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9)
庇護。
北秦宮中,楚知白倚靠在龍椅上,閑閑的看着痛哭流涕的熊惇。等熊惇哭了許久,他才勾出一抹漂亮的笑容,嗓音溫和的開了口:“你所哭之事,倒也不難!”
熊惇嘎地一聲收了淚,狼狽不堪的爬到楚知白腳下,一臉驚喜的問道:“只要能保得祈國不亡,我甘願臣服于北秦。”
楚知白臉上的笑容未變,他好整以暇的盯着熊惇:“哦,甘願臣服于我北秦?”
熊惇忙不疊的點頭:“是,是,是,只要陛下能保的祈國不亡,祈國甘願臣服于北秦。”
楚知白似笑非笑的睨着他,眸光潋滟:“既然如此,祈國自貶為王吧”
熊惇臉色一白,渾身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的說:“可……可是……國君自貶為王這種事情只有先古時期才存在,這……這……這于理不合啊……”
“于理不合?我要的便是這于理不合的結果。”楚知白瞟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笑容燦爛的說:“既然不願意,那就亡國吧。”
熊惇這回真哭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給楚知白磕頭:“陛下救我!”這句話說出口,熊惇猶如被人抽去靈魂一般,死癱在楚知白腳下,生無可戀的說:“臣願意自貶為王!”
楚知白笑容蹁跹,懶洋洋的偏了偏頭,靜靜地欣賞着陽光燦爛中熊惇那癱軟無力的動作。他眸中的笑容越發燦爛,似乎他很喜歡別人像狗一樣的臣服在自己的模樣。
欣賞了一會兒,他便覺得有些無趣。百無聊奈的收回了目光,那雙恍如淨水長空般的漂亮眸子微微一彎,笑成了一彎月牙:“去寫封信交給沈蕭,你告訴她……”楚知白頓了頓,才輕聲說道:“她若再要攻打祈收複盛周國土,你便屠光祈地境內所有的盛周人。”
已經自貶為王的熊惇震驚了,這……這……這樣的簡單惡毒的法子他為何事先沒想到?
他現在收回自貶為王的決定,還來得及不?
察覺到熊惇的想法,楚知白莞爾一笑,眸光婉轉流芳的說:“既然認了我為主公,可要好好表現。”他撣了撣手指,唇角一揚非常高興的說:“因為惹我不高興的話,祈地的下場可要比盛周還要慘一點點喲~”
熊惇被吓得呆若木雞,楚知白慢條斯理的撇了他一眼,覺得這人真心無趣,便揮了揮手,淡道:“滾吧。”
此話一出,熊惇立馬手腳并用的爬出了楚知白所在的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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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知白擡頭瞧着熊惇那趑趄難堪的身影消失之後,才懶洋洋的收回目光,低頭桌上那張寫滿了關于沈蕭身世的折子。他溫柔地凝視片刻,最後彎了彎眼,輕聲道:“是你嗎,君溪?”
當陳煜從殿外進來,便瞧見楚知白這幅溫柔的表情。他坐在陽光之中,隽美的五官如切如磋,整個人似乎又回到了那溫潤清朗的過去。
陳煜眉頭一皺,楚知白倏然擡頭盯了過來。他雙眸如芒,靜靜地盯着自己。
陳煜心中一跳,不過轉眼楚知白便恢複了原先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挑起桌上的一封寫好的折子說:“将這封信給夏國送去。”
陳煜不敢好奇信中所寫之事,只恭恭謹謹的接過信便退出了殿中。走出殿外,他擡頭望了眼天空,才四月的天,北秦的夏天卻早已經到來。禦花園中一片蟬鳴聲,攪亂了整座宮殿。
他輕輕吸了口氣,将折子攏入袖中,緩步出了宮中!
當北秦楚知白和祈地熊惇的信各自送到夏皇和君溪的手中時,君溪正點兵備戰,正打算乘勝追擊,看能不能趕在冬天之前把祈國占去的國土全都搶回來。
君溪從楊先手中拿過信一瞧,立馬勃然大怒:“祈國卑鄙!”
“将軍,發生了何事。”。
君溪對于楊先這個在華陽城內組織了一支盛周軍的青年還是很信任的,當即把信遞給他看。看過信的楊先也是大驚失色,他看着君溪:“祈國竟然以屠城威脅!”#####
九十三章
君溪拿手揉了揉太陽穴,一臉煩躁的說:“盛周還有十座城池在祈國手中,百姓少說有數十萬,若祈國真屠殺了我盛周幾十萬百姓,我沈蕭可就是整個盛周的罪人了。”
楊先一時說不出話來,只能苦惱的站在當場。君溪揉了太陽穴半響,倏然氣笑了:“這都他娘的什麽操蛋玩意兒!”
無視楊先被自己髒話驚吓住的表情,她嘆了口氣,無力道:“收兵養戰吧。”
聽君溪這樣說,楊先也知道,暫時除了收兵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忽然又聽君溪輕笑一聲,頗為惱火的說道:“正好去夏國把二爺接回來。”
對于李闊這個二爺,全盛周如今都知道他就是趙王李闊。楊先一聽要接李闊回來心情也很激動,新帝李宴那操蛋玩意兒自己死了還拉了整個盛周陪葬。如今沈将軍收複了國土二十餘座城池,只要迎回了二爺李闊那盛周也算徹底的複國了。
前去夏國之前,君溪特意把周德勝和林堂前兩位掌櫃請回了茂縣,兩位老人當初跟着真正的老護國公征伐天下,也算是戰功赫赫的英雄人物。
有他們兩人打着護國公府名頭的兩位老人在,君溪相信天下的盛周人都會相信,盛周複國指日可待。
從茂縣到夏國此去千裏,雖然經過的地方大多屬于夏國的國土。可林、周兩位掌櫃生怕君溪在路上出了什麽意外。
君溪還沒出發的時候,兩位掌櫃已經讓人易容成‘沈蕭’的樣子,帶着十萬武陵騎兵浩浩蕩蕩的朝夏國出發。而真正的君溪,則和楊先喬裝成藥材商人潛伏在平頭百姓之中。
因為近來戰亂,一路上很多經商的商人都和君溪他們一樣,遠遠的追随在武陵騎兵的身後。
行了三日的路程,這一日,天剛黑就下起了磅礴大雨。
結伴而行的商人們沒辦法,只好就近找了一處客棧稍作謝歇息。剛入客棧,君溪就愣住了。她目光直直的盯着櫃臺前方那算賬的老板娘,有些出神。
“大哥怎麽了?”楊先見他愣住,也跟着望了過去。
君溪回神,潇灑一笑:“客棧老板娘長的太美,讓我給看呆了。”
楊先點頭:“我長這麽大還從沒見過這麽漂亮的女人呢。”
“哈,我們老板娘當然漂亮了。”引路的店小二昂着頭無比驕傲的道:“我們老板娘可是方圓千裏最漂亮的老板娘。”
因為喬裝成商人,君溪和楊先都稍微易了容。林掌櫃怕給兩人整的太出彩,一路上難免會招蜂引蝶。所以讓人把兩人往醜裏整,還是君溪強烈反對,說長得太醜也很引人注目。
林掌櫃這才作罷,但兩人也和英俊不搭邊兒,只能說醜的沒那麽明顯而已!
君溪聽了店小二的話,扯了扯嘴角沒說話。這客棧老板娘乃是李宴的貴妃朱殊,曾經能把斷袖李宴都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自然漂亮了。
只不過,君溪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朱殊。
她正要收回目光,忽見有人撈開後廚的布簾走了出來。那人正是在城牆之上把朱殊打暈帶走的侍衛林安。他擡頭和君溪對視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朝朱殊那邊走去。
朱殊見他出來,神情溫柔的喚了句夫君,一股溫情彌漫在兩人之間。
君溪見狀心裏一松,便收回了目光。
恰巧聽見店小二又說:“瞧瞧,你們瞧瞧,我們東家也是這天底下最好的兒郎。”
楊先一聽不樂意了,他原來也是很英俊潇灑的好不好?所以他說:“小二哥,你別看兄弟二人長得不好看,但我們家老大長的那叫一個漂亮。”楊先說的老大指的是君溪,他說:“我們老大要走出來,喲呵,保證閃瞎你的狗眼。”
店小二也喲呵一聲:“得了,你們二位啥時候叫來閃閃我的狗眼也成。”他不想和兩人多說話,直接問道:“二位住哪間房?”
楊先看着君溪,君溪好脾氣的道:“出門在外,能睡就成。”
“丙字號房百文一晚,客官您要來幾間?”
君溪要了兩間房,路過櫃臺的時候她再也沒有去瞧朱殊。亂世之中,但願她能過得比以前好!
剛走上樓梯就聽見上面傳來一陣輕盈有序的腳步聲,君溪垂頭往旁邊讓了讓。店小二卻無比殷勤的迎了上去:“宋公子好。”
宋公子三個字,一下子就提動了君溪的神經。
她擡頭望去,只見樓梯上走下來一個穿銀袍的男人,隐隐給人一種熟悉的感覺。垂在身旁的手微微握緊,君溪擡頭望向他的臉,心裏卻忽然一愣,原來此人臉上帶着一個瑰麗無比的狐貍面具:“宋宜?”君溪嗓音顫抖,雙眼通紅的望着他。
那人聞言身影一頓,微微偏了偏頭。因他帶着面具,只能瞧見一雙狹長而又清亮的眼眸。這雙眼漆黑明澈,猶如黑夜星辰般璀璨有神。
一望之下,時光猶如靜止了一般。
君溪伸手去拉他的衣袖,嗓音嗡嗡的問:“是你嗎,宋宜?”
那人低着頭,靜靜地瞧着她的手。
看了一會兒,他擡頭,看向君溪的眼清澈明淨,卻帶着舒離的冷透。他嗓音低沉的開口:“你認錯人了,在下雖然姓宋,卻叫宋承芳!”
君溪眼睫一顫,臉上帶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瞧着君溪難過的樣子,他想了想,微微擡起左手,将君溪扯住自己衣袖那雙潔白如玉的手握住。
兩人的手甫一相接,感受到落在自己手背上那寬大溫暖的掌心。君溪表情一喜,反手緊緊握住他的手,嗓音急切的說:“我知道是你,你就是宋宜。”
宋承芳手微微一頓,君溪倏然朝他彎眼一笑。這一笑,另她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她漆黑澄澈的眸子笑成了一彎月牙,帶着失而複得的欣喜:“宋宜,宋宜,我終于找到你了。”#####
九十四章
宋承芳看了她一眼,面具下面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揚。他凝眸注視着她,聲音帶着自己都不曾發現的溫柔和促狹:“你這般拉着我的手,莫非……小兄弟是個斷袖?”
君溪一愣,宋承芳已經緩緩松開了君溪的手。
他盯着她,星眸彎出一抹好看的弧度,慢慢說道:“可惜我不是斷袖!”
感受到手心裏那一抹溫度的離去,君溪渾身一震,猛然擡手去揭他的面具。瑰麗的狐貍面具被拿下,出現在眼前的還是那張一模一樣的狐貍面具。
君溪一臉不敢置信的神情,宋承芳卻低低一笑,輕聲道:“小兄弟,那個宋宜對你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君溪點頭,眼神溫柔:“天下如此大,沒有他,卻什麽也不是。”
宋承芳點了點頭,嗓音清淡溫柔:“很可惜,在下不是他!”話落,他從君溪身旁提步走了過去。銀袍掠起的風,帶走了掌心最後一點溫度。
君溪眷戀的握緊了手掌,臉上帶着迷茫的表情。
這真的不是他?
若他是宋宜,又怎麽相逢不相認?
跟在宋承芳身後的那個男人,冷哼一聲道:“宋公子是張小姐未來的夫婿,這年頭真是什麽妖魔鬼怪都敢見色起意了。”
君溪心裏一陣戰栗,這不是他。
他們約定此生,他不會負了自己再娶別的女人。
君溪低頭瞧着手裏這枚瑰麗的狐貍面具,正想扭頭喚住宋承芳道個歉,并把狐貍面具還給他的時候。一個面容姣好,氣質溫婉的少女忽然走了過來。眸色婉轉的瞧着君溪手裏的面具,她對君溪莞爾一笑:“這位大哥,面具可以還給我麽?”
君溪一愣,少女卻又對她笑了笑:“這是承芳的面具。”
君溪反應過來,連忙把面具還給了她:“姑娘對不住,對不住,我認錯認了。”
那姑娘接過面具,開心一笑,對君溪道了聲謝。連忙提起裙角朝宋承芳追了過去,君溪站在樓梯之上,看着那少女笑容面滿的把面具還給了宋承芳,而宋承芳卻往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這才接過面具。
宋承芳微微側身,他站在樓梯下,仰頭望着她。那雙漆黑的眸中帶着雲淡風輕的神色,君溪對他翹唇笑了笑,便收回了目光,轉身朝樓上走去。
宋承芳的目光如影随形,直到君溪消失在樓梯口他才收回目光。站在他身旁的那個姑娘,咬了咬唇,輕聲問道:“宋公子,你認得她嗎?”
宋承芳疏離一笑:“大約是不認識的。”語畢,他忽然想起君溪那雙眼,想起她方才看自己的眼神,那麽專注而深情,深情到讓他心裏覺得疼痛。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蔓延,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才低聲道:“怎麽能輕而易舉的忘了她呢?”那樣的情,怎麽能雲淡風輕的辜負呢?說完這話,宋承芳将面具攏入袖中,轉身往客棧門口而去。
凝視着宋承芳離開的背影,少女抿了抿唇,輕聲道:“阿七,以後不要胡說了。”
“可是宋公子也沒有反駁啊?”阿七有些不解,少女眼神暗淡的說:“因為他沒放在心上啊。”因為不在意,所以才顯得無關緊要啊!
一場暴雨來得快,去的也快。
當君溪進了房間之後,這雨已經完全停了下來。遠處,墜在天邊的那朵彩雲依舊下着雨,被半輪夕陽照成了金色。
這樣的美景并沒有吸引君溪的注意力,她倚在窗邊,靜靜的看着宋承芳他們上了馬車。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老大,我給你切了點牛肉。”
“拿進來吧。”君溪回神,強打起精神對門外的楊先說道。所以她沒看見,上了馬車的宋承芳撈開了馬車簾子,目光若有所思的望了眼她剛才倚靠的窗外。過了一會兒,他收回目光,對趕車的阿四道:“查一下剛才那人的身份。”
“是。”阿四回答一聲,便揚起馬鞭将車趕離了客棧。
話說楊先進屋之後,把手上的托盤放在桌上,嬉皮笑臉的看着君溪:“老大,剛才那人真是你舊相識?”
君溪用手撚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裏,翻了個白眼:“不是,不認識!”
楊先不相信的瞪着眼睛:“別呀,我跟你說,老大你不知道你自己剛才娘的多厲害。”他學着君溪的樣子,用左手抓住的右手衣袖,兩眼淚汪汪的看着君溪說:“宋宜,是你嗎?”
君溪看的汗顏,一拳揍了過去。
楊先嗷叫一聲,盯着一個大烏眼圈兒哭道:“你揍我幹嘛,你娘還不讓人說啊?”
君溪滿頭黑線,又一拳揍過去把楊先另一個眼眶打青了。楊先欲哭無淚,頂着兩熊貓眼求饒:“老大別打了,別打了。我不說了還成嗎?”
君溪冷哼一聲:“說一個字兒,揍一拳。”
楊先老實巴交的蹲在一旁,吃着白面饅頭盯着君溪不轉眼。忍了半天他實在忍不住的往門口退了幾口,退到安全位置他才說:“老大你剛才真的又娘又醜,作的我隔夜飯都吐出來了。”說完,他還裝模作樣的“嘔”了一聲。君溪一個盤子砸過去,幸好楊先跑的快,那盤子砸碎在門板上。
以暴力轟走了楊先,君溪這才伸手摸了摸臉,納悶:“真有那麽醜嗎?”
她不信邪的照了照鏡子,回憶剛才拉着宋承芳衣袖的樣子,還原了面部表情。這一看,嘿,還真把自己的隔夜飯都“嘔”了出來!
君溪吐了個稀裏嘩啦,也真虧得那宋承芳面對這自己這張醜臉,還能淡然自若的說話。
她無比悲催的想,幸好宋承芳不是宋宜。若他真的是宋宜,被自己這樣一吓,那以後洞房花燭夜還不得有心裏陰影?
這一晚之後,君溪在不敢看鏡子。
她實在不願相信,自己居然會被自己的模樣醜吐####
九十五章
因易了容,晚間君溪便只簡單的梳洗一番,便和衣入睡。
大約是白日裏誤把宋承芳認做了宋宜,勾起了壓在心底的那刻骨的相思之意。這一夜,君溪做了個夢。
在夢中她又回到了新婚之夜,在夢中,她與宋宜都穿着大紅喜袍。兩人坐在床邊相對而視,滿床的花生桂圓硌的人心慌意亂。
君溪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卻聽宋宜倒抽了一口氣。
原來她這一動,扯到了兩人相結的發束。
瞧着自己窘迫的模樣,宋宜傾過身來,從喉嚨間發出一陣暧昧低沉的笑意:“娘子,莫急,待為夫來解開這糾纏人的發絲。”
君溪低着頭,眼角的餘光瞧着宋宜那修長潔白的手指解開兩人相結的發束,而後便落在自己的腰帶之上。只見他靈活又輕快的挑開了自己的腰帶。
那旖旎的姿态,讓君溪忽然就想起了曾經有一日宋宜在自己面前剝橘子的模樣。也是同樣的輕挑慢撚,同樣的溫柔小意,同樣的讓人心動不已。
大紅色的衣衫順着肩膀滑落,宋宜的目光是如此炙熱濃烈。光-裸在外的肌膚被他輕撫的動作激起了一陣戰栗,他低着頭,輕柔缱绻的吻落在她的眉心之上。溫柔的令人想哭。
鼻尖竄入他身上的沉水香,他雙手撐在她身側,熠熠生輝的眸光裏含着一片風流多情的笑意。君溪全身顫抖,在他的目光之下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眼。
他便如此低着頭,火熱濕潤的唇含住她的唇畔。
溫柔無比的摩挲輕咬,他的吻同他的呼吸一般,帶着讓人無法控制的渴望。君溪順從的仰起頭,乖巧含蓄的回吻着他。
殊不知,正是這樣的含蓄,激起了宋宜心底那潛伏已久的情-欲。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火熱的唇好似帶着天火将一切都焚燒幹淨。他的吻濕潤而灼燙,他的手溫熱而熾烈,在他舔吻撫摸之中,君溪的呼吸徹底亂了節奏。
兩人唇齒相交,彼此糾纏,都想從對方身上尋到一絲快活的慰藉。低啞的喘息聲中,他含住自己的唇畔,輕聲道:“君溪,這天這地都因你而失色。”他伸手捧住她的臉,又低啞地嘆道:“我愛你。”陡然間一種滿足和感動湧上心頭,夜似是永無止境的長……
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照了進來,鋪滿了整個床榻。
君溪赫然睜開了眼,眸光從一瞬間的迷離至清醒。她渾身都被汗水浸濕,在月光的鋪陳下透出一種虛軟的乏力。
她嘆了口氣,伸手抹去額頭的汗珠。
夢雖然醒了,可是心裏卻空的厲害。
緩了許久,君溪才回過神。
和衣坐在窗前,神情寂寥地遙望着明月。夢中的體溫猶存,可清風卻是一片寂靜。
她嘆了口氣,輕聲念道:“相思樹,流年渡,無端又被西風誤;幾番意,難相付,不斬相思不忍顧。”她想,十年情思百年相渡,而她和宋宜跨越千年,又豈是幾句詩詞能寄托的?
後半夜,君溪再無睡意。
索性坐在窗邊将最近發生的事情都細細梳理了一遍,借此壓抑住心裏對宋宜的想念。轉眼便到天明,君溪早早的下了樓,叫了一碗粥和幾個饅頭。
清早的堂中沒什麽人,只有店小二拿着抹布在擦桌子。
君溪坐在那裏吃粥,正在這時,老板娘朱殊從樓上下來。目光落在君溪身上微微一頓,便收回了目光若無其事的走了下來往後廚走去。
沒過一會兒,她拿了一疊小菜放在君溪桌上。
君溪動作一頓,擡頭看着她。朱殊對她笑了笑:“店裏吃粥都送小菜的。”
君溪眨了眨眼睛:“多謝。”
朱殊搖了搖頭,這才漫步走向櫃臺裏面算賬。也再沒有和君溪說過一句話!
沒過一會兒,堂中便陸陸續續的來了人。
其他行走的商隊也整裝待發,正在這時,外面進來了幾個販賣茶葉的商人。一進來就聽他們的大嗓門在說話:“你們聽說了嗎?北秦那邊寫了信給咱們陛下說要修好兩國之間的關系。”
“我知道這事兒,但我看這北秦是狼子野心,醉翁之意不在酒。”其中一人接口道:“我瞧着還是沈蕭将軍靠得住。”
另一個人連忙說:“诶,你們可別以為沈蕭是萬能的,那祈國不就一封書信逼的他退兵了嗎?那沈蕭也不過如此。”說道這裏,他八卦一笑:“我還聽說因為南秦占了祈國溧陽、靖水一線的城池。南秦剛登基的君主無能殘暴,竟然命人一夜之間屠了三座城池。”
這段對話立馬引起了堂中其他幾人的注意力,有人立馬湊熱鬧的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兒?
君溪也豎起耳朵在聽,那人見這麽多人找自己讨問題,梗了梗脖子才說:“還不是因為當年南秦君主當年在祈國當質子的時候受了祈皇熊惇的胯下之辱,這是殺人解氣來了。”
其他人一聽面色各異,這年頭世間大亂,浮屍遍野。權力掌握在上位者手中,他們百姓的命都不值錢。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但在沒有累及自個兒的身家性命之前,所有人都很能從野聞中獲取點快感。
當即有人一拍桌子,淫-笑道:“這南秦比之北秦,可真是忒手軟了點。想當初盛周皇帝那點風流事可是天下聞名,”他擠了擠眉毛,哈哈一笑:“男人褲裆裏的玩意兒可是要藏好,不然誰曉得啥時候就惹了滅門之災。”
君溪皺了皺眉,渾身一冷。卻忽然又聽人把話題轉了回來,他說:“夏國雖然拒絕了北秦,但我聽說北秦的帝王對沈蕭很感興趣,已經從北秦出發來到夏國,就為了一睹沈蕭的風采。”此話剛落,只聽“啪”地一聲,卻是櫃臺裏的朱殊把手邊的杯子砰落在地。
在衆人奇怪的眼神中,朱殊站起來笑道:“抱歉,手滑了。”
衆人一瞧是朱殊這個漂亮的老板娘,争先調戲了一番,便也不在繼續剛才的話題。
君溪看着朱殊在心中嘆了口氣,這個女人,終究是忘不了在宮中的一切。今日那些商人的一番話,只怕會在她心中驚起一片滔天海浪。但願她能念着林安的好,不會做傻事。#####
九十六章
想起楚知白,君溪眼裏閃過一絲恨意。
曾幾何時,她對這個人,是交付了一片真心,打心底把他當做自己的朋友的。可就是這個人,毀了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回神幾口喝掉了碗裏的粥。
待楊先從樓上打着哈欠下來,見到君溪,雙眼一亮。幾步就竄下來,拿起一個饅頭往嘴裏塞:“餓死我了。”他咬着饅頭,含糊不清的說:“老大,怎麽起的這麽早?”
“天熱,睡不着。”君溪胡亂找了個理由,哪想楊先居然接了一句話:“這天是很熱,我忽然想我媳婦兒了,她身子一年四季都涼的很。肉呼呼的抱起來可舒服了!”他坐在凳子上,問君溪:“老大,聽說你媳婦兒是個大美人,連夏國的五公主都沒她美?”
君溪笑容一凝,忽然又想起了昨夜那個-春-夢。于是紅了臉,含糊其辭的道:“嗯,是很美。”雖然臉上易了容,可楊先眼尖的發現她耳垂紅成一片,連忙哈哈笑道:“老大想睡媳婦不羞恥,咱們都是男人嘛。那床上的滋味情趣,是個男人都會惦記!”
君溪滿頭黑線,一拳揍了過去。
楊先捂着鼻子,幽怨無比的看着她:“老大,你吃火藥了?”
君溪冷哼一聲,閑閑的道:“閉嘴,吃飯!”
楊先識趣的低頭,不敢再說一句話。可那一天,楊先總用一種莫名其妙的目光偷摸的追着君溪看,在入夏國都城的時候,他瞬間恍然大悟,覺得老大這是想睡媳婦兒了。所以火氣才這麽旺盛,男人,他懂得,可以理解!
若君溪知道他心情的想法,只怕兩個拳頭都要捶在楊先身上。
第二次進入夏國的都城,君溪心裏一片感嘆之意。
她凝眸看着城門處的守衛,可能因為處于天下的風口浪尖之上。夏國近來盤查的很嚴格,君溪取出林掌櫃為自己準備的度牒順利進了城。
進了城之後,楊先問她:“老大,咱們現在去哪裏?”
君溪對他笑了笑,奈何易容的樣子太醜,這一笑,醜的楊先打了個寒顫。他連忙苦着臉求饒:“老大,你打我都比你笑更仁慈點。”
君溪呵呵噠。
進了都城,君溪帶着楊先去成衣店裏換了兩套衣服。
等君溪換好衣服從裏面出來的時候,楊先雙眼一亮,豎起大拇指咧嘴笑:“我就說老大天下第一,那客棧東家連老大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君溪拿起櫃臺上的折扇在楊先頭上敲了敲,吊兒郎當的道:“我一個大男人比什麽美?”說完她就愣住了,感情她還真把自己當男人養了。
楊先沒注意他的表情,滿眼羨慕的瞧着君溪穿在身上的衣裳。
這是一件黑底白紋的交襟窄袖袍子,本是一件大衆款的武夫裝備,硬是被君溪穿出了翩翩貴公子的矜貴範兒。看着她折扇輕搖,風姿飒爽的模樣,楊先再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的這件廣袖長袍。
好吧,他承認從來就羨慕那些士子文人,所以才選了這麽件衣裳。如今被君溪一比,他發覺自己挫到姥姥家了。
他摸着後腦勺嘿嘿一笑,谄媚道:“老大,我再選一件衣裳成不?”
君溪把折扇放回櫃臺上,點頭大方道:“選吧。”
“謝謝老大!”楊先喜笑顏開的找了件平常穿的衣服樣式換了出來,這才滿意的覺得自個兒還是這樣子更俊一點。
換好了衣服,君溪把進宮的腰牌遞給楊先。讓他去月華臺找珠兒和李闊,并要她告訴兩人,近來風向有變,讓兩人做好應變的機會。
楊先得了腰牌,疑惑不解:“那你呢,老大?”
君溪翹唇一笑:“‘沈蕭’跟着十萬武陵騎兵入宮了,至于我嘛……”她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自然是躲在人群裏看熱鬧咯。”
楊先能在華陽城內組織一家盛周軍再把消息傳遞給君溪,那也是軍事覺悟比較高的一小青年。聽了君溪的話,當即懂了自家老大這是在防備着北秦。歷來軍事便沒有永久的利益,誰能曉得夏國不會為了利益把自家老大給賣了?他機靈點頭:“我懂了,到時候找準機會就把二爺和珠兒姑娘帶出宮!”
君溪無比欣慰的在他肩上拍了拍:“去吧。”
看着楊先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君溪這才回神,又在街上找了兵器鋪買了把長劍挂在身上。這才潇灑如風的進了一家富麗堂皇的酒樓。
一進酒樓君溪便扔了一錠金子給小二:“給我來間視野好的廂房。”
接了金子的小兒喜的跟什麽似得,連忙殷勤的在前頭帶路。雖然他們店裏出入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家,但當小二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得到貴人的賞賜。于是對于君溪這個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的俠士,更加用心。
剛上樓梯,就聽見旁邊一間廂房裏傳來一陣笑聲,其中有人朗聲道:“咱們陛下聖明,正好有個賢良的沈蕭來輔佐聖明。如今,夜宴在前,不知各位可有什麽想說的?”
君溪挑了挑眉,也不知是誰竟然趕在天子腳下說出這番譏諷的混賬話?聽着那人的口氣,分明實在仗勢欺人,而借勢得人來頭也不小,不然怎會在光天化日之下這般譏諷嘲笑?
一時間君溪心思轉了幾轉,索性提起腳步往那邊而去。
驚得小二誠惶誠恐的攔在她前面,輕聲勸道:“大俠,大俠,這兒可去不得,這屋裏的可是丞相家的小公子。惹了他,咱們可都不好過!”
君溪停住腳步對小二微微一笑,然後恍若未聞的一腳踹開了廂房大門。屋裏的人俱都一驚,屋中大約有七八個人做士子打扮的人,他們全都被五花大綁的壓跪在地上。前方的榻上正有一穿紫衣華服的年輕公子,他手裏拿着一疊宣紙,正吊兒郎當的坐在榻上挑眉看着君溪。
這年輕公子一瞧便知自小實在權貴浸潤中長大的,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世家底蘊。
他見君溪就這麽一腳踢開了門,又見她一派随意,那不卑不亢的模樣瞧的他倒是心裏來了趣味。于是他挑唇問道:“你誰呀?”#####
九十七章
君溪朝他行了一個江湖禮,爽朗道:“在下家中行一,這位兄臺可以喚我為大郎。”話落,她走上前将那小公子手裏的宣紙拿過看了看,見上面都是歌頌‘沈蕭’英明事跡的華美文章。她對他咧嘴一笑:“在下行走江湖最喜歡的就是仗勢欺人,兄臺這樣年輕有為、又有權勢的仗勢欺人在下最喜歡最佩服,不如,咱兩交個朋友?”
那小公子饒有興致的看着君溪:“有意思,我魏旭最喜歡結交你這樣的江湖朋友了。”
魏嚴以為找着了臭氣相投的好朋友,他一把摟住君溪的肩膀,笑道:“大郎喜歡仗勢欺人,不知大郎對這幾人有何更好的辦法?”
聞言那些士子皆都抖了抖身子,奈何嘴裏塞了布,只能發出嗚嗚之聲,也不曉得是在求饒還是在大罵。
君溪聞言一笑,豪爽道:“在下最不喜歡這樣的文人雅士,不如……”她眸光一轉,魏旭好奇的看着她:“不如怎樣?”
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