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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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軍心中怒氣橫生,君溪卻忽然擡頭對着他一笑:“将軍莫氣,咱們同朝為官,自然是希望咱們國家的武力越強大越好。”她眯眼瞧着下方對壘的兩軍,沉着聲音道:“想在亂世為王,只有用拳頭說話。”
聽得她這些歪門邪理,李将軍輕哼一聲,直接下令道:“既然如此,那便走着瞧。”
在古代,兩軍交戰在古代比的是團隊協調作戰能力以及将領的指揮能力。這一次的演戲,以操練兵馬、擺練陣型和練習行軍作戰為主。
君溪利用現代軍事理論與古代演練結合,讓他們在駐地進行三天的戰争模拟比拼。
比賽第一天的晚上,便下了一場雪,第二天太陽出來的時候雪水混着泥漿,讓衆人的行動變得艱難起來。
北大營的衆位将士,因為接連兩月受到君溪殘酷的現代軍事磨練,倒是有種如魚得水的感覺。
魏旭組織的情報機關傳回了敵軍最新的消息,他們發現了武陵騎兵紮營的弱點。這個消息讓北大營的士兵們精神為之一振,當即以王恕之為首的幾人連夜拟定了一個作戰計劃。
在武陵騎兵忙着挖壕溝作掩護的時候,北大營的士兵早就在指揮下忙着設置陷阱機關。
漆黑的夜色之中,在武陵騎兵紮營不遠處的開闊的地面,北大營的士兵們低伏着身體,用工具在地上挖了一個又一個的圓坑,又在上面搭了樹枝,再将泥土小心翼翼的回填,将地面恢複的完整無恙。
而魏旭則帶着自己的小隊,乘着夜色潛伏到武陵騎兵營帳之前。從懷裏掏出削好的木棍,軋在地上,再綁上繩索做好埋伏工作。
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另一支人馬則按照事先約定的那般,跑去誘襲将武陵騎兵全都引到陷阱之處。
這一戰,武陵騎兵輸的狼狽不堪!
望着被各種陷阱困住的武陵騎兵,秦烈死死地握他緊雙拳,臉上青筋爆突。他狠狠地一拳擊在地上,發出一陣悶響。
誰能想到他們做好明攻的準備,這群孫子居然來陰的。
他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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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烈!”一道陰郁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回頭,李将軍握着劍站在他身後。
李将軍目光沉沉:“擡起頭來,看着你身後的兵!”
秦烈渾身一僵,緩緩擡起頭,入目是一張張沮喪的面孔。他們罵罵咧咧,眼神憤怒,原本的鬥志昂揚在此時此刻全都化作了堅定又火熱的戰鬥之意。
秦烈松開拳頭,嗓音沙啞的道:“我們輸了!”
此話一落,武陵騎兵士兵們發出震天的怒吼。望着他們眼中蹦發的怒火,秦烈勉強扯了扯嘴角,這算是因禍得福嗎?
原本傲氣十足的武陵騎兵在在這一次又重新燃燒不屈不撓的再戰之意。
秦烈抿了抿唇,揚聲道:“這一次輸在我們輕敵,輸在我們自己身上。所以下一次,我們一定要贏!”
“贏!贏!贏!”
武陵騎兵的士兵們不約而同的舉手發誓,他們一定會贏。
聽着武陵騎兵那邊傳來的動靜君溪勾了勾唇角,淡淡一笑。
蕭青雲湊到了魏旭身旁,小聲道:“武陵奇兵現在就像兩月前的我們。”
魏旭哼了哼:“不瘋魔不成活。”
蕭青雲咧嘴一笑,喜滋滋地兜着懷裏的銀票朝君溪追了上去。
魏旭則回頭,看着身後那些磨磨蹭蹭的士兵開口吼道:“還磨磨蹭蹭地幹什麽?大家都等你們呢。”
那些士兵依依不舍地東看看西摸摸:“有些舍不得,這可是咱第一次出人頭地啊。”
魏旭忍不住抽抽嘴角:“怕甚,跟着指揮使以後有的是你們威武霸氣的時候。”
那些士兵一聽,連忙嗷地大叫起來,一股腦地就往前面沖去:“指揮使大人等等我。”跑了幾步,又停下來惡狠狠地瞪着魏旭:“還不快走?等着喝西北風呢?”
魏旭哼哼幾聲,磨着後牙槽一臉不快地跟了上去。
而此時,坐在書房裏的魏嚴,則目光定定地望着窗外。
正思考着事情,便聽見書房門口傳來小厮的聲音:“老爺,今日的比試公子和北大營都贏了。”
魏嚴心中一驚,差點碰掉書桌上的筆筒。
他趕緊将筆筒扶好,幾步走到門外:“公子贏了?”
小厮連忙點頭,将今日打探到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魏嚴沉思片刻,點了點頭,伸手揮退了小厮。他今日着實被震驚到了,自來他一直器重長子,卻沒想到那玩世不恭的小兒子居然也能有如此厲害的一面?
他微眯了眯眼,百裏奚,到底是何許人也?
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将北大營調教成這樣?
混跡在人群之中的王恕之看着身旁的隊友,一個個紅光滿面,精神亢奮的模樣面無表情地将頭低下。
魏旭湊過去,一把攔住他的肩膀笑:“王兄,你還記恨着指揮使挑戰你的事情呢?”
王恕之肌肉抖動,好半天才鎮定下來,嘴唇翕動半晌,最終只輕哼了一聲。
“诶,我說,你怎麽這麽別扭?”魏旭提高了嗓門道:“你看看眼前的場景,軍将訓練有素,如今咱們北大營戰勝了武陵騎兵,一躍成了以帝國為番號的最強軍隊。”他伸手在王恕之肩上一錘,哈哈笑道:“這可不就是你最初來北大營的想法嗎?”
王恕之目光銳利地盯着他,臉上的肌肉抖啊抖;魏旭卻精神抖擻地笑啊笑,笑着笑着,他用手指揩了一下眼角,忍不住辛酸地想,他們北大營可不容易啊。為了奪回軍人的尊嚴,最近這些日子他們可是将人生二十幾年的苦楚全都吃了進去。
還好不負所望,他們贏了哈哈。
王恕之目光沉寂地看着前方,此時君溪正翻身下馬,對陛下鳳澤行了一禮。
他看着陛下神色溫和地伸手将她扶起,又看着武陵騎兵的李将軍面色陰沉地摘下了頭上的铠甲,以示認輸。
一百七十一章
李将軍沉着臉,這次作戰演習,他們商議了不少對地之策。可萬萬沒想到,北大營這邊居然來了這麽前所未有的一處誘襲。
北大營雖然贏的不光彩,可他們到底還是輸了。
看着君溪那面色篤定的模樣,李将軍心中一動。上前一步問道:“百裏兄,如果你們誘敵失敗,你們接下來會如何做?”
君溪看着他,微微一笑,撇過頭看着北大營的衆人,提高了聲音問道:“小子們,李将軍問你們若是誘敵失敗,接下來可有其他對策?”
“派小股勢力吸引敵方主力,另外的将士分成若幹組對其進行不間歇“騷擾”,等到敵軍疲憊之時,引進包圍絞殺!”北大營的中士兵齊齊開口,擲地有聲的吼道。
現場一片安靜,李将軍和風澤一怔,都沒想到他們居然會這樣做?
李将軍憋了很久,才沉聲問道:“百裏兄,你們這個方法怎知可行?別忘了,我們武陵騎兵也不是吃素的。”
君溪眉一挑:“顯而易見,我們贏了。”頓了頓,她又道:“戰争不是兒戲,只要能贏,便一定要殲滅敵軍的所有力量。”
他颔首,目光在衆人臉上掃視了一圈。見他們表情夢幻,一臉不可思議又不茍同的表情。
她扯了扯唇角,睜開雙眼,眸光堅定,仰着聲音道:“保家衛國,不計所謀!”她發聾振聩的聲音随着夜風送到了衆人耳中,衆人目光一變,這才如醍醐灌頂一般的反應過來。
軍人存在的目的便是保家衛國,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若是不能贏,他們便失去抗敵征戰的目的!
用兵這人不應拘泥小節,兵者詭道也,用兵之道在于千變萬化、出其不意!
王恕之聞言此話,雙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那漆黑銳利的瞳孔中燃燒起了一股熊熊烈火,她說的對,軍人以保家衛國為己任。這樣一位冷靜執着的指揮使又堅定不移的指揮使,怎能不讓人信服?怎能不讓人誓死追随?
北大營的那群士兵也是激動的嗷嗷直叫,指揮使大人,我們聽您的!
君溪楞了一下,随即勾唇笑了起來。她眨眨眼睛,幽默無比的說道:“好吧,你們是我的了。”
衆人聞言,也哈哈大笑起來。
站在一旁的鳳澤見狀,微微一笑。
他便知道,派她來北大營總是出不了錯的!于是他颔首,意味深長地瞧了眼李将軍:“一切都是為了保家衛國啊。”
聽聞此話,李将軍低頭苦苦冥思,作戰的目的不就是保家衛國麽?那是不是說他們之前作戰太君子了?
再一聯想到今天輸的那麽窩囊,好像是那麽回事兒。
君溪不知道,她的一場戰争演戲,成了一股思想上的龍泉風,席卷了夏國軍人的思想。也就此打開了夏國軍隊的作戰新天地!
随着這一次戰争演習的勝利,百裏溪這個名字,成了夏國朝野上下讨論做多的一個詞。
而關于百裏奚他們涉及最多的便是,關于她的來歷。在鳳澤有意而為之的透露把控下,當朝宰相率先查出了一點關于君溪身世的蛛絲馬跡。然後越來越多的世家權貴得到了這個消息,他們都被震驚了。
這怎麽可能?
百裏奚怎麽會是皇家血脈?
但偏偏就是這件不可能的事情,就這麽篤定且真實的發生在衆人眼前。當然關于君溪幼年事跡也被一一找了出來,其中真真假假,五花八門令人眼花缭亂都不知道該信哪一家調查出來的消息才是?
而說法最多的是,君溪乃鳳澤胞妹,自小在盛周被人秘密撫養長大。至于為什麽是在盛周?原因很簡單,鳳澤的生母便是夏皇出使盛周帶回來的美人兒。得到衆多消息來源的門閥權貴們,除了靜觀其變,也別無他法!
而李将軍和秦烈為首的一衆武官,則将君溪的訓練方法專心研究了無數次。最終得出了一個宮人的接過,百裏奚此人對于練兵作戰有一套獨門見解,而且百裏奚此人猛如虎、狡如狐、貪如狼……
因為百裏奚此人,對勝利對統一戰亂有着超乎常人的偏執。因為她曾經說過一句話,天下大亂無非是皇權黨争太多,若是天下統一,只有一個國度,那這些戰亂從何而來。
此話一出,可謂是震驚世人!
第二日,陛下鳳澤親在操場上授予原北大營所有士兵帝國這一番號。
君溪從鳳澤手裏接過聖旨,轉身對着所有士兵。高舉着手裏的聖旨,颔首揚聲道:“将士們,帝國的榮譽是你們集體贏來的。從今日開始,帝國之命将融入你們的骨血,随着你們的軍魂代代傳承!”她雙眸微睜,慷慨激昂的聲音響徹整個軍營:“我們以帝國為名,我百裏奚以血魂發誓,犯我夏者,雖遠必誅!”
“犯我夏者,雖遠必誅!”
“犯我夏者,雖遠必誅!”
“犯我夏者,雖遠必誅!”
操場上的三千士兵聞言君溪的誓言,立馬爆發出一陣陣嘶吼吶喊。這一句口號如同星星之火,瞬間燎然了整個軍營,一浪接過一浪地整齊吶,鋪天蓋地的席卷了整個夏國的天空。
鳳澤站在她身旁,看着眼前這些被她親手打造成鋒刀的将士,心中微微一沉。
這支軍隊被她磨的太過于鋒利了,他怕稍有不慎,這柄鋒刀便也能将她也斬斷。便如之前的‘沈蕭’在夏國的名聲一般,稍有不慎,便将她陷入了死地。他眉尖微蹙,他必須為她掃清一切障礙,讓她可以無所顧忌的沖下去。
此時此刻的君溪,并不知道,站在她身旁的鳳澤,為她的将來做出了什麽樣的付出和努力。
授番儀式結束後,便是魏旭的沐休。他興沖沖地告別了君溪,帶着滿心歡喜回了府邸。
而此時的北秦皇宮,祁王熊惇正戰戰兢兢地跪在楚知白面前。
楚知白斜倚在龍椅上,從窗外透來的光照在他那精致如玉的容顏之上,便像是覆在雪色上那濃縮的斑斓美景一般。
他微垂着眼,眸中凝着冰涼厚重的狠:“朕說服了同盛周聯合的群豪,他們欲同你聯手攻夏。”
熊惇驚訝擡頭:“這……”
楚知白俯視着他,嗓音淡漠森然:“十日後是個發兵的好日子,別教朕失望!”
一百七十二章
自從北大營以帝國為名之後,整個營中的士兵連走路都要比平時霸氣了許多。
這一日,天色剛黑下來,地面便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霧氣。薄幕白煙浮蕩在半空之中,不一會而便将眼前的場景都遮掩幹淨,再擡頭望去,只能瞧見白茫茫的一片。
魏旭剛完成操練,便帶着一頭大汗往君溪的營中沖去:“我跟你說,那群小子正愁着怎麽戴罪立功,贖回自己的官職呢……诶,人呢?”
進了營帳的魏旭一擡頭,卻見帳中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他退身出去,四處找了一圈都沒發現君溪的身影,便有些納悶,這人哪兒去了?
他剛轉過彎兒,便見蕭青雲兜着紅薯從遠處走來,連忙朝他招手問道:“蕭青雲,見着百裏兄沒有?”
蕭青雲搖頭:“下午被陛下召回去了。”
魏旭正奇怪陛下召見她幹什麽的時候,卻見君溪面色陰沉地騎馬回來。他和蕭青雲連忙上前問道:“怎麽了?看你似乎不高興?”
君溪從馬上下來,面色凝重的道:“祁地聯合他方勢力偷襲荊州,荊州失守,百姓們遭到了屠殺。”
魏旭和蕭青雲心中一凜,卻見君溪丢下疆繩就朝營帳裏面走:“陛下已經準許我帶兵前往荊州收複失地。”她回頭瞧着魏旭:“現在召集所有将士,準備開戰!”
“是!”
當高亢淩厲的號角聲小響徹整個軍營的時候,帝國軍營的所有人立馬拿着兵器以最快的速度集合在操場上。
身着玄色盔甲的君溪神色凝重地站在高臺上:“将士們,祁地聯合其他勢力攻城,荊州失守。現在請你們拿起手中的武器,與我共同擊退敵人,守住國土!”話落,她眼中添了一絲狠戾之色:“犯我夏國者,雖遠必誅!”
祁地聯合其他勢力偷襲荊州之事,很快就傳遍了天下。
君溪帶着軍隊連夜趕到了荊州城外,此時,她正在帳中和衆人商議此次的作戰計劃。
她點着桌上的地圖,沉聲道:“荊州的百姓在敵軍入城之時已經被屠殺,而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敵軍全留在荊州城!”她拿手在地圖上畫了個圈道:“根據魏旭他們探回的最新消息,祁地的熊惇帶着兩千騎兵入駐在了縣衙,而其他勢力則占據了荊州土豪的府邸。”
她擡起頭,看着眼前的将領。這些人都是她在練兵之時挑選出來的尖子,命令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乘其不備的偷襲他們,将所有敵軍都留在荊州城。”
參将王龍聞言,忍不住反問:“怎麽留?”
君溪眸中閃過一絲歷色:“放火燒城!”
衆人聞言一愣,有些震驚地看着她:“指揮使,您是想火燒荊州城?”
君溪點頭,王龍立馬阻止道:“萬萬不可,荊州可是座古城啊!”
“有何不可?”君溪沉着聲音反問:“荊州百姓被殺,徒留一座空城。”她眸光涼冷地掃視着衆人:“我要用他們的血肉來祭奠荊州無辜百姓,我要借着這把火诏告天下,誰敢欺我夏國,我必百倍還之!”
此話說得斬釘截鐵,衆人聽得目瞪口呆。
全都張大眼睛,傻傻地看着君溪繼續道:“祁地歸順于北秦,熊惇敢聯兵攻夏自然是授了北秦帝王之意。”說道這裏,她勾起唇角:“多新鮮,前陣子還和盛周攻秦的人,轉眼便成了牆頭草,聯合祁地來攻夏了。”
她眉毛微挑,唇邊帶了幾分匪氣道:“這世間只有利益最長久,他們為了利益來攻夏,我便要讓他賠了夫人又折兵!有來無回!”
聽了這話,蕭青雲最先反應過來。兩眼放光地看着君溪,她總能挑起他心中的戰意,好一個有來無回!好一個百倍還之!”
王龍他們似乎也被君溪這番話洗腦了,對啊,怎麽不能燒?用一座空城來滅了敵軍的幾萬萬大軍,那可是穩賺不賠的生意啊!
夏國的第一場戰争,他們便要用絕對氣魄來昭告天下,犯我夏國者,雖遠必誅!
君溪掃視了衆人一眼,見他們都醒悟過來。便用手指在地圖上指點到:“祁地熊惇帶着兵馬入駐在縣衙,而其他群豪則帶兵入駐在荊州東街一帶。荊州城防森嚴,唯有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可以出入。”她命令道:“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利用孔明燈将火油和石灰灑入城中引發大火的同時,從外部牢牢關死四個城門,讓敵軍無法逃出城外。”
她颔首,看着面色各異的衆人,沉聲問道:“都了解了嗎?”
望着君溪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王龍在心中苦笑,自來只聽過空城計,沒見過誰從外面關城門放火的。
她這個計策真是……又狠又毒啊!
不過他不能否認,在作戰方便,這位年輕的指揮使別有一套!
魏旭和蕭青雲幾人則是一臉興奮,他們摩拳擦掌等待時機已經很久,這一次定要攪他個天翻地覆!
這一夜駐守在縣衙府中的熊惇還在美滋滋的想,雖然北秦的皇帝越來越心狠手辣了。不過自己按照他的計謀,一舉奪下了荊州城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他正躺在榻上,美滋滋地想着等攻下夏國之後,他便要反了楚知白恢複自己的帝位。忽聽外面傳來一些奇怪的聲響,這一聲響過後,便聽府中有人凄厲無比的喊道:“着火了,着火了,府中着火了。”
外面火光四起,忽然照亮了整個夜晚。
熊惇從榻上下來,赤腳急惶惶地朝外走去,便見天上落下許多含着白煙的水狀物。他奇怪擡頭,立馬便被石灰和火油淋了一頭。
石灰灑進眼裏,立馬将他的眼膜灼傷。
他捂住眼睛,慌亂大叫:“來人,救駕!救駕!”
等來人将他狼狽救下之時,卻得到城門被人關死,火燒荊州城的結果。
東風漲了火勢,大火瞬間席卷了整個荊州城。熊熊大火和着滾滾濃煙肆無忌憚的吞噬着荊州城的一切,荊州城內的敵軍人馬被火燒死溺死者數不勝數。
而這邊,以蕭青雲、王恕之為首的人則帶着人馬守在荊州城外,若有僥幸從城牆上狼狽逃生之人,則被被他們這些潛伏的獵人一一收割。
此一戰,以祁地熊惇為首的敵軍幾乎全軍覆沒。
一百七十三章
這一場戰争似乎贏的毫無防備又理所當然,而夏國又一次站在了世人的面前。所有人都在震驚和疑惑,這夏國為何接二連三都會得到神将相助?
漸漸的,夏國陛下擁有先知的能力被流傳出來被世人所知。而化名為百裏奚的君溪也自鳳澤的傳說之後,以一種神跡方式流傳下來。
傳說,她是終結這場浩劫的最終者。
傳說,她乃夏國皇族遺落在民間的血脈。
傳說,夏國皇帝鳳澤即将傳位于她。
傳說,夏國皇帝預言她将統一天下,創造出一個真正的太平盛世。
越來越多的傳說流傳了出來,玄幻神奇的不可思議,讓君溪自己都有種在看古代玄幻小說的錯覺。
而這一戰,君溪所帶領的名為帝國這支軍隊,徹底成了夏國衆人心中的第一師。聲名赫赫,不少人都對君溪這位全身充滿傳奇性色彩的英雄感到好奇。
在帝國班師回營的時候,所到之處,百姓皆歡呼喜迎、奔走相告就為了見識見識這位傳說中能統一天下的帝王。
當君溪身着玄色盔甲騎在馬上帶領着軍隊回城之時,便見街道周圍都擠滿了人。他們皆滿眼興奮地呼喊着君溪的名字,一些雲英未嫁的少女,則滿面含春地将自己的香囊手帕朝君溪那邊扔了過去。
君溪帶着盔甲,面色威嚴地騎着馬從人群走過。
面對着像暗器似的香囊手帕,她在心中暗暗叫苦。該死,這些東西砸在身上可真痛,那些小姑娘們到底用了多大勁來砸自己?
一個又一個的香囊手帕砸在她身上,二樓茶肆中的一個少女見君溪騎馬從自己窗下經過,心裏一激動直接從窗戶那裏跳了下來。
眼看着那個名為少女的暗器要砸在自己馬上,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君溪連忙騎馬讓開,将自己的位置讓給了身後的魏旭。
魏旭剛莫名其妙的被讓了過來,便見上面砸下一個人來,他下意識張開手臂将那姑娘接住。
然後那姑娘就在他懷中肝腸寸斷的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拿眼瞧着君溪那英俊潇灑的背影,哭着喊道:“百裏将軍,奴家稀罕你,奴家要給你生孩兒。”
君溪聞言,身子一抖,連忙一揚馬鞭,騎着馬揚長而去。
望着君溪狼狽逃開的背影,魏旭哈哈大笑兩聲,一臉嫌棄的把那姑娘放在地上,末了還語重心長的說了一句:“姑娘,你長的有些差強人意。”說道這裏,他咳了兩聲,清着嗓子道:“若你能有小爺這姿色,那百裏将軍或許會多看你一眼。”
在那姑娘一臉‘生無可戀’又懵逼的表情中,魏旭燦爛一笑,打馬追了上去:“将軍大人等等我,我要給你生孩兒。”
話落,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阿呸,都怪那姑娘,這都給他洗腦了。
然而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皆是一臉被雷劈的表情。
難不成……這位将軍是個斷袖?
啊……這麽厲害,又長相英俊的将軍肯定是個斷袖!
于是這一天,夏國的懷春少女哭的傷心欲絕。夏國稍有姿色的文弱男子,都戰戰兢兢的想,将軍大人作戰心狠手辣,小生生的如此花容月貌。小生走在街上會不會?會不會被将軍大人強搶回去當媳婦兒?
鬧出這場烏龍的魏旭,當天中午便得知了了這場八卦消息。
他眨眨眼,認真且沉默地想了半響,自己和君溪斷袖的這場可能性。想了半天,忽見君溪從門外進來。
此時的她換下了盔甲,頭冠白玉冠,淺青色暗花紋錦袍,披着一件豪光燦爛的黑色輕裘。冬陽正灑在她的肩頭,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驚豔絕倫。
魏旭眨眨眼,忽然就不敢看着君溪了。
君溪從門外進來,見他低頭一幅沉思的模樣,便笑了笑問道:“你怎麽還沒回府?”
魏旭呆滞了片刻,才說:“哦,我是想着來跟你說一聲再回去。”
君溪點頭:“行了,你走吧,快過年了,你也該回去和家人團聚了。”
魏旭一聽忙道:“正月十五你可有約?咱們去逛燈會吧?”
君溪想了想了,笑答:“成,當時候我抱着小魚一起去。”說道這裏,她不免嘀咕道:“古代的燈會我還是第一次見呢,也不知道有沒有詩句中所寫的那麽唯美?”
魏旭耳力好聽了個正着,他有些同情地望着君溪,心想,君溪,你怎麽失去記憶之後,越來越會說胡話了?
古代是個什麽東西?
哪想他居然真把這問題問了出來,君溪一聽,緩了一會兒,從善如流的答:“古代就是古時啊。”
魏旭點頭,一臉我懂你的表情說:“我也沒見過古時的燈會,不過想來和咱們現在看到的燈會差不了多少。”
君溪抽抽嘴角,只能幹笑。
正巧這時,蕭青雲抱着小魚從外面走了進來。
見兩人勾肩搭背的模樣,皺着眉頭輕咳了一聲。
魏旭和君溪齊齊回頭望着他,蕭青雲見魏旭的手還搭在君溪肩上,不免又咳了咳。
君溪眨眼:“風寒了?”
蕭青雲白了她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想,你是女人啊,怎麽還真當自己是男人了?
魏旭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蕭青雲眼刀子裏的內容,悻悻地收回手,對兩人道別準備出宮回府了。
君溪微笑着從蕭青雲手中接過了小魚,她低頭瞧着蕭青雲,少年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短短幾月又竄高了不少,連臉上也生了些肉。此時他穿着黎色華衣,和所有貴族少年一般都是眉飛色舞的活氣。
而蕭青雲也看着她,帶了張英俊潇灑的人皮面具,舉手投足之間真的像個男人一樣。只有逗小魚的時候才像個女人,他有些嘆氣的想,以後這人要是成了男人婆嫁不出去可怎麽辦?
看他嘆氣,君溪伸手在他頭上一敲,笑道:“小小年紀嘆什麽氣?”
蕭青雲捂住被他敲過的地方,又嘆了口氣:“我在想你這樣子以後誰敢娶你?”
一百七十四章
君溪一愣,忽然就想起自己做的那個夢。
夢裏的相公似乎是個絕色,可到底長什麽樣她卻既不清楚了。她有些失落的想,不知道接下來還能不能把這個夢繼續做下去?
蕭青雲看她走神,又嘆了口氣:“除了行軍打仗你似乎沒別的優點了,你果然嫁不出去。”
君溪回神,正欲說話,忽聽一道溫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嫁不出去也沒關系,我家小妹位高權重,可以養面首。”
君溪:“…………”
望着忽然出現在門口的鳳澤,君溪抽了抽嘴角,笑:“兄長,你不是一心向道的麽?”
鳳澤含笑:“操心自家妹妹的終身大事還是要的。”
君溪聞言只能呵呵笑,她又在心中想到了那個夢中的相公。每次一想到這個問題,君溪就覺得很苦惱,她自問不是個容易犯花癡的人,為何每次想起那個夢中的相公就感覺中毒了一樣?
她望着窗外那蕭瑟的冬景想,難道自己思春了?
轉眼便到了正月十五,先皇在世的時候好享樂,是以宮中每到過年四處都是一副奢華熱鬧的場景。
自從鳳澤登基之後,一改奢華走上了低調冷清的風格。是以正月十五這一日,他也并未按照往常的習俗那般在宮中設宴宴請大臣,而是讓朝中的大臣領了年貨自個兒回家團圓去了。
正月十五這一日,一大早君溪就下廚煮了一鍋湯圓,招呼着鳳澤和蕭青雲他們來吃。
鳳澤瞧着碗裏的湯圓有些奇怪:“不都是晚上才吃元宵的麽?”
君溪一愣,在現代他們家正月十五這一天從早到晚,一日三餐都吃湯圓的啊。
她拿着勺子眨眼笑道:“沒事兒,咱們今天都吃湯圓,保管讓咱們明年也是團團圓圓的。”
鳳澤聞言,垂眼瞧着碗裏的湯圓微微一笑。拿起白瓷勺送了一個在嘴裏,然後驚訝擡頭:“肉餡的?”
君溪笑:“除了豬肉還有其他四五種味道,你們嘗嘗就知道了。”
鳳澤聞言心裏忽然就有些期待了,活了二十幾年他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麽多種口味的湯圓。
而一旁的蕭青雲就按捺不住,轉眼就把湯圓一個又一個的塞進嘴裏,邊吃邊說:“花生、蓮蓉、芝麻、蛋黃……”
他看着君溪,默默問道:“你是把世上所有的菜都包在湯圓裏面了?”
君溪正坐在一旁喂小魚,聞言一笑:“沒呢,至少青菜我沒放。”
蕭青雲拿着碗呵呵笑,清風則是坐在一旁默默地吃了一碗又一碗的湯圓。
君溪自回到皇宮以後,就很少和鳳澤相處在一起。
這一天早晨吃了湯圓,鳳澤正欲起身去抄寫經文的時候,君溪忽然喚著他。他含笑回頭,便聽君溪問:“今晚魏旭約我去看燈會,兄長要不要去?”
鳳澤想了想,見君溪一臉興奮又期待的模樣,含笑點頭:“好。”
君溪聞言,回送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天色還未黑的時候,魏旭便換了衣裳準備進宮去接君溪出去看燈會。
他剛走出房門便見父親魏嚴一臉嚴肅地站在門口,他立馬收了臉上的笑意,朝魏嚴行了一個禮:“父親。”
“恩。”魏嚴負手看着魏旭,他似乎這才發現記憶中那個玩世不恭的少年不知何時已經長成了如今這器宇軒昂的模樣。他收回目光問道:“要出去?”
“兒子約了幾個好友去賞燈會。”
聽了魏旭如實回答的話,魏嚴凝了凝眸,問道:“聽聞你與百裏奚關系不錯?”
魏旭心中一緊,他自然是知道父親魏嚴同君溪之間的嫌隙。不過,他擡眼看着魏嚴,點了點頭,一臉心無防備的模樣說:“是的,在下同指揮使大人性情相投。”
見他毫不閃躲的模樣,魏嚴收回了目光,淡淡反問道:“那你可知,那位指揮使是個女兒身?”
“知道。”魏旭點頭,神色淡然:“兒臣去北大營的時候便曉得了。”他看着魏旭,輕聲說:“陛下将她尋回來時,便安排我去北大營從軍,為的是在營中接應她。”
魏嚴點頭,‘百裏奚’的身份他們都差的差不多了,并無可疑的地方。可是他總覺得有哪裏不對?這天下間怎麽會有兩個同樣女扮男裝又同樣善于用兵作戰的女子?
君溪?百裏奚?
他們會是同一個人麽?
如果是,那麽陛下是不是做的太明顯了?
如果不是,那為何,他總覺得哪裏不對?
魏嚴獨自想了一會兒,便颔首對魏旭道:“既然你同她交好,便找個時日下帖子宴請她來家裏做客。”他看着魏旭,神色關懷的道