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挨戒棍

夜色漸深，烏雲閉月，不見星鬥。

沈月天和陸風楠在馬勤家中吃過晚飯後，肩并肩走在馬家莊裏，此時的馬家莊比白天看上去還要蕭瑟寂寥，人煙稀少，遍地橫七豎八的棺材在夜間看起來尤為驚悚，連風都伴着陣陣陰森。

沈月天手中提着一盞油燈，燈火昏暗，只能照亮腳邊的路。

“這是放在外面的最後一口棺材了。”

蹲下身，沈月天一邊說一邊仔仔細細地檢查面前的棺椁。

他和陸風楠花了一整晚的時間查看了馬家莊每戶人家放在屋子外的棺材，這些棺材有的已經完成，有的還是半成品，木料做工各不相同，但都足夠精致，絕非凡品。

“如何？”陸風楠問沈月天。

沈月天站起身，雙臂抱胸，一臉嚴肅，“嗯，我從這些棺材上面感覺到了……”

“感覺到什麽了？”陸風楠好奇。

沈月天扭頭看向陸風楠，回答的一本正經，“我感覺到……這些棺材肯定都很貴。”

陸風楠一臉無奈，扶了扶額，“胡鬧。”

沈月天咧嘴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師尊，這些棺材都蠻普通的，我沒感覺到上面有什麽邪氣或怨靈啊！還是說……是我修為不夠？”

“不是。”陸風楠搖頭，“你說的沒錯，這些棺材确實很普通，它們并非馬家莊出事的根源。”

“也對，這些棺材确實沒問題，但出事的那些棺材卻未必。”沈月天一邊說一邊仰頭望天，天空黑如潑墨，眼下已過午夜，該是群魔亂舞的時辰了。

“該不會……邪祟知道師尊你來了所以都怕得不敢出來搞事情了？”

陸風楠看了笑吟吟的沈月天一眼，輕聲道：“再待下去也沒意義，我們回去吧！”

“好啊！”沈月天點頭，興致勃勃道：“回去一起睡覺覺喽！”

說完，他情不自禁地臉頰發熱，總覺得這話有點暧昧，但陸風楠一如既往面無表情，似乎是沒感覺到他這話有何不妥。

先前沈月天問過劉曉梅了，劉曉梅只給他們準備了一間客房，所以說他是要和陸風楠同睡一屋的。

又回想起自己前世幹過的那些荒唐事，沈月天一顆心難以自控地亂跳。

冷靜冷靜……

沈月天摸着胸口做深呼吸。

他相信就算他跟陸風楠是住一間房，也不太可能睡一張床，所以他應該不至于獸性大發。

“阿嚏！”

正胡思亂想，一陣冷風吹來，沈月天狠狠打了個噴嚏。

這時，一件白狐鬥篷落到了他的肩上。

沈月天一愣，扭頭看向陸風楠，這鬥篷是陸風楠從納戒中取出來的。

“多謝師尊……”沈月天向陸風楠道謝。

鬥篷厚實保暖，瞬間驅散了夜風帶給他的寒意。

沈月天張開五指抓了抓鬥篷，手掌心感覺到柔軟細膩的白狐觸感，微微低頭，唇角揚起幸福的弧度。

看到沈月天笑了，陸風楠一貫波瀾不驚的灰瞳深處泛起層層漣漪，這時，他聽到沈月天用極輕的聲音問：

“師尊你……為什麽現在對我這麽好啊？”

眼簾上揚，陸風楠眉心微蹙，注視沈月天良久，認真地反問：“你認為為師之前……對你不好是麽？”

沈月天立即擡頭看向陸風楠，有那麽一瞬間，他仿佛從陸風楠冷若冰霜的臉上捕捉到了一抹苦澀。

“這個嘛……”

抓了抓後腦勺，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因為他不曉得陸風楠口中的“之前”是多久之前。

他重生在剛入逍遙峰雲水宗沒多久的時候，要說這一世，陸風楠一直都對他很好。

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現出前世種種，沈月天擠出一絲苦笑。

身為逍遙峰雲水宗的宗主，陸風楠從始至終都是一位嚴師，冷若冰霜，不茍言笑，惜字如金。

明明長了一張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臉，卻很少有人在這張臉上見到笑容。

前世的沈月天覺得陸風楠是因為想懲罰他偷東西才把他帶到逍遙峰的，不然雲水宗根本不會收僞靈根的弟子。

他入雲水宗本來就是被陸風楠脅迫，修仙什麽的從來不是他的菜，他讨厭門派規矩，繁文缛節，更讨厭修煉。

所以他從入門時起就沒聽過任何一位師長的話，尤其喜歡和陸風楠對着幹。

陸風楠養靈果樹，他就偷吃靈果，砍靈果樹樹枝；

陸風楠說修仙之人應清心寡欲，他就偷看小黃書；

陸風楠在課堂上講修仙之道，他就在課堂上呼呼睡大覺；

陸風楠要求弟子們銘記雲水宗歷代宗主為宗門所做的貢獻，他就在歷代宗主雕像上塗鴉；

陸風楠深受宗門上下尊崇，他就在背後說陸風楠壞話；

陸風楠要求他們尊師重道善待同門，他就和宗門其他弟子打架鬥毆；

等等等等。

為此，陸風楠沒少責罰他。

從最輕的抄門規開始一路升級，打掃學堂，打手掌，罰跪，關小黑屋面壁思過……最嚴重的一次是挨了戒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