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後臺化妝間,安以農和陶然正一邊化妝一邊直播。
直播裏沒有濾鏡也沒有美顏,網友們可以看到兩個藝人最真實的狀态。
鏡頭外還能聽到一個人在提問,問的都是網友關心的問題。比如陶然就被問到‘印象中他一直很安靜,但昨日和柯以農在一起卻表現得很有活力,是一見如故嗎?’,陶然就此問題進行了回答。
“和他一起聊天很輕松,我知道自己不太會說話,開口就冷場。但他好像不是很在意,他活得很純粹,我很羨慕,但是做不到,太羨慕了。”說到這個,陶然眉眼都溫柔了,他的粉絲從沒看過自家偶像這個樣子。
“我也很喜歡陶然,謝謝節目組給我這個機會,能找到一個合拍的朋友是一種幸運。”安以農擠過來一本正經地回答。
兩人的回答都特別正直,沒有任何含糊的暧昧的地方。而且他們之間的氣氛确實很好,就如陶然說的,放松,自然。所以就算兩人勾肩搭背,也不會覺得他們在搞cp,只會感慨有朋友就是不一樣。
“天可見其憐,我們家陶然這個綜藝黑洞終于找到朋友了。你們不知道他以前上綜藝那叫一個僵硬,還老是被人說孤僻沒情商。”陶然的粉絲可以證明這點。
“樓上說的合拍,是指可以一起讨論大白菜為什麽上漲兩毛嗎?”一網友精準吐槽。
“我猜是的。”
“那我完全能理解,作為從不關心奢侈品圈的人,如果我同事總是問我‘你知道今天某某品牌出限量款包了嗎’,我也會蒙圈,并且認真考慮适不适合做朋友。”
“所以白菜為什麽會漲價?”
“最近白菜價格上漲,是因為今天某蔬菜基地的白菜遭遇了病蟲害減産了。這麽一說,今年隔壁思密達們做泡菜的本錢也要更高了。哦,他們不會連泡菜都吃不起了吧?粉絲們要應援嗎?”
“前面的說話真難聽,哥哥還能缺泡菜?他們随時都能在泡菜壇裏自由仰泳。”
“我竟不知前方是粉是黑。”
這直播間的畫風實在清奇,明明是偶像相關的綜藝節目,觀衆卻多是對娛樂圈不抱好感的路人。
“想要争取到這些人的認可,可不太容易。”總經理一只手拿着手機看直播,一只手關上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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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的司機早就規劃了路線,目的地——機場。
機場在郊區,過去要半個多小時,為避免意外,總經理還提前了半個小時。
他要去一趟好友所在城市,将公司轉手——這間娛樂公司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不再需要了。
數月前他就已經抓住了‘敵人’的把柄,順藤摸瓜找到幕後的保護者。
“接下來只要将這些證據上交。”總經理只想做個清清白白的商人,不,或許還能做個五好市民。
系好安全帶的總經理再一次拿起手機,上面兩個藝人要回答一個比一個刁鑽的問題,化妝師則抓緊所有空當給他們化妝。
這時候裏面出現了小意外,另外兩個嘉賓來了,他們換了一套馬卡龍色的制服,出現在鏡頭裏。
“寶寶們,好久不見,想不想我呀~”賴卿對着鏡頭做了個眨眼的動作,又比了一個愛心。金哲則飛了一個吻。
“想!”
“哇~親親媽媽愛你~”
直播間賴親和金哲的粉絲激動得刷屏,一時間愛心和紅唇漫天飛。
“我的天,老娘的眼睛要瞎了。”之前對‘小鮮肉’只有模糊概念的網友被這嘟嘴的東西吓到,“稍等一下,他們是不知道這是無濾鏡直播嗎?”
少了柔光之後,皮膚的真實質地出來,一眼就能判斷這兩個已經是成年男性,而且化了濃妝,這時候再賣萌就有些不合适了。
“說起來,今天的四個嘉賓,除了柯以農,其他都是男團出身轉影視。”
“那為什麽身為歌手的柯以農卻是長得最好看的?”不太關注選秀圈的觀衆發出來自靈魂的疑問。
偶像不挑長相嗎?
陶然也還不錯,可那兩位是怎麽回事?一個單縫眼香腸唇,染個奶奶灰,還老是碰瓷國寶金絲猴。還有一個演一個劇毀一個劇,表情經常離家出走。
這一屆秀粉的審美可還行?
直播間安靜了兩秒:嗯……這個問題……
“因為不是我們選的。”老實人開口解釋,“他們只能代表資本審美而非大衆審美。”
“樓上瞎說什麽大實話?”
網絡觀衆紛紛吐槽另外兩人顏值,嘉賓們自己卻不知道,他們還在‘聊天’。
灰色頭發的賴親擠到一個顯眼位置,語調軟軟地和鏡頭說:“今天早上突然有好多人聚在樓下,真是吓了一跳,所以來遲了,讓兩位哥哥久等,真是很抱歉。”
直播間頓時一群粉絲嗷嗷叫:“好乖好乖哦~~親親好有禮貌。”
其他人:……這道歉也沒有誠意啊,如果是真的道歉,應該朝着道歉對象吧,對鏡頭說什麽?
而且,剛剛那話細琢磨,是在誇耀自己人氣很高嗎?再深入思考,人氣高的遲到了,那麽不遲到的就是……人氣低咯?
安以農知道這是挑釁,但他在鏡頭前一貫給人留餘地:“這會兒正好,是我們來早了。”
“這人誰啊?”灰發藝人的粉絲疑惑。
“柯以農啊,你們不認識?”
“柯以農誰?”
知道的網友莫名其妙感受到了時光流逝的滄桑:“時代的眼淚。”一年前火過的流量歌手,年輕一代的粉絲居然都不認識了?
“呵,樓上怕不是老年癡呆?”柯以農的粉絲,谷米瞬間不滿了。爛船還有三千釘,何況柯以農只是消失一年不是消失十年,他還是有粉絲的。
“柯以農是誰不重要,柯以農好看很重要!隔壁的秀芬選人是閉着眼睛選的嗎?醜成這樣怎麽還能追下去?瞎啊?”這明顯是新粉上的顏黨。
這兩人的粉絲又掐起來。不過這個直播間本來就掐來掐去,網友們不甚在意,繞過彈幕繼續看直播。
直播間裏的灰發藝人有些意外,這個‘前輩’在酒店這麽不客氣,這會兒倒是馴服。莫非,是知道自己咖位不夠,不敢了?
原來還是個軟骨頭。也是,聲音這樣,又沒人氣,十八線了。
想着自己來的目的——黑紅出圈,灰發藝人覺得這種程度的陰陽怪氣還不夠。
于是他略顯得意地對着鏡子看皮膚,實則炫耀:“最近太忙了,三地兒倒班,飛來飛去,我都上火了,嘴裏起燎泡,臉上還長一個痘痘。我媽媽還讓我吃中藥,也不怕吃死人。”
說着他拿出一個藥劑,準備插管。
“是那個劇組吧?好羨慕啊。”卷發藝人迅速接上話,這兩人跟猜謎對暗號一樣聊天,這個說‘你真忙’,那個說‘你才忙’,把網友的視線全吸引走了。
衆人看明白了,兩位是擱這兒搶鏡頭來了。
不過無論是安以農還是陶然,都表現得很無所謂,安心讓造型師打理頭發,噴定型水。
“咱們兩聊天把兩位哥哥都給忘了。”灰發藝人吸着褐色藥水,看着安以農兩人,“兩位哥哥一大早上的可真熱鬧,差點上熱搜了。我經紀人還說我呢,太笨,膽兒還小,該學學您二位。”
對着鏡子撸發型的安以農轉過頭。
灰發藝人這一委屈,可把粉絲們心疼壞了:“他們那就是故意賣親民人設,有劇本的表演。我們家小奶包涉世未深,哪兒知道這些操作?不是哥哥太笨,是這個圈子的水太深。
“這個人,還有整個節目組都在針對我們哥哥。”
“你……”陶然剛張開嘴,安以農按住他的肩,嘴角上揚。
“那你膽子是小,吃個飯有什麽好怕的?又不是行走的五十萬。”直播間的安以農也露出‘善意’的調侃表情。
直播間有一瞬間的安靜。
“說出來了,行走的五十萬……”
“卧槽,他好勇!”
“大家怎麽都很懂的樣子,這是什麽梗?”
“樓上自行百度。”L姓藝人對國家政策有錯誤解讀,發表過不當言論的事情又不是秘密。
安以農在笑,灰發藝人在笑,是人都在尬笑,後臺氣氛一度焦灼。
“柯以農哥哥真是可惜,當時如果沒有出意外……咳,其實現在也很好,我覺得現在的聲音也超級好聽!”灰發藝人怯生生地說。
‘我不小心的,你不會生氣吧?’
安以農的視線從這個掃到那個,笑了:“我也覺得很可惜。”
從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不高興,倒是陶然的手一下捏緊。安以農注意到,輕聲說:“節目快開始了。”
于其在觀衆面前不痛不癢地打嘴仗給對方制造熱度,不如在專業的領域光明正大打敗對方。
後臺直播就這樣在不和諧的氣氛中落幕。
攝像師剛走,安以農指着桌子上的藥瓶子說:“這種中成藥的藥效不錯吧?或許你沒有嘴上說的這麽讨厭中醫。”
灰發藝人感覺莫名其妙,他拿起藥瓶子看了一眼成分表,雙眼陡然睜大數倍。
康複新液,中成藥,可內服可外服,可治療口腔潰瘍可治療胃病,效果明顯。
非要說缺點……它是美洲大蠊的提取物。
嗯,就是那種,南方會飛的,體型較大的,黑不溜秋的,擅長夜行的動物,蛋白質是牛肉的六倍。
“蟑螂汁……”他繃不住了,瘋狂沖向外面洗手間。
後臺衆人:“……”恍恍惚惚恍恍惚惚。
陶然憋不住笑出聲。
安以農看着終于笑起來的陶然,自己也笑:“這種人,理他都算他贏。”
這邊嘉賓在化妝做造型,那邊的演播廳也在進行最後一次的排練,整個流程都要過一遍,确保出現任何問題都能圓回來。
那位被許多粉絲罵成狗的主持人也在背臺詞,總導演則指揮着群演,告訴他們什麽時候上臺,做什麽。
直播和錄播不一樣,直播對工作組的要求更高,對主持人和工作人員的要求也更高。
他們一期節目持續三個小時,沒有哪一次沒出問題,這就很考驗主持人和節目組的臨場反應能力了。
“我感覺這一次會好一些,至少其中兩個嘉賓看着不像是會作妖的。”
“人怎麽樣,上了臺才知道。”
工作人員跑到後臺:“四位老師準備好了嗎?要上場了。”
安以農整理袖口,邊走邊笑:“還是加入演藝圈好,教師資格證都沒考就能當老師。”
陶然忍不住笑,安以農身上有種‘肆意’的氣質,好像世間一切都沒什麽了不起。
嘉賓們都坐在黑暗處的椅子上,臺上只有主持人在說話。
“歡迎大家來到大型打假節目《我真是明星》的現場,我是主持人應清。”主持人對着鏡頭露出白牙,并且伸出一根指頭,“拼圖式的原創,抽象級的演技,明星,你配嗎?”
現場觀衆歡呼如雷鳴,還要大喊:“不配!不配!不配!”
這聲音要把頂棚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