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烏龍
一人一貓從後山的小道出來,立刻就引起了村子裏所有人和貓的注意。
先是分散在四處的貓們紛紛嗅到祈安的味道,知道是祈安下山了。祈安一向不和他們一起,不知今日怎麽下山了,于是紛紛都好奇地過來圍觀,順帶打聲招呼。一只貓從曹員外的別院門前過去時候,順路通知了院子裏正在搶肉吃的祈柔和祈胖二貓。祈柔分心,肉被祈胖搶了過去,氣的她兇巴巴的輕腳踩了祈胖的腳一下,喉嚨裏發出大吼聲——“你哥下山了!!!”
祈柔以為祈胖會立刻放下豬肉和她一起去見他哥。不曾想,祈胖叼着肉迅速後退,一個沖刺翻過曹員外別院的院牆,往前街跑了去。速度之快令她目瞪口呆。
貓們三五成群地過來和祈安打招呼,招呼之後又紛紛散開,繼續吃東西去了。
祈安沒見到祈胖,耳朵生氣地垂了下來,形成一個折角,眉頭生生皺出一個“王”字。遠處祈柔跑了過來,大聲和祈安告狀,“喵嗚喵嗚喵喵喵~”老老實實的把祈胖剛才的英雄事跡說了一遍,心安理得地告狀,誰讓小胖子搶她吃的。
祈安越聽越生氣,當即丢下一側救回來的墨瑾澤,往前街找了過去。
前街張大嬸的包子鋪,祈胖這家夥兒已經吃完了從祈柔那裏搶來的戰利品豬肉,此時又在啃張大嬸的包子。張大嬸邊忙邊看着祈胖吃東西,和鄰鋪感慨,“我們小胖胖啊,不知道遭了多少罪,好不容易在寺裏安頓下來,還得受其它貓地欺負,你看看它這狼吞虎咽的吃樣,唉,一定是很久沒好好的吃一頓飽飯了。”
鄰鋪的人點頭,“非常贊同,小可憐啊。也只有每次下山能有這麽一頓的口服了。”
祈胖雖然花色雜亂無章不好看,但是勝在身嬌體弱會撒嬌。得到不少人的喜愛。
尋着祈胖的味道一路走過來的祈安:“……”算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誤會了。
祈胖吃得忘乎所以,完全丢了屬于一只貓應有的警覺,直到祈安站在他面前,都還在低着頭不停地吃。祈安也不出聲,就地蹲坐下來,等着看祈胖什麽時候能發現自己。
然後他就一直等,等啊等,等到祈胖将張大嬸給他的兩個小肉包都消滅了,尚不滿足地擡起頭……兄弟倆時隔五個時辰後再相逢,四目相視,時間靜止。
張大嬸:“你們快看,祈安不搶食啊,一直在等我們小胖胖吃完。——來,大嬸也獎勵你一個肉包子,快吃吧,別和大嬸客氣,不夠還有。”
“喵~”祈安擡起頭,張嘴接過包子,看了祈胖一眼,将包子放在幹淨的地板上,優雅又慢條斯理得一小口一小口吃着,當着祈胖的面。
祈胖咽了咽口水,小小聲地“喵嗚~”了一聲,卻是不敢當着祈安的面向張大嬸讨要肉包子了,他還想吃,不夠吃也吃不夠。
怎麽會夠吃呢?吃飽了,還會餓的,下一頓就沒有肉包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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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了又忍,祈胖慢慢變得焦躁,卧下又站起,追着尾巴轉圈,走來走去。始終還是記得祈安在一旁,沒上去搶吃的,也沒再找張大嬸讨要包子。
控制住沒搶東西吃了,是好現象,祈安很滿意,也就不再折騰祈胖,快速将剩下的小半只包子吃完。這包子好吃,可以再給小胖子拿幾個回去吃。
張大嬸一直看着兩只貓,看見祈安吃完了,又生感慨,“你們倆感情真好,不搶也不鬧的,還吃嗎?大嬸再給你一個。”
“喵~”
張大嬸将小肉包遞過來,不同的是,祈安沒有接。就見這只貓走到放着油包紙的案板下方,立了立前腿。
山上常年吃素,往常也有貓會帶着一點打包食物回去,所以張大嬸很快會意。回裏屋找了一個幹淨的布包,又用油包紙包了三個包子裝進去。祈安伸頭,好讓張大嬸更順利得把布包挂在他脖子上。
肉包子行李背好之後,祈安領着祈胖離開前街,從一條非常窄的小道回到後街。祈胖跟在祈安身後,三色毛後面的臉逐漸擰起,腳步開始虛晃,卻沒停下,還在努力跟着祈安。
又走了沒幾步,祈安突然轉過身,祈胖沒停穩,直接撞在了祈安身上,倒在地上,張着嘴艱難地嘔吐,嘴角的毛很快就被涎水浸濕。
祈安往四周望了望,迅速叼起祈安躲進一處角落,随即化形成人,一手熟練地抓着兩條後腿将祈胖倒提了起來,一手輕柔地按撫祈胖鼓脹的貓肚子,直至貓肚子趨于平緩才将貓抱回懷裏。祈胖剛才吃下去的豬肉以及兩個雞肉包子都吐了個幹幹淨淨。
“還吃那麽多嗎?每次吃完都來這麽一回,就不知道難受嗎?”
祈胖癱在祈安懷裏,虛弱的“喵嗚~喵嗚~”叫着,小聲的和哥哥撒嬌。
再說另外一頭,貓群來去速度比人的腳程快的很多,先後離開後,人們才陸陸續續地過來。墨瑾澤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慘不忍睹,不知道的人都以為他又從山崖上摔下去了。
有人幫忙去叫大夫,其他人幫忙将他送回小院,一路上紛紛叮囑他,“可別再到山上去了,你和咱們這山啊,犯沖!”
墨瑾澤不能詳細解釋,只得一一應下。
這次的傷與上次有所不同,未傷及雙腿,能夠下地行走,只是上半身幾乎就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了,青的、紫的、紅腫的還有擦破皮的。村裏治療跌打損傷的老大夫,是翻着白眼來的,把人包裹成了一個粽子精,又留下口服的藥方,走之前十分不耐煩地說道:“今年之內我是不想再給你看病了,這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病情反複,責怪老頭醫術不行呢。”
衆人等老大夫看完病,一見沒大傷,還能下地、能走路,也就紛紛散了回家去了。王大志幫忙去跟老大夫抓藥。
墨瑾澤在屋子裏走了走,還行,不是太妨礙。就是胳膊有些疼,提起筆嘗試寫字,看看傷到什麽程度,看着桌上的白紙,琢磨了一下,寫下“藥方”二字。臂力不夠,字有些浮,不過還在控制範圍內,這次受傷可以算得上是并無大礙了。
開了“藥方”的頭,自然要繼續寫下去。
第一味藥:蛇草。
“嘎吱——”是開門聲,不是卧室門,是廚房的門。
墨瑾澤聽到動靜,放下筆,披了件衣服,出門去看——是祈安和祈胖。
祈胖正趴在水缸上喝水,腳邊放着一個小包裹。
祈安就蹲守在一側,看見墨瑾澤看了過來,叮囑祈胖:“喝慢點兒。”
剛剛才吐過,祈胖暫時性地漲了點記性,“喵嗚~”應了一聲,低頭繼續喝水。祈安又看了一陣,确定祈胖能控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跳出門外,“我們去一旁談談。”
一人一貓複又進了卧室,祈安到處查看,“你說的那個藥方,對貓的腸胃病有效麽?”
“藥給我妹妹吃過,半年徹底治愈。”
墨瑾澤說完之後,等着祈安地考量。祈安一躍跳到了墨瑾澤的書桌上,可能是沒控制好,一腳打翻了硯臺,墨汁濺了一桌子,剛寫了沒幾個字的藥方更是慘遭毒手。
祈安看了看,十分平淡且沒有誠意地說道:“抱歉。”
還不等墨瑾澤回複,又繼續有些疑惑地說道:“我記得,你沒有妹妹。你是你們家裏的獨苗。”
“……我有兩個妹妹,不是獨苗。”
“不對,”祈安爪子踩在那張沒寫完的藥方的空白處,盯着“蛇草”二字,“那就是你妹妹們還沒有出生之前,兩百多年前,你家收養了祈胖,還養着兩條狗,時常抓鳥雀回來養,不過大多數都活不過三天。”說到這兒,祈安嗤笑了一聲,“都被你弄死了。”
下山路上,墨瑾澤就找祈安要過答案了,可是祈安說的和他完全沒有關系。他或者說他家只收養過兩只貓,一黑一白的雙胞胎,是二妹妹詩琪從外面撿回來的,養了十幾年,後來突然離家出走再沒回來。絕對不是祈胖。
如今祈安又詳細地解釋了一遍,兩百年前?
墨瑾澤沒有立刻回答祈安的問題,他細細回憶了一番,“我沒有養過祈胖,按照你說的時間,兩百年前我的三妹妹已經十五歲了,當時家裏只養了兩只貓,都不是祈胖。”接着他有些不确定地說道:“你說的喜好養鳥雀,我倒是記得一個人,一衆都以為他是捉來吃的,沒想到。”
“是誰?”
墨瑾澤:“是同族少時的玩伴,叫魏巡。不過我也曾去過他家多次,不曾看見他有養貓狗。”
祈安的目光一直盯着桌子上的“蛇草”,忽又問道:“這是那個藥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