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條魚
“我不知道，醫生沒說。”連螢把臉從菜單裏擡起來，呆兮兮的答道。
信息素是很私人的東西，只有AO能散發、能感知。
以前她作為Beta是聞不見的。
而現在醫生擔心她腺體發育過快對身體不好，用了很多藥物加以抑制，目前處于信息素接收器失靈狀态。
在宿凝真饒有興致的目光中，她不好意思的解釋道：“醫生說我分化的太晚，信息素濃度太低，還無法分析出具體味道。”
宿凝真嗯了一聲，沒有刨根問底，“那可能我聞錯了，說不定是包間裏的熏香。”
連螢一臉好奇的湊過去問道：“真真，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味兒呀？話說我一直以為你是Beta或者Omega呢，沒想到會匹配到你！”
宿凝真的眼神微冷，但很快用笑掩飾過去。
她扭頭看向連螢，“最好不要問第一次見面的Alpha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這聽起來像是調情。之前我忙着做音樂，不打算談戀愛，就沒對外公布我分化成了Alpha。”
連螢沒想到自己随便的一個問話就涉及了私人領域，縮着脖子連連道歉，“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些……”
她一動起來，頭頂不安分的發旋就會翹起幾根呆毛，看上去跟狗子炸毛了一樣。
宿凝真發現這一點後實在想笑。
心道自己确實無論從哪個維度看都不像個Alpha，這是普羅大衆的固有概念，不能怪連螢。
很快就揭過了這一頁。
連螢本來還想繼續搭話，但害怕自己多說多錯。
硬生生憋住社交的欲望，在那裏乖巧的掰着手指頭等上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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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窗口進來的光把她的臉頰照的更白，怎麽看怎麽像一個等待主人投喂的薩摩耶。
宿凝真沒忍住開口打破寧靜，她的音色清冽，好似剛飲過消暑的冰飲：“分化成Omega就不能再當游泳運動員了吧，以後打算幹什麽？”
聊起這個連螢就不擔心出錯了。
她認真回答說：“我考慮開個水療館，不過現在資金不夠，前期考慮當當私人游泳教練。”
“挺好的。”其實宿凝真也就客套問問。
畢竟大部分Omega結婚後會回歸家庭，這是主流觀念。
但聽到連螢有一個完整的未來規劃時，還是讓她有些驚喜。
這個分化過遲的女人還挺特別的。
開始聊起未來，連螢又生出幾分膽子，她擡眼看向宿凝真，目露期待。
“Omega外出工作好像要征得監護人的同意，如果我們……我們真的能夠在一起，你會同意我出去工作嗎？”
說到後面她越來越不好意思。
八字還沒一撇呢，她就提了婚後生活……
不過這個答案非常重要，她必須馬上知道。
連螢從不覺得戀愛标記後，Omega就會成為Alpha的附庸跟賢內助。
她覺得只要是人，就必須擁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業才能好好的立于世上。
就像今天遇見的那位Omega出租師傅一樣。
就算她很喜歡宿凝真的歌。
但是如果她不同意自己以後抛頭露面，那證明她們還是不合适。
“腿長在你身上，你非要出門上班，那我推着輪椅也追不上。”宿凝真唇角勾起一個淡淡的弧度，開了個玩笑。
殘疾的太久，她一直在看醫生、一直在失望，現在算是能夠平常心對待了。
讀出她眼裏藏着的低落。
連螢彎起胳膊做大力士的動作，自信滿滿的看向她：“不怕！我可以抱你出門，我力氣很大的！”
這下宿凝真心裏的陰霾全無，幾乎要笑出眼淚，“不用不用，我有助理。Alpha讓Omega抱，說出去要笑死人了。”
連螢眨眨眼睛，感知到屋裏的氣氛變好了很多。
看來宿凝真挺吃這套的！
她打蛇随棍上，非常自信的拍拍胸脯：“我好歹是個運動員嘛，而且分化的時間也晚，身體都發育到位了！需要幫忙我随時到位！”
宿凝真不着痕跡的在她胸口瞄了一眼，起伏把裙子撐的滿滿的，看起來确實發育的不錯。
她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對，你身體素質比我好多了。”
雖然作為一個天生殘疾人士，這世界上能比自己身體差的人寥寥無幾。
連螢不太理解她話裏的意思，但服務員開始送菜了，她忙着布菜，一打岔就忘了繼續問下去。
“咱倆口味差不多哎！”看着眼前以素菜和海鮮為主的席面，連螢面露驚喜。
運動員因為經常要做藥檢，平時不能吃的食物非常多。
像藥食兩用的食物、大部分肉類，還有辣椒這類刺激性香辛料也不能随便吃。
漸漸的她的口味就變得很清淡了、一點兒辣都吃不了。
跟其他人出門時總是別人大快朵頤，自己眼巴巴的看着，這下終于能吃飽了。
宿凝真點頭，很有風度的盛好湯遞過來，“對，我得保護嗓子，口味比較清淡。來，先喝點湯。”
飯後，距離宿凝真去錄音棚的時間還早，相處的時間太短，她也沒想好以後要不要跟連螢再見面。
一般情況下，AO兩人交換一下信息素就能知道彼此的契合度如何。
但是連螢分化的晚，這一步沒法做到。
不過太早散攤顯得她這個Alpha很沒風度，出于禮貌，她主動提議去私人影院坐一會兒。
聽到這話，連螢眼睛亮亮的。
她對娛樂圈不感興趣，但是第一次聽到宿凝真的音樂時就陷了進去，喜歡她的聲音喜歡了很多年。
愛屋及烏的，她對這些歌聲的主人好感度也很高。
剛分化成Omega沒多久，連螢目前還無法體會到信息素交融的宿命感。
別看她大大咧咧，但是她心裏一直對Omega會有固定發情期，每個月都會跟野獸一樣渴求着Alpha的占有感到恐懼。
但是刨去這些因素，如果未來的結婚Alpha是宿凝真，那她可能就沒那麽怕了。
但是先前不知道宿凝真對自己的态度，心裏的石頭一直不能落地。
不停的心裏後悔自己剛才表現的不夠好，怎麽就腦子一抽搜起了正主的花邊新聞呢？
她當即高興的重重點頭，“好啊真真！我們怎麽過去啊？你今天出門有帶助理嗎？”
“沒帶，就我們兩個。”宿凝真的目光瞥到包間的衣帽架上：“幫我把遮陽帽拿過來。”
舉手之勞，連螢欣然應許。
這是一頂很有格調的草編帽子，帽檐足夠寬大、可以遮住大半張臉，頂上裝飾着綢緞編成的花卉。
宿凝真接過帽子戴好，很順手的用兩旁的紗帶在下巴上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寬大的帽子把她的臉襯得只有巴掌大。
連螢托腮看着她，沒忍住在自己下巴上比劃了兩下，感嘆道，“真真，你臉好小好漂亮啊，真的不像是個Alpha。”
宿凝真沉默半晌，心裏萌生一種不合适的人也不必應融的感覺。
她擡頭看了連螢一眼，沒再說話，在輪椅側邊的顯示屏上點了兩下，先一步走出門去。
連螢跟在後頭，發現宿凝真的輪椅速度真快，她走路都快跟不上了。
福至心靈，她覺察到宿凝真應該是心情又不好了。
她稍微想想，心道不好。
人們都說Alpha的自尊心很強，從骨子裏散發的自信讓她們享受着上位者的榮耀和驕傲。
說宿凝真不像Alpha，可能就跟說她不行一樣傷人。
虧得真真還邀請自己去私人影院呢，現在好感又被磨沒了。
連螢欲哭無淚的追上輪椅，小聲道：“真真對不起哈，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我就是誇你漂亮精致，比我臉小，比我好看！”
但是在慕強的ABO世界，誇Alpha漂亮，差不多也是侮辱她不行的意思。
宿凝真放慢輪椅速度，眼神落到連螢身上想給她解釋，結果一擡頭發現這家夥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好像自己剛才非常過分似的。
搞得她心裏怪不舒服的。
“行了行了，上車。”她停在一輛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商務車面前。
宿凝真在輪椅上摁了幾下，車門就自動打開、放出無障礙斜坡，她操縱着輪椅行雲流水的滑到駕駛座上。
連螢見狀一路小跑，打開副駕駛車門，在位置上坐好。
等了半天，只聽到車輛喀拉喀拉自鎖的聲音，不見車子啓動。
她擡頭正想問呢，目光就跟宿凝真交彙住了。
後者平日裏溫柔和煦的表情完全消失，眉頭輕皺，有些煩躁：“系好安全帶。”
“哦，好……”連螢笨手笨腳的找到安全帶研究怎麽系，同時在心裏小小的驚喜着。
以往她只覺得宿凝真是高高在上、令人心疼的聖女，上帝吻過她的喉嚨，又奪去了她健康的雙腿。
她面向歌迷時，永遠是溫柔、熱忱的樣貌。
但是卻又像是初冬的雪，落在手上帶着不可靠近的寒冷、并且無法停留。
今天見面後，她才發現宿凝真也是個普通人。
會皺起眉頭生氣、會沒形象的捧腹大笑，讓人想要靠近、想要閱讀。
可惜自己是個傻子，不斷的給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這場契合度達到99%的AO匹配，怕是沒有什麽好結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