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還有十來個孩子沒有接走，杭雨馨擔心再出狀況，溫言安慰佳佳幾句，不得不狠心把滿臉淚水的佳佳先放在教室裏，讓她在小凳子上坐着。
她繼續和家長交接孩子，佳佳卻不願意呆在教室，非得站在她身邊。
小家夥一直沒有止住哭泣，走廊有風，她被冷風吹得流清鼻涕了。
杭雨馨拿了紙巾，替她摁掉鼻涕，看着她有些紅腫的臉，心疼得不行。
婆婆終于過來了，冷着臉彎腰把佳佳抱起來。
佳佳對奶奶很抵觸，雙手推她：“佳佳不要奶奶，佳佳要媽媽——”
婆婆還算很溫和地哄佳佳：“媽媽要上班，佳佳先和奶奶回去。”
杭雨馨站起來，看着婆婆，嘴巴動了動，還是忍着沒出聲。剛剛才出了狀況，還不知道園長會怎麽處理，她不想和婆婆在這裏争執，再出狀況。
婆婆強硬地把哭鬧的佳佳帶走了，杭雨馨目送她們背影，感覺山雨欲來風滿樓。
送走最後一個孩子，她和小美收拾好教室，主動去園長辦公室。
園長的臉色不太好，她嚴厲的盯着杭雨馨，說道：“家長已經過了投訴，整個事件的視頻，我也已經看過了。”
小美不服氣的說：“是那位家長太不講理，她還動手打佳佳！”
園長瞪她一眼，轉而嘆了口氣，嚴厲的面容轉為無奈：“那有什麽辦法，做這一行，家長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他們是上帝。”
杭雨馨一直沒有說話，她不想為自己辯護，只想聽結果。
園長看着她說：“雨馨，我知道你心裏委屈，但是沒辦法，你動手去打家長總是不對，我希望你能寫個檢讨，公開向這位家長道歉。”
小美咬着嘴唇，很不服氣的“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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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雨馨不想在這節骨眼上丢掉工作，她點了點頭，答應了園長的要求。
園長思索一會兒，和藹笑道：“公道自在人心，今天家長的做法，很多小視頻已經流傳出去，實際上輿論站雨馨這邊的居多，你再公開道歉，我相信更多的人不會攻擊你，大家讨伐的對象，更多的會指向那位家長。”
小美眼珠子一轉，這才高興說：“那雨馨姐，你盡量把道歉信寫的深情并茂一些，人都有保護弱者的心理，那咱們就徹徹底底的做一回弱者吧。”
杭雨馨想想，點頭答應。
園長微笑，語重心長的說：“你們回去吧，下次要小心一點，關鍵還是不能讓孩子們出問題，現在都是小皇帝小公主，一點差錯都不能有啊。”
從幼兒園出來，杭雨馨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快步往家裏走。
還沒進家門，她便接到時嘉的電話了，不待她開口，時嘉那邊已經怒火沖天地沖她大吼了：“杭雨馨，你馬上給我辭職，你為了這份破工作，竟然容忍別人打我們的女兒！你知不知道，別人的一巴掌，不是打在女兒的臉上，是打在我的心尖上！”
杭雨馨的耳朵，被時嘉的吼聲震得嗡嗡的，她皺眉回答：“這只是個意外！”
“你不要和我辯解，我時嘉還沒有無能到讓老婆出去讨生活，讓孩子出去受侮辱的地步，只要我活着，只要我還杵在這地球上，我就不會少你和孩子一口吃的！”
時嘉越說越激動，杭雨馨也來脾氣了，她很冷淡地說：“那你回來呀，回來保護我們娘倆，你有沒有想過，我寧願去外面讨生活，也不願呆在這個家裏，受你媽媽的侮辱！”
“不要拿我回不回來說事！我已經承諾了你，明年一定回來，你讓我說走就走，你覺得現實嗎？你為我考慮過嗎？杭雨馨，你不要太自私好不好？你現在為了你所謂的尊嚴，還有你莫名其妙的小心眼，完全不顧我和佳佳的感受，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時嘉的控訴，讓杭雨馨的心很涼。她不是個喜歡争辯的人，所以默默的挂斷了通話。
她自私嗎？她今天不心疼佳佳嗎？她沒有為他思前想後的考慮過嗎？她從這個家門走回職場，是一忍再忍之後做的決定，她的尊嚴，難道就那麽卑微和不值一提嗎？
作為女人，難道就應該徹底的放棄自我，去平衡這個家裏的所有一切，直到某一天，茫茫然的變成一個與社會脫節，沒有生存能力，言語無趣的黃臉婆嗎？
想到腹中的二胎，再想想這艱辛的四年，她覺得無比恐懼。
就在這一刻，她原本豎立起來的那一點生二胎的信心，徹底土崩瓦解。
眼淚順着臉頰流下，她輕撫小腹，默默和腹中胎兒道歉。
手機鈴聲又響了，杭雨馨原本以為是時嘉又打過來了，但看一眼，卻是喬志帆的號碼。
她現在一點說話的心思都沒有，但出于禮貌，還是接通了。
“杭老師，剛剛幼兒園發生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不知道園長是怎麽處理的？我想聯合家長，為你發聲。”
杭雨馨笑笑：“謝謝你，喬先生，園長已經做了妥善處理，這件事情我不希望把它鬧大了。”
“但是我看不慣，有人欺負你！”
“謝謝！很抱歉，我現在陪孩子，再見。”杭雨馨覺得喬志帆這句話有一點點過，她不想和任何男人有過多的牽扯，招人口舌，所以有些許生硬地結束了通話。
她加快腳步，進了電梯。
走進家門，家裏冷鍋冷盞的，還沒有做晚飯。
佳佳可憐巴巴地坐在沙發，清鼻涕流了好長。
公公沒在客廳，房間裏傳來很大的電視聲音，看樣子他打算一如既往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婆婆臉色黑沉，坐在小客廳等她。
杭雨馨什麽都沒說，走到佳佳面前，拿紙巾給她擦了鼻涕，然後把她抱起來，往門口走去。
“站住！”婆婆霍然站起，猛地一拍桌子，“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太婆！”
杭雨馨什麽都沒說，拉開們走了。
身後的防盜門砰然鎖上，她抱着佳佳快步走到電梯口。她知道婆婆不會出來追，好面子是她死穴，她肯定不會讓鄰居看到，時家現在的家庭大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