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 惺惺相惜 人中麟鳳
趙珏帶淚不語，閉上眼睛自言自語：“本公子剛剛明明看見她一襲桃色衣裳，似出水芙蓉又如梨花帶雨美極了！你們仨小厮哪天見到了玉娘，就知道什麽是秀色可餐了……”
仨小厮面面相觑，那個牽着白色小馬駒被他們找了幾年毫無音訊的趙玉娘，一直只在公子的思念中……
仨小厮只能好言相勸公子以大局為重！
趙小禮極力勸趙珏為了再興趙府百年好好與少夫人鄭如玉相處。說不定鄭如玉真的能助公子再興趙府百年呢……
公子重新閉上眼睛再次陷入了遐思……
趙珏想起了七年前與鄭鲲在東京初識，與趙玉娘在杭州一見鐘情！想起了這些年多次與鄭如玉見面，但是卻從未見過她的真容？
這不得不讓趙珏懷疑鄭鲲是在欲蓋彌彰……
鄭鲲立在鄭如玉閨房眼淚清流，他一點都不相信趙珏會善待如玉？
想想趙珏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根本就配不上如玉的秀外慧中傾國傾城！更對不起如玉對趙珏的一往深情……
鄭鲲又想起王麗娟和楊梅都是美麗單純的好女孩，在如願嫁給了心儀的公子趙珏後卻落得凄慘下場命赴黃泉？
鄭鲲越想越不放心鄭如玉一人呆在那不知深淺的百年趙府裏？
鄭鲲又實在不明白外祖父，祖父和父親哪裏來的自信，覺得如玉才是百年趙府唯一的當家主母？甚至說如玉是天生為趙珏而來？
鄭鲲一想起鄭府和趙府幾十年的交集，想起趙珏三救如玉和鄭府于危難，心裏又覺得自己如此強烈的反對鄭如玉嫁給趙珏，實在對不起與趙珏這些年的相知相惜……
蔡瓊瑤默默的陪着鄭鲲不言語……
鄭如梅眼見長姐嫁入百年趙府，心裏好生羨慕，一心想搬到長姐的閨房，覺得長姐已然出嫁了，那又大又好的閨房空着多浪費？
自然鄭如梅被鄭鲲嚴厲的呵斥了一頓……
鄭鲲覺得如玉很快就會回到鄭府，如玉的閨房誰也不能占用并且想都不要想。
鄭如蘭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與三姐鄭如梅争搶長姐的閨房。
兄長鄭鲲的心性鄭如蘭還是有些懼怕的，不僅僅因為鄭鲲是嫡長子，是兄長……
鄭鲲看着蔡瓊瑤清清淡淡的言道：“我們鄭府雖然不像趙府那麽複雜，但是鄭府大少奶奶也不是那麽好當的，娘子你好自為之！”
蔡瓊瑤對鄭鲲的感情最初只是被鄭鲲的美貌所吸引；
後來又陷入鄭鲲的才情中；再後來被鄭鲲的風流倜傥和仗義疏財深深感動而不能自已，竟把愛屋及烏做到了極致……
自從蔡瓊瑤強行嫁與鄭鲲為妻後，鄭鲲這個表面上斯斯文文的美男子，竟讓蔡瓊瑤折服在他的不動聲色中。
蔡瓊瑤感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鄭鲲與趙珏相處久了，那個他人眼中的白面書生便不能小觑。這亦是鄭如蘭懼怕兄長的原由吧。
而東京城這近百年趙府，最初只是與趙宋王朝不同祖也不同宗的商賈之家。
趙宋太祖當年「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後，開封趙府才與皇室有了交集……
趙府先祖在開封城做生意越發風生水起如火如荼，勵志打造屬于自己的百年家業？
只是趙府先祖打下的基業幾十年來府鬥一直未曾停止。最後是作為嫡長子的趙沛榮一枝獨秀成為了衆矢之的……
趙沛榮雖然努力支撐着這份家業但是也阻止不了愈演愈烈的府鬥。
而作為趙沛榮嫡長孫的趙昇玉，在心狠手辣的母親的鼎力幫助下讓趙昇玉成了大贏家。
好在趙昇玉發奮圖強早早娶賢妻劉玉容，六年後生子趙珏，三年後又生下女兒趙瑾，續下了趙府血脈。
這個趙珏不簡單，從小就好武好鬥，十二歲之前大多數時候是在少林寺習文弄武不走尋常路？
十二歲那年趙珏帶着幾名家奴小厮，騎着他的棗紅色高頭大馬「紅風」一路跑到京北藍田山做玉器生意牛刀初試是大獲全勝！
趙珏充分展現出了少年英才識玉斷玉的天賦和對生意與生俱來的靈性！滿載而歸途中竟遇歹人攔路搶劫幸被猛爺所救……
趙珏覺得是自己武藝不夠精進才遭人暗算，又去了華山習武兩年。
趙珏雖然小小年紀吃了不少苦頭但是武藝精進了不少，心術也深沉了許多。其膽大心細武功高強倒與他小小年紀不符？
十五歲那年，趙玉郎又不顧父母反對非要到戰場上顯顯身手。
雖然趙珏受了不少傷，但是精神昂昂的回到東京趙府，反倒讓趙昇玉對他這個看不懂的兒子刮目相看。
不過這個趙玉郎向來不走尋常路，讓趙昇玉和劉玉容又愛又恨。
趙昇玉少年時入應天書院讀書，與來自江南的鄭榮有幸成為同窗。
因性情相投趙昇玉和鄭榮十分要好。幾年後參加科舉考試又是同榜進士，入仕為官後又政見相同，越發成為了君子之交。
那鄭家在江南是世代書香，在東京也小有生意鋪面房産府邸……
而鄭榮也是一個求上進之人，為官圖治二十載雖還只是個從四品京官，倒也對得起他鄭府世代書香。
趙昇玉雖與鄭榮一同中的進士，畢竟與趙宋皇室有些淵源，又是世襲的「開國侯」官途相較鄭榮自然坦順些。
鄭榮與趙昇玉還都是慶歷新政的支持者，對範仲淹提出的革新倡議十分響應。
尤其是範仲淹新政提出的“明黜（chù）陟（zhì），抑僥幸，精貢舉，均公田，勸農桑，修水利，覃（tán）恩信，重命令”這幾條鄭榮甚為贊賞……
雖然新政變革以放棄而告終，範仲淹也被擠出了朝堂，而鄭榮和趙昇玉也受了牽連……但是兩人終不悔……
範仲淹那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一直都是鄭榮的心中所想！
只是官場上的險惡讓趙昇玉變得老練，鄭榮則變得圓滑！但是兩人心中的理想猶在，齊把希望寄予在太子身上……
只是太子生性膽小怕事不喜歡拉幫結派。鄭榮和趙昇玉反被人落下結黨營私的口實并被朝臣所不齒……
鄭榮不在意被人猜忌成為了黨争一員。雖然一再受到排擠，好在有趙昇玉在背後替他擋刀子……
畢竟趙府在東京立了近百年，畢竟趙府與趙宋皇室頗有淵源，為人老練狠辣的趙昇玉自是無所畏懼……
一些喜歡巴結逢迎的人總是稱呼趙昇玉為侯爺，趙昇玉不喜，他更喜歡人稱呼他為趙大官人……
趙昇玉一心總想着此生有所建樹，而不是靠着祖上的那些陰功！
只是當時的大宋王朝人才濟濟，能臣倍出哪裏輪得到趙昇玉和鄭榮出人頭地。
趙玉郎與鄭榮嫡長子鄭鲲也是應天書院的同窗，只是那鄭鲲風流俊雅氣質悠閑……
趙珏崇尚武學，雷厲風行的個性與鄭鲲彬彬有禮的性格是格格不入？
在應天書院的幾年同窗中，趙珏的君子六藝是完勝鄭鲲！尤其在禦，射，數這幾方面趙珏的出類拔萃讓鄭鲲望塵莫及……
所以鄭大少爺對趙家玉郎十分贊賞。
而這位應天書院第一美男稱號的擁有者鄭大少爺向來對君子四雅：點茶，焚香，插花，挂畫這幾個雅趣自有心得且勝出常人，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深得趙大公子欣賞。
加之鄭鲲和趙珏又是世交、同窗，兩人倒也是惺惺相惜……
鄭榮對趙家玉郎是贊賞有加！誇他是“人中龍鳳，馬中赤兔！”一心總想着與趙府結成兒女親家……
只可惜鄭鲲生下來是個嫡長子鄭榮未能如願很是遺憾？
後來趙夫人生下嫡女趙瑾，奈何鄭大少爺在江南承歡祖父祖母膝下與趙瑾無緣交集？
而趙瑾與周府周如海之子周彬青梅竹馬，彼此屬意。
周如海也是一個一心想與趙府結成秦晉之好的周官人……
還有與趙昇玉關系十分要好的劉晉，也是希望趙瑾能嫁給劉敏兩府好上加好？
或許是考慮諸多也或許是鄭鲲、劉敏與趙瑾都真的無緣吧？
趙昇玉和劉玉容最終還是同意了周如海的反複提親，加之趙瑾非要嫁給周彬為妻……
而鄭夫人孫清秋生下嫡長女鄭如玉後，比趙玉郎小了五歲多，竟被王大人家的嫡長女王麗娟捷足先登讓鄭榮再次失望？
此後雖有機會但是竟被玉郎婉拒？這讓趙昇玉和劉玉容以及鄭榮十分不解？
三年多前孫清秋和鄭如玉剛被趙珏從杭州接到京城。
雖然趙珏一路小心護送沒有差池，但是孫清秋內心還是不想鄭如玉嫁給趙珏的……
孫清秋對趙珏多次拒絕兩府聯姻和鄭榮一心想把鄭如玉嫁給趙珏也是十分的不解……
剛到京城不久的孫清秋曾不解的問鄭榮：“老爺啊，莫非京城這麽多的公子、衙內，老爺竟只看上了那趙家玉郎？在江南時，來我鄭府給如玉提親說媒的每天可都是踏破門檻。老爺非要如玉入京覺得機會再次來臨？莫非在老爺的心裏真的只有玉郎才是如玉的良配？”
鄭榮長嘆了一口氣：“夫人有所不知，那趙家玉郎文武雙全，雷厲風行，殺劃果決！且又生得豐神俊朗，一表人才氣度不凡！”
孫清秋點頭不反對。
鄭榮有些得色了：“我家如玉知書達禮，性情溫婉，容貌更是出塵脫俗！我和她祖父，外祖父費盡心思為她延請名師教她琴棋書畫，歌舞禮儀……如玉成竹在胸，舉止言談端莊大氣，從未讓老夫我失望過呀！”
孫清秋臉上也露出了得意之色，再點頭表示贊同。
鄭榮卻嘆了一口氣：“放眼整個東京城，這麽些年來雖也有不少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世家名門的公子，但是與如玉終是無緣啦！而且老夫眼裏偏偏只有那趙家玉郎，覺得此子才配得上如玉的傾國傾城！”
孫清秋也長嘆了一口氣：“玉郎雖然不顧生死救了如玉和我鄭府上下多次，此情也無以為報！但是玉郎這幾年做的有些事當真讓人看不透？
老爺，我真的不放心把如玉嫁給玉郎！況且如玉性格太過溫婉良善，只怕那百年趙府無她容身之處！”
鄭榮聽夫人如此說竟有些愠怒：“如玉秀外慧中，端莊賢良，那百年趙府如何容不下她！況且我與昇玉賢弟乃是同窗好友又同朝為官，主要是政見頗為相同！鲲兒與玉郎亦是同窗好友彼此惺惺相惜，夫人你如何不放心把如玉嫁給玉郎？”
孫清秋竟無言以對？
鄭榮看着孫清秋感嘆：“夫人與趙夫人也是一見投緣相談甚歡的閨中密友，夫人你又為何不情願啊？他趙府在東京立了近百年，我鄭府在江南亦是名門世家！我鄭府與趙府門當戶對，這門親事有何不可！”
孫清秋也有些愠怒：“老爺在這裏想着那趙家玉郎乃是如玉的良配，老爺難道忘了？那玉郎可是拒絕了老爺三次你與他提起的結親之事！老爺為何非要如此自讨沒趣！”
鄭榮一臉凝重：“夫人與我成婚幾年才有了如玉！玉郎雖然只比如玉大五歲多，但是東京城裏的那些老爺，大官人們無不對趙府嫡長子情有獨鐘見縫插針，讓老夫我好生為難……”
孫清秋嗔道：“有什麽好為難的？別人家的女兒想嫁入趙府就讓她們嫁去好了！那王家嫡長女與玉郎青梅竹馬，倆小無猜，嫁入趙府後結果如何啊？”
這次是鄭榮無言以對了？
孫清秋看着鄭榮悲嘆道：“王麗娟未到十七歲竟難産而亡！那王夫人當初在我面前好生得瑟，可如今痛失愛女卻又無處哭訴！還有楊梅……”
鄭榮想要強辯，終沒有開口……
孫清秋頓了頓，語氣低沉：“楊梅在楊家當小姐時是多麽美好的一個女孩！愛玉郎愛進了骨子裏。好不容易如意嫁入趙府，不知為何卻性情大變甚至與玉郎決裂？最後因難産痛苦生下一個死嬰後氣絕落得母子雙亡的下場！老爺啊……”
鄭榮表情忽然凝重看着花廳那些玫瑰花不語。
孫清秋見鄭榮表情有些凝重，想了想搖頭一臉決然：“那百年趙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誰又知道呢？老爺，我是不會讓我的掌上明珠嫁入趙府的。如玉就算能嫁給玉郎，也已經不是原配了，連續配都不是了，為什麽要讓如玉受些不該受的委屈？”
鄭榮越發沉默不語。
孫清秋有些委屈：“老爺，況且有李香玉擺在那裏，想來玉郎也不會給如玉太多的恩寵？李香玉那可是玉郎心中趙府主母的最佳人選啊！鲲兒也是不情願如玉嫁給玉郎的！老爺啊，你休要總想着要逆天改命！”
鄭榮忽然怒道：“你懂什麽啊？多少人家的女兒被送入趙府為妾為婢！為什麽？難道僅僅是因為趙府在東京立了百年榮興？那趙府與趙宋皇室頗有淵源？那趙府家大業大？”
孫清秋被鄭榮突然的怒氣唬住了，一臉詫異的看着鄭榮？
鄭榮那臉激動呀：“還不是因為趙府嫡長子當真是人中麟鳳！東京第一公子實至名歸！哪天老夫我與昇玉賢弟再說談此事，夫人你休得有異議！
只要有一線希望老夫我如何能放棄！這是趙鄭兩府結為秦晉之好的最後機會老夫自然要努力一下！”
鄭榮一甩手氣昂昂走了？
孫清秋愣在花廳看着那玫瑰花出神……
那玫瑰花乃是鄭如玉最愛。
因得祖父祖母寵愛，鄭如玉在江南鄭府備受重視。
鄭如玉自小便泡在玫瑰花浴裏。夏天一日要沐浴二次，冬天也要沐浴一次十分的愛幹淨。
鄭如玉還不喜歡別人動她的東西，她的碗筷杯碟只她專用。
鄭府上下全都知道大小姐的心性全都寵着她。
這位大小姐又十分體恤那些丫鬟小厮，每逢那些下人生辰或是有了難處，只要她知道，大小姐必奉上禮物或盡力助之深得鄭府上下喜歡。
又因為鄭大小姐天生聰慧，深閨裏的針織女紅令全府上下驚嘆。
鄭如玉的祖父鄭紹仕，外祖父孫維清，鄭榮和孫清秋亦是盡心盡力培養鄭如玉的興趣愛好。
鄭如玉對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更是一點就通讓鄭鲲感嘆鄭如玉是個天賦異禀的奇女子！
鄭大小姐還天生有一副好嗓子，語氣軟潤溫和，唱歌大有餘音繞梁之感！
更讓鄭榮和鄭鲲得意的是，鄭如玉身材高挑體态婀娜，翩翩起舞宛如天女下凡。
鄭如玉未及十歲前來鄭府求親者已是絡繹不絕。
這件好事反而讓鄭府因此為難不知如何取舍？
鄭榮一心想與趙府聯姻，趙昇玉也十分屬意。只是玉郎一直委婉拒絕？
講真，趙鄭兩府雖為世交互相往來甚密，可趙玉郎一直未見過鄭如玉的真容？
鄭如玉的品貌在趙珏看來只是鄭榮嘴裏得意的談資？鄭大少爺最常提及的得意之事？
趙昇玉和劉玉容自從鄭如玉被趙珏接到東京鄭府後，也時常去往鄭府想看看那鄭大小姐到底何模樣竟然也未能如願？
因為鄭大小姐一面白色方巾時常挂于面上。
鄭如玉雖然舉止端莊大方，身段婀娜高挑，只是看上去十分瘦削。
那趙玉郎天生不喜瘦削之人，太肥胖他也不喜。
這個趙玉郎還有一個「眼疾」，就是見不得那醜陋之人。
人傳百年趙府裏的丫鬟小厮全都要過了趙珏的眼緣才能在趙府安身立命？
人還傳趙府裏的那些丫鬟侍妾都頗有姿色，小厮都生的相貌堂堂？
這個趙家玉郎還有一個「眼疾」——天生偏愛紅色不喜白色？
而鄭如玉卻十分喜歡白色，就覺得白色潔淨看着眼睛特別舒服！
趙玉郎與王大人愛女王麗娟同年同月出生，自小兩人便十分相投。
而那時的鄭如玉還未出生。
趙王兩家也是世交，王麗娟時常去少林寺陪伴玉郎習文練武。所以趙珏和王麗娟兩人自小便有了深情。
王興文一心只等王麗娟及笄後與趙珏成親。
趙玉郎十五歲那年從戰場上平安歸來後，劉玉容怕她這個寶貝兒子再生是非或是有什麽不測。
不管趙珏口口聲聲說要去江南找尋什麽趙玉娘？趙昇玉和劉玉容便與也是一心想與百年趙府結親家的王興明确定了婚期。
婚姻之事本來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珏再叛逆，加之與王麗娟也有深情所以沒有堅持反對。
就算趙珏反對，反對也是無效的。
只是趙珏心裏從此愧對他心心念念的小玉娘。那個有些嬰兒肥，喜歡騎着她的「白雪」與趙珏的「紅風」馳騁的趙玉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