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這樣,安以農等人就算是加入《我真是明星》這個節目。
《我真是明星》的‘工作人員’放出消息,說下一期已經确定了,是這幾個嘉賓。接着便丢出幾個模糊的剪影,算是提前預熱。
“第三個像不像賴卿?不會吧,他的演技都罵上熱搜了,去這個節目豈不是作死?”
“樓上胡說八道,哪兒像我們親親?不要碰瓷啊,誰要上這種垃圾網綜?”
“垃圾網綜?還能比你們主子更垃圾?行走的五十萬?”綜藝的粉不幹了,直接丢上一條賴卿相關的吃瓜貼,是他發表的一些不當言論,還有對國家政策的錯誤解讀。
這群人吃瓜打架的時候,還有一部分人善用各種‘找原圖’工具找出了原圖,确定嘉賓身份。
賴卿,新出男團的隊長,已轉演員。陶然,曾火過男團的隊員,已轉演員。金哲,某歸國男團的隊員,已轉演員。柯以農,某業餘歌唱比賽的業餘歌手,據說聲音變質。
“咦惹,我終于知道最近為什麽這麽多爛劇了,影視圈是收容所嗎?”
“這一期的嘉賓好像都是已經正式出道有作品的藝人,至少都紅過一段時間。”也有網友疑惑,“他們為什麽這麽想不開?”
“什麽想不開?這個綜藝很難嗎?是考驗智力還是考驗運動細胞?或者是考驗膽量的?”準嘉賓的粉絲們不太懂。
一股數量龐大的粉絲就湧入該綜藝的官網,他們非常好奇自家哥哥要面對什麽游戲(這一次比較巧,全是男性藝人)。
“我真是明星?好奇怪的名字,先看看。”
粉絲們打開了往期視頻: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
“卧槽,這是誰給哥哥接的?!這節目能上?!”粉絲們看完都驚呆了,他們眼睛又不瞎,還能看不出這綜藝就是針對藝人的?
誠然,這個節目沒有什麽爆炸性的東西,但是讓明星展現自己真實的無臺本的樣子,這還不夠爆炸性嗎?有多少明星的‘真實’能見人?!
“啊!誰要看什麽人間真實,我就是喜歡他們的人設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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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論的人太多了,就有許多路人發現了這寶藏節目,一傳十十傳百,居然就這麽上了熱搜,隔壁正是《我行我秀》節目組換明星導師的消息。
“诶!家人們,我發現了華點。”眼尖的網友将兩綜藝一疊,找出了個交集——‘柯以農’。
這個一年多沒傳出消息的藝人,是前腳被《我行我秀》踢出來,後腳就被踢進了《我真是明星》?
“我聽說今年他的合約就要到期了,所以是發現沒用了,燃燒一下剩餘價值?可怕的資本家,真是屍體都要煉油點燈。”
“肯定的啊,你沒看換上去的也是同公司的張若君?張若君現在可是星光娛樂一哥,柯以農啊,早就被公司放棄了。”
網友誓言旦旦,仿佛他們就在現場,親眼目睹柯以農被放棄後痛哭流涕的情景。
隔壁《我行我秀》一看,诶,這不是送上門的話題嗎?立刻就出騷操作。
“我們放棄柯先生,是因為如今他已經沒有了唱歌的能力,也不是專業出身的歌手,無法指導我們的學員。”
“做明星導師,第一自己要有實力,第二要有帶領隊員的能力,很可惜,這些柯先生都沒有。所以,對于這次無法合作,我們節目組只能表示萬分遺憾,并且期待柯先生恢複健康。
“我們節目組将不忘初心,拒絕無能藝人。我行我秀,今晚與你不見不散。”
卧槽,網友們都呆住了,這是指柯以農徹底廢了,并且能力不行,是這個意思?
好家夥,還順便打了個廣告。
別說,這一鬧還真有人好奇去看。
雖然網友們看了一期只看到了‘盛世美顏’的選秀現場,可耐不住粉絲會吹啊。
沒多久,《我行我秀》節目組‘認真做節目、對所有隊員負責,不懼輿論’的消息再一次刷上熱搜。
“呸!賤人!哇呀呀呀呀!”系統‘哐’地把手機踢下桌子。
“……”安以農,“我的手機。”
他撿起手機,保護膜被系統摔裂了,好在不妨礙使用。
“時間差不多了。”
此時的安以農是另一幅模樣——漁夫帽、齊肩假發,墨鏡,特別像是會尾随小姑娘的變态。
“移動音響,可折疊話筒架,折疊凳,吉他。”他一個個檢查要帶出去的裝備。
“你這是要幹什麽?”系統好奇。
安以農眼裏帶着回憶:“正式出道前,我經常跟着老師一起去街頭試唱新歌。面對面,聽者給與的反饋都是直接而真實的,老師會根據這些反饋修改曲譜。”
“啊?”系統沒明白。
“現在我需要一些真實的反饋,看大衆對這類聲音的接受程度。以及試試自己的水平,看能不能吃音樂這碗飯。”
系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安以農托起放在帽子上:“抓穩了,不然掉下來。帶你去最熱鬧的街頭,那兒什麽都有,你想吃點什麽?”
“我才不會掉下去。”系統頗傲嬌地哼了一聲,下一秒又高興起來,“我要吃狼牙土豆,最長的,超辣!”
安以農拉起移動音響走出屋子,音響上挂着折疊凳,背後背着放吉他的包。他回頭看一眼屋子,‘啪’一聲關上門。
花兩塊錢坐上公交,他們十幾分鐘後就到了目的地。
這裏是本市極為熱鬧的一條步行街,也是網紅街。它位于市中心,兩邊是服裝店、高檔餐廳和其他适合約會的場所。
這會兒是晚上,那些逛街的、約會的、聚餐的、拍照攝影的,全都出洞了,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人。而安以農就站在一個轉角的街口。
他本來看中另一個地方,是一個小廣場,年輕情侶和溜達消食的祖孫聚集之地,又沒有廣場舞出來搶風頭。可惜他去的時候那兒已經有了好幾個同行。
那些人都是來這裏尋找機會的。
附近娛樂公司多,這邊又常有星探出沒,所以懷揣夢想的男女就會在此獻唱,以期自己這千裏馬能被伯樂相中。
當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的獵頭們更願意關注那些顏值高的年輕人。
于是街頭藝人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通過賣唱獲得一些收入維持生活。只是本地居民見多識廣,輕易不被這些街頭藝人吸引。
安以農把移動音響放好(出門前他已經充好電),然後架好話筒,放在吉他上的擴音器連接好。
系統坐在音響上,一邊抱着一顆撒滿香料的狼牙土豆啃,一邊看着宿主忙上忙下。它将自己和土豆都‘屏蔽’了,其他人看不到它。
“你說得這麽神秘,原來就是街頭表演啊。”
“不要小看街頭演唱,它是試金石。”安以農調試好了音響,“歌手非凡的魅力不只存在于精修過的唱片裏,還存在于舞臺中。沒有看過一個歌手的現場表演,就不算是真正認識這個歌手。”
“說得和真的一樣。”系統不信,它覺得宿主就是歌手情懷作祟,又可譯為‘矯情’。
他要是願意靠着我,這會兒已經躺贏了,就像以前的宿主們。系統心想。
辛辛苦苦學習十幾年,系統商城只用百多積分。一個人魚嗓加一個天王級歌喉,宿主就能成為最棒的歌手,但他就是要自己練習,還要跑到街頭演唱。
“自己找罪受。”
“又是來唱歌的,年紀輕輕,幹點什麽不好?”附近不知道哪家店的保安聚在一起,手裏拿着保溫杯,眼神犀利。
“倒比那些有手有腳還要乞讨的好些,至少是勞動換錢。”
“那也不是個事兒,旱澇不保的。要是我兒子街頭賣藝,我給他腿打折,丢人現眼。”
行人在路口進進出出,也有人好奇多看安以農兩眼,但他們誰也沒有停下腳步。系統舔舔小木棍,覺得宿主的開場懸了。
這位置不好,經過的人要麽是準備回家的,要麽就是準備進去吃夜宵的,宿主的歌難不成比家和食物還吸引人?
看着手上小土豆,系統覺得:不能。
屁股下的音響忽然震動,系統手裏的土豆差點落在地上。只聽幾聲指尖撥弦的輕響,走過的行人不由停下來,好奇回望。
安以農已經坐好,手裏抱着吉他,右手彈指在試音。他右手的手型并不是很講究,但演奏姿态十分随心、自由。
這是一種很直觀的身體語言,好像在說,我對手裏的樂器了如指掌,所以可以自由地用它展示所有想要的效果。
簡單來說,就是自信。即便還沒聽到完整的曲子,也會覺得這人不是泛泛之輩。
幾個行人駐足,看表演者輕輕哼着不知道哪兒的小調,右手交替撥弦,快速而清晰。
他開始唱歌,聽不懂的異國語言,節奏平穩,曲調簡單輕松,配合沙啞而慵懶的聲線,像午後躺在沙發上酣睡的貓兒伸了個懶腰。
“好奇妙的嗓音,跟煙熏牛肉一樣,不過還挺好聽。”一個廚師被聲音吸引着停下來。
“走啊,你看什麽啊?”前頭的人見廚師不走,催促道。
“等會兒,一會兒就走。”
系統拿着土豆忘了吃:奇怪,他不是第一次聽宿主唱歌,但是在街頭忘情演唱的宿主,卻有一種特別的魔力。
系統說不清這是什麽,就是覺得很好聽,讓人想停下來細聽。
安以農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吉他演奏裏常有變奏,他的歌也無拘無束,好像那貓兒散步去了花園裏,在草地上打了個滾兒,又轉身追逐起路過的松鼠。
“這是什麽歌?怪好聽的。”更多人跟着聲音過來。
街頭那沙啞的聲音唱着曲調多變的歌,高超的吉他演奏技巧并未喧賓奪主,一人一樂器,讓這尋常的夜晚變得不尋常。
停下的人越來越多,女孩們輕提裙,男孩們緩步行,連自認為不太懂年輕人時尚的大爺大媽都忍不住帶孫兒過來。
手拉手壓馬路的情侶停下來,他們趕着去看電影,可這會兒卻不着急了。男孩手裏拿着羊肉串,含在嘴裏食不知味地嚼着。
“不然我們聽會兒吧?”他突發奇想。
“好,不過電影怎麽辦?”
“改下一場。”這對情侶直接達成共識,他們擠到了隊伍的前面。
就在街角的側對面,一個紅裙的冷豔女人本來要去樓上的咖啡館,已經走了一半,卻停下來往回走,順着歌聲一路來到街口。
甚至做出平日的自己絕不會做的事——擠進人群,一路擠到最前面。
街角坐着一個抱着吉他的街頭藝人。
他戴着寬寬的漁夫帽,臉微垂,頭發遮擋視線,然而他抱着吉他哼唱的姿态是這樣自在。似乎在說:我想怎麽唱就能怎麽唱,我想怎麽彈就能怎麽彈,并且唱得很好聽,彈得也很好聽。
行人們常在這裏看到街頭藝人,但不管這些藝人唱的是什麽,都不會有這種漫不經心的絕對自信。
‘我可以掌控我的音樂’,這個歌者身上有着這種信號。
當這首不足四分鐘的異國小調唱完,小小街角響起整齊的鼓掌聲,安以農的前面已經圍了一圈人。
“我看這個小夥子唱得蠻好,怎麽不上電視?”
“電視是唱得好就能上的?”
“這是什麽歌,我怎麽搜不到?”人群中有人問。
“這是一首原創的歌曲,各位是第一批聽到的人。”安以農說。
“诶?”系統嘴裏的土豆渣掉下來:啥玩意兒?原創的?
路人也很驚訝,大家才發現他不是刻意用沙啞的方式唱歌,而是本身聲音就有些沙啞。然而這種微微沙啞的顆粒感和剛剛的歌真是太契合了,簡直絕配。
“好特別的嗓音。”
“請問,你唱的這首歌是什麽名字啊?”人群中走出一個穿着棗紅色長裙的時尚女性,她很美,只是眉頭深鎖看着很嚴肅。
“這是你的原創?你還會創作?”系統也在音響上跳。
安以農的視線掃過系統,落在這個女士身上:“你猜猜,它是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