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看吧,你們兩個還是要回來找我的。”駱府的花園裏,駱夫人連茶點都準備好了,一副恭候已久的樣子。
“娘……”駱叔時扶額,“您既然打算說,一開始就告訴我們啊。”為什麽非要鬧得這麽麻煩?
“那樣豈不是很無趣?”駱夫人一臉無辜地看着南青簫。
“爹可還是身處危險之中呢,您還有心思做這些?”駱叔時牽着南青簫在石桌邊坐下,端起駱夫人沏好的茶水喝了一口。
“唔……”駱夫人撇撇嘴,“他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至于皮肉之苦……他是男人嘛。”
“爹的年齡也不小了,可不再是當年那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了,經不起折騰。”他娘是他爹的原配嗎?他們其實是有仇的吧?
“他在我心裏永遠都是當初那樣。”駱夫人下巴一挑,一臉驕傲地說道。
“娘啊,您知不知羞啊?青簫還在呢。”駱叔時嘆一口氣。跟月姨比起來,娘的性子還真是特別啊。
“小青青又不是外人。”駱夫人毫不在意地撇撇嘴。
“言歸正傳,娘你有什麽事情瞞着我?”駱叔時的表情一整,瞬間換成了面對天樞他們時的冷硬表情。
面對這樣的駱叔時,即使是他親娘都倍感壓力。
“少拿你那張臉來吓唬我,我是你娘!”
“您的視線別移開啊。”駱叔時默默翻了個白眼,“您隐瞞的事情跟青簫有關。”
“呃……”她兒子果然敏銳!像她!但是也太敏銳了點兒……她這個做娘的也是會有些秘密的啊。
“跟湟中地區有關。”
“唔……”她的兒子果然聰明!像她!就是太聰明了點兒……她這個做娘的也是會有難言之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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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也是來自湟中?”
“啧!小兔崽子,你都猜出來了,還問我做什麽?!”駱夫人怒。生個聰明的兒子雖然很自豪,但也很不方便啊,你看,她這都還沒說什麽呢,她兒子就把她的秘密給挖出來了,簡直不能在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确認一下。”駱叔時理所當然地說道。
駱夫人氣悶。
“駱姨,我娘引薦我認識的那些人,可都是來自湟中?”南青簫接着駱叔時的問題問下去。
“你們兩個人精湊到一起,真是讓別人沒法活了。”駱夫人嘆一口氣,“是啊,當年你娘逃離湟中的時候,我們這些人就随着她一起來了睢寧國,散開到各地來,隐姓埋名,就是怕被湟中找到,你稍微長大一點的時候,你娘就把你引薦給我們認識,想着以後總有個照應。沒想到後來你娘還是被褚師家給找到了,最後竟然……”
“你們是為什麽離開湟中?娘跟我說是因為湟中把持着最新的釀酒技術卻不肯外傳,但是……沒那麽簡單吧?”南青簫抿一口茶。
娘也是湟中人,那些技術對于娘來說相當于是自家的東西,自家的東西不外傳,娘為什麽不滿?南青簫一直對此感到不解,卻苦于無人詢問。
“你娘是那麽說的?”駱夫人愣了愣,然後苦笑一聲,“她終究還是将自己當成褚師家的人,不過這也難怪,她與褚師家也稱不上是有仇。”
說完這一句,駱夫人就像是陷入了回憶一樣沉默了下來,駱叔時跟南青簫對視一眼,默契地沒有人催促駱夫人。
“你們可知道,這片大陸上的酒神就在湟中地區?”将思緒從回憶中拉回,駱夫人也擺正了臉色。
“酒神?”南青簫蹙眉。這個世界上有神這種存在嗎?南青簫從來不信。
“不是你們想象中的那種神,只是一條巨大的水蛇而已,那條水蛇所在的湖湖水清冽,是上好的釀酒原料,湖周圍生長着的植物和經常出沒在那裏的昆蟲什麽的也可以用來釀酒,因為那些原料除了那個湖周圍,別的地方都沒有,湟中不與外人交流,多半也是因為那片湖。”
“所以湟中的酒才那麽特別?”駱叔時挑眉。
他雖然不好酒,可湟中酒聞名天下,因其産量極少,所以價格極高,基本上只有皇族貴胄才喝得起,酒商們也一直在探索湟中的釀酒秘訣,卻始終不得其法,原來只是占了個地利。
“是,産量少也是因為那些原料并非取之不竭的。”駱夫人自嘲地笑笑,“這本來是件好事,湟中人有了謀生的事業,可蛇終究是一種兇獸,于是湟中開始有人死于蛇腹,不知道是誰發現酒可以制服這條大蛇,湟中的酒祭便是這麽來的。每年的三月舉行,将釀好的酒倒入湖中,若是能平息‘酒神’,就說明所釀造的酒通過了‘酒神’的審核,可保一整年的安樂,若是不能,這一年的每個月便都要舉行人祭以忏悔。”回想起湟中的人祭,駱夫人還是心有餘悸,“青簫她娘最喜歡的姐姐就是成為了極品,她才一怒之下離開湟中。”
“簡直荒謬!”駱叔時怒喝一聲。什麽酒祭人祭,竟将一條蛇當成是酒神?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也就是說,湟中人不斷努力創新釀酒,不過是為了讓這位‘酒神’滿意?”南青簫皺眉。一條蛇竟還能分辨酒的好壞了?這不是開玩笑呢嗎?
“是的。”駱夫人點點頭。
“我娘……是被送去人祭了吧?”南青簫擡頭看着駱夫人,眼神中的冷意和殺氣絲毫不遜色于盛怒的駱叔時,然而偏偏南青簫的表情看起來還是那樣的平靜。
駱夫人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不忍心親口說出這個事實,可那表情卻說明了一切。
“駱伯父這一次的失蹤,是因為湟中來人了?”
“……是。”駱夫人點點頭。
“他們,是來找我的?”關于這一點南青簫有些不解,既然是來找他,為什麽不直接找他?來找駱家麻煩是為什麽?
“是也不是。”駱夫人看了看駱叔時。這臭小子,一直瞪她做什麽?又不是她想讓事情變成這樣的!“我們幾個人當初離開湟中的時候,都從湟中帶出了東西,這些年,他們也一直在找這些東西。”
“那其他幾位……”一聽這話,南青簫有些緊張的問道。當年從湟中出逃的那些人,想必都是娘介紹給他認識的人吧?他跟那些人之間的關系雖不說有多親密,可他們都是他年幼記憶中的一部分,南青簫不免緊張。
“沒事,東西都在我這裏了,那些人應該不會找上他們。”
“娘你前段時間離開就是為了這個?爹知道嗎?”駱叔時皺眉。早知道娘是去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允許娘去!
“你爹知道。”提到駱老爺,駱夫人的臉上漾開了幸福的笑容,“你爹他啊,就是太寵我了,這一次也是,寧願一個人在這裏提心吊膽,也不想讓我忐忑不安,那些人找來的時候,還一個人引開了視線,我啊,對不起你爹。”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有什麽對得起對不起。”駱叔時也不是想責怪自家爹娘,只是這件事情太危險了,明明可以交給他來做。
“你大哥二哥那裏你不用擔心,他們兩個也只是對方用來逼我的工具而已,出了這麽大的亂子,那母子三人以後也別想呆在駱府了。但是,我怕你爹是被他們抓走的,那樣的話……”
“我去換。”南青簫放下茶杯,“将那些東西交給我,我去換回駱伯父。”
“不行!”駱叔時一把握住南青簫的手腕,瞪人的目光比以前更加兇狠了。
“嘶!疼!”南青簫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然後笑了笑,“放心,他們不會對我怎麽樣的,湟中想要為‘酒神’釀出好酒,以求平安,那我這個繼承了娘全部天賦和知識的人他們怎麽可能放過,只要我乖乖地回去,他們就不會為難我。”
“可是……”
“駱家有沒有興趣跟湟中做一筆生意呢?”南青簫打算了駱叔時的話。
“生意?什麽生意?”駱叔時蹙眉,駱夫人也一臉好奇地看着南青簫。
“湟中若是沒了‘酒神’,那些好酒恐怕也就用不上了吧?雖說酒越陳越香,可若是能換點兒銀子,豈不是更好?”
“你想殺掉‘酒神’?不,這不可能的!他們絕不會允許!”駱夫人受到了驚吓。
“我不管他們允許還是不允許,娘竟然是被他們的愚昧無知所害死,這個仇,我會一點一點向他們讨要,而首先,我會讓他們是去信仰!”
“青簫,你……也只有長得像你娘。”
“親眼見到娘的苦,我的心性還怎麽可能與她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