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5)

請皇上賞賜一個放蓮花燈的機會。”

“你個老東西。”承德帝呵呵笑罵,轉瞬又嘆了口氣,良久之後才帶着回憶的口吻道:“當初朕小的時候,每年中秋父皇都會帶我去華清池放一盞蓮花燈。那時候朕覺得奇怪,父皇貴為天子,怎麽還有凡夫俗子的想法……”頓了頓,他才唏噓道:“等朕坐上了這個位置,朕才知道,就算是九五至尊也有身不由己的時候。”話落,他回頭瞧見蘇玉清臉上帶着惶恐的表情,楞了一下,才笑道:“你這老東西,提起父皇你離那麽遠做甚。罷了,罷了,朕許你放一盞蓮花燈的機會。”

蘇玉清腆笑謝恩,從徒弟手裏接過蓮花燈的時候,徒弟多嘴問了句:“師傅,剛才您老人家怎麽那麽害怕?”

蘇玉清拿衣袖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小聲囑咐:“宮內最忌諱說先皇的事,為師哪曉得一盞蓮花燈會牽扯出先皇。”所謂伴君如伴虎,他方才聽的可是膽戰心驚。幸好皇上沒猜疑他的話頭,不然可真是……哎,幸好那人的人情今兒全是還上了。

蘇玉清托着晶瑩剔透的蓮花燈回來,蹲在河邊放燈。

承德帝立于河邊,見蓮花燈随着流水漂走。似乎下一秒就會被起伏的河水撲滅,讓眼前這唯一的燈火歸于這蒼茫夜色。

“皇上,起風了,您得當心身子!”蘇玉清将金絲秀盤龍紋的披風搭在承德帝肩頭,輕聲勸道。

承德帝雙手攏着披風,沉吟一會兒才道:“沈君溪的名字不用登記入冊,至于賜婚的事,待太子選妃落定再說。”

“是。”

卻說宋宜把君溪送回護國公府,在君溪臨近門前忽然出口喚住她。

君溪回頭,見他站在臺階下,仰頭笑看着自己,問道:“你是君溪麽?”

君溪詫異,他問的奇怪。随即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意思!

你是君溪麽?

而不是你是沈君溪麽?

月光透過清薄的雲層纏繞在他身上,那清淺如水的光芒随着雲層的移動浮閃漂耀。他那雙時常含笑的桃花眼鋪滿了暖意,顯的分外動人。

不知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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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溪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念頭,他這樣的人,似乎很容易讓人心生歡喜和信任。

心神凝帶了片刻,她牽唇含笑給予了一個肯定的答案:“是,我是君溪!”

這個答案無關風月,似乎又與風月有關!

宋宜綻開一個明朗絕豔的笑容,君溪忍不住張大眼睛瞧着他。這樣的美男子瞧着真賞心悅目,忽見他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君溪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一臉淡定的說:“宋宜美人計使多了就廉價了。”話落,絲毫不給他反駁的機會轉身進了門,獨留一臉呆滞的宋宜在大門外。

冷風吹過,宋宜抽了抽嘴角。

騙人,明明她剛才瞧的特歡樂!

他拿手點了點下巴,唔,下次看來得換個方法了。

這時一道黑色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他身旁,雙手遞上一封密信。他沉了眸色,拆開看了一遍。皺着眉頭,擡頭又看了眼護國公府的大門。良久之後才收回目光:“宋一,宋二,你們留下來保護她。”

“是!”

話落,兩道黑色的人影就消失在護國公府的屋頂上。

君溪回府之後,珠兒又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撲到她面前:“小姐,下次有危險一定要帶着奴婢。”

君溪笑眯眯道:“帶你擋刀子!”

珠兒兩眼淚汪汪:“奴婢也是會功夫的。”

君溪挑眉:“嗯?”

珠兒連忙舉手發誓:“奴婢不是有心欺滿,小姐您沒問奴婢呀?”

君溪再挑眉:“那,宋宜夜探府裏的事情?”

珠兒舉雙手發誓:“奴婢被人打暈了!”

君溪嫌棄,還能有用點嗎?

珠兒聳肩,然後忙狗腿道:“小姐,您吩咐奴婢的事情,奴婢已經做好了。只不過,蔡氏被抓一事是長安侯做的。”

君溪點頭,這事兒今晚宋宜已經告訴她了。

珠兒表情很奇怪:“長安侯讓人把徐如玉假孕失寵和吳嬷嬷卷財逃跑的笑意告訴了蔡氏。又把吳嬷嬷和蔡氏關在一起,她兩在牢中打了起來,吳嬷嬷被揪掉了一只耳朵,蔡氏被咬爛了臉。”

君溪:“…………”

宋宜真損!

此是已經是三更天了,晚上太子被刺的消息已經傳的人盡皆知。禦林軍得了李括的命令,正在京中四處捉拿刺客。

最近幾日京中都會戒嚴鎖城,君溪覺得自己應該見一見沈勇留下來的後人。便讓珠兒通知他們,後天她會以查舊賬的名頭去鋪子上見他們。

珠兒得了命令,服侍她更衣洗漱。躺在床上,君溪總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是夜,因蔡氏白天和吳嬷嬷那血淋淋的一架,牢頭怕再生出什麽事端,就讓人把蔡氏關押到最裏面的一間牢房。

蔡氏臉被咬的面目全非,鼻子也歪在臉上。她躺在爛草堆裏,兩眼無神望着從天窗上投下的月光。

這時,牢房的門被打開。牢頭帶着一個穿着黑色鬥篷的男人進了牢房,蔡氏扭頭看了一眼,詫異道:“是你!”

來人點了點頭,取下鬥篷露出整張臉來,赫然是徐鳴遠!

蔡氏冷笑:“老爺這是來救我?還是來殺人滅口?”

徐鳴遠眯着眼,幾天之間,蔡氏便從一個美貌婦人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着時有些讓人吃驚!

蔡氏見他盯着自己的臉,微側了側身子,用稍好的一邊臉對他,諷刺笑:“老爺,你若殺了我,你的罪行一樣會暴露出去。”

徐鳴遠啐道:“短見的婦人,老爺念着舊情來瞧你,你居然以為老爺想殺你。放印子錢又不是殺頭的罪,至于你拿往事來要挾老爺?”

蔡氏聞言,狐疑。

按照她對徐鳴遠的了解,如今他自身難保肯定不會搭救自己。更何況還在深夜喬裝來見她,她寧願相信徐鳴遠是怕她招供了當初和他聯手謀害沈氏一事。

見她不相信,徐鳴遠冷哼一聲,有些不悅:“怎麽說你也是我的原配,咱們又有如玉這個女兒。老爺不會放任你們不管的,況且老爺還有事情需要你做。”#####

二十九章

見徐鳴遠冷笑連連的模樣,蔡氏心裏一緊,她如今這幅模樣還能做甚?沒等她說話,徐銘遠嫌棄的甩了甩袖子,冷道:“你好生呆着,三日後老爺就來接你。”

徐鳴遠離開後,蔡氏在心裏猜測。徐鳴遠官職本來就不大,又被皇上變相罷官。她放印子錢的事肯定是有人針對她,而徐鳴遠根本沒能力在三天之內搭救她。

徐鳴遠這樣做,肯定是有目的的。或者他背後有自己不知道的勢力,她忽然想起來自己當初在徐鳴遠的書房無意看到一張寫滿古怪文字的書信。

她心中暗驚,徐鳴遠救她出去只怕自己的處境也不見得有多好。她想到了徐如玉,如果她出去了,徐鳴遠勢必要把她們母女放置在一起。不行,不能讓如玉出事。

蔡氏下定了決心,當夜扯了褲腰帶在牢裏上吊。

若她自溢而亡,一定有人會察覺到不對。到時徐鳴遠自保還來不及,一定不會想到将軍府中失寵的如玉。

第二日一早,蔡氏畏罪自溢的事情傳了出去。

花樓內,徐鳴願暴跳如雷:“那個蠢貨!蠢貨!”過了一會兒,他靜下心來,看來有些事情要提前了。

而護國府中君溪也收到了消息,她思忖了片了,立馬道:“蔡氏死的蹊跷,你立馬去安排,今天我要見到他們。”

珠兒點頭,立馬退了下去安排見面的事情。

因為捉拿刺客的事情鬧的人心惶惶,誰也不敢随意去大街上溜達,就怕一不小心被當嫌疑犯拉去做牢。

被活捉的那個刺客,昨夜咬破毒丸中毒身亡。李括正順着刺客口中吐露的消息順藤摸瓜的查下去,就盼着能早日破案。可惜天分有限,他不得不請宋宜幫忙。

選秀、查案、捉拿刺客,滿朝文武忙的是雞飛狗跳。

下午的時候,君溪也換了男裝,前去查商鋪的舊帳。

在一家米店,她見到了沈勇留下來的舊人。

除了珠兒和她兄長,其他的都是年過半百的中年男子。

“見過候爺。”

君溪扯了扯嘴角,叫她候爺看來這些人心裏不怎麽服她。也是,若她一來這些人便表現出順從依附的态度,她也對沈勇留下來的舊人沒多大興趣了。

她點頭,不卑不亢道:“今日君溪來見大家,主要有一事。”說着,她對彎腰對大家行了一個君子禮:“這些年來多謝各位對國公府的扶持,自君溪襲了祖父之位,首先要做的便是還大家一個自由。”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楞住。一個身穿藍布衣的老者率先跳了出來:“豎子,你這是何意?”

君溪笑的很誠懇:“各位掌櫃都是祖父留給護國公府的依靠,這些年,護國公府多虧了大家才屹立不倒。如今君溪襲爵,自然到了各位掌櫃含饴弄孫安想晚年的時刻了。”

“你……你……你”那藍衣老者聞言,簡直氣炸了,大聲罵道:“你也知道我們是老護國公留下的後人,你如今翅膀長硬了,想飛了。告訴你,若是沒有我們這些老家夥,你國公府早就被那徐鳴遠掏空了。”

君溪點頭,依着他的話說:“您說的對,若不是您們千辛萬苦的支撐着,我和我娘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比如前陣子我被人誣陷之事,若不是珠兒不眠不休地照顧我,今兒站在你們身旁的人只怕也是我那便宜父親。”

“你!”藍衣老者還想說話,卻被另一個掌櫃拉住:“周德勝,你這老東西就少說兩句。這位娘子能以女子之身承襲侯爺的爵位,是憑着她自己的本事。你這麽激動做什麽?”

“啊呸,林前堂你說的輕巧。若不是我們攥着家底,他護國公府能維持到現在?就那沈瑛能在病中天天吃上人參……”說道這裏周德勝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他是個直腸子,現在也明白君溪剛才那番話是什麽意思了?

這位女侯爺是在怨他們。

不,更準确的說法是這位女侯爺心裏跟明鏡似的。當初她是扶不起的阿鬥,他們這些掌櫃就遠遠地看着她們娘兩自生自滅。如今她能扶起來,卻從來沒沾他們的勢,所以他們這些掌櫃對她來說,用與不用根本沒多大區別。

但他們若是想利用她的身份做些事情,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格兒。

“沈侯爺,你就不怕我們都摞擔子之後,國公府這麽大的家業誰來支撐。只憑你恐怕撐不起來吧?”周德勝氣不過,冷聲問道。

林前堂一行人皆幽幽地站在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模樣。珠兒在一旁急的團團轉。哎喲,她的小姐诶,作甚一來就劍拔弩張?這些掌櫃可不是好對付的。

劉雙瑞拉着珠兒,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珠兒愣了一下,也淡定下來。她哥哥比她聰明,一定是她沒理解小姐的意思。雖是這麽想,可一顆心終究是惴惴不安。

君溪目光從這些掌櫃身上一一掠過,而後燦爛一笑:“無妨,府中有多少財産都在戶部公示立有文書。君溪乃女子之身,家大業大撐不起來,就賣給朝廷好了。我想祖父在世,若知道君溪一介孤女立世,也不忍苛責君溪。”

周德勝徹底沒脾氣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這些掌櫃在以前沒能幫襯她,現在也可以當做是空氣!

林前堂摸着胡子思忖一會兒,忽然呵呵笑了起來:“侯爺說笑了,咱們這些老家夥都老當力壯,還能再幫襯個十幾年。”他回頭對周德勝語重心長地道:“老周啊,你這暴脾氣也得改改了。別動不動就跳腳罵人,顯得不斯文。”

周德勝又想啊呸,可臺階立在這兒不跟着下的是白癡。他臉色不太好的對君溪拱了拱手:“侯爺見怪了。”

君溪颔首笑:“林掌櫃君溪不敢說笑,那可是真心話。不過還有什麽事兒,等咱們對了賬單再說也不遲。”她高聲道:“珠兒,把我對的賬單拿過來。”

珠兒趕緊跑到外面,抱了一個賬冊過來。

掌櫃們見狀,都有些奇怪。哪年對賬那冊子都是堆的比山高,這一本小冊子是何意思?

君溪笑了一下,翻開賬本。

大家才看清楚原來賬冊上用蠅頭小楷寫了很多奇怪的數字,可君溪一開口他們救徹底吃驚了。因為君溪每說一個數字就能對準哪本賬。數字精确的連虧盈幾個銅板都能講出來,而且這些賬單哪些做了假賬,做在哪些地方她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

三十章

衆人這才徹底正視這個從小被他忽視且視為護國公恥辱的人來,君溪坐在主位上,言詞溫和的罷了幾個掌櫃的職,一時間,屋內留下來的掌櫃竟然只有四個人。

林前堂坐在下面,目光欣賞地看着她。而周德勝哼了一聲,表情有些別扭,可那目光中分明也含着喜意。待打發了那些生有二心的掌櫃,君溪站起來對他們行了一個禮,溫和道:“幾位掌櫃多年來殚心竭慮的為府中分憂,君溪自是尊重幾人掌櫃的意思。若是幾位掌櫃想安享晚年,君溪自會奉千金相送。”

林前堂是一個五十左右的長須老者,很有清儒風範。聞言笑道:“侯爺多慮了,在下從十五歲便跟随在老侯爺左右。如今老侯爺雖去,可在下依舊視國公府為家。”

周德勝歪了下嘴,也拱手道:“在下如林堂前一樣的心思。”

剩下的兩個掌櫃,也連忙表态願意跟随護國公府。君溪連忙扶住他們,尊敬道:“既然如此,今日你們便好生歇息。罷職的掌櫃中藥店的掌櫃便由劉雙瑞擔任,至于其他空出的職位,勞請幾位掌櫃幫忙甄選推薦。”

劉雙瑞聽君溪讓自己房掌櫃,一時呆住。他完全沒想過,君溪會這樣看中他。林前堂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雙瑞,從今以後你就是大掌櫃了,要争氣莫要丢了我們的臉。”

周德勝看起來也很高興:“小子,莫要得意過頭了,踏踏實實做事比什麽都重要。”

劉雙瑞得了話,連忙點頭稱是,對君溪行了好幾個禮,君溪笑着讓他別見外,劉雙瑞滿臉通紅的站在那裏,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放。

會見掌櫃一事告一段落,君溪坐上馬車準備離開。

見馬車消失在眼前,周德勝轉頭問道:“現在該怎麽辦?”

林前堂慢悠悠地捋着胡子,笑道:“自然是把咱們手裏的東西交上去。”

周德勝瞪了眼睛:“她一個小女娃能行嗎?”

“自然行,”林前堂篤定道,轉念又道:“且撿緊要的事情禀告吧。”

周德勝點頭:“能從蛛絲馬跡中查出線索是她的本事,前程往事咱們知道的也甚少。哎……也不知她這般鋒芒畢露是好事還是壞事。”

林前堂失神片刻,眯眼看着遠方的天空,良久之後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嘿,這個老東西就喜歡打啞謎!”

從米店出來,珠兒一邊剝松仁一邊問道:“小姐,你怎麽什麽都不問啊?”

君溪抓了一把松仁放進嘴裏,笑道:“有時候不問比問得到的東西還多。”

見珠兒一幅“我好想問清楚,又怕小姐罵我太笨’的饒腮抓耳樣,君溪歪在軟枕上,懶洋洋一笑:“晚上你就知道了,對了,去長安候府,我有事找宋宜。”

珠兒趕緊撈起簾子,吩咐車夫改道去長安候府。

到了長安候府才知道宋宜被李括拉進皇宮查案去了,君溪想了想,便打道回府。到了傍晚珠兒捧着一本書進來,說是林掌櫃差人送來的。

君溪正在窗前涼頭發,連忙跳了下去拿過珠兒手裏的書翻了起來。珠兒見狀,又點了幾只蠟燭,直到屋內亮若白晝才滿意收手。

君溪眉頭漸漸皺起,看到最後她忽然跳了起來。我擦,老護國公沈勇居然是個女的。

這太驚悚了,不應該呀。

她的記憶沒錯的話,年幼之時的沈勇明明是個絡腮胡,五大三粗的真漢子。

怎麽這書中透露出來的消息竟然指向是個女子?難道這其中有什麽差錯?

她坐不住了,讓珠兒備好馬車準備親自去見一見林前堂和周德勝兩個人。剛出了院子,她忽然頓住,這兩個老狐貍送來這樣一本書分明就是想讓她自亂陣腳。

吹風淡定了一會兒,君溪對珠兒道:“罷了,你讓管家把祠堂打開,我要去看家譜。”

如果沈勇真的是個女子,那麽在族譜中或許能查出蛛絲馬跡。

至于周德勝和林前堂得知自己去看族譜,一定也就知道從那書中看出了端倪。她能穩一夜,這周德勝那性子可忍不住。

祠堂陰冷漆黑,就算點了再多的蠟燭也驅散不了那股子陰森的感覺。

君溪先給沈家的祖先們上了柱香,再去裏面翻看族譜。族譜上記載沈家乃的祖宗乃幾百年前是先朝的将軍,後因酒後誤事被貶到湖州放牛。而沈勇這一支是庶出的,因為當年鬧饑荒逃難過來。沈勇的爺爺帶着他父親做起了殺豬匠,至于沈勇有三個妹妹,都在戰亂的時候失散,至今都沒找到。

沈勇十五歲投軍,十七歲誅殺敵軍将領立功升官,從此以後平步青雲。二十歲做了先帝麾下的将軍,二十五歲擁護先帝登基,其後五年一直追随着先帝四處征戰殺敵,三十歲被封護國公,從此便解兵權閑賦在家直到五十歲因病亡故。

君溪心中有了計較,合上族譜出了祠堂。

今晚且好好睡一覺,明日見了周德勝和林堂前再來好好的理一理這陳年舊事。

第二日,君溪睡了個自然醒。

一睜開眼就見珠兒正捧着溫水站在屏風旁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君溪歪起身子:“怎麽了?”

“小姐,林管事和周管事天剛亮就來了,一直等到現在。”

君溪明了一笑,讓珠兒給自己洗漱收拾,再用了一碗雞絲粥才往前廳去。剛走到前廳,就見周德勝和林前堂兩人攜手出來,周德勝瞪眼睛吹胡子:“呔,讓我們好等。”

林前堂卻捋了捋胡子,對君溪行了個禮:“見過侯爺。”

君溪這才對兩人拱手笑道:“兩位掌櫃用過早飯了嗎?”

周德勝甩了甩袖子,似乎有些不耐煩。林前堂見狀,嘆了口氣,早就囑咐過周德勝在這位女侯爺面前放尊敬些,結果他還是這暴脾氣。

他們這些舊人在這位女侯爺面前可是半點情分也讨不到的,林堂前收好心裏複雜的情緒,微微彎腰對君溪笑道:“今日來見侯爺,實乃有要事相談。”

君溪彎嘴笑:“賬冊昨日不是對過了麽?兩位掌櫃還有何事?”

“哼,你這小娃娃怎偏愛裝糊塗!”周德勝冷哼,提高了聲音。

君溪淡定自若:“周掌櫃這話說的冤枉,君溪從一開始就捧着一顆真心,只是您們二位似乎總喜歡打啞謎。要知道,君溪笨的很,根本猜不透!”#####

三十一章

周德勝氣急:“你!”

君溪悠悠一笑,話鋒跟着一轉:“但我知道一句話——若不同心,怎能同行!”

二人臉色一變,互相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驚駭。他們知道,若今天不能給君溪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麽他們這些護國公府的舊人就真是只是舊人了!

周德勝好不容易緩過臉色,又想輕哼,剛哼到一半忽然頓住,臉色清白交錯。君溪瞧着歡樂,吩咐珠兒讓吓人們上些早食:“二位掌櫃裏面請,先用點早膳吧。”

這時候君溪完全掌握主導權,周德勝和林前堂兩人也只好跟着進了前廳。待丫鬟們将早飯端了上來,周德勝立馬笑開了花,因為這些吃食竟然全是兩人平日愛吃的。看來君溪早已經将兩人的愛好摸的門清!

君溪坐在一旁笑看着兩人,林前堂沉得住的氣,可周德勝吃的是食不知味。他把筷子一放,大聲道:“侯爺,實話告訴你吧,你不是老護國公的種!”

“咳咳……”林前堂被嗆到了,他雖然早算準了周德勝會點爆竹似得開口,可沒想過一來就直入主題語不驚人死不休!

君溪吟了口茶,慢條斯理地道:“我知道,但護國公府姓沈,我确是正兒八經的沈家嫡女。”

林前堂面皮抽了抽,實在沒想到這姑娘能這麽厚臉皮。可人家說的也不錯,除了他們少數的知情人,這天下誰不知道護國公姓沈啊。

他忽然想起了那個骁勇善戰對盛周赤膽忠心的将軍,可惜時間流轉,顯赫威名之下真正知曉她的人又有幾個?

林前堂很久都沒有這樣響起她了,過了良久才收回思緒,起身對君溪行了一個禮:“沈侯爺此話不錯,那您可知道?如今的護國公府在當今聖上的眼中是什麽樣的存在?”

君溪勾唇笑:“懷璧之罪!”見他二人神色正了一瞬,君溪又道:“唔,但皇上也知道我身上沒有他想要的東西,而你們……”君溪意味深長地目光從他們身上悠悠流連過去,林前堂苦笑:“侯爺,若說我們也不知道,您信嗎?”

君溪搖頭:“自然不信!”

“我們真的不知道。”周德勝急了。

君溪目光直直落在林前堂身上,林前堂滿嘴苦澀。

砰砰!

君溪心髒急速跳動了幾下。

來了,她想知道的事情今兒就能得到真相!

往事難回首,回憶有些沉重,林前堂滿臉糾結唏噓:“将軍十七歲出顯峥嵘之時,你祖父還是個夥頭軍……”

但凡歲數大些的,有點歷史背景的人物在追溯當年的時候,總會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君溪好整以暇地等着下文,終于在響午的時候,君溪聽完了這個故事。

她的手指無意識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茶杯蓋,林前堂和周德勝兩人滿臉悲涼的坐在桌子旁,還沒從往日舊事中回過神來。

林前堂閉了閉眼,開始做故事總結:“先皇沒登基的時候,一直依仗将軍打天下。先皇再怎麽花心穢亂待将軍也是端莊有禮……”

“他奶奶的,那時我們都以為先帝是個靠得住的,誰曉得仗打勝了,竟然想把将軍撸進宮當後妃。啊呸,先帝那個斷袖分桃,也不怕折了子孫根!”周德勝接過話罵罵咧咧的道。

君溪手一抖,覺得這位周掌櫃性情豁達,有點萌。

林前堂微微張口,顯然被周德勝的話也驚呆了。但他還是補充道:“先帝生了魔障,最後娶了和将軍有八分相似的太後。卻……”林前堂語哽,面色為難。

先帝斷袖只對男人感興趣,娶了太後卻始終不能圓房。最後無法,在酒裏下了催/情藥物,把太後和一群男寵關在一起看着他們yin亂交合。最後自己再灌了壺酒,寵幸了太後和男寵?

這樣的真相他實在說不出口,最後只好一語帶過。

“太後有孕之後,陛下的執念日益瘋狂,最後竟然……竟然下藥用強,将軍最後沒辦法只好坦言自己是女兒身。先皇震怒,竟賜了杯毒酒!”

林前堂說到這裏,滿臉悲戚:“我們一等人得知消息,便舉兵攻城想救下将軍。可……”他渾身一顫,眸中生痛:“當我們到了宮中的時候,先帝正抱着将軍的頭顱。而殿外,正跪着一個和将軍一模一樣的男子。”

林堂前悲戚道:“那人正是你的祖父,受了先帝之命易容成将軍的模樣,得了護國公之名。而我們……”頓了頓他才道:“我們這些追随将軍的舊人,先帝明面罷官,背後卻派死士追殺。最後只剩我和老周兩個人,後來我們才知道,原來先帝再找一樣将軍留下的東西。似乎關系着國家安穩的東西,而這個消息是你祖父透露給先帝的!”

君溪楞住,他祖父?那個白撿了護國公來當的祖父?

他說這個的目的是什麽?

視線落在林前堂和周德勝兩人身上,她心裏一動,脫口道:“我祖父恐怕是為了救你們才這樣說的。”

這下換林前堂和周德勝二人愣住,君溪琢磨道:“或許将軍與我祖父是姐弟,不然為什麽陛下要讓我祖父假扮将軍?而且……”等等,不對。如果先帝因愛生恨,直接讓他們背一個舉兵謀反的罪名!要了他們的小命不是輕而易舉麽?為什麽要饒這麽大的圈子,最後還整出個啥密秘?

到至今她只能想出是将軍臨死前和先帝交換了什麽條件,讓先帝放過她的舊部。而先帝在殺了将軍以後,這才發現無論将軍是男是女都是妥妥的真愛。追悔莫極的時候,黑化了,想把和将軍有過親密接觸的人通通砍死?

然後作為将軍親弟弟的沈勇,看不下去了,只好進宮面聖說将軍留下了一個可以動搖江山社嵇的重磅炸彈,如果皇帝再殺下去江山就要亂了。

所以先帝相信了,君溪滿頭黑線,她覺得腦補了這麽狗血逗比的真相居然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

她把這個猜測說出來以後,林前堂和周德勝又楞住了。兩人對視一眼,也覺得有幾分可能。

君溪又發揮腦洞猜測:“或許我祖父之所以這樣說,就是因為當今皇帝是先帝亂搞得來的産物。那麽多人都耕耘了一塊土地,誰知道當今皇帝是誰的種?”#####

三十二章

林前堂覺得君溪講話太糙,面色有些不自然。

而周德勝一拍桌子:“說的好,先帝終身只得了一個兒子,若讓天下人都知道當今皇上血統不純,那江山可不就亂了嘛!”

君溪汗顏,他們最後竟然得出這麽一個真相!

林前堂搖了搖頭,表情唏噓,他擡頭看着君溪,眼角帶着一絲水色:“仔細瞧瞧,你的眉眼和将軍有些像!”

周德勝一聽,立馬鼓起眼睛盯了過來。半響也點點頭:“确實像!”

君溪抽抽嘴角,忽然問道:“那将軍的屍骨你們埋在何處?”

“先帝在世時一直霸占着将軍的屍骨,還妄想和将軍合葬。”周德勝哼道:“先帝死後我們把将軍的屍骨從皇陵裏偷了出來,埋在雲安寺後山上。”

君溪點頭,無論如何她都要去雲安寺拜一拜這位傳奇女子,因為護國公府真正的主人應該是她。

君溪心裏忽然閃過一絲念頭,太後為何對自己這麽好?

林前堂忽然道:“侯爺,您讓我去查關于蔡氏之死的事情,已經有些眉目了。”

君溪穩住心神:“如何?”

“蔡氏臨死之前見過徐鳴遠,至于兩人在牢中說過些什麽卻不得而知。不過具消息透露,徐鳴遠曾讓蔡氏安心等待三日,三日後他就能接蔡氏出獄!”

君溪挑眉,能得救還尋死?

此事看來也沒那麽簡單!

“此事還要勞煩二位掌櫃繼續查下去。”

“您也真行,竟然能讓徐鳴遠流連青樓,整天醉生夢死!”周德勝搖頭晃腦,對君溪“坑爹”的手法點了個贊!

君溪撩眼,笑而不語。

這只是虐渣第一步,好酒菜還在後頭等着她那個便宜爹呢!

林前堂沉默片刻,對君溪道:“侯爺,将軍确實留有一物!”

君溪挑眉,周德勝已經跳了起來:“老林子,那東西說好了誰也不能動!”

林前堂苦澀一笑,目光卻直直對着君溪:“侯爺,您這麽聰明,大約也知道當今皇上架空護國公府的目的!”

君溪點頭:“您是說兵符的話,我猜測了七八分。而且我還知道,這兵符大約就和将軍的屍骨埋在一起!”

周德勝又跳起來:“你怎麽知道?”

君溪勾唇,做了個意味深長的表情。心裏卻想到,藝術來源于生活,穿越重生文的梗不要太多這樣的。而且,将軍戎馬一生兵符是她命中之重,林前堂和周德勝二人定然會将這東西和她埋在一起。

林前堂驚訝之後,也正色道:“侯爺猜的不錯,雖兵符猶在,可将軍留下的勢力卻已經被皇上更換遣散。”

君溪笑了:“二位掌櫃請放心,兵符之于君溪只是傳說,這個傳說君溪從未打算變成現實!”

林前堂和周德勝二人交換了個神色,心裏的大石頭終于落地。如果君溪想要兵符重建兵權,他們自然也不會阻止。可将軍身死多年,她的屍骨是他兩的心頭肉,旁人要去動上一分卻是會疼到極點。

如今這樣便很好!

午時已到,君溪有心留二人吃午飯。

可他們二人卻拒絕了,君溪只好讓人把他們送了回去。

剛擺上飯,下人就來報長安候宋宜來了。

君溪讓珠兒多加了一副碗筷,宋宜便帶着一身秋意從外面走了進來:“聽說你昨日到我府中尋我,可是為了蔡氏的事情?”

君溪給他乘了碗湯,搖頭:“不,我是想問你關于太子選妃的事情。”

宋宜表情一瞬,擡頭看她:“你如何想的?”

君溪笑:“我猜測我大約指給趙王的機會大一些。”

宋宜笑了,笑容璀璨:“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子,真聰明。”他曲起食指在桌面點了點:“宮中傳來消息,陛下将聖旨壓了下來,似乎還沒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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