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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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 海風清爽,冰藍的海面因為落日暖陽而鍍上一層金燦的橙邊,海鷗不斷停留在金色的沙灘上, 掠下,起飛,生生不息。
很舒适的環境,容舒望不耐煩地單手拉開易拉罐拉環,要是茍刑不在他耳邊念日記就好了。
茍刑:“3000年, 5月6日,天氣雨,我想起第一次見到茍刑的日子了, 那天也是大雨,他撿到我掉了的手機,然後非要我留下聯系方式才肯還我,他一定是個在外亂撩撥omega的壞alpha!這種低劣的小手段我才不會上當, 所以我去報警了,舉報他是小偷。”
茍刑不滿:“我沒有很壞,我對你爸爸一見鐘情的時候甚至還是個處男。”
容舒望揚着脖子就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清酒:……
茍刑:“3001年, 9月3日, 天氣晴。茍刑說他給我肚子裏的孩子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 叫茍登西,我懷疑他是不是想要我一屍兩命,聽到這個名字我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才是個狗東西!”
茍刑念到這裏, 滿臉地不贊同:“舒望你說, 我取的這個名字不好聽嗎?你爸爸他當時很排斥,還說我中文不好, 人傻就要多看書。”
容舒望已然絕望,但他不得不在心裏默默感謝容肖。
茍刑繼續念,這是他追憶容肖的常用方式,今天終于多了個聽衆。
茍刑:“3001年,10月12日,天氣陰。胎動的反應越來越大,茍刑說肚子裏的孩子是個男孩,我希望他是一個beta,這樣就不用受信息素的控制,可茍刑說他有辦法讓abo三種人群進行轉換。我相信他的能力,畢竟omega剝離腺體在過去是想都不能想的事情,這項技術卻因為他而日漸成熟。”
容舒望打斷了他:“是你最先開始做腺體剝離手術?”
茍刑很驕傲地哼了一聲:“沒繼承家業以前,我是國際上有名的醫科聖手。”
容舒望第一次認真觀察他:“你擅長的是腺體方面的治療?”
茍刑從日記本裏擡眼:“怎麽你腺體出問題了?”
茍刑讓容舒望不要緊張:“我之前給你檢查過,你的腺體疏通手術做的還行,也就比我差那麽一點點,好好調養,你還會是頂級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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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望不在意什麽頂級omega,現在他低下頭,看着掌心的紋路:“你擅不擅長alpha的腺體治療?”
茍刑眼底閃過幾縷流光:“怎麽,你想為那個冤種alpha求我幫忙?”
容舒望和他對上視線,眼睛炯如星火:“行不行?”
茍刑“啧”了一聲:“也不是不行,但那個alpha就是個廢物,到現在還沒找到你,怎麽能指望這樣的人能帶給你幸福呢?”
容舒望單手撐着下颌,無情戳破事實:“你屏蔽了所有的信號,做得這麽隐蔽,警察都不一定能找到。”
“你就不用為他說話了。”茍刑阖上容肖的日記本,手上動作輕柔地用紙巾擦拭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塵,“菜A就是菜A,你想讓我為他治療,還不如等他先找到……”這裏。
後面的話不曾說出口,天花板四角的警報器“滴滴”響起——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注意!有陌生船只侵入海域!】
茍刑變了臉,他把日記本放在桌上,立刻去裏屋的控制臺。
容舒望起身走到大廳的落地窗邊,落日餘晖鋪滿海面,遠遠的,他看見幾艘船艇,驚起漫天的海鷗掠行。
是聞時野。
容舒望認識打頭的船艇,這是聞時野的私有船只,離婚前他曾坐着這艘船和聞時野出海游玩,現在看着同樣的船艇出現在眼前,容舒望心脈飛跳。
他推門找茍刑。
裏屋的茍刑看着進來的容舒望,面不改色地誇贊:“不錯,來得挺快。”
這個時候容舒望并不想男人誇聞時野。
他看着儀表盤上不斷靠近島嶼的五個紅色定位點,聞時野離他越近,他心跳越快。但讓他把握不住的是,茍刑此刻居然并不緊張,甚至可以說,茍刑興奮了。
“整個島都布置了武器,他如果強闖就死定了。”
茍刑的手指在操控臺上飛速操作,很快容舒望就看到沙灘邊的塔臺架起一個巨大的喇叭,五分鐘後,悅耳的男音在整個海島萦繞。
“想要見舒望,你只能一個人上島。”
茍刑的話只說了一遍,五個紅色的定位點果然停了下來。
容舒望目色淩寒地看着遼闊海域,面對茍刑,他說話毫不客氣:“這是你的私人島嶼,雖然不知道你是哪國人,但你的國籍應該還在國外,甚至你可能還擁有合法的私人槍支。但如果你傷了人,你也會被判上國際法庭。”
這個時候茍刑讓聞時野獨自上島,容舒望很容易就聯想到他的險惡之心。
茍刑聳聳肩,說話又毒辣起來:“這就護着了?我可不只槍支可以對準他。他如果連單人上島都不敢,我直接就可以一槍崩了他,反正他也已經踏入我的私人海域……國際法會保護我這等良民。”
明明茍刑是個綁匪,現在卻耀武揚威。
容舒望又焦心又無措。
聞時野來了,他高興。可看到茍刑這麽為難聞時野,他恨不得掐死茍刑。
怎麽會有這麽惡劣的人。
二人靜靜地在控制臺等着,這個時候容舒望什麽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看着打頭的那只船艇續上前進的步伐。
聞時野的選擇很明顯。
他孤身前來。
聞時野上島很順利,但他知道此刻有無數的槍炮對準的自己。
從他查清楚容舒望在這個私人島嶼以後,他迅速查到了島嶼的主人。
茍刑,W國的勳貴,安德利家族的混血alpha,幹倒了七個兄弟,拿到了安德利家族的全部資産,十年前退居後臺,但W國依然有他的事跡,傳說中他為了華國的某位omega,險些放棄家族的權-勢,但最後他二者都得到。
不是一個簡單的人,所以才能避開華國這麽多監控把容舒望擄走。
而茍刑和他的伴侶,安清居然也認識。
“綁架舒望的人是茍刑?茍刑是容肖的伴侶啊,舒望是他和容肖的兒子?難怪我覺得舒望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不就是容肖的翻版嘛。”
安清對容肖有些印象,幾十年前,容肖也是清大的傳奇人物,後來去W國留學,就似乎再也沒有回來過。
沒想到和茍刑攪在一起。
記住了安清對茍刑的記憶點,聞時野上島前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茍刑性子詭變,中間勢必要拿捏他,但無論怎麽談,他的底線只有一條,那就是對于舒望,他絕對不會放手。
十分鐘後,聞時野按響了花園別墅的門鈴。
雖然四周花香飄逸,他依舊聞到火藥和汽油的味道,還有不輸于他的超A級alpha信息素。
聞時野蹙眉。
門一開,入眼卻是他思之如狂的青年。
玄關處的青年清減不少,他穿着幹淨整潔的白襯衣,下颌線都明顯了許多,他皮膚白,反而顯得眼下的烏青格外明顯。
行動不受思維控制,他緊緊地把出神的青年納入懷中。
青檸味溢滿鼻腔,此時世界最珍貴的寶物,就是他的懷裏人。
容舒望被抱得很緊,這瞬間聞時野的惶恐不安和所有的畏懼都通過這個擁抱讓容舒望所感知。
聞時野心疼容舒望,容舒望也心疼他。
對比自己,容舒望覺得聞時野更為憔悴。
Alpha臉色很蒼白,黝黑的瞳目如染墨一般,深沉而無邊際,眼眶下兩團格外厚重的黑眼圈彰顯男人這幾日必定夜不成眠。
這不是正常狀态下的聞時野。
因為容舒望一偏頭,就看到了男人後頸上貼着的信息素阻隔貼。
男人很少用信息素阻隔貼。
就算易感期,男人都能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
所以在他們分開的這幾天,男人的腺體到底怎麽了。
二人在玄關處久久抱着。
似将彼此揉入骨血。
端着花茶瓷杯出來的茍刑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你給我放開。”
聞時野這才通過容舒望的肩膀看到了綁架容舒望的綁匪。
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想象的茍刑是只商場老狐貍,陰險狡詐,目光中都透着算計;而現在中年男人端着茶杯,穿着暖白色的衣服,整個人有種類似容舒望的清明氣質。
可茍刑一開口,再次變得流裏流氣:“四天時間才找到這裏,你果然是個沒有用的廢物alpha。”
聞時野松開擁抱容舒望的臂膀,他把容舒望拉在自己身後,看向茍刑的眼神毫不示弱:“你到底要做什麽?”
茍刑往鼻梁上擡了擡眼鏡:“我想你們分開。”
聞時野幽黑的瞳目閃過一閃白光,他攥着容舒望的右手加大了力道:“絕對不可能。”
茍刑忽然笑了笑,笑地不懷好意:“沒有什麽是絕對不可能的,只要你願意分開,作為交換,我可以把你腺體失控的病症徹底治好。等你腺體被治好,你就再也不用被omega的信息素控制,你也是超A級別的alpha,自然也知道不受外界控制以後的巨大益處。”
男人不斷調整天平兩邊的砝碼,誘惑聞時野去接受他的選擇。
但聞時野和容舒望十指相扣,駁回得幹脆利落:“想都不要想。”
“不想就算了。”
茍刑的視線從聞時野身上挪到容舒望身上:“那舒望你呢,我可以幫他治好腺體,你之前問我擅不擅長alpha的腺體治療,不就是想讓我幫他治麽,現在只要你主動和他離開,我立刻給他安排手術。”
茍刑還在誘惑着他:“而且他不做腺體手術,他的腺體會越來越失控,不信你問問他這幾天是不是信息素暴走,所以才不得不貼上阻隔貼,你如果不信,就撕下他的阻隔貼,聞到的信息素濃度将是原來的三到四倍。”
容舒望沒有說話。
但他明顯感覺到聞時野握着他的手顫了一下。
茍刑得意地看着二人:“所以,舒望你給我一個具體的答案,‘要’或者‘不要’,我都能滿足你。”
容舒望的指腹微動,他能敏銳感覺到男人的手筋緊張到暴起。
“舒望……”
男人回頭凝視着他。
被這樣的眸子注視着,容舒望的心漸漸鼓脹了起來,又酸又澀。
聞時野似乎從來沒有從他這裏得到足夠的安全感,以至于現在還用這種将被抛棄的苦澀眼神看着他,亦或是,無聲地懇求着他。
此刻的他很确定:“不分開。”
容舒望收緊指骨:“我們不會分開,如果他因為腺體的緣故生不如死,我就去挖腺體陪他。”
茍刑一梗。
容舒望顯然已經破罐子破摔:“我們就是要在一起,他難過我也難過,他求死我也求死,到時候我真的死去了天上,我就和容肖說你在我小的時候不管我,不找我,甚至等我長大了還要拆散我和我的伴侶!你完全不配做我的父親!”
茍刑摘下眼鏡,不知被容舒望哪一句話觸動到。
他聽到容舒望的話,沉默了好幾分鐘。
“讓我想想。”茍刑端着茶杯起身,“別企圖逃跑,我會在裏面監視你們。”
“砰”的一下,茍刑關了門,寬闊的客廳只餘下聞時野和容舒望。
明明還在茍刑的地盤,容舒望卻不像之前那麽焦心和憂慮,男人的手一直緊緊牽着他,即便二人的掌心黏膩膩的,泛起了幾層手汗,二人也沒有松開。
“你最近還好嗎?”
“這幾天你怎麽樣?”
二人異口同聲。
容舒望單手摸摸鼻尖:“我在這裏挺好的,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沒有虧待我,那你呢,這幾天怎麽樣?”
聞時野認真看着容舒望:“很着急,天天睡不着,每時每刻擔心你會出現意外。”
容舒望清潤的視線停留在聞時野的後頸處,聲音有些急切:“那你的腺體……”
聞時野沒有隐瞞,坦誠地說道:“在診所裏沒找到你,失控了,後面在隔離室待了三天。”
男人輕描淡寫,容舒望的心卻抽了好幾抽:“對不起。”
“為什麽要道歉?”
聞時野擡眼笑笑,怕容舒望有心裏負擔,他低下頭,薄唇貼上他的指尖,啄啄點點,動作細密且溫柔:“我其實很高興。”
高興。
舒望也選擇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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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下一章正文完結!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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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舒望睫羽顫動不已, 他被男人親的滿臉赧紅:“我也很高興。”
聞時野揉捏着他的指尖:“嗯?”
容舒望再次主動扣緊了男人的手,心神顫鳴:“很高興,你找到了我。”
茍刑沒有在裏間待多久, 大概十分鐘以後茍刑再次出來,只是這次沒有帶上他的花茶瓷杯,反而帶了一卷協議書。
他把剛打印出來的協議放在了聞時野面前,面容冷俊,透過金邊眼鏡的視線不停地留滞住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想說什麽, 卻按耐住了。
容舒望從和聞時野的溫情裏抽離:“這是什麽?協議書?”
茍刑似乎毫不理虧:“你們想走自然要答應我的要求。”
容舒望蹙眉,不等他拒絕茍刑的要求,聞時野已經浏覽起其中的具體事項, 越往後看越心驚,男人眉頭擰起,這份合約太過奇怪。
容舒望看聞時野不說話,湊過身子也去看。
“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僅沒有找他們讨要東西, 反而要把公司給他們,這道理容舒望理不清楚。
茍刑卻沒覺得有什麽。
相反,他有種卸下負擔的快樂:“你不知道你爸爸其實是個事業型omega, 當初我接管家裏的公司, 他就天天催我上班, 甚至要我主動加班,現在我終于找到你了,不得把這東西交到你手上。”
國外的這些事物太多太雜,他理了這麽多年, 漸漸不想理。
但他不會選擇交到容舒望手上, 工作太累,忙碌起來大腦徹底融成一灘漿糊, 既然有現成的兒媳婦可以霍霍,他為什麽要錯過。
兒媳婦就應該給他兒子當努力的賺錢機器。
就像他當初為容肖做的那樣,從不願支楞的鹹魚硬生生棄醫從商。
茍刑覺得找到兒子以後的自己簡直聰明絕頂:“也不是白給的,一年時間,我手下的總公司市值不翻倍的話,他的所有資産都會轉歸給我。”
容舒望:?
容舒望看完全部條約,聞時野接管茍刑的主公司,并保證一年內總公司市值翻倍,否則茍刑不會為聞時野做手術,并同時接管聞時野手底所有資産。
容舒望的表情迅速破裂。
“你不是在搶錢?”
“怎麽會是搶錢?”
茍刑看着訝異的二人:“本來我想着他如果完不成,就把他的資産轉給你,但你現在一心向外肯定靠不住,兜兜轉轉又回到他手裏,所以我才為你保管着。”
容舒望不知道該說什麽。
茍刑才不會安好心。
的确如此。
茍刑很精明,另外還有一份一年後如果資産不加倍,容舒望需要和聞時野主動離婚的契書。
可惜這份契約書剛放到容舒望面前,容舒望當場拒絕。
“你要錢、要什麽都行,但分開絕對不行。”
一向喜歡用契約維持利益關系的容舒望,頭一回看到合約這麽煩躁。
茍刑聳聳肩:“既然你不喜歡,這份就算了。”
容舒望白了他一眼:“那我還不喜歡你的第一份合同呢。”
茍刑嚴肅了些:“那可不行,這份不簽不準走,你們自己看着辦。”
聞時野最後還是簽下轉移資産的合約。
二人臨行前,茍刑似笑非笑地看着聞時野:“不好好幹你就會變成一個窮光蛋,沒有omega願意跟一個窮光蛋。”
返回船艇上,容舒望緊緊攥着聞時野的手,腦海裏都是剛才茍刑說的話:“我們先從他身邊逃走再說,如果一年後翻倍不成,我也絕對不會和你分開。”
知道容舒望想說什麽,聞時野輕輕笑了下:“不會的。”
他既然能來找人,自然把茍刑的底細摸了個幹淨,茍刑手底下的資産縮水,每況愈下,也不是救不回來。
而且他隐約感覺到,即便茍刑總是言語怼他,但茍刑對他并沒有其他的惡意。
這次說不定還是個機會。
回來的容舒望直接被聞時野接到別墅,他應激性地開始暈船,船上上吐下瀉,回到別墅,在洗手間待了很久,直到身上完全沒有海水的腥鹹味道,他才出來。
聞時野靠牆等他。
Alpha似乎有些不對勁,自從他回來以後就會用這種難言的目光盯着他。
現在也是如此。
別墅有三個洗浴間,男人身上的衣服還沒換。
聞時野的面容很疲倦,除去眼下的黑眼圈,他卻一如既往的俊朗,黝黑的眼睛很亮,看向自己時,眼神隐藏不住讓人無法忽略的誠摯情意。
聞時野緘默地看着他。
熟悉的青檸的馨香,濕潤的水汽,青年鮮活而自然地站在他面前。
回來了,舒望真的回來了。
容舒望用肩上的幹毛巾擦拭發尾的水珠,看着愣住了的男人笑道:“怎麽了?”
男人站在他面前一言不發。
容舒望擦幹了頭上的水滴,那一瞬,他似乎讀懂了什麽。
他張開雙臂,極具包容性:“要抱抱嗎?”
他不過要哄着人,沒想到聞時野眼睛一亮,當即把他納入懷中。
男人起先只是輕輕地抱着他,發覺他并沒有拒絕以後,手臂不斷收緊,抱他抱得很緊,似想把他納入骨血,拆吃入腹。聞時野的呼吸聲很重,但這麽低沉的呼吸聲裏,容舒望還能聽到聞時野蓬勃着的心跳聲。
容舒望延展着的雙臂一顫,原本撐開的手臂慢慢環上男人的腰脊。
“你肯定過得不好。”
“但你把招財照顧得很好。”
“綜藝直播也安排得很妥當。”
“聞時野,你怎麽這麽好啊……”
被容舒望誇着好的男人徹底變成黏人的大狗狗。
黏了容舒望一整晚,就連吃晚飯的時候也要緊緊貼着容舒望,坐在距離容舒望最近的位置上,還悄悄把椅子挪到和容舒望椅子貼邊的地方。
晚飯是安清讓人送來的,安清很體貼,知道這個時候不該打擾他們,只送了飯菜,确定容舒望沒事就離開。
走前安清拍拍容舒望的肩膀:“綁架這事,抱歉了,聞适之已經供認不諱。”
容舒望讷讷:“其實是我連累了大家。”
綁匪是他的父親。
這事情到後面不免越來越棘手。
他可以用綁架罪起訴茍刑,但茍刑和他有血脈關系,當時聞時野過來救他時擅闖了茍刑的私人海域,不免難辦。
所以他和聞時野現在的看法,是只起訴聞适之。
送走安清,容舒望發現先一步回到座位上的男人正低頭認真地為他剝蝦。
一向靈巧的手指只有在這個時候才顯出它的劣态,有韌性的完整蝦肉幾乎被聞時野捏成了蝦泥。
看容舒望注意他手中的蝦,聞時野耳尖一熱:“有點醜。”
容舒望搖搖頭,側過身子用舌尖裹起他指尖的蝦泥:“我很喜歡。”
形式似乎徹底逆轉,容舒望變成主動撩撥的一方,他感知到男人情緒的逐漸失控,而男人在接收到容舒望的同床邀請的那一刻,耳尖徹底紅透。
“我去加班!”
“加班??”
看着聞時野丢盔棄甲,容舒望瞬間愣怔。
剛剛“一起睡”三個字,太過灼熱。
容舒望現在也不好意思,男人走後,他定定看着主卧屋頂柔和的燈線,随即用被子輕輕蒙住了頭。
唔,裏面全都是某人信息素的味道。
容舒望被救回來了,安清聞安瀾松了口氣,節目組的全體工作人員松了口氣,就連終于覺察出不對勁的魚粉也松了口氣。
“救命啊,這幾天我簡直膽戰心驚。”
“我聽說聞老板知道容老板被綁架以後,信息素失控,被關在警方的隔離間整整三天!”
“這不算什麽吧,我在盛鼎科技工作的朋友加班加到吐,好像連夜生産什麽找人的設備。”
“不過還好,人終于救回來了。”
粉絲們唏噓不已,最後都平靜下來。
甚至大家還擔心敬業的容舒望有沒有調養好身體,這麽快就參加小破村的最後一期直播行不行。
和原先推遲三天直播錄制相比,這次小破村的最後一期直播直接推遲了五天,第五天,導演王甄帶着攝像組的工作人員來到容舒望的大別墅。
王甄不是第一次拍豪宅,但這次他格外緊張。
好家夥,舒望經歷過一次綁架以後,贊助商給他們的小破村加了一倍的安保人員,甚至又給他們加了一組專業剪輯人員,以保證直播雖然延遲,正片依舊能準時播放。
直播間的粉絲翹首以盼,看到這一期容舒望的住址不是前面三期的公寓間,一個個都興奮起來。
“終于給我們展示夫夫真實的家了嗎?!”
“想看容老板的豪門日常!”
節目組工作人員禮貌地按響門鈴,迎接節目組和無數粉絲的卻不是容舒望。
高大的男人站在玄關,腰上系着素白的圍裙,看到節目組,聞時野明顯很訝異:“這麽早?”
他看了一眼手表,現在才六點。
彈幕哈哈笑。
“聞老板還不知道節目組的尿性嗎?就喜歡不按時間來。”
“不過聞老板居然在做早飯哎!”
“好會的alpha,會做飯,會賺錢,狠狠抓住omega的心!”
“容老板呢,容老板呢!”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需要拍攝容舒望,就替粉絲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聞時野轉身,淡淡解釋:“他去跑步去了。”
男人做飯的姿勢很笨拙,但很認真,明明只是煮粥,卻像調控什麽高精度的精密儀器。
十分鐘後,青年回歸。
剛運動完的容舒望食欲大開,他先上去洗了個澡。
再回來時,alpha已經體貼地把粥和購買的早點都擺放在桌上,端出來的白米粥上面還有青蔥,容舒望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彈幕聊着天,知道大家擔心他,容舒望幾乎有問必答,一時間沒顧上吃飯。
Alpha在鏡頭看不見的位置皺了皺眉,随即把溫熱的蝦餃往青年面前一推。
“先吃飯。”
容舒望咬了一口蝦餃,喝了一口粥,舒服到眼睛眯起。
“好香!”
“嗯。”
看青年喜歡,alpha臉色紅了紅。
臨行前,alpha默默幫他把行李箱搬到節目組的車上,走前輕輕抱了一下容舒望,容舒望有些不舍,他把車窗開得更大些,探出腦袋親了一口他的alpha。
容舒望要去直播三天。
三天不見聞時野,容舒望明顯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态不對,做事沒有精神,還總愛看手機,可alpha沒有給他發一個消息。
是工作很忙麽……
終于三天直播結束,推着行李的容舒望再次陷入失落。
聞時野沒來接他。
“舒望哥,我送你回去啊!”
坐在聞安瀾的副駕駛位置,容舒望的手機頁面還停留在聞時野的那一頁。
已經三天沒聯系了……
容舒望有些患得患失。
卻沒想到這樣的狀态居然要會持續到十二月。
因為alpha出國了。
大半年的時間,聞時野回國的時間屈指可數,但他人在W國,還會把華國的事項安排得井井有條,小招財被男人安排回了別墅,進寶也過來照顧他。有貓和小機器人作伴,按道理說容舒望的寂寥會消減很多,實際不是。
某種想念依舊還在,甚至變本加厲。
平安夜當晚,他久等不來男人的電話,心情喪了喪,他主動找趙老師喝酒。
晚九點,岸汀酒吧。
趙老師聽了容舒望的困惑,捧着酒杯笑到不行:“還頭一回見你這麽……黏人。”
容舒望摸摸臉:“黏人?”
趙老師點點頭:“當然明顯啊,這幾個月我看你都憔悴了不少,不過你也別多想,說不定人家聞老板有事耽擱。”
“什麽事?”
“比如什麽天災人禍。”
容舒望肩線垮了垮。
趙老師忍笑:“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既然你想他,為什麽不主動和他聯系?”
容舒望靠着沙發:“我聯系了。”
但每次還沒和alpha說幾句話就會有新的電話打進來,alpha會誠懇地和他說“抱歉”,随後他會“貼心”地主動挂斷。
容舒望怕alpha還有事,挂斷電話後只能捧着手機自己回味。
Alpha愈發忙碌,一來二去,兩人的電話都少了。
索性見面。
容舒望借口工作緣故飛去W國幾次,但聞時野太忙,和他吃完飯就要趕回去處理事物麽,他只能和茍刑走到游玩W國,就好沒意思。
甚至這段時間,他對茍刑的不喜又多了許多。
茍刑就是個老狐貍,壓榨他的alpha,然後自己吃香喝辣,就連他提出自己要幫alpha,也被茍刑拒絕。
去了幾次,容舒望就不去了。
Alpha的睡眠本就不足,為了見他還有抽出睡覺時間。
容舒望舍不得。
現在青年在酒吧醉酒,還清醒着的趙老師只能親自把人送回別墅。
廳堂燈火通透,靠牆角的貓爬架旁邊有個巨大的聖誕樹,上面挂着五顏六色的挂件。
很有平安夜的氛圍。
但過于安靜了。
趙老師把他背到沙發上:“你看看你這婚結的,聞老板也太忙了,努力工作不就是為了你,可他現在忙到老婆都不要了,沒有性生活也太慘了吧。”
對啊,忙到顧不上他。
沒有性生活也太慘了。
消愁酒輕易喝不得,容舒望現在火燒火燎,意識也快模糊,但即便如此,他也還記得為聞時野說話:“他在努力的。”
聞時野為茍刑的合約努力。
所以容舒望才會有理由安慰自己,現在的分開都是暫時的。
再等等。
最遲。
明年五月份就能有結果。
中途趙老師接了個電話,是某個女A的邀請,趙老師本想拒絕,不想容舒望半眯着眼,突然插口:“快去。”
趙老師不放心:“你醉成這樣,我不放心。”
容舒望看着為他擰毛巾的小機器人:“進寶會照顧我,你有機會約會就快去約會。”
小機器人似感知到什麽,光屏發亮:“趙先生不用擔心,我還能給主人洗澡哦,防水噠~”
趙老師被容舒望三催四催攆走了。
別墅再次沒了人聲。
進寶給他煮了醒酒湯,看容舒望喝完,小機器人溫順道:“主人要聽歌嗎?”
“什麽歌?”
三秒鐘後,有音樂響起,是容舒望熟悉的Jingle Bells。
進寶也要過節。
它與時俱進,今天早上在沙發旁的地毯上裝飾了一棵聖誕樹,上面挂滿五顏六色的小彩球和飄帶,招財很喜歡這些小球,現在還在樹下來回撲棱。
青年縮縮身子,身上酒味濃烈,似火燒,但在醒酒湯的作用下,他很快沉淪于那種微醺感,讓他可以不用克制而肆意放肆。
容舒望輕哼着歌。
他眼底迷離,思維也跳脫,從身邊五彩斑斓的聖誕樹想到今晚的平安夜會有多少有情人相擁。
可他沒人抱。
在沙發上翻了個身,然後懶懶地取出手機。
手指輕點幾下,消息發出。
3022年12月25日,從W國成功“下班”的alpha在別墅前舊伫。
他已經聽到了Jingle Bells的樂調。
自他飛W國起,他就忙瘋了。
茍刑把手下所有的事務都交給他。盛鼎科技的公務他要處理,茍刑的公司他也要管理,最後一個月他甚至還要進行腺體修複。
終于,現在他回來了。
而舒望會願意和他複婚麽……
男人在門外躊躇,直到他光腦的特別關心消息聲響起
——想你。
手中的結婚協議微微發皺,掌心新制的戒指也汗濕灼燙,男人沉沉地呼了一口氣,最終推開了那扇門。
他要和他的omega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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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一路支持,後面還有各色番外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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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分手後,他洗去了記憶》,求收藏!
容秋是個beta,還是個孤兒beta。
但他卻以優異的成績考上A星最好的學校,還同另外一個beta談了一場甜甜蜜蜜的戀愛。
可畢業同居的那一天,他的愛人秦野突然音訊全無。
容秋獨自尋遍了A星的每一寸土地,直到某天,他誤入了A星最顯赫的酒吧,終于見到了他尋了一年的人……
可不遠處的愛人矜貴顯赫,言笑晏晏,熟悉的聲音卻串連出容秋最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