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吻
江予舟和李渡晨跑了兩個多星期,就已經從每天一小時變成了每天半小時了,因為李渡怕冷。
進了10月之後氣溫降了幾回,李渡開始有點起不來了。
這天江予舟到李渡門口等他,李渡家大門關着,院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估計是又睡過了。
江予舟等了一會兒,手機上還沒來消息,于是給李渡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才接,李渡沒有說話,只能聽見他短促的哼了一聲,聽筒裏傳來被子窸窣作響的聲音,江予舟猜是李渡翻了個身。
“還沒醒?”江予舟聲音有些低,裹挾着初秋的涼意,透過電話聽筒傳到李渡耳邊。
李渡眼睛還沒睜開就吓醒了,他條件反射的拿開聽筒看了眼時間,低罵了自己一聲,飛快的跳下床跑進洗手間。
“哥我在洗漱了,大門沒鎖,你直接進來就行。”李渡一邊刷牙,一邊含含糊糊的跟江予舟說。
江予舟進屋之後,從鞋櫃裏拿出自己的拖鞋換上,天冷之後李渡給江予舟添了兩雙棉布拖鞋,江予舟現在來他這會特別自覺的換好鞋。
洗手間門沒關,李渡正背對着門在刷牙,可能是牙刷聲音有些響,李渡沒聽到江予舟的腳步聲。
李渡當作睡衣的跨帶背心歪歪斜斜的挂在肩膀上,一頭短發不規則的朝四面八方翹着,那張巴掌小臉在爆炸頭的襯托下更顯小了。
江予舟難得能看到李渡這麽不修邊幅,李渡平時端着慣了,每天即便是起晚,也是穿戴整齊的站在江予舟面前,跟江予舟說他很抱歉,但今天似乎是醒的太晚了,不好讓江予舟在外頭等。
江予舟就饒有興致地斜倚在門框上看他刷牙。
電動牙刷嗡嗡作響,李渡滿嘴泡泡,又手忙腳亂的打開水龍頭接了一杯漱口水,剛含了一口就措不及防的跟鏡子裏的江予舟來了個對視。
江予舟臉上玩味的表情還沒收起來,就聽見咕咚一聲。
饒是江予舟一直被人說長得兇,也沒有人被他吓得喝過漱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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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渡端着漱口杯,另一只手還拿着電動牙刷,呆愣愣的轉過身看着江予舟。
江予舟臉上表情比他還懵,一瞬間忘了反應,還是李渡先尴尬的開口,“哥。”
“啊。”江予舟應了一聲,臉上的僵硬沒維持兩秒就開始狂笑。
“哥!”
李渡自認這輩子沒這麽丢臉過,他一個大帥哥,當着喜歡的人的面喝了漱口水,什麽形象都沒了,偏偏當事人還笑個不停。
本以為江予舟笑笑也就算了,沒想到他從李渡家笑到操場,又從操場笑到豆漿大姨那。
大姨跟江予舟也熟了,看他這麽笑就開始就跟着打趣,“小江這麽開心?交女朋友了?”
江予舟沒什麽特別反應,就還是笑,最後要走時才說了一句“我交女朋友不會這麽開心。”說完還伸手揉了揉李渡的頭,“是不是,小孩兒?”
李渡今天起的太晚了,頭發沒來得及打理,洗過又自然風幹的短發乖順的垂下來,手感很好,江予舟沒忍住又揉了兩把。
李渡一大早當着江予舟那麽丢人,這會兒還沒緩過來,又被江予舟這麽笑話,賭氣似的說,“誰知道你交女朋友開不開心。”
李渡一句半真半假的氣話倒真讓江予舟愣了愣,他們拎着豆漿油條往回走的時候,江予舟偏頭看了看走的飛快的李渡,不自覺地翹了嘴角,他覺得交女朋友肯定沒有逗李渡開心。
李渡一到家就讓江予舟收拾早飯,自己去了洗手間,鏡子裏的人一臉懊惱。
形象稀裏嘩啦碎了一地,他悲哀的發現,用美色勾引江予舟可能不太行了,估計現在江予舟看見他就會覺得他是個憨憨。
“李渡!吃飯!”江予舟在外頭收拾好了又開始喊。
李渡撇了撇嘴,一臉難受的出去了。
這頓飯是李渡人生二十幾年吃的最煎熬的一頓,他竭力的保持着用餐姿勢優雅,企圖做一些無用的掙紮,比如用此優雅姿勢替換掉江予舟腦子裏他喝漱口水的畫面。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在江予舟問出,“漱口水和豆漿會不會在胃酸的作用下發生反應”時,李渡徹底急了。
江予舟被李渡追着從餐廳跑到客廳,最後被李渡用一個抱枕砸到了沙發上。
李渡氣的理智全無,撲上去就要打,被江予舟一把按住了手腕。
“你還笑不笑了?”李渡羞愧難當,氣的哥都不叫了,一腳踢開礙事的茶幾,跨坐在江予舟身上發狠。
江予舟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樣又笑了兩聲,然後拉着他的手腕一使勁,李渡還沒反應過來,兩人就掉了個兒。
江予舟手長腳長,在沙發上就顯得有些憋屈,再加一個李渡,顯得沙發更小了。
江予舟調整了一下姿勢,一只腿跪在沙發上,一只腿支在地上,折過李渡的手腕壓到頭頂,微微俯身,上上下下打量李渡,臉上一副“就你還想制服我”的表情。
李渡鬧夠了,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被江予舟壓在了底下,偷偷做了兩個深呼吸,眼神游離着,偏過臉不敢看江予舟了。
但是他這個動作在江予舟眼裏就是挑釁,江予舟眼睛眯了眯,伸手掰過李渡下巴不讓李渡躲。
“還打不打我了?”江予舟臉沉着,聲音也很低,但眼睛裏都是笑意,雖然他本意是裝嚴肅吓唬人,但落在李渡眼裏和人形春藥是差不多的效果。
李渡直勾勾的看了幾秒,心跳奇異的慢了下來,所有緊張情緒都像憑空消失了般,眼前只剩了江予舟微彎的笑眼和開開合合的紅唇。
身體沒聽大腦使喚,李渡擡起身湊了上去。
兩人嘴唇貼到一塊兒,李渡起身的動作有些猛,磕到了江予舟略尖的牙尖。
一直到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裏散開,李渡才如夢初醒般躺了回去。
江予舟似乎是被他親蒙了,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愣了好半天,眼神才對好焦,一疑惑的看着李渡。
李渡涼着心躲開了他的視線,心跳也在鋪天蓋地的緊張和後怕中慢了下來。
剛才頭腦一熱,色膽包了天,這會兒冷靜下來後背就開始發涼。
李渡深知,他這個行為怎麽找補都沒有用,只能硬着頭皮承擔後果,于是一臉生無可戀的攤在沙發上裝死。
他想,大不了就攤牌吧。
李渡正破罐子破摔的在腦子裏給自己判死刑,就有軟而輕的觸感從唇上傳來。
是江予舟又低頭吻了上來。
江予舟的吻和他本人形象極不相符,他的吻很溫柔,也不像李渡那麽莽撞,他只是掐着李渡的下巴在他唇上輕輕印了一下,像是小時候的橡皮泥印章,涼涼軟軟的,蓋在李渡唇上,也敲在他心上。
李渡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覺的屏住氣,不知所措的看着江予舟。
江予舟松開壓着他的手直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臉上的表情介于“怎麽樣沒想到吧”和“贏了”之間。
江予舟說,“就你會搞偷襲?”然後又伸手揉了揉李渡頭發,“先起來吃飯”。
“哦。”李渡丢了魂似的說,他有些不知道江予舟這種反應他是該慶幸還是失望。
李渡恍恍惚惚,坐在餐廳頭都不擡。
“小孩兒?”江予舟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李渡慢吞吞的擡頭看他。
“別生氣了,我不笑你了。”江予舟伸手拿過他那碗涼了的豆漿,小聲哄他, “哥哥初吻都被你搶走了,還不行?嗯?”
李渡猛的擡了一下頭,眼睛一下瞪的很大。
江予舟以為他又吓着了,很善良的說,“我不跟你計較了。”
李渡還是沒有反應。
江予舟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剛才李渡會突然親上來他确實沒想到,不過,江予舟又補了一句,給你也不虧。”
“初,初吻啊?”李渡反應慢兩拍的幹巴巴重複。
“對啊,初吻。”江予舟點點頭。
李渡眨眨眼,使了使勁,也沒壓住要往上跑的嘴角,面部肌肉自作主張的帶出一個笑,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
“有這麽高興?”江予舟問。
李渡早聽不見江予舟說什麽,他滿腦子都是自己是江予舟的初吻。
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李渡想。
一直到江予舟出去買新的豆漿油條,李渡被糖泡化了的心尖才稍微恢複一點正常,但江予舟一回來,他又控制不住的傻笑。
江予舟給他盛了一碗豆漿遞他手邊,李渡端起碗開始喝,餘光時不時的往江予舟嘴唇上瞄一眼,他覺得手裏這碗豆漿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話說,他平時端着豆漿喝的時候,碗是往左轉還是往右轉?
江予舟是他的初吻這件事在他心裏的份量,直接蓋過了江予舟對這個吻的态度這件事,李渡覺得,江予舟的吻可真甜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江予舟那時心跳的比他還快,當天晚上還做了些難以啓齒的夢。
還是在李渡家并不寬敞的沙發上,還是那個追着他打的李渡,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不知道是因為打鬧還是什麽別的原因,李渡的臉有些紅,眼神也不那麽清亮。
李渡還是叫他哥,但聲音不那麽明朗了,軟的像李渡那天沒來的及打理的頭發,勾勾纏纏的往他心裏鑽。
事後他只記得李渡湊上來的吻,盤在他腰間的腿,以及自己混亂的呼吸。
江予舟自作主張的把這歸結為初吻後遺症,并認為責任都在李渡,他好心的沒有拉李渡一起承擔後果,不自在了幾天就沒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