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手挽青絲大婚禮

自魏一霖請了許斂那頓飯後,魏一霖便消失了,許斂也樂得在家做做督工,也偶爾上大街賣賣符,買些小酒,聽個小曲,小日子過得也快活。

日子一天天過去,臨斂雅大婚的日子也越來越近,許斂偶爾掀起衣袖,看着已是布滿整個手臂的屍斑,這只手臂怕是要不能用了。許斂嘆了一口氣,他的身體破敗的速度越來越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撐過斂雅的大婚。

時間過得快,屋子也修繕好了,比以前的破屋子好太多了,雖說沒有大富人家的看上去的那麽富貴和氣派,但也是那種溫馨清雅,倒也适合給斂雅作為嫁妝。許斂愈發的不愛動了,他就蓋着一條薄毯坐在躺椅上,在院子裏,看着花開花謝,有時一看便是一天。

許斂坐在躺椅上,手裏拿着一本話本子在看,看着看着他感覺眼前有些模糊,他揉了揉眼,搖了搖頭,這才緩過來勁兒。這時旁邊立着一個穿着紅色衣袍的男子,銳利的眉眼緊蹙,道:“我不過離開了一陣,你怎麽就虛弱成這樣。他走了就一直沒再來?”

許斂轉過頭看着他,笑道:“陶煜,他前幾天還問我知不知道你呢!”原來這人便是魏一霖想要找的陶煜。陶煜一聽魏一霖找他便冷哼了一聲,道:“暫且先不管他,對了,你這身子怕是這過幾天就不能用了,我說,你還是回去用你原來那具身體吧。本來你元神就已經受損嚴重,卻還一直不肯回去!”

許斂一臉的不耐煩,道:“回去幹什麽,他們都巴不得我去與古神相伴,就算我什麽都不做,還是有人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還是人界好,一世恩恩怨怨,冥界一進,黃泉一走,奈何橋一過,孟婆湯一喝,前塵往事盡忘,背負着功過再去輪回。”

“可你終究是入不了輪回的。”陶煜淡淡道,“等斂雅婚事一過,你就回去吧,你拖不了了。若你不肯,反正你現在如同凡人也打不過我,到時便将你捆回去!”

許斂一愣,入不了輪回,也是,他怎麽可能入得了輪回。許斂眉目溫柔,笑道:“陶煜,你怎麽愈發暴力了,比以前更甚。對了,你借我點法力吧,讓我這身子再撐過一段時間。”

陶煜一只手磨蹭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可以啊,我借你法力,你就要跟我回去。”他有又看看周圍,“還有在斂雅大婚結束之前我就住這裏了,你這屋終于想起來修了啊,給我騰個屋出來,快點!”說完,陶煜右指點在許斂額間,淡淡的光圈慢慢在指尖散開。

片刻,陶煜便收回了手。許斂覺得自己霎時間神清氣爽許多,身子也有氣力了。他便用手撐起身子坐了起來,看向臉上帶着狂傲的笑的陶煜,道:“好。”随即,許斂便站起身,慢慢走向屋子,許是睡得久了,他的動作有些不利索。

現在能任你拿捏,等我身子大好,不定還是誰哭呢!許斂進到屋子裏,給陶煜騰了一間小房間出來,待到陶煜進來看的時候,若是他有胡子定能被氣歪。

“你就給我這麽小的,這怕不是柴房吧!不,柴房都比這大!”陶煜不滿地說。

“你就将就着住吧,沒有大的了。”許斂忍笑道。他說完便走了出去。留陶煜一人在屋中咬牙切齒。

轉眼間,陶煜在許斂這裏也住了十幾天,期間魏一霖竟然一次也沒有過來,斂雅大婚的日子就這幾天了,他也忙着布置屋子畢竟斂雅出嫁要從這裏出去的,便也忘了魏一霖。

大婚準備期間許斂也是三頭跑,家裏,花苓坊和狀元府,生怕這個婚禮出什麽差池。

大婚那天,許斂的屋子,大喜之日,各處的喜事物什,映襯清雅的小屋倒也有些喜慶。許斂專門給斂雅留了間作她的閨房,斂雅在其間梳妝打扮,許斂作為娘家人,就在裏面留了一陣與斂雅說了會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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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斂看着銅鏡前面容姣好,身姿婀娜的女子,大紅的中衣映襯着她肌膚愈發的雪白,滿頭的青絲柔順地散落在腰間,盈盈細腰不堪一握,銅鏡裏的女子面容,畫柳眉,點朱唇,明眸皓齒,兩眼彎彎,滿是神往。

許斂嘆了一口氣,走到她身後,輕輕地拿起她柔順的烏發,道:“我作為你哥哥,你出嫁,我替你挽一次發吧。”

斂雅輕輕笑道:“你會嗎?不好看我可是要怪你的!”

“好!”許斂輕輕說道。他拿起手中的烏發,手指翻轉,青絲在他手中,翻轉,綻放,收合,不一會兒一個新人髻出現在斂雅眼中,她笑道:“你一定是偷偷有練過的吧,還不錯!”許斂低笑幾聲,不語,取過放在一旁的鳳冠,幫她帶在頭上,金簪步搖稍作點綴,他扶她站起身,為她穿上刺有鳳凰臨天的嫁衣,将放在桌上的龍鳳玉佩挂在她腰間,溫潤的玉,通靈的玉,閃着微弱的光。

斂雅乘機往他懷中塞了一封信,許斂愣了愣便在她耳邊說道:“以後我若是不在,你便要護好自己,這對玉佩可保你平安,且不可離你身邊。”

“謝謝哥哥。”斂雅臉上甜甜的笑,是她即為人婦對哥哥的叮囑最好的回答。

一聲“哥哥”便隔開所有。許斂将大紅蓋頭蓋在她的鳳冠上,這一遮,便是永遠。旁邊的丫鬟提醒他吉時已到,他便讓丫鬟扶着她,出了門。許斂看着已在門口等待已久的新郎官。新郎官微笑着對他點了點頭,他笑着回道。

許斂看着斂雅由丫鬟攙扶着一步一步走向那人。手裏金鹦鹉,胸前繡鳳凰。偷眼暗形相。不如從嫁與,作鴛鴦。

斂雅跨過火盆,出了門,纖手放在新郎官手中,彎腰進了花轎,在響徹雲霄的鞭炮聲中,伴着路上飄搖的花雨,迎親隊漸漸離去。

許斂看着空了的院子,喜事物什在院子中不免顯得一絲凄涼。陶煜站在他身後,淡淡道:“你該走了。”

“婚禮還沒結束呢……”

“她這最後一世應該與以前相比是不差的,你其實大可放心。”

許斂沒有再搭理他,默默走出了屋子,向着花轎離去的方向而去,手取出懷中剛剛斂雅塞給他的信,慢慢打開……

大叔!胥華,再見。

信紙上沒有多的話語,許斂拿着它的手猛地攥緊,又松開。她對他的愛,對他的癡戀,在這百世的輪回中,早已消失殆盡。

他護她百世,卻也不能再護她将來的日子,如同兩根糾纏的線,最終回到各自的軌跡,不再有交集。

他用陶煜給他的一點法力,縮地成寸,到了狀元府,狀元府早已圍起了厚厚的人牆,這都是來看熱鬧的老百姓,他隐匿在其中,看着眼前行婚禮的一幕幕,耳邊充斥這老百姓嘈雜的讨論聲。

“聽說這新娘子是個青樓女子呢!”

“這狀元郎竟然娶了一個青樓女子作夫人。”

“聽說那女子在五年前外出碰見狀元郎,他們相互看對眼了,狀元郎約定高中便回來娶她,這才有了狀元郎高中迎娶青樓女這一說。”

“倒也是個佳話呢。才子配佳人。”

屋裏大堂傳來一聲聲洪亮的喊聲:“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許斂看着斂雅,跪起來的那一剎那,蓋頭微微掀起,她朱唇輕啓,他看清楚了,是大叔再見四字而已。他無聲地回她,再見,保重!便轉身離開了。沒再繼續看着婚禮進行下去。

許斂慢慢地走回了屋子,見陶煜靠在門上等着他。見他回來,開口道:“我們什麽時候走?”

許斂淡淡道:“在過三天吧,她回門完我們再走吧。”

“這可當真拖不起了。”陶煜不贊同他的說法。

許斂搖了搖手,道:“無礙,再三天,我耗得起的。”

陶煜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許斂,許斂道:“我說的當真!”

陶煜只得嘆口氣道:“那便依你,三天過後,她回門之禮一過你就必須要跟我回去!”

許斂笑道:“好好好。”話音剛落,他臉色一變,瞬間吐了一口鮮血出來,陶煜連忙過去扶着他,用眼神無聲的控訴他。

許斂只能用衣袖擦了擦嘴巴,好打臉啊!讪讪地笑道:“嗯,正常正常。”他輕輕地揮開陶煜的手,走到躺椅邊上,坐了下去。

這時許久不見的魏一霖出現在院子中,他一眼就看見許斂衣袖上的血跡,連忙走到許斂身邊,詢問道“怎麽回事?”

他的出現許斂有些意外,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我這段時間太忙便沒有時間過來,想到今日是斂雅大婚的日子,便過來看看。”魏一霖淡淡道。

“哦那你走錯地兒了,你應該去狀元府,那裏才是婚禮酒席的地兒。”

魏一霖剛要回許斂,便聽見了幾聲咳嗽聲,他便轉過頭去看,結果看見一人在對着他打招呼……

“陶煜!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手裏金鹦鹉,胸前繡鳳凰。偷眼暗形相。不如從嫁與,作鴛鴦。

出自溫庭筠《南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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