而脫節,在這裏,時間是緩慢的、甚至停滞的。

這種日子辛苦嗎?

自然是辛苦的,只是人像牛羊一樣勞作,或許習慣了,也就不覺得辛苦了。

只是他們也需要知識、體育、文明。

只是他們也應該擁有與同胞一樣的權利。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果真有那麽一天,那麽會是什麽時候?

沒有人知道。

那個紅了眼睛的小姑娘,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三十一章

婚宴過後,大家并沒有很快回旅館。導演帶着幾位攝影師,去拍攝當地的風土人情;有幾個人坐在了長街的板凳上,跟當地人搭着話。

天色全然黑了下來,月亮懸挂在高原的夜空上。

段沉和陸東旭并肩,慢吞吞地走過一條通往另一個山頭的小道。路到一半,山腰上有一個小小的避雨亭,木頭搭建的,上面還鋪着茅草。

段沉拉着陸東旭進去,俯看集鎮,只有零星的光亮。

“我小時候很向往這種地方,原始又淳樸,很安靜,也很自由……不過真的到了之後,發現原來這裏的人過的也不好。”

段沉無奈地笑了笑,問陸東旭:“你小時候喜歡什麽?”

陸東旭卻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呆呆地看着段沉,一個字也不說。

“嗯?實在沒有,也可以說網球啊……”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不要總是我自言自語啊。”

陸東旭垂下腦袋,低聲說:“不,不喜歡。”

段沉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萬萬沒想到,“你不喜歡網球那你這麽多年都是被逼的?我去啊,這也太天才了……”

陸東旭說:“小時候,不喜歡。”

段沉哦了一聲,想起上次做專訪時,周平堃給的陸東旭打球經歷的資料,他雖然練球起步時間早,但是在12歲之前,沒有參加過任何重大的網球賽事。當時段沉還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明白了一些,感情是這個孩子小時候不喜歡打球啊。

“那後來怎麽喜歡上了?”段沉問。

陸東旭卻又沉默了下來,垂下眼睛,顯然是不想說了。

段沉更好奇了,自從跟陸東旭交往以來,小陸對他百依百順,雖然段沉不會像一些女孩子一樣,需要男朋友的種種舉動來驗證愛情的偉大,但是日常的相處中,段沉已經感受到了陸東旭的認真和堅定。

段沉又問:“不能說嗎?”

難道他也和樓晏一樣,有一段碰都碰不得的過去?這也太早熟了……不對,他們讨論的是童年愛好啊,一個純潔的話題。

陸東旭擡眸看着段沉,似乎鼓起了勇氣,手指有些緊張的握起成拳,說:“學長,發球的樣子很好看。”

段沉:“啊?”

這是哪跟哪,而且他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了。

陸東旭說:“理由。”

等等,後來為什麽喜歡網球了……所以理由是,他發球的樣子很好看?

段沉:“讓我想想……不對啊,小陸你什麽時候認識我的啊?難道你以前注意到過我?”

陸東旭點頭,“初一。”

初一的時候,算一算,正好是小陸12歲的時候。

段沉高中是在二中念的,初中也一樣。如果小陸初中也在二中的話,他那個時候,正好在念高中。在一個學校,會見到也很正常。何況段沉是學霸出身,中學時代,在學校裏面的确非常有名。

高中的時候,家長都還管得很嚴。段沉雖然只是個業餘的,但是那時段瑞天還沒有放棄對他的培養,段沉還是會常常在學校裏面打打網球,老萬也經常跟他耍一耍。

直到大學,活動豐富了,才慢慢對網球生疏了起來。

段沉腦門上燈泡亮起:“我說老萬那水平怎麽可以教你呢……該不會是因為我吧?”

畢竟高中的時候,段沉和老萬的确是哥們一樣,一起看NBA,一起打球,一起訓練……唔,如果想認識段沉的話,先認識老萬肯定錯不了……反正陸東旭就是通過老萬認識段沉的。

陸東旭點了點頭,頭垂得更低了。

段沉噗地一下笑了,“小陸你別害羞啊。來,我問你,所以你因為覺得我發球好看,所以才喜歡我的……然後,才想認真打網球的?是不是以為,網球打好了,我就會注意到你了?”

黑夜裏,段沉看不出陸東旭的耳朵有沒有紅,幹脆伸手,去摸了摸,一片灼燙。

好可愛。

陸東旭輕聲說:“嗯。”

段沉心裏高興地狂笑,嘴上卻是刁難:“我要你自己說,乖,講給我聽。”

兩人靠得很近,段沉看見了陸東旭的眼睛,深藍深藍的一片,好像藏着銀河宇宙。

他甚至能聽見他的心跳。

“我,很喜歡學長。”陸東旭慢慢地說,“很厲害……發球很好看,跑動也是……在學校的時候,永遠很好。”

他意氣飛揚,侃侃而談。

不僅是網球,還有長跑,籃球,都非常拿得出手。

身上總是帶着一種漫不經心的懶散調調,但是做起事來的時候,又比誰都認真上心。

很優秀,很喜歡。

段沉覺得自己跟陸東旭一比吧,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地方。他真的沒想到,自己在陸東旭心中,是一個那麽好的人,簡直就像剛認識陸東旭的時候,這孩子給他留下的印象。

那種讓人一見鐘情的特質,勾引着他,一點點在他心裏擴大着地盤。

陸東旭說完之後,眼睛是可憐巴巴地看着段沉,整個人都很緊張。

段沉失笑,去握他的手,拳頭松開,慢慢交叉進自己的五指。

十指緊扣。

“對不起,我上次不應該跟你生氣。”他說的是吃酸菜魚那回,因為陸東旭說,把他當做一個學長,他惱怒地走人了,現在明白過來,也可以理解陸東旭多年來把他當做尊敬的學長的理由。

“……沒事的。”

“還有,我也很喜歡你啊。”段沉笑了起來,認真地說,“一直都很喜歡,你在我心裏,也是特別好特別好的一個人,全世界再也沒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所以親愛的,你放心,全世界我最最最喜歡你了。

☆、三十二章

兩人從半山腰下來,一路上段沉都忍不住笑意,時不時看看陸東旭,發現對方也是高興又局促的樣子,好像整個人都不知道要怎麽辦了。

其實段沉也不知道。

他過去交往過兩任女友,第一個告訴他,不要把她當做擺設,戀愛是需要付出的,第二個他努力付出了,結果自己什麽都沒得到。回想起來,這兩任女友,都沒有給過他什麽愉悅的經歷,反而讓他覺得戀愛很麻煩很折騰。

可是現在呢?

他就是走在陸東旭身邊,什麽都不做,都覺得很開心啊。

喜歡你喜歡的人,和被喜歡的人喜歡,都是會讓人感到幸福的事。

回到旅館前,段沉已經琢磨好了,進門要先去燒點熱水,然後一人一杯茶,開始聊聊童年,他還有好多關于小陸的事情不知道呢。

結果一進門,段沉咳了一聲,目标明确地走向了桌子,卻發現沒有找到電熱水壺。

段沉:“……”

糟糕,那接下來應該怎麽做?

房間裏擺設很簡單,只有兩張不大的單人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配套一個簡陋的廁所兼浴室。

忽然發現這也不是個适合談情說愛的地方……早知道就不那麽快下山了,應該留在那邊看星星的。

陸東旭坐到了床邊上,看着段沉,好像在問:你想要做什麽?

段沉又咳了一聲,張嘴:“……呃,你先去洗澡?”話一出口就後悔,怎麽這麽像約炮的臺詞?

沒想到陸東旭搖了搖頭。

“想看着你。”

會心一擊。

段沉這下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了,心想,你逼我的。

他走過去,挨着陸東旭坐下,側過身,與對方注視。兩個人靠得特別近,段沉有點緊張,很屌絲地咽了下口水,“小陸,先閉一下眼好不好?”

陸東旭眨了眨眼。

……

這樣就算“閉一下”眼睛嗎?

段沉感覺自己心都跳快了一點,還想再誘哄一下,卻看見陸東旭眼睛裏都是笑意,他主動湊上前,去親吻段沉的嘴唇。

同以前的不一樣。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清純,但是帶着滿滿的目的性的吻。兩人在這方面都是生手,段沉就算交女朋友的時候,也從來沒想過要去親對方,但是現在,他卻希望這個親吻可以深入一點。

于是他張開了嘴唇,讓陸東旭的舌頭伺機而入。

兩人的呼吸相錯,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了擁抱的姿勢。他們的親吻纏綿卻也不顯得熱烈,小心翼翼地在對方的唇舌間探索。

一分鐘後,段沉喘氣,陸東旭臉都紅了,兩人變成了發乎情,止乎禮的狀态。

段沉發覺自己又硬了,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我預想好的了解對方童年的計劃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麽我滿腦子想着要跟小陸在床上一起滾啊,他還未成年啊……可是他又要勾引我!

男人果然是經不起勾引的生物。

段沉偷偷又去看陸東旭,發現小陸的臉真的紅的不行,都要超越耳朵了,又無可救藥地覺得對方萌萌噠,于是伸出手指,戳了戳陸東旭的臉頰。

陸東旭眼睛濕潤,看過來。

段沉心跳地飛快,嘴上強作淡定:“不是要看着我嗎?怎麽不看了?”

陸東旭更加局促,“不敢看。”

段沉:“我又沒脫光,又什麽不敢看。”

陸東旭說:“學長……明明也不敢。”

段沉完全沒有被揭穿的尴尬,忽然膽子又大了,“不是不敢,我又沒有一直想着要看你啊,就是不看嘛。”

“不是的……學長想的……”陸東旭很肯定地說,“你喜歡我。”

所以說,是被徹底看穿了嗎?

小陸不會也知道我喜歡他很久了吧……段沉安慰自己,不會的不會的,我藏得很好的,他這麽想着,一時間沒有說話。

忽然擡頭一看,發現沒有等到他回應的陸東旭整個人低落了下來,耷拉着腦袋。

段沉一下子就心疼了:“不是說了嗎?喜歡你,喜歡你的啊。”

陸東旭擡起頭,笑得眼裏亮晶晶的。

段沉覺得自己快甜死啦,看着貌美的少年,心裏蠢蠢欲動,要不要做點奇怪的事情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電話終于把段沉從這種奇異的粉紅泡泡狀态裏弄了出來。

段沉一看來電,沒想到竟然是陳銘,段沉離開《前方日報》後,還跟他保持着不錯的關系,偶爾還一起打球,他馬上接了:“喂,陳哥,怎麽了?”

陳銘:“陸東旭在你身邊嗎?出事了!葉劍成這個人真是看不出啊,他今天下午跟媒體炮轟了陸東旭,說他的比賽成績都是有黑幕的,花錢買的。他爆料的記者正好是我同學,消息準确,你讓陸東旭快點告訴周平堃!”

靠,什麽人啊,這麽輸不起?

幾乎與此同時,陸東旭的手機也響了,看來周平堃那邊消息也很快。

段沉走到窗邊,不相互影響,說:“小陸跟我在一起,他剛才也收到電話了。”

陳銘繼續說:“陸東旭家裏有錢有勢,被他說得一板一眼的,還說他不參加ITF一些比賽,是吃不起苦。在國家隊也特立獨行,不跟其他人打交道,什麽都要講特殊待遇。反正男神是被他往死裏黑了!”

段沉:“他這是為什麽?新聞能壓下去嗎?”

陳銘:“腦子進水了呗!壓不下去,他現在正當紅,大家都想看他的新聞,這種有點毀形象的,能掐的,觀衆最喜歡,他父親好像也沒管。”

段沉理解,這種謠言反正能攻破的,強自壓下去,反而顯得心虛。

段沉跟陳銘講完,陸東旭那邊也正好結束。

“是葉劍平作死的事嗎?周平堃怎麽說?”

陸東旭嗯了一聲,“澄清。”

段沉皺了皺眉:“你不高興?那個葉劍平是怎麽了?他跟你有仇?”

陸東旭沉默了好久,才說:“我也不明白。”

不明白莫名其妙,來自這個世界的滿滿惡意。

☆、三十三章

陸東旭自小性格內向,與一般長袖善舞的豪門貴公子相比,他的人際交往能力非常差。但是交往能力差,并不代表人緣差,很多不善言辭的人往往能擁有更多可愛的朋友。

從小到大,陸東旭的人緣一直很好,在學校裏甚至到了人見人愛的地步。

可是他在國家隊的情況卻與此截然相反——他在裏面沒有朋友。

陸東旭比葉劍成、吳威小幾歲,但也算是同一代的球員。葉劍成和吳威等人從小就在各項比賽上擡頭不見低頭見,又一起去國外進修過,關系自然不錯。

而陸東旭呢?

他十二歲才開始往職業網球運動員的路上進發,從來沒有念過體校,但卻在短短兩年多時間內獲得全國青少年賽冠軍,進入國家隊。

在陸東旭面前,教練幾乎沒有說過一句重話,永遠都在誇贊他優異的領悟力和網球智商。為了他,教練組量身定制訓練計劃,他呆在國家隊的時間雖然短,但是地位卻最為特殊。眼力好的幾位,早就明白陸東旭才是新一代球員裏面最有天賦、也是可以走得最遠的那一個。

他甚至還擁有一個偶像級選手該有的一切,論長相和家世,整個體育圈都挑不出比他更出色的。

葉劍成和吳威從來不待見陸東旭,而國家隊的其他人也紛紛跟陸東旭劃清了關系。

陸東旭不明白為什麽他們不待見他,但是段沉仔細想想,很快也就明白了過來。

因為不甘心。

這些專業運動員,幾歲的時候就進了體校,風雨無阻地訓練,段沉小時候見過省隊的網球教練,他們的指導方式永遠扯不上溫和兩個字。

體校的苦自不必多說,而這些運動員身上背負的壓力也非常大。他們為了更高更快更遠更強,放棄了接受完整教育的機會,也許還沒出人頭地就已經染上了一身傷病,家裏可能還需要靠他們的獎金來過活日子。

更別提來自全國甚至全世界的競争。

冠軍只有一個。

偏偏這個冠軍卻成了陸東旭,他有自己的訓練場地,有專屬的團隊跟随,他長得帥又有錢,他或許僅僅只是為了玩票,卻輕輕松松取得了很多人為之奮鬥多年的成績。

他和其他人,不是一路人。

因此他成了被排斥的那一個。

段沉這個時候自然在心疼小陸,“那你平時在國家隊訓練,就自己一個人?”

“有教練。”

“那麽,你跟李玫搭檔……是因為國家隊的女選手,沒有合适的?”

想當然也明白,國家隊的女球員和男球員肯定是認識的,體校出來,省隊國家隊,打球厲害的也就那麽幾十個,他們的交情自然好。李玫是臺灣的姑娘,那就跟他們不熟了。

“李玫很好。”陸東旭對段沉笑了笑,“你不要擔心。”

段沉心說我能不擔心嗎?對方都開始黑你了還叫我不擔心?你好端端的什麽事情都沒做,卻這樣被別人穿小鞋你讓我怎麽不擔心?

“不理他們,以後沒錢單飛打比賽,老子絕對不資助。”段沉氣地咬牙。

陸東旭皺了皺眉,“他們也很辛苦。”他并非那麽不識人間煙火,他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生來就帶着那麽多資本。

“所以就可以排擠傷害別人了嗎?”段沉冷笑,“體育競技本來就是最公平的,打網球,比的是技術和意志……現在他們說你的成績是花錢買的,你能忍,我忍不了。”

段沉見過陸東旭訓練的,小陸不念體校,不代表他在網球上花的時間比誰短。

陸東旭的成績,也是通過他自己的努力一點點獲取的。五歲開始打網球,他未必在上面花的時間比誰少,說什麽教練和訓練條件,國家隊給的資源會差到哪裏去嗎?

陸東旭說:“我不在意的,沒事的。”

段沉:“我知道你不會跟他們計較這些,但是我不喜歡你被人欺負,連他們一個欺負你的念頭,我都不喜歡。”

陸東旭:“我——”

段沉:“好啦,這件事情我來盯着,你明天還要做活動。乖,去洗澡,不要被影響心情。”

陸東旭只好點頭,準備休息,對他來說,明天接下來在集鎮裏面的活動才是值得費心思的事情。

被影響心情的自然只能是段沉,用手機開了熱點,平板足足刷了兩個小時的微博和論壇。

果然,消息一出來,“揭開網球男神的真面目”“這麽大牌,還能愉快地做男神嗎”“你不知道的陸東旭”各種帖子都在掐,粉轉路人路人轉黑粉轉黑,段沉看得滿肚子的火,恨不得披上馬甲上去一起掐。

偏偏當着小陸,又不能讓他知道這些糟心事,于是忍耐不發。

晚十點,他發了短信,讓陸海洋去找人扒出葉劍成的資料,看看他以前還做過什麽糟心事,挂網上去。想了想,免得以後引人诟病,還是沒請水軍掐回去。

陳銘那邊他也打聽了,媒體方面自然還是不敢明目張膽黑陸東旭,周平堃的手段很了得,接下來的報道全是澄清的,不管是教練裁判還是老師同學,都能給陸東旭證明。

而網球協會則将鄭重警告葉劍成造謠诽謗,侮辱比賽的真實性。網球是一項孤獨的運動,再有錢,也不買不到一個全國冠軍。當然,如果誰打假賽,請出示證據。

時間差不多了,兩人互道晚安,關燈睡覺。

等陸東旭睡着了,發出清淺平穩的呼吸聲,段沉還是被這堆糟心事弄得睡不着。

他幹脆像個小學生一樣,藏在被子裏面刷手機,差使陸海洋給他注冊個微博小號,申請認證為前方集團董事,還轉發了李玫的微博,“他是我見過最有前途的男子網球選手,無論從人品還是球品看,都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一直折騰到淩晨一點,沒忘記設鬧鐘,才終于睡着。

☆、三十四章

段沉坐在一張板凳上,靠着身後的牆壁打瞌睡,一只手還握着手機。攝影師跑過來坐到他旁邊,瞅一眼,提醒:“你好像有短信。”

“唔……”段沉勉強打起精神,看了一眼,陸海洋的短信,說微博的認證已經通過了,葉劍成的黑歷史挖到了一些,正在查。段沉掃完,問攝影師,“師兄,那邊怎麽樣了?”

“挺順利的,新的網球場使用起來還不錯。李玫和幾個人正在教網球,籃球架也到了,小陸在教籃球,挺全能的啊。”

這次的活動既然是全民體育,除了中學之外,還要面向各年齡段的人進行一定推廣。網球場還是需要的,不過建造的比較普通,就是中間插了網,劃出了線,勉強算是草地球場。

雖然重點是網球,但是拍攝組還帶來了其他的運動器材,籃球架乒乓桌等是大件,其他還有羽毛球排球足球等等,捐給了集鎮裏面,除去公用和儲備的,有需要的人可以登記領取。

今天的活動主要就是拍攝記錄,所以段沉也沒一直盯着,趁機休息休息。

攝影師說:“我就偷偷問問,真是我家裏讓我問,我媽我奶奶不是都喜歡他嗎?小陸比賽作弊那個事情,怎麽回事?那人黑他?”

果然來了。

“師兄你怎麽看呢?”段沉問。

“說實話,如果真是花錢買的,我也不驚訝,畢竟小陸這樣子太完美了。”攝影師頓了頓又說,“但是我覺得他還是不像那種人,我家裏也都這麽說。”

“楚人無罪,懷璧其罪。”段沉說,“像葉劍成這種,看到比自己優秀的人,不是努力想要超越他,反而動着心思想要在這種方面抹黑對方,未來肯定是走不遠的。反正事實會說話的,小陸也不在乎這些,他會打的越來越好。”

攝影師:“我懂的。”

段沉笑了笑:“他不會讓你奶奶失望的,放心。”

到了下午三點,攝影組準備收工。

導演代表節目組,向集鎮捐贈了價值十萬元的體育器材,簽訂了每年資助的意向書。段沉終于等到活幹,湊上去拍了照,留着交工。

下午四點,大家結束這次拍攝活動,帶着村民熱情贈送的土特産,驅車離開集鎮。

段沉和陸東旭還是搭着攝影師的車,這次由于大量的體育器材都放下了,大家不用再擠着,設備都放在了開來的大卡車上,後車廂很寬敞。

陸東旭進行了大半天體育教導工作,很疲憊,靠着段沉的肩膀睡覺。

段沉一個上午醒了睡睡了醒,這下倒是很清醒。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車子剛開上了高速。

段沉秒接,陳銘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葉劍成倒大黴了!剛剛收到的最新消息,兄弟馬上就找你分享了。”

段沉輕聲說:“嗯?”怕吵着陸東旭,又把手機音量調低了。

陳銘:“剛剛查清楚的,第一手消息,當年陸東旭身為亞青會冠軍卻被排擠出青奧會名單的事情翻出來了,是葉劍成帶的頭,聯合吳威還有幾個國家隊裏面膽子大的人,跟主管談判的。他們威脅,如果讓陸東旭進大名單,他們就退賽退國家隊。”

段沉的怒意一下子湧了上來,手指握緊了手機,指節泛白,他強自壓着聲音:“已經确定了?”

陳銘:“網協一個副主管給的口供,妥妥的。”

段沉在心裏爆了句粗口,“好,我知道了。”

陳銘:“等等,這個口吻怎麽有點總裁的即視感……我明明是來叫你等着看好戲的啊。”

段沉挂電話:“哦,小弟曉得了。”

陳銘:“……”

這邊剛說完話,陸海洋的短信也過來了,說事情已經辦妥了,正是剛才陳銘說的那一件。他順便要求加薪,大少爺放着自家的資源不用,要他一個娛樂圈的摻和,裝孫子求人也是很辛苦的。

段沉回複他:好好幹。

又看陸東旭,還在睡着,一時間又是心疼又是惱怒他,最後什麽不做,就希望他好好睡一覺。

等他睡醒了,他已經替他搞定所有的風風雨雨。

***

陸東旭醒來時,正是日落西山。

高原上的黃昏壯闊明朗,小客車向着太陽方向馳去,段沉帶着墨鏡正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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