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校慶前一天,全校大掃除,到邊到角都要幹幹淨淨,不留一點死角。

徐窈和薛彩靜留在教室裏,擦窗戶擦門,再貼上用彩帶做成的花朵,表達一下他們身為祖國花朵的美好寓意。

班長提議在天花板四角交叉拉兩條線,挂上五顏六色的氣球,看起來更加喜慶。

陳佳倩剛進教室就聽到這話,笑了笑:“小學生才挂氣球吧,要是掉下來落到頭頂,多難看,老師不一定喜歡。”

對着班長,陳佳倩算是客氣了,換個人,直接否定。

班長也只是說說,見團支書不贊同,聳聳肩,回了個無所謂的笑容,反而薛彩靜一旁聽着有點不是滋味,嘟着嘴:“我覺得挂氣球很好,校慶嘛,就是要有喜慶的氛圍,掉下來,踩上一腳,啪嗒一聲,多熱鬧。”

陳佳倩很不喜歡別人跟自己對着幹,尤其是女生,她将手裏的節目單往桌上一放,回頭看向薛彩靜:“你覺得好,那就你來做啊,只要不麻煩到其他人,也不是不可以。”

“我一個人怎麽做,天花板這麽高,我得桌上再搭凳子,掉下來怎麽辦?醫藥費誰出?你嗎?”

薛彩靜很不喜歡陳佳倩這種擡杠的語氣,于是她更剛地杠回去。

陳佳倩保持微笑:“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個道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喜歡的,別人未必喜歡。”

薛彩靜看到女生欠扁的笑容就來氣:“是別人不喜歡,還是只有你不喜歡,挂氣球是班長提議的,我們兩個對你一個,那也該是少數服從多數,你聽我們的。”

徐窈見回教室的人多了起來,個個都在看薛彩靜,好像她有多麽無理取鬧,連忙拉了一下她,适時開口:“不挂天花板,也可以挂黑板報上,配着彩畫也很好看,我們不是非要較這個勁,只是希望團支書多聽聽我們的意見,而不是什麽都不做,不知道效果如何就全盤否定。”

幾句話讓學生的目光又紛紛落到了笑得有點僵的陳佳倩身上,對徐窈很有好感的一個男生幫腔道:“挂天花板難收拾,黑板報倒是不錯,氣球飄來飄去,黑板上的畫都顯得生動了。”

“這個确實可以有。”

“不如讓她們先弄着看,不行再拆呗。”

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第三個,響應的人越來越多,陳佳倩面色也是越來越難看,自從進了這個班級,一再的挫敗感,全都是徐窈給她的,徐窈簡直就是她生命裏最大的災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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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陳佳倩落在徐窈眼裏的樣子是有些難堪的,畢竟說一不二的班委,連班長都要讓她三分,忽然被兩個她從不放在眼裏的小屁民挑釁并且落于下風,換誰都高興不起來。

但徐窈心裏是爽的。

跟這人做了一個多月的同桌,她也是憋了一肚子的鳥氣,每天數着日子等聯考,考完,成績出來,就可以換座位了。

這一刻,教室裏陷入一種莫名詭異的僵持氣氛中,直到鐘勁兩手插兜,肩上挂着一個黑色背包,長腿幾步走進來,周邊的學生自發讓道,如同迎接王者,覺悟非常高。

而鐘勁停在了講臺邊,掃視室內一圈,淡漠的眼落到徐窈身上時多了些情緒,他抓了離他最近的男生問怎麽回事。

男生受寵若驚,簡明扼要幾句話把他進來後看到的情況講述了一遍。

鐘勁聽後呵了一聲,犀利細長的眼睛掃了一圈,開口就不留情面:“一點屁事也要鬧大,還能不能幹了,不能幹就別占着茅坑,一身臭味,沒人願意聞。”

這話一出,不是傻子都能聽出來是在說誰,衆人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看來鐘勁是真的很反感陳佳倩,不然也不會一次又一次這麽狠地用言語羞辱她了。

也就鐘勁嘴毒不讓人反感,換個醜點的,分分鐘怼到你學會做人。

三個女人一臺戲,再加上個殺人不眨眼的鐘勁,班長兩手撐着額頭,好想突然遁地消失,他為什麽是班長,班裏又為什麽要有這麽幾個不省心的學生。

偏偏鐘勁就喜歡拖班長下水,走到桌前敲了敲:“起來,去買氣球。”

班長一愣:“買氣球做什麽?”

鐘勁看傻子似的:“你說做什麽?”

班長無奈一嘆,認命站起身:“你是我大爺,怕了你行了吧。”

鐘勁回了句冷幽默:“我是你哥。”

“好嘞,哥,您走起。”

班長嘴貧起來,也是沒誰了。

兩人簡短的對話,讓教室裏本來凝重的氣氛又瞬間變得輕松起來,唯獨陳佳倩的臉色更加難看,隐隐泛着青。

就在兩人快要走出教室,陳佳倩快步跑過去,看着男生修長的背影,一語驚人:“鐘勁,你這麽維護徐窈,是不是喜歡她?”

一句話就似□□在教室裏炸開了鍋。

衆人又是一陣抽氣,這個陳佳倩真是敢說,明知校規言明不能早戀,有苗頭的都是偷偷摸摸進行,誰也不敢聲張,她居然就這麽問了出來。

不管鐘勁如何回答,就算是徹底否認,流言蜚語一旦傳開,對兩人的影響也不會好,特別徐窈,這種事總是女生吃虧更多。

徐窈實在忍不住了,走到陳佳倩跟前,坦然看着她:“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總是這麽針對我,如果你有證據,請你拿出來,這樣造謠生事,你又能得到什麽,損人不利己,有意思嗎?”

“有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和鐘勁到底什麽關系?為什麽他的叔叔是你的爸爸?可你們是兄妹嗎?他的叔叔好像并沒有結婚,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你以前的家人呢?你父母呢?任由你被一個未婚大齡男人帶走都不管嗎?”

陳佳倩敢問出來也是做過調查的,徐窈那個所謂爸爸竟然是鐘勁叔叔,這是她完全想不到的,近水樓臺先得月,徐窈占的不就是這個先機。

但徐窈是如何弄到這層關系的,給了人不少想象空間。

一幹同學看向徐窈的眼神也變得不一樣了,多少帶了點異樣的色彩。

徐窈走前一步,靠近陳佳倩,眼裏黑洞洞的,看得人有些發慌。

“怎麽?心虛了?說不過就想打人?”

“不,我不打你,我只是很想教你做人。”

徐窈再走前,鐘勁一只大手拽住了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後,冷厲的眸似冰刃般射向陳佳倩。

“我說我喜歡你,你特麽信麽?”

男生眼神太兇,陳佳倩心頭一顫,想信,又不敢信。

男生掃視了周遭一圈,沉聲問:“你們信嗎?”

班長第一個搖頭:“別開玩笑了。”

幾個字說得陳佳倩心裏瓦涼瓦涼。

“走。”

鐘勁捉着徐窈就要帶她離開,徐窈沒動,異常固執地站着,直直盯着陳佳倩,一字一句緩緩開口:“你問我和鐘叔叔什麽關系?那我告訴你,他是我法定監護人,正正經經清清白白,你這麽能查幹嘛不查個徹底!他為什麽收養我?因為我老家發地震,家人都不在了,他出于好心,我也很感激他,一個真正做善事的好人,我不準你有任何髒髒的臆想去質疑他。”

徐窈說出老家地名,班上大部分同學都有聽聞,因為那場地震太過轟動,損失也很慘重,有同學的家長還趕到那裏做了好幾天的志願者,幾年後再提起,心情仍是難以抑制的沉重。

薛彩靜看着異常平靜的徐窈,沒有一點激動的情緒,可那雙黑得空洞的眼睛,卻讓人感覺到一種深刻到莫可名狀的悲傷。

胸口一陣大恸,薛彩靜一把沖上去将呆住了的陳佳倩推倒:“ 你一個班幹部,不為班裏做好事,就知道盯着同學抹黑,成天挑撥離間,有問題的是你,你有什麽資格當團支書,要點臉的話就該自己到班主任那裏請辭。”

男生不方便動手,只能聲援:“對,自己主動,或者我們聯名轟她下臺。”

體委有點不忍心,上前想要攙陳佳倩一把,被幾個看熱鬧的男生吹了哨起哄。

“喲,你跟陳佳倩又是什麽關系啊?”

體委臉黑成炭,大吼一聲:“鬧什麽鬧,都給我閉嘴。”

場面變得混亂,班長這邊勸那邊攔,熱鍋上的螞蟻,焦頭爛額。

鐘勁趁機将徐窈帶了出去,直往校門口奔。

徐窈想扯開他:“鐘勁,你松手,我自己走。”

鐘勁不聽。

徐窈軟了聲調:“鐘勁,拜托你,別讓我為難。”

鐘勁止住腳步,松了手。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學校,門衛大叔看到了,沒有攔,更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定住了,等到意識過來,兩人已經坐上了的士,絕塵而去。

徐窈覺得自己現在需要絕對的安靜,而鐘勁這時候又表現得格外善解人意,帶着她來到了一處比較僻靜的公園。

非假日,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公園裏看不到幾個人,反而有好多飛來飛去的鴿子。

徐窈蹲在草叢邊,靜靜看着幾只鴿子啄食,忽然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帶來一袋鳥食。

一顆顆谷物做的小圓粒,徐窈倒了幾顆攤開在掌心,等着鴿子過來覓食。

鐘勁就在一旁看着,偶爾提醒她一句,注意點,別被鳥啄傷了。

徐窈笑了:“它們傷不到我。”

只有人,才最傷人。

鐘勁聽後緘默了片刻,蹲下了身子,偏頭看她異常安寧的側臉:“你不想看到她,我就叫她離開理重。”

徐窈愣了一下,搖了搖頭:“嘴長在她身上,到哪裏都能說,看不到也只是自欺欺人。”

“那就讓她沒有人可以說。”

男生眼裏劃過一絲狠戾。

徐窈轉頭看他,一本正經說:“不要做任何事,她不值得。”

鐘勁表情收得快,回望徐窈的眼神異常認真:“我希望你開心。”

徐窈伸手擡起,虛虛擋在鐘勁眼前,唇角揚起一抹弧度:“鐘勁,我謝謝你,可是,我是不會喜歡你的。”

至少,現在不會。

男生一把握住她的手,拿開,與她四目相對,嘴角上揚。

“我知道。”

但是總有一天,你只能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學生時代有個這樣的男生守護在自己身邊,徐小幼無疑是幸福的,而渣作者只能寫寫小說幫自己圓夢,所以,還是睡覺吧,夢裏什麽都有了,23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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