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魔古界現于世
其實三棄毒的擴散力比白黎猜測的還要快上許多，白黎和魏一霖在所經路上，已經見到了太多的屍骨。他以真面目現世于人間，人間的老人都是在清華神君救世的神話中長大，有的有些機緣還曾見過白黎的樣子。當白黎和魏一霖站在他們面前之時，他們感到慶幸，神君原來沒有死，那他們有救了！
白黎看着那些老人有的帶着自己的族人，有的帶着自己的家人，有的孑然一身。他們見到他如同見到救星般，在地上匍匐着爬向他，三棄毒在發作，他們猙獰又扭曲，意識在被三棄毒吞噬的前一刻還在哀求他救他們一命。
他們認為清華神君無所不能，世間無敵。但這清華神君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們漸漸淪為魔鬼，留下最後的保護也只能把他們關在結界裏不讓他們再出去害人罷了。
一路的屍骨，白黎見了多少便埋葬了多少。他本來打算先去三遺村但或許要改變地方了。白黎的想法雖然沒對魏一霖說，但是他卻看着眼裏。他想要做什麽他便陪他做什麽。
他們要到的那個地方，白黎不想用法術過去，但時間緊迫顧不得他喜歡不喜歡了，他使用縮地成寸，霎時間周圍景色變換，從帶着些許死意的春變到了帶着些許生意的冬。漫天大雪紛飛，落在他們黑發，肩頭。白黎感覺這雪落不到他頭上了，從腳下的影子看見身旁的魏一霖撐起了一把傘，替他隔絕了這漫天大雪。
白黎看向他，本想開個玩笑但心中愁緒堆積，也沒那個心情開玩笑了，便對他笑了笑道：“走吧，不遠了。”
魏一霖微微低頭看他，嘴角微勾：“好。”
兩人便在雪地裏走，茫茫一片冰雪，深深淺淺的腳印留下片刻便消失不見。片刻，雪白的天地一線中，白黎遠遠見到一塊石碑在風雪中伫立，心中一動，便與魏一霖走了過去。
走到石碑前，白黎注視了良久，伸出手撫了上去，他的手剛剛撫上了去便被魏一霖一把從石碑上拿了下來。白黎怔了一下，看着一臉嚴肅緊抿着唇的魏一霖笑道：“不用那麽緊張，這塊石頭已經對我沒什麽影響了。”他話剛剛說完就被拉到一個懷裏，這個懷抱很是僵硬，他聽見耳邊響起魏一霖僵硬的聲音：“你想做什麽我都可以替你去做，我只想要你好好的，好不好？”
白黎愣了一下，他感受到魏一霖僵硬的身體沒有一絲放松，他嘆了口氣，将手慢慢環上了魏一霖的腰，一只手輕拍着他背：“好。”他想，長了這麽大的歲數還從未跟男人這麽抱過，這人還是他的徒弟，還真是瘋了啊……
魏一霖聽到他的回答，将頭埋在他的脖頸裏，白黎拍了拍他的背，輕輕推了他一下，道：“還有正事要辦呢。”魏一霖便放開了他，又恢複臉上那溫溫淺淺恰到好處的笑。
“道貌岸然！”白黎小聲嘟囔了一句。
魏一霖瞥了他一眼笑道：“師父，你要是說我，大聲點不必遮遮掩掩，師父的教誨徒弟還是要聽的。”
白黎正了正神色道：“沒什麽。”而後看向石碑，将自己的手腕割了一道，血液不斷滴落在石碑上，嘴裏念叨：“以界石為媒，請神魔古界現世！”做完這些，魏一霖便将白黎受傷的手捧在手裏，一抹傷痕消失。
不一會兒，山搖地動，陣陣雪浪從山間高處怒號着向他們沖來。魏一霖攬在白黎一閃，便穩穩當當的立在空中，看着洶湧的雪浪淹沒了界石。一個飄渺虛幻的世界漸漸出現在他們面前，白黎離了魏一霖，走向那個世界眼裏閃着淚光，一滴清淚從他眼角滑落，這裏承載了他的年少時光啊。他站在那個虛幻的神魔古界前，沉默了片刻，手一揮，那個世界瞬間消失。他抹了一把臉，轉身走到魏一霖身旁笑道：“徒弟，事情辦完了，我們走吧。”
魏一霖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裏的一滴淚水，那滴淚水化作一顆乳白半透明的小珠，他将手緊握，緊緊握住那個小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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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黎走了幾步發現魏一霖不在身旁便回頭去看，見魏一霖還在原地，便催促他：“快點走了。”
魏一霖點了點頭，走到他身旁，道：“走吧。”
兩人便離開了一片冰天雪地。一路上白黎都在自言自語：“必須要提前做好準備。這一次一定要讓三遺村這個禍害徹底在世間消失……”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就連魏一霖叫他都沒有聽見。他肩上的擔子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自從知道三遺村現世包括知道操控這一切的竟然是自己昔日好友，他的神經都處在緊繃之中。
他需要想一個好辦法，好辦法……
魏一霖看着這樣的他，眉頭緊鎖，每一次都想替他承擔，可他每一次都推開他，将他推的遠遠的，但是這一次不行！
白黎走在前面突然感覺手腕被緊握，腦子裏想的事情瞬間被打斷，眼前一個人影壓了下來，兩片冰冷貼在他的唇上，忽然他想起了青丘的那一夜，記憶中的冰冷依舊不變。卻覺得心裏一陣溫暖，他想來是真的瘋了。魏一霖在他唇上停留了一會，沒有做太過越矩的舉動，便離開了白黎的唇，站直身子扭過頭去不再看他，結結巴巴道：“現，現在，你應該感覺沒那麽緊張了吧。我剛剛叫你，你沒應我我才出此下策的。”話語頓了頓，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皮垂下遮住眸子裏的黯然，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以後不會了……”
“唉……”白黎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沒事，走吧。”他現在算是知道了，這孩子的心意太重了，将他拉了進去，可他又不能回應什麽。這算什麽事兒啊！
白黎選擇暫時将這一段小插曲抛卻腦後，和魏一霖走過一個個地方，尋找三遺村的蹤跡。路途上見了不少太蒼派的弟子，三棄毒在人間傳播的速度太快了，他們有些自顧不暇，想要撂擔子不幹了，但是又怕伊文彬和白黎的怪罪，便只能将暴躁的情緒怒火撒在中毒的凡人身上，抓到的三遺細作身上。
白黎見一名太蒼弟子憤怒的毆打着中毒的凡人，嘴裏還在咒罵：“怎麽還不去死！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還活着世上幹什麽！”一旁的同門想要阻止他，“不要打了，他們也是可憐人。”那個太蒼弟子一把甩開他冷哼一聲，惡狠狠道：“哼！可憐？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落在白黎耳中，也落進了魏一霖耳中，他眼中頓現殺氣，身形一閃變出現在那太蒼弟子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厲聲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嗯？”手猛地收緊，那名太蒼弟子面色通紅，眼睛瞪大仿佛眼珠要蹦出來似的，嘴巴大張，拼命想要呼吸卻無濟于事，喉嚨裏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話：“小仙，小仙知錯了，請魔君，放過，小仙！”
白黎走到魏一霖身旁，淡淡道：“你那裏錯了？”
太蒼弟子：“小仙不該，說出那話！”
白黎冷聲道：“錯！什麽是可憐之人必要可恨之處，他中了毒他就可恨了？合着他就該中毒嗎？”
魏一霖猛地放開他，嫌棄的看了一眼，便拿出手巾擦拭自己的手，仿佛沾染什麽肮髒物。
那人跌在地上，突如其來的冷風灌進他的胸腔，他只能不停的咳嗽，不停的呼吸貪圖這空氣。他緩了一會，便跪在白黎面前，低着頭道：“小仙知錯！”
白黎淡淡道：“不是所以可憐人皆是可恨的。你自回仙界領罰吧！”
“是，神君。”那太蒼弟子說完便在原地消失。白黎看向魏一霖，道：“那句話是不是讓你想起以前了？”
魏一霖硬聲道：“沒有！”
白黎笑了起來：“沒有？那你火氣那麽大。”
魏一霖正了神色，看着他，道：“我只是想起之前的魔靈禍世，你……”
白黎斂了笑意道：“都過去了，走吧。”說完他便轉身就走，魏一霖看着他的背影愣神。
想來他也是沒有放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