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兩個嘉賓說得開心,一旁負責人拿着流程單子看,并且偷偷觀察他們。
這一期的兩個嘉賓居然都是一個人來,自己提着行李箱,也沒帶助理、造型師一堆亂七八糟的。
要知道明星随行人員的住宿費、夥食費、車馬費、各種費也是要甲方承擔的,這省了好大一筆錢呢。
這兩人也沒化妝,穿得很随意,發型沒刻意打理。然而就是這樣,某個嘉賓上車的時候,昏暗的車廂內還是因他亮了。
“這張臉就能吸引到很多人了。”負責人不好男色,只是在這個圈子久了,審美還是有的。
“前頭堵上了。”司機說,“好像出了車禍。”
負責人看看時間:“有沒有小路?”
“有倒是有,得經過一個村莊,從裏頭穿過去。”
車半天紋絲不動,負責人探出頭看看前面,路确實堵着:“就走村莊吧,我們這不是大車,好過。”
因為轉小路,小路又比較陡,負責人還和兩個嘉賓道歉,結果兩嘉賓都沒當回事。看他們好說話,負責人的某個想法越加強烈。
他将自己的計劃發給總導演,以為沒戲,沒想到很快就通過了。
“方便加一點內容嗎?”負責人笑眯眯的,“我想拍攝你們在車上、進入後臺、化妝、做造型等流程。觀衆一定也很好奇。”
“不會太突然麽?”安以農揉着太陽穴一臉為難,這節目組是不是太随便了?
“不會,我們本來就是網絡綜藝。”負責人立刻說,看到一旁不吭聲的陶然,又加一句,“兩位嘉賓的形象都很好,以最自然的狀态出鏡,可以增加觀衆好感。”
陶然也是長相優異的男性青年,這也是負責人提出這個請求的原因之一,如果真的是那種‘半永久妝容’藝人,他反而不會想要拍攝素顏。
安以農同意了,五分鐘後,所有關注這一期直播的觀衆都收到了意外之喜,《我真是明星》直播‘幕後的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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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一打開,便是一場美顏暴擊。清晨暖白的光落在車內兩個嘉賓身上,一個眉清目秀自帶憂郁濾鏡,一個墨發雪膚,活生生的畫中人落在人間。
“哇哦。”眼睛轉不動了。
“媽呀,這男人笑起來好好看,眼裏有小星星。”原以為右邊的大美人是冷淡貴公子,但是笑起來桃花眼彎彎,波光潋滟的把他們的小心髒都迷得怦怦跳。
手很自覺就伸出去,截圖,錄制gif小動圖。
“這是誰家小牆頭?來來來,給個名字我們就是好朋友。”對着屏幕舔夠了顏、截夠了屏,忠于顏值的觀衆終于能抽出手來打字。
“他儀态好好,坐着的時候背部完全是一條直線,卻沒有緊繃僵硬感。高奢感撲面而來。他是誰?預告的嘉賓裏有這個人嗎?”
觀衆吸溜着口水。
“大家好,我是柯以農,好久不見。”他對着鏡頭微笑,又握住陶然的手腕,“這位是陶然,聽着名字就有山水田園的悠閑感吧?”
一向不喜和人碰觸的陶然直接繃緊了身體,并且低頭看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寬寬的表帶遮掩着不希望別人看到的疤痕,他縮起手指:他……是不是看到了?
“诶?誰?”屏幕前的觀衆聽到他沙啞的聲音才知道這人是誰,嘉賓裏的柯以農?
“等會兒,我記憶中柯以農不是這樣的啊?!”
印象中那個走視覺系、妝容過度精致的流量呢?
想起嘉賓身份的觀衆匆匆打開網頁搜索柯以農以往的視頻。
視頻裏是當年還是流量歌手的安以農,修飾過度的妝容把優點全遮掩了。不過細看五官,人還是那個人。
要說有什麽不同,那就是……這一次沒化妝,也沒阿寶色濾鏡。
“活久見,第一次見到不化妝比化妝好看的。把美玉包裝成沙礫對造型師有什麽好處?”觀衆對着鏡頭裏的素顏發出不能理解的聲音。
“真的是柯以農?”
“我以前一直覺得他一般,是妝容硬生生堆出來的‘美男’,沒想到不化妝了,我反而get到了他的顏。寶,答應我,以後千萬不要讓垃圾造型師碰你的臉了!”
突然的直播很是吸引了一批顏黨,為這一期的綜藝,以及安以農和陶然開了一個好頭。
鏡頭前,安以農和陶然從天氣說到今日的菜價,明明是自帶光環的明星,但說起這些材米油鹽也沒有違和感。
“魚塘主。”系統抱胸冷眼看他們互動,“正魚不養養雜魚。”
安以農當然不是魚塘主,他也不養魚,他只是希望自己的搭檔可以放松一點。當然,陶然是個讨喜的人,這也是他願意溫柔的原因之一。
他們這種自然和諧的相處方式吸引了許多顏粉之外的觀衆。
“我覺得這會是一期很和諧的‘明星現形記’。”也曾關注往期節目的觀衆發送彈幕。
之前幾期的嘉賓,他們的關系有些微妙,絕沒有如今這種放松和舒服,尤其是陽光穿過玻璃照在他們兩個人身上的時候,那種感覺尤其明顯。
這是一種很恰當的距離,太近會覺得越線,太遠又顯得疏離。
“我有點期待了。”
某公司總部,據說快要破産的總經理的辦公室。
今天也依舊西裝筆挺的總經理微微皺眉,他問整理文件的秘書:“柯以農和星悅公司的陶然有交情?”
秘書左右看看沒人,所以是在和她說話?
“咳,我沒有聽過。不過這類綜藝節目,就算一開始不認識,這時候也要表現得很和睦。”秘書如此猜測。
娛樂圈這樣的塑料情可太多了,能說上三天三夜。
總經理接受了這個解釋,點點頭:“他不應該把談話的重點轉到別人身上,光芒被分潤了太多。”
秘書小心偷瞄了一眼,雖然不太開口,但還是能第一眼看到那張自帶柔光萬裏挑一的帥臉:會嗎?不會啊,挺突出的啊。
“叮咚。”桌面上座機來電,秘書接起,“經理,張若君先生有事找您,是否安排見面?”
總經理瞥向電話,點點頭:“讓他上來。”
說着,他關掉直播間。
直播間的觀衆數量不因為總經理的離開減少,反而開始井噴式上升。幾個該網絡綜藝的粉絲群開始發力,他們不但自己看,還要拉人。
怎麽拉人?
很簡單,只要丢出一張柯以農的截圖,就有顏黨願者上鈎了。
顏黨們一上來就看到了安以農和陶然,看久了美顏光環下蜜汁自信的油膩男們,突然看到死亡鏡頭下帥得這麽認真的藝人,心裏真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雖然這個開頭看起來很無聊的樣子,但是反正也沒別的事,那麽就……”這一個個的都是口嫌體正直。
他們不但自己欣賞美色,還要呼朋喚友,拉同類一起進坑。短短十多分鐘,直播間觀衆數量又創新高。
總導演擦擦眼再三确認,觀衆的留存率的确比以往高了一倍多。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這兩個嘉賓就算聊天都能留住人,這還不夠嗎?
正當氣氛正好,一切都很美麗的時候,他們耳邊忽然傳來孩子尖銳的嚎哭聲,緊接着便是一個急剎車。
攝影師手裏的攝影機狠狠晃了一下,鏡頭裏看到安以農和陶然都撞到前面座位的軟墊上,屏幕前的觀衆也是一聲驚呼。
“發生什麽事了?”負責人捂着額頭問。
“跑出來個孩子,我下車看看。”司機抹着冷汗,心跳如擂鼓,他不确定自己有沒有撞到那個突然跑出來的孩子。這會兒他正橫穿村莊,村莊裏孩子又多。
“什麽意思?車禍了?”車上的負責人腿一軟,冷氣蹿入心肺。
綜藝、直播、車禍……這些字在安以農腦子裏飛旋,腦子都轉暈了,直到一個詞跳出來,孩子。
“對了,孩子。”他一把推開車門,第一腳沒踩穩差點摔了,但一站直就往車頭跑。
其他人這才如夢初醒,趕緊跟上去。
“快快,攝影師跟上。”負責人指揮攝影師,這要萬一……甭管怎麽樣吧,先留個證明。
“這叫什麽事啊。”攝影師過去後,負責人抹了把臉也追過去。
安以農在前面,陶然在後,還有扛着攝像機的攝影師,他們直接跑到車前,也看到了攔車的女孩。
仔細說來不算小,十二三歲,臉上有血,是從頭上流下的。
衆人一驚,心說最壞的情況發生了,這孩子都被撞出血了。
女孩一看到安以農等人就退了一步,一邊哭一邊害怕得直哆嗦。
穿着拖鞋,一只丢了,偏瘦,血液開始凝固說明受傷至少有幾分鐘,對成年男性有本能的畏懼……雜亂的信息閃過安以農的大腦,他僵在那裏不知道應該做什麽。
衆人還沒搞清狀況,一個舉着鐵棍的矮小男人跑出來,帶着濃濃的酒氣,雙目腥紅,嘴裏罵罵咧咧:“死丫頭!賤皮子死哪兒去了?!”
女孩哭聲都吓得止住:“救我,叔叔救我。”
矮小男人處于醉酒狀态,看到他們也不停,幾步就沖到車頭,一看到女孩就亮起眼,手中帶血的鐵棍高舉,嘴裏笑着:“我找到你了。”
女孩頓時面無血色。
“卧槽卧槽卧槽,救命啊!”屏幕前的觀衆急出一聲冷汗,他們已經看出這是什麽情況,不外乎鄉村霸淩、家暴之類的。
安以農終于明白過來,這不是車禍,是虐童。小女孩的傷是被人打的。
根本來不及思考,他幾乎以最快速度飛起一腳踹開那個男人,順手将那小女孩擋在身後。
然而這個男人只是晃晃腦袋,又舉起鐵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