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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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ha鮮少這種語氣和他說話, 尤其現在還這麽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黑襯衫崩掉了兩個扣子,原本打理妥當的頭發也淩亂地搭在額首前,讓人唏噓的是聞時野手裏還緊緊攥着自己的衣服。

這件衣服都是一年多以前的, 他還以為曬衣服的時候被風吹了去,現在怎麽會在聞時野手上。

“老婆?老婆你怎麽不理我!”

聞時野沒有得到容舒望的回複,鏡頭前的俊臉靠得更近,毫無瑕疵的臉頰泛着紅,也冒起汗珠, 他用極其認真的眼神注視着容舒望。

容舒望被他這一聲聲的“老婆”喚得腳趾發麻。

他忍不住揉揉發燙的耳尖。

容舒望從來沒有聽聞時野這麽喊過他,“老婆”這兩個字太過親密了。

這還是直叫人噤若寒蟬的alpha麽……

容舒望把手機往後拿了拿,擋住忽閃不定的視線:“你中午回去喝酒了?”

終于聽到容舒望的聲音, 聞時野高/挺的鼻梁壓在綿柔的衣料上,語氣帶着明顯的笑意:“沒有喝酒。”

“沒有喝酒怎麽變性子了?”

“沒有變性,我還是貨真價實的alpha!”

容舒望很無奈。

他和聞時野的交流似乎詞不達意。

可他也不知道聞時野怎麽突然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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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素那麽冷酷而且硬邦邦的alpha,現在居然變得這麽奇怪, 話變多了,抓重點的能力也弱的,端正和嚴肅徹底跑偏, 與生俱來的貴氣與傲慢也消失不見, 平時比的聞時野比, 簡直大相徑庭。

不是喝醉了就是吃錯藥,要不然就是——易感期?

容舒望的腦海裏飛速閃過剛才趙老師的話。

他從來沒見過聞時野的易感期,但趙老師說易感期的alpha會變的脆弱,哭唧唧, 甚至還奶裏奶氣。

聞時野的狀況不太像, 不脆弱,不哭唧唧, 但又有些相似。

至少正常的聞時野不會視頻喊他“老婆”……

所以為什麽不是易感期呢?

可聞時野如果真的是易感期,他該怎麽辦?

出租車上的容舒望面色淡定,但手指已經開始發顫。

他在搜索引擎上搜索了很多有關alpha易感期的信息,和趙老師說的差不多。

易感期專屬于alpha群體,alpha在易感期期間會極度缺乏安全感,容易受情緒感染,變得脆弱,尤其是信息素壓迫力越強大的alpha易感期越會如此。得不到omega信息素的安撫,極少數alpha的自救行為就是築巢。

築巢?

容舒望眉頭皺得更緊,這又是什麽?

築巢行為比易感期罕見很多,如果易感期産生這種行為,最大的可能原因就是alpha得不到omega伴侶的信息素安撫,這個時候的alpha會收集omega伴侶的衣服為自己築巢。

容舒望懂了,就像動物做窩一樣。

他不由想起視頻電話裏聞時野低頭貼着他的衣服,又是親,又是蹭的樣子,不會就在築巢吧……

容舒望呆住了,聞時野那麽矜貴,總不至于也這樣吧。

心裏想着不可能,手指很誠實地快速敲擊着手機,下一秒科普欄拐到情感區。

情感區的故事就更加複雜。

一輸入“易感期”,頁面出現很多帖子。

容舒望點了最熱的那個帖子。

裏面全是omega們描述自己alpha的易感期迷惑行為:“平時兇了吧唧的alpha每天都哭鬧着讓我不離開”/“抱着我黏着我,時時刻刻都要親親,還唱着老婆老婆我愛你”/“越強大的alpha哭得越奶,狗東西什麽都不會,智力倒退地像個傻批,只會哭唧唧地一-射-再-射”。

容舒望:……

容舒望咳嗽一聲,關掉了這個論壇。

他确定了,聞時野沒有這樣。

除了喊他“老婆”以外沒有別的症狀,沒有哭紅眼,沒有時刻要親親,也沒有異樣地黏人。

容舒望放松了心情。

不想上車不過五分鐘,聞時野又打來了視頻電話。

容舒望心一哽,手指僵硬地戴上耳機,迎面一張大臉,眼尾都紅了。

“老婆你怎麽還沒來啊,要我去接你嘛?”

“老婆你安不安全,出租車司機靠譜不靠譜?”

“老婆你怎麽不看我,看看我啊,我給老婆看腹肌!”

容舒望被黏住了。

阻止男人掀開襯衫露腹肌的動作,容舒望不得不安撫了聞時野,說不用他出門,自己馬上就能趕過去,還出聲讓司機速度再快一點。

看到電話那邊的容舒望的确很努力,聞時野“嗯”了一聲,又将頭埋進衣服裏,不知怎麽了,眉頭皺得緊巴巴,面上透露着嫌棄。

容舒望擔心:“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男人搖搖頭:“味道好淡。”

容舒望:“……”

容舒望不知道該說什麽。

上面的味道自然淡,一年多前的衣服了,中間他一次都沒碰過。

容舒望現在不敢随意挂電話,剛才在酒吧裏情況就很緊急,要不是他說自己馬上趕過來,聞時野已經這副樣子開車出門了。

透過視頻,容舒望哄着人。

現在這個樣子,根據網上的經驗帖也只能由被标記過的omega進行信息安撫,一年兩到三次的易感期,之前聞時野都是怎麽度過的?

容舒望想給手機切個屏搜一搜具體措施,但不想手指還沒點上去,原本低頭嗅衣服的聞時野感知到什麽,目色兇了起來。

“老婆不要挂我電話!”

“……我沒有挂,我只是……”

“你挂了,我看到老婆你手指都點上去了。”

“……”

“老婆不愛我,老婆在外面是不是有別的桃花狗了!”

桃花就桃花,狗就狗,桃花狗是什麽新品種。

容舒望無奈地眨眨眼,收回了手:“行,我現在手指沒點了。”

聞時野這才滿意,低頭親親衣服,親完以後盯着視頻看,要求極多:“老婆我看不見你臉了。”

容舒望調整手機的角度,露出自己的下颌。

看到臉後,聞時野俊美面容綻放出笑意:“老婆真好看。”

容舒望心口一跳,淡淡“嗯”了一聲後,側臉在午陽鎏金下形成閃耀的剪影。

兩人視頻了一路,下車付錢時,司機師傅笑得很有故事。

“小夥子啊,聽你講電話,是不是你家alpha易感期到了啊?”

“啊?是的。”

“那你回去好好用信息素安撫他一下,這個時候的alpha很好拿捏的,都是笨蛋哭包。”

容舒望笑笑,手忙腳亂地切屏付錢,鏡頭那邊的聞時野沒繼續催他。

容舒望低頭看。

手機那邊的屏幕不知什麽時候黑了,他只能聽到聞時野的幾聲悶哼。

看了那麽多易感期的alpha變成“智障”的案例,他真的很擔心聞時野照顧不好自己。

現在的聞時野會不會是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哭包?

聞時野的別墅密碼沒換,容舒望早上出去晨跑的時候,還以為要電話打給聞時野喊開門,不想自己輸入密碼門就開了。

現在容舒望輸入密碼,電子設備高速運轉,一秒後将門打開。

容舒望悄然上樓,然而等他推開主卧的門後,迎接他的不是地上的哭包alpha。地毯上的幾件衣服不知道什麽時候卷到了床上,反而黑色的被子高高鼓起,整個房間很安靜,只有男人磁性的低喘聲漸漸沉降。

聞時野睡在他昨晚睡過的地方,頭枕着他枕過的枕頭。

聞時野沒換麽……

可能太趕了,沒時間換。

即便如此,容舒望還是心湖微動,他輕聲喚着:“聞時野?”

男人聞聲擡首,他面色潮紅,滿頭是汗,手上還攥着一件皺巴了的襯衣。見來人是容舒望,聞時野顫了顫,被子外面的衣服被他迅速抽了進來,随即他才從被子裏坐起來,一點一點維護好自己的防線,男人故作鎮定。

可信息素的濃度還是驟然翻騰了一倍。

不是熟悉的苦茶味,而是撼人的硝煙氣息。

容舒望聞了聞,這不對勁:“你信息素怎麽回事?”

怎麽不是苦茶的味道?

聞時野藏好了衣服,黝黑濕潤的瞳孔映着眼前人影:“好聞嗎?舒望是不是更喜歡這個?”

容舒望擡眼,聞時野不喊他“老婆”了,看來這是清醒了。

然而眼下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也不是信息素味道好不好聞的時候,容舒望看着他的後頸:“你的信息素怎麽會突然變成硝煙的味道?”

聞時野扯開嘴笑笑,轉移視線:“沒什麽。”

容舒望不相信。

他見男人似乎在極力忍耐着什麽,抿了抿唇主動道:“你是不是到了易感期?”

“你知道了!?”

聞時野腰骨一顫,濡濕的碎發遮住他的眼:“我剛才在電話裏是不是說了什麽讓你讨厭的話?”

容舒望看他不記得,沒提:“沒說什麽,是我看你很難受,猜到的,你是不是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撫?”

聞時野偏過頭:“不用。”

容舒望看不懂他了,電話裏黏着讓他過來的是聞時野,現在不需要他安撫的也是聞時野。

“你需要我的信息素安撫。”

“我……不用。”

“那你為什麽打電話給我,還一口一個‘老婆’?”

聞時野腦袋轟鳴,他不可思議地擡起頭:“我這麽喊了?”

他掙紮爬到床上的時候,手機就已經黑了,他之前到底還說了什麽?他真這麽喊,容舒望是不是很生氣?

容舒望的表情看不出什麽,他搖搖手機:“打的視頻電話,很黏人,喊我‘老婆’,問我為什麽沒回家,我不過來,你說要開車找我。”

聞時野險些絕望地撅過去,這的确是他能做出來的事,上次易感期他把自己關在禁閉室裏,後來看錄像發現自己哭的滿臉是淚,喊着要容舒望。

他其實一直不想讓容舒望看到自己易感期的這副樣子。

他在容舒望面前應該強悍的,在外能頂一片天的強大alpha形象,而不是哭紅了眼的弱A形象,現在被容舒望看到他扛不住易感期的感覺,就像青年告訴他他那裏這麽些年白長這麽大,他不行,他萎了。

打擊太大了,聞時野短時間走不出來。

看聞時野形神破滅,容舒望眨眨眼,忽就一笑。

這麽不能示弱麽……

還是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的另一面?

Apha易感期的到來為他認識聞時野開了一個新口子。他并非以弱者姿态嘲笑強者也有阿喀琉斯之踵,只是這讓他知道了不是每個人都會一直很堅強。

即便是聞時野這麽A的alpha也有需要他的時候。

尤其現在聞時野綠豆大的汗滴已經能順着刀刻的下颌線滑落,眼尾發紅,整個人像在強忍着什麽東西,容舒望越發确定聞時野需要他。

從來沒有人,會這麽需要他。

容舒望把波爾多色案幾上的幹毛巾取了過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的信息素從苦茶味變成硝煙味道,但現在的信息素很好聞,很兇悍,讓人很有安全。”

容舒望的眼睛生得很漂亮,有種柔和清澈的斯文,他寥寥幾句話,讓人不由慢慢放松戒備。

聞時野的面色好了很多:“真的?”

男人看向他的眼神裏全都是他,如一汪深潭映着月亮。

容舒望心口飛跳。

他把毛巾遞給男人,同時無聲地散發着彌散出青檸的信息素。

接收到容舒望信息素的那一剎那,聞時野黝黑的瞳目劃過一縷光亮,面上依舊沒什麽明顯的表情,但唇線緊緊繃着,唇線染上強烈的攻擊性。

他開始再次變得不淡定,容舒望的突然釋放的信息素無疑是一場引誘,他願意沉迷其間,但不是現在。

先不說他和舒望還沒有複婚,再者舒望現在的腺體還在術後修複期,沒有複查之前他絕對不會讓舒望的腺體受到二次傷害。

然而聞時野低估了alpha易感期的嗅覺,真人到了面前,信息素含量自然比一年前的幾件衣服還要濃郁。即便容舒望緩慢地散發信息素,他此刻也能敏銳地攫取到空氣中的所有青檸分子。

就像久旱逢甘露,細潤的信息素輕易就撫平了他暴躁的神經末梢。

這還不夠。

撫平了一個,還有千千萬萬個躁動不已的細胞需要安撫,這只是掀開一個口子,後來還有無邊際的熔岩流亟待澆滅。

信息素的撫/慰作用微乎其微,他需要更深一層的靠近,是肌膚的貼近,是負距離的相擁。他原本濕潤的瞳目折出晦暗的陰影。

不行。他會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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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不清醒的聞某人:奶狗

清醒了的聞某人:狼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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